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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站一会儿,像是必不可少的午夜巡行。此刻大海的潮声细碎无边地汇拢而来,有夜鸟在屋顶嘎呀一叫。他轻轻咬她又黑又亮的眼睛,像要一口气咬下来、舔下来。他再次将其放到炕上时,她的双r之间、臂上和腿根,都被他搓弄得渗出了细小的血珠。每逢这个时刻,渔把头催眠曲般的咕哝和哼叫就响起来了,它配合越来越大的海潮之声,和谐无间地汇入其中、随之一起波动。她每每震惊的是,自己不是在别处,而是在涌荡起伏的波涛之上被一个男人索要、被其不间断地挖掘和寻觅。她闭着眼睛,眩晕,沉醉,欲死欲仙,一阵阵呻吟渐渐变成了嚎叫,这声音在某一瞬间将渔把头从另一个世界召唤回来。

    渔把头磕牙,抿着嘴巴,整个人糊里糊涂乐着,咧开的大嘴里露出了一颗残牙。

    珊子深吸一口说:“老头子啊,你有时是真能吹啊!你哪有什么一罐一罐金币银币?你是做梦了吧?”

    “咱一点都不吹!要不咱怎么不跟那一伙渔人撤走呢?咱是留下守、守咱的宝物啊……”

    “我还是不信!你就是挖出一小罐来让我看看,我也好相信你说的不是疯话梦话呀!”

    渔把头困了,闭着眼摇头:“那可不行。这或许是留给你的一些宝物,或许你连一个钢儿也得不着。这就得看你的运气了……”

    七片叶子(1)

    珊子对渔把头说:“昨夜我梦见镇上的小屋塌了。我得回去一趟了。”渔把头嗯一声,算是同意。

    珊子迈出屋门的一刻,只听身后嗷的一声,回头见他手扳着脚掌念叨:“早些回呀!回呀!我离你久了不行哩!”

    她匆匆赶往石头街。待看到镇子轮廓时,这才开始惊讶:自己竟然真的离开镇子安家了,一离开竟会是这么久。她急急走入镇子,当踏上石头街时,却又像害怕踏响地雷一般,又轻又缓地往前迈步。街上人对她的离与归从不当回事儿,惟独这一次用异样的眼睛盯着她。

    她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出:小屋真的塌了。

    一点不错,昨天午夜十二时整,只听轰隆一声,小屋变成了一大堆鹅卵石。黎明前唐童已经让一群背铳人围住了卵石,并让人从中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然后一一装入木箱。木箱装完了,还有大量需要装起的东西,唐童一急,想起牲口棚闲置了一口没人用的棺材,就让人抬了来——珊子一步迈入小院时,见大家正在为她敛出一些杂七杂八,叮叮当当往那口半新的棺材里扔,她的心不知怎么揪紧了一下。

    唐童这个夜晚让珊子在牲口棚住下,一直陪在身边。他哭了,一张咧了老大的、酷似母亲草驴那样的嘴巴一下下碰着珊子的双r。后来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举了桅灯一照,发现她赤l的身上有不止一处搓伤。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鬼人吃了豹子苦胆?”

    珊子一下下抚动他头顶的鬈发,说:“等明天去河口送东西时你就知道了。”

    天一亮,由唐童和手下的几个人背铳压阵,两辆大车一直往北,再折向西,直向着河口驶去。多半天的时间就挨近了小泥屋,快走到跟前时,唐童夸张地喘息,张着大嘴迎着泥屋,像狗一样发出哈嗒哈嗒的声音。

    渔把头在屋边叉着腰看,并不上前。

    “这是镇上人哩!这是我的——咱的东西!”珊子指东道西,面向渔把头大声说。

    渔把头正得意地捋着胡须,一个个端量这伙人;当他一眼看到了车上的棺材时,腿和手都抖嗦起来,嘴里哼叫着走近珊子:“这是谁、谁死了……”

    珊子这才看出他面无血色,每根胡须都在打颤,不由得一怔。稍顷,她敲敲棺材说:“噢,不不,这里面装了东西,他们先是当箱子用用的……”

    渔把头这才明白过来,他跑了几步,上前一把揪住牲口,一拳连一拳捣着棺材说:“这是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这是……”

    珊子好不容易才把发火的渔把头劝住。可是从那会儿这家伙再也提不起神儿了,时不时总要瞥一眼卸下来的棺材。几个人忙忙活活将运来的杂物搬下来并一一归整,渔把头从头看了一遍这些零零散散的物件,顺手拎起一副小红肚兜儿、一个浅黄色的大r罩、两块搓脚石,说:“我日他娘。”珊子说:“快别磨蹭了,来这么些娘家人,你去弄条像样的大鱼待客吧。”渔把头不吱一声,拿上鱼叉和抄网走了。

    唐童对小泥屋的简陋十二分惊讶,说:“这根臭光g什么都没有!”珊子悄声说了他藏下宝物的事。唐童跳起来,她一掌把他拍坐了。

    剩下的时间唐童再不沉着,一双眼在前后左右乱瞅,又出门在泥屋附近端量,用脚踢踢踏踏。渔把头背着三条小腿那么粗的鱼过来,问:“你要撒n?这里没茅厕,随便。”唐童只好解了裤子,一边还在盯视墙基、放了一堆杂物的破船。

    唐童离开,没过三天又回来了,肩扛一半猪排说:“这儿日子太苦了,俺娘家人不放心哩!”这一次渔把头喝了不少酒,当场表演大口咀嚼海草海参的猛相,唐童朝珊子挤挤眼说:“真是条英雄好汉哪!”渔把头说:“其实我压根儿不用什么鱼叉!我赤手就能擒来大鱼!”说着领他们往海边走去。

    这天风浪涌起来,海水呈墨色。渔把头一个猛子扎入,一直往里游去……唐童看着海里的人,对珊子咂咂嘴:“这家伙呆在这儿一天,咱就没法挖找那些宝物。”珊子一直看着远处浪尖上那个黑点,没有应声。唐童说:“这家伙吃我一铳就好了。”珊子盯他一眼。他把脸转向远海,咕哝:“这会儿给他一铳,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余下时间珊子脸色难看至极。那个浪尖上的黑点开始变大,他们都看到他的大脸了,他一只手划水一只手撸着脸上的水花……珊子小着声音,自语般道:“你去林子里采那叶子吧。”

    唐童蹦起:“知道,老牛吃了鼻口蹿血……我给你一大把。”

    “用不着。七片就行了。”

    这一夜,渔把头照例吞吃了一团海草:海参裹在其中,他大口咀嚼时故意做出一副怪相。他一双大手把珊子举举放放,嚷着:“你这样的s夜叉,只有咱享用得了。”他亲她,逗小孩一样弹她的脑瓜。她摸他隆起的腱子r,夸道:“你就好比一头大水牛。”

    第二天下午,渔把头驾着小船进海撒参苗了。珊子沿着河东岸往南,坐在稀稀柳丛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她这样等了一袋烟的工夫,唐童就来了,满脸是汗:“我早来了!早来了!”说着塞过来一大把墨黑的、又细又长的叶子。

    珊子只从中取了七片:颜色深重、角质层厚、匀细俊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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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片叶子(2)

    她将七片叶子切成细丝掺进海草,裹上海参。她亲手做出的海草团子可比那家伙弄出的好看多了。

    渔把头从海上归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盯紧了这团海草:“狗日的老婆子懂事不少。”

    他喝水,咀嚼这海草,模样难看极了。这一回好像比平时费力十倍,但总算是吃下去了。珊子长叹一声。渔把头噎出了泪花,捋捋胡子:

    “真他妈的苦啊!也许是上了年纪,这草一天比一天难吃!”

    珊子端过海参汤让他饮,一下下拍打他的后背:“大水牛饮了这遭,以后再也不用吃了。”

    “还得吃!还得吃!”

    “不用吃了,再不用吃了。”

    下半夜月亮出来了。从这一刻开始珊子就披衣坐在泥屋外边。一些野物趴在窗上门上,一声连一声大嚎。她没有理它们。

    “嗷!哦嗷哦嗷!啊哈嗷嗷……”

    几只大型野物在月亮底下撒腿奔跑起来,沿着扑扑海浪打湿的岸边跑嚎,声音里全是惊恐和绝望。

    银月(1)

    老婆婆把钓钩抛到水里,将鱼线一端系在青杨树上,然后就转身忙起来了。她在浅水处拔起一丛蒲草,洗去蒲根的淤泥。筐子半浸在水中,她把一块块干姜似的蒲根扳下放进筐中。漂在水中的连体小葫芦拴在鱼线上,这时一抖,让她抬头看了一下——它只是一抖,接着往上仰了几下,终于平稳下来。她于是重新低头采蒲根、采蒲草的芯叶。这一次连体葫芦又开始剧抖、摇晃、向斜里滑行。她双手拄膝站起,扯住鱼线一拉一耸、高举过顶——水中紧接着泛开一束银浪,它衬着稍稍发黑的水潭,白得耀眼。一朵浪花开成碗口那么大时,突然溅成了无数的屑沫,接着从屑沫当心直s出一道金黄色的光束——它在半空又来了一个翻腾跳跃。

    一条金黄色的大鱼躺在了筐中的蒲叶和蒲根上,老婆婆像端一个娃娃般将筐子拥在怀中,往小屋里走去。天已到了半下午,阳光照在水潭边的蒲苇和莎草上,一双双连体小蜻蜓飞来飞去。这是难得的一天,老婆婆从一大早就泛起了一种奇特的心情:颤颤的,欣悦而不安。她后来发现自己真的像在企盼和等待什么。可是她并没有被告知今天将有来客,知道的只是平平常常的新的一天:没有一个人会来自己的小屋。她这会儿稍稍惊异于一种奇特的心绪——它是那么强烈和显著,以至于一阵阵在心头涌动。她坐在炕头发怔,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昨晚的一个梦。直到下半夜这个梦还楚楚如新呢,可是一大早坐起来却又忘掉了。

    是啊,这种奇异的心情肯定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如果在过去,她会泪花闪闪从头咀嚼一遍,好好想一想那个梦,而今却不再有那么多冲动了。不过她端着筐子和鱼钩走到潭边时,仍旧在想那个梦。

    梦中有一个赤条条的细长身量的男孩儿,他剃了短短的头发,有一对星星般闪亮的大眼睛,一直趴在窗棂上看,身上渐渐落满了露水。她发现了他,望着窗子问:“你是谁家孩儿啊?你夜里赤身趴在这儿不冷吗?”男孩儿答:“我要进屋里去,我要从这儿爬进去。”“你是谁家孩子?家住哪里?”男孩儿嗓子哑哑的:“我就是你的孩子!妈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来家了!我就是银月啊!”老婆婆心头一烫,急急坐起——梦醒了。

    这时才是午夜,她摸摸窗棂。刚才就是一个孩子趴在这儿的。推开窗,空中的月亮真是清洁极了,好像一直在等她见面。她在窗前坐着,坐着,直到睡意再次袭来,覆满了白发的头垂下来……

    天亮了。窗依然半开着。老婆婆合上窗子。她知道自己惟一的孩子银月不会回来了。银月是她惟一的孩子,八岁时跟上村里人去东北寻找父亲,从此再无消息。十余年了,她终于不再相信奇迹。领他走的是一个男人,那人留下的女人于第二年春天在臂上戴了一块黑纱,这让老婆婆见了头脑里轰的一响:她的男人死了?那他领走的银月呢?当时她疯了一样,跑啊跑啊,一口气跑到村头板扣家,连连拍打他的门。板扣当时还年轻,睡眼走出门来,见了她两眼一瞪,然后皱着眉头安慰起来,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银月没事。银月是银月。”

    银月挂在天上,月月与老婆婆窗前相会。是啊,板扣说得一点不错:银月是银月。

    这座岭下孤屋离小村一里远,是银月父亲为了娶她专门搭起来的。他和银月都走了,小屋就成了他们爷儿俩的影子。“婶子归村吧,住到村里,一起照料方便哩。”板扣几次上门劝说,老婆婆都摇头。她怎么能离开呢?这不就和离开了他们爷儿俩一样吗?她要住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在等待的日子里,她垦田结篱,竟然一点点把山岭下边、水潭旁十几亩的荒草乱石滩做成了好看的田垄。这期间板扣总是让人来帮她,说有村里人吃的,就不会饿着你。她还是不停地c劳。有人说:她是想人啊,想人的人就这样忙碌,不停地干哪干哪。

    老婆婆越来越明白男人在这儿搭屋的缘故:他喜欢这个又深又凉的水潭。她在蒲草边白沙边采摘吃物时,总把这潭子看成了自己的亲人。这水潭会护佑她一生,帮助她一生。水潭是镜子和眼睛,也是安静的男人——是男人啊,而且是英气生生的男人。她有一段时间一天到晚坐在潭边,想许多往事。她采了潭边的荠和苋、野芹,像丈夫那样钓鱼,钓一种宽宽的黄鳞鱼,他曾叫它“黄鳞大扁”,说是最让人滋生大力的吃物。后来她发现这儿的蒲草原来清香人,根j都是美食!富含淀粉的块根蒸在米中,再用嫩嫩的蒲芯儿做汤,香甜得可以用来迎接月亮上下来的仙人。

    她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摆在白木桌上。一只长了圆圆大脸的鸟儿循着香味一跳一跳进了屋,她就取了一匙香米给它。圆脸鸟的脸庞和胸部让她想起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一会儿喜鹊和斑鸠都先后倚在窗上,她一一打发了它们。她与这些鸟儿全都熟悉了许久,甚至听得懂它们怎样说粗话和俏皮话。

    她只是坐着,她想等月亮出来,水潭发出叮咚声时再享用这美妙的一餐。她一点都不饿。她坐在窗前,两手合起看天空、看一点点变成绛色的那个水潭……后来,她真的看到水面上有人在行走——她揉揉眼,欠身再看,原来是杨树在摇动,树影映在水里。可是细高的杨树啊,摇动了一下、又一下,然后就分成了两棵,一棵往前、一棵仍旧站在原地——会移动的那一棵杨树走走停停,转身,风吹一树叶子——那其实是又浓又长的头发啊!老婆婆这会儿看清了,她压住一个惊呼伏在窗上:天哪,真是一个细高身量的后生,这孩子大概一年都没有剪头发了,瞧一头乱发多长。天黑了,这孩子在潭边转转走走,像是迷失了回家的路。老婆婆抵在窗前,差点把窗棂都扳掉了,一双手攥得紧紧的,这时大声呼叫道:

    。。

    银月(2)

    “银月!银月啊?是我的孩子……”

    那个头发长长的人影在潭边定住了。他一动不动,这样足足有十几分钟,突然迎着小屋飞奔而来。

    蒲根酒(1)

    他不停地咳、咳,直咳得浑身大抖,脸憋成了绛紫色。“我的孩子,孩子啊,你这是受了大风寒、受了大劳伤了。”她抚摸他的后背,伸理他的胸口,又分几次灌进汤药——这是她在水潭边采来十二种草叶熬成的。吃进药汤,他的喘息渐渐平缓,眼见绛紫色的脸庞变得红扑扑的。她开始让他呷第一口鱼汤了。

    老婆婆在他瞌睡时查看了踝骨处的疤痕、耳朵上肩膀上,所有累累相叠的疤痕。她的目光一触到这些疤痕心就疼起来。她至今将那一天记得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怎样救下这个嘴里吞满了泥巴的孩子。她知道他当年伤得最重的就是小腹那儿——整个皮r都血糊糊的,恶人简直要打出他的肠子来……扳指算算,从那天到现在正好三年过去了,如今这些伤处全都长好了,长得结结实实。这些年他究竟在哪里藏身、哪里吃饭啊?小伙子身个高了,唇上的茸毛变黑了,可是人更瘦了,瘦得眉骨凸立大眼深陷,像个贫血跌伤、一路摸爬而来的孩子。“孩子你三年跑了多少地方,你从哪儿逃出来啊?”“妈妈,妈妈,妈妈……”他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说不成一句像样的话。

    他很快睡过去了。她一直坐在他的旁边。她看到他的胸部每呼吸一次都把被子顶起一下,发出了浅浅鼾声,心里高兴极了。“这是个结结实实的好小伙儿,病好了跳进大木盆里洗个热水澡儿,喝几顿黄鳞大扁,一准全都好了。”她看着他又长又厚的合起的眼睫毛,觉得他周身上下,处处都像银月。这时她才对夜里那个梦境感到万分惊异——这活脱脱就是一个银月啊!

    他在半夜醒来,不咳了,头也不热了,两眼亮晶晶的。“孩子你好了,你坐这儿别动。”老婆婆下炕点火,把剩下的鱼汤煮沸,端过来一匙一匙喂他。他皱着眉头问:“妈妈,还是那股枪药味儿,这是当年的那种鱼吧?”

    “是啊,这是黄鳞大扁。”

    她为病愈的小伙子剪去比女人还要长的芜乱头发,让他跳进盛满热水的大木盆里。“要是天再暖和一点,你就能钻进潭里洗澡儿了。”她背过身说了一句,又去隔壁等他洗完。瞧他洗完澡换了衣服,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小伙儿。所有衣服都是银月父亲留在家里的,这孩子穿上十分合身,站在那儿英气人,满目含情。他对老婆婆说:“妈妈,从今儿个起,我就要下地干活了。”

    老婆婆阻止他,可是没用。他把从水潭到岭子半腰的毁朽的篱笆整好,又除去了田垄上茂长的野草。他从潭中汲水浇地、揪蒲菜,然后又用草泥抹好了小屋上的全部裂缝。“孩儿这七八天里干的活儿,抵得上我几个月。幸亏村里有人来帮我,要不这庄稼就得死在地里。”老婆婆说着说着又转向了声声低语:“银月啊,我的银月长大了……”

    他们约定:她今后只叫他银月,他只叫她妈妈。廖麦是她三年前救活过来的,她就该是他的妈妈啊。他从小没有见过妈妈,只跟在多灾多难的父亲身边长大,而今却真的有了一个妈妈!他夜里和老妈妈睡在一个炕上,对她从头讲了自己的父亲:因为眼镜一次次被村头儿摘下来踩碎,只好偷偷戴上教他识字读书——老人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能读许多许多书,“书是最好、最好的东西了。”父亲总是这样说。在沉寂无声的深夜,廖麦最后告诉了老妈妈父亲的惨死,老人听得唏嘘不已。

    那个夜晚老妈妈一直未睡,一会儿看升起的月亮,一会儿看他。她对他说:“你爸说得对,好孩儿千万要接上读书,听你爸的话。你住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