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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就说:“那应该给你们的。”

    钢丝头掏出几十块钱来分给两位女生。这两女生临走时说:“下周我们还来,行吗?”

    钢丝头把手c入钢丝般的头发里挠挠了说:“下次我再给你们找两个人来,你们可以多得一些钱。”

    三女生当下结盟:拜为姐妹,有难同当,团结一致,生死与共。

    詹小娟让月月去取菜刀,来个割血仪式,喝血水正式结盟,月月和蔡田田都有些惊怕,后来才商议每人喝下三碗凉水替代血水。

    第一部分 ——13

    13

    两人小会在马治国的家里召开,项宇腾像是汇报说:“王郁红果然像你说得那样,向我索要钱财了。”

    马治国说:“就给点好处,厂里许多事情要让她去干。”

    项宇腾干笑两声:“马叔你知道,我哪里有钱给她?”

    “所以要恢复生产。”马治国老谋深算地说:“只有让机器转起来,咱们才能活络起来。不搞生产就是一潭死水,但只要一动就会有利可图。”

    项宇腾跟在马治国身后:“马叔说得对。”

    马治国说:“我考虑你和王郁红出去一趟,你们去一趟秦皇岛、大连,你带她转一圈,给她点好处,差旅费嘛可以灵活掌握。在青岛购买一台绣花机回来,这样好堵人们的嘴。”

    项宇腾感激涕零:“马叔,你对我真好。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刚一出狱你给我吃给我住还给女人,你给我后半生的幸福,我……我,我……”

    “好了好了,不这样说了。”马治国说:“谁让我和你父亲在文革中是一派呢,我和你父亲一同关进‘牛棚’时,多亏你母亲偷偷给我们送吃喝,唉……现在厂里形势复杂,你一定不能心急,工作组在厂的这一年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过,这个厂已大势所趋,最终非得按咱们的计划来不可,只是不能着急。”

    项宇腾拍着胸膛:“我全听马叔的。”

    “那好,以后把你的脾气压一压,少和职工闹矛盾。你闹,他们就告,告得多了,上下对你的印象就不好,计划就难实现。”

    “我明白了。”项宇腾说:“让我购买机器我是外行呀,职工们会怎么说呢?”

    “可是不出去一趟就活不起来,活不起来手头总是紧巴,没有钱连王郁红都摆不平。买机器是给职工们看的,要让职工们看到厂里生产的动静,还要让上面看到我们生产了,最终……嘿嘿……”

    马治国没说出来的话就是他俩早已合计过的事,他们为双兰厂设计了未来,一切胜券在握。

    项宇腾说:“我看还是你带王郁红出去,好坏你懂机械设备。你给她好处,让她好好为你服务。”

    “也行!”马治国答应着,“这一周就告诉大家,要启动生产了,但不是全面启动,只要转动一台机器就行了,就要那轰隆隆的响声。”

    把启动生产的风放出去是马治国和项宇腾实施计划的第一步。

    项宇腾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对马治国说:“王郁红不是个饶爷的孙子。嘿嘿。”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止住了。

    “她的确不是省油的灯,这我知道。”马治国表情木然地说。

    马治国怎么能不知王郁红的为人,他是深刻领教过的。这个女人一旦和你有染就让你永远难脱干系。至今马治国还在心疼他那76块钱的工资,那是全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啊,那个年代的76块钱啊!这个y毒、厉害的女人!马治国心中狠狠地骂道。

    二十年前,车间主任把十八岁的王郁红领到马治国跟前做他徒弟。他已经是50岁的人了,除了传授她专业技术,别无其他方面的往来,但颇有心计的王郁红表现的十分灵活,时时处处关心师傅,主动给马治国打水热饭洗衣服擦皮鞋,搞得马治国见了徒弟就不自在。但王郁红觉得为师傅做一切都是正常的,她一直都在积极地表现,到后来只要和马治国单独在一起,她就有意无意地露胸露腿,或假装太热脱衣服,身上只剩下一件低胸的紧身内衣,不时地用胸部在马治国身上蹭来蹭去,看上去是无意间的,后来两人说到了男女话题,王郁红一步步地追问他男女之间恋爱结婚的感受、床上的情景等,说着说着马治国就把持不住了,他抓紧王郁红的手放在了自己硬起来的地方,王郁红把嘴唇贴在马治国的耳旁说了声:“下班后我在工棚里等你。”

    马治国记得王郁红约了他以后,他便迷迷乎乎,昏头昏脑,一个下午神智不清。好容易等到下班他才做贼似地朝工棚走去,见到王郁红他的心砰砰直跳,相反小姑娘王郁红却拿得稳稳的,大大方地迎着他走来。工棚一角黑黢黢的,王郁红脱掉内k撩起裙子。马治国由于心慌没敢脱裤子,只是解开裤前的扣子掏出东西来慌慌张张地迎合,工棚里堆放着裁剪下来的下角布料,王郁红身子靠在下角料堆上,姿态不伦不类。马治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他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感到自己迎合王郁红难度太大,王郁红身后的下角料也太软,姿势更不理想,加上过分的心慌,马治国刚刚触到王郁红就软了,慌忙提上裤子离开了工棚。

    这件荒唐的事发生后,马治国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越想越后怕,那次若是被人看到那他可就完了。自己辛勤工作了二十年才当了个技术员,怎能让一时间糊涂毁了一生,自己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怎能让小徒弟毁了一切,马治国常常反省这件事,莫非当初他吃了迷魂药。

    果然有了可怕的结果,没出一个月,王郁红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我怀孕了!是你的。”

    马治国的头轰地爆炸了:天哪!越怕出事越出事。

    一开始王郁红在他面前抹泪,你让我怀上了,咋办?后来她拉下脸说,干脆我告诉厂领导,让厂里处理吧。  马治国急得直搓手:“这事传出去我就不能活了,让我想想办法。真对不起呀小王。”

    王郁红瞪着一双凶恶的眼睛说:“说这些没用的,你想总不能让我生下来吧。”

    不能不能,马治国直摇头。

    “那我只有受痛去堕胎了。”王郁红委屈地说。

    马治国国咬着牙说:“好吧,我陪你去医院。”

    王郁红抬头看着他:“你去不是暴露了吗?你想暴露自己干了好事?”

    这个时候的马治国真是十分后悔当初的轻率。王郁红忿忿地说:“我受罪是受定了,你是不能替我受痛的,但总不能让我受痛又赔钱吧。”

    马治国赶紧掏出刚发的工资,取出一部分递给王郁红,不料王郁红伸手夺过他欲装起来的那部分:“拿来吧,堕胎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你这几个钱能买来人的命吗?”

    马治国全月的工资就这样给王郁红做了堕胎费。且不说这些年马治国对王郁红堕胎的事有了新的看法,就那76块钱是他一家人的生活费,那个月他东挪西借龟孙子一样可怜。他不得不佩服年纪小小的王郁红竟有这般心计。

    自和王郁红有这档子事,好像他们的关系一下亲近多了,人人都是知道他们是一对榜样师徒,却说不清到底有什么更复杂的关系在里边。

    这件荒唐事任何时候让他想起,他都想骟自己的嘴巴子。当初的怀孕事件漏d太多,第一,王郁红才十八岁,仅仅凭她一句“我怀孕了”就真怀上了?第二,他当时并没有给王郁红播下种子,他敢肯定。虽然当时心慌加害怕,但他清楚地记得他刚挨到王郁红就完事了。没播种咋能怀孕?第三,事后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厂里闹,说是王郁红已经怀了他的种,王郁红会不会是嫁祸于人呢?多少年来,这件事让马治国说不清道不明,他和王郁红也丝丝缕缕地扯不清。

    王郁红还给他耍过一次威风。马治国后来当上了副厂长、总工程师,但厂里拿事的还是一把手王光明,面对王郁红的请求或是要求常常力不从心,但他也尽力为王郁红办了几件大事,一是涨了工资。涨工资是有比例的,全厂只涨百分之六或百分之十就有王郁红,二是介绍她入了党,三是提拔王郁红成为工程师。这三件大事是一般人争不到的。涨工资之前,王郁红听说没有自己,来到马治国的办公室又哭又闹,一会拍桌子说涨不上不行,一会又说马治国害了她一辈子,悔不该当初对师傅的一片痴心。

    现在马治国掌了大权,可是厂里已经资不抵债,面对的是个烂摊子,但在项宇腾的启发下,马治国明白了烂摊子同样可以变废为宝,他从前任厂长孙子松身上看到了希冀,从项宇腾身上得到力量。再加上自己多少有些企业经验,双兰厂最终的目的就是改组——破产,让双兰厂落个破产的结果,自然地走向解体。

    当然要完成这样一桩大事,单靠他和项宇腾是不行的,需要一批人具体干事的人,王郁红就是个得利的干将。

    双兰厂犹如一峰骆驼困倒在沙漠里,骆驼虽已倒下,但身上的骨架还在,r还在,r不能白白地去喂苍鹰,自然要落在赶骆驼人的口中,还有身架、骨髓都是资产,都可以变卖,可是双兰厂这匹骆驼太大,从解放初期一路走来的这匹骆驼、这匹负重的骆驼是庞大的,在它濒临倒下时,在它摇摇欲坠时,那庞大的躯体凭他一个七十岁的人是推不倒的,更别说想吃它的r卖它的骨,他需要项宇腾、王郁红等一批得力的人、有力气的人帮助他来推,他只需要授权给他们,最终坐享其成。

    第二部分——1

    启动生产了!双兰厂恢复生产了!

    《“双兰”依靠双手开展生产自救》的消息出现在新闻媒体上,李煊和乐君合写的这条消息在广播电台播了,在报纸上刊登了。

    职工们振奋了——终于有了盼头;局里放心了——总算启动了生产;市长松了口气——经过全力以赴,双兰厂这个老大难企业重新迈步了。

    厂里出现了许久没有了的繁荣景象:两台机器轰隆隆地响起来,马治国带王郁红到秦皇岛购买绣花机去了,他们回来后,会又有一批职工上岗。工作组成员为了给双兰厂办些实事,主动请缨兵分三路外出收款。

    项宇腾暂时主持厂里工作。平时,人们在厂里很少见到项宇腾,不知他的具体工作是什么,只有马治国知道他在做什么。职工们懒得知道厂里领导们的事,现在不同于往常,现在先顾吃饭要紧,用职工的话说:管他妈嫁谁不嫁谁。

    以前厂里停用的电脑、打印机现在也启用了,乐君本来在厂办办公,现在忙得顾不上进办公室,她把办公桌搬到打字室,平时打印文件,有人来领办公用品或有人来看病,她还得干保管和厂医的工作。自医务室被尤芳抢占后,乐君把医务室搬到了五楼办公室,厂医务室除了一些药片药丸,还有一台显微镜,一台秤和一个听诊器。

    厂里的复印机早就坏了,听说一个部件坏了,可目前需用复印机,项宇腾说找人来修。乐君想,厂里这样困难,屋漏偏遇连y雨,修机子是要花钱的。

    项宇腾挺关心复印机的事,他对乐君说:“我的一个朋友在科技街开了个铺面,专修复印机,抬到他那儿吧。”

    乐君要了厂里的小车拉了过去,等复印机修好后乐君伤心地痛哭了也一阵子。和乐君同样痛心的还有财务科长佘晓青。

    对方拿着维修单上门结账,上面写着各项收费数目,算下来是2600元,乐君拿去让项宇腾签字,签了字方可到财务科领取支票,让乐君想不到的是项宇腾一看维修单对她笑笑说:“2600是个啥数字?让财务上开3000,整数。”

    乐君一时没明白项宇腾的意思,来到财务科对科长佘晓青说了项宇腾的话,佘科长抬头看着乐君:“维修费2600块,为什么要给人家3000块?”

    乐君也没搞懂,愣愣地重复着项宇腾的话,佘科长起身:“我问问去。”

    项宇腾的回答让佘晓青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3000块是个整数,你们好记账嘛。”

    项宇腾一脸的在乎,笑着对着她俩吸烟。乐君听到后跑进打字室关起门来,伏在桌上哭起来。厂里这样么困难,做为厂长怎么这样不心疼厂子?佘晓青和项宇腾折正了半天后,敲开了打字室的门,她静静地看着乐君一脸的泪痕,半晌才摇摇头灰心说:“乐君,这个厂子没希望,赶快找退路吧。”

    “他为什么不心疼厂子!看看以前的老厂长是怎样管理的!败家子!”乐君声泪俱下。

    “他没在这里流过汗,他心不疼。”

    “这样的人还能当厂长?”

    “人家是马厂长请来的人才,老马请来了个祸害。”

    佘晓青正在愤怒中叹息,两办主任兼保卫科长老胡进来了,听了刚才的事扭头出去叫来了工会主席杨树群:“你听听你听听”。

    两办主任的称呼缘于原厂办主任调走后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厂里让党办主任胡正理兼着,厂保卫科原科长在厂里欠发三个月工资的时候就有先见之明,人家早早调走了,老胡又兼上保卫科科长。厂里也是精兵减政,不发工资的的情况下,一人多职,人们称老胡是两办主任,两办指得是厂办和党办。

    老胡听了显得气冲冲的:“这号厂长你说说。现在只有你们工会要站出来维权了。工会是工人的家,这样的当家人不把家搞散了才怪。”

    杨主席说:“那你说咋办?”

    “向上反映啊,要求局里撤掉他。”

    佘晓青说,老厂长王光明主持工作时,严格的“财务一支笔”制度,看看现在的领导,连财务工作的程序都不懂。厂里不烂掉才怪。

    杨树群问老胡:“项到底和老马什么关系?”

    “管什么关系,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拿企业的命运开玩笑呀。”老胡说:“现在只有工会出面,工会代表职工的利益,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这时候你不站出来维护这个厂就完了。”

    “实话告诉你,我没少找上面。但落得……唉,好像我是改革中路上的绊脚石。上面说咱们厂就需要个二杆子来整治,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好坏在此一举,这次起不来就完了。”

    老胡是来找乐君问事的,他听说马治国在家里召开过几次班子会议,她做过记录。他是班子成员却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老厂长王光明在任时是五个班子成员,到现在没有改选过,现在就剩下他老胡和马治国两个人了,按说两个人连开班子会的资格都不具备,但马治国口口声声地开班子会、扩大会,都能把王郁红和项宇腾扩大进去,他老胡这个正当的班子成员却排斥在外,什么意思嘛?

    乐君说她就参加过一次,是在马治国的家里,老胡说,马治国已经在家召开过五六次班子扩大会议了,这样做是违法的。就凭这一点可以告他马治国,这是胡来。杨主席说:“实话跟你们说,这些问题我早就向上面反映了。市工会明确地说这是违法的,照上级要求,工会主席也应该进班子。可是厂里是怎样做的?谁把工会当回事了,现在职工们吃不上饭了想起工会了!”

    老杨越说越来气,为啥要求工会主席进班子?进了班子才有讲话的权力,有了权力才能维权。这些年工会一直被排斥在外,厂里情况好的时候,工会就是“吹拉弹唱、打球照相、布置会场、带头鼓掌”的空架子。不是我说,那时候厂里就把工会当成“谋点福利,搞点游艺;工会工会, 啥都不会, 吃饱就睡,有酒就醉,醒了就收会费;死了送进火葬场,经常搞个电影包场。”

    大家笑了起来,老杨却越加认真:“我说得不对吗?这样对待我们,我们还发挥个p作用!你们想想是不是这回事,这多年来,厂里死了人,我就去送花圈,可有了好事却没人理我们。我去的火葬场的次数太多了,我把火葬场跑成熟趟子了。说实在话,上级工会要求厂工会主席的待遇应该是副厂级,厂里落实了吗?一个破科级我干了将近三十年。”老杨说得嘴角已经泛起了白沫子。

    “不错了!”佘晓青开着玩笑说:“每月20块钱的科级补助呢。”

    “问题是几年没领到工资啊。”

    正说话间梭织车间主任宋玺成探进头来:“怎么机关都没有人啊?”

    “我们不是人吗?”佘晓青说。

    宋玺成进来了:“我们车间的工人都闹着要上班,马厂长去秦皇岛买绣花机,到时候刺绣车间的人上班了,我们咋办?”

    老杨撇撇嘴:“真搞不懂厂里买绣花机有什么用?咱们的绣花机都闲闲地放着,为什么还花这笔钱?”

    宋玺成也说:“给厂里添置机器都不让我们不知道,不知厂里是啥意思。”

    老胡叹口气:“不出去一趟从哪儿捞钱啊。”

    宋玺成说:“你是党委委员,班子成员,你到底说说厂里现在该怎么搞?”

    “嗨——别提了。”老胡摇摇头,“人家开了多少次班子会,从不通知我,我早被踢出去了。倒是非党员、非班子成员整天开班子会。不信你问乐君。”

    乐君沮丧地说:“厂子没有希望了。”

    “没有希望?”宋玺成说:“谁说没有希望。工作组都进厂了,厂长外出购机器去了,眼看就会有转机。”

    乐君说:“其实宋主比我们清楚新来的项厂长的来历。”

    宋玺成当然了解项宇腾的来历,也许他是厂里最早知道项宇腾的人。他的三弟是省第一监狱的管教干部,项宇腾十年前以诈骗、杀人案进了监狱,但他赞同他三弟的看法,他说:“劳改释放犯也是人,经历了一次人生洗礼,会更热爱生活,更会有创造生活的激情。也许马厂长请他来治理厂子还能被治活。现在不论谁来当厂长,只要职工有饭吃就是能人,咱们就支持。”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