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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对不起!”她再次道歉,声音小小的,连头也敢抬,采取一种低头认罪的态度,讪讪地缩回椅子上。

    主任没理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对她丢三落四的个性完全投降。但当他准备接着刚才的话题再讲下去的时候,小夏的手机再一次响了。

    小夏吓了一大跳,一看之下才知道刚才自己只是挂掉电话,并没有彻底关掉手机。

    “对不起对不起!”她又鞠躬又道歉,差一点跪地求饶,“我刚才没——没关好!”

    要不干脆从十九楼上扔下去得了,手机这种东西哪是方便人类,明明人类才是它的奴隶,让人连一该安宁也得不到。还是阮瞻好,根本就不用手机,想要消失的时候可以摆脱任何人的s扰,潇洒得冒泡。

    “你接一下吧。”主任突然说。

    “不不不,我马上就关机。”

    “还是接一下。”主任命令,皱皱眉头。

    他不喜欢在开会的时候有电话打扰是为了让大家专心一件事情,这样才有效率,但他并不是不通情达理,这电话打得那么急,也许有急事。

    “如果是公事就罢了,如果是私事——我会扣你纪律分数。”

    小夏看着主任严肃的脸,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违抗圣命,跑到会议室外去接电话。

    写检查她不怕,她电脑里就存了一篇情词并茂、文采颇佳的检讨,只要打印一份并签上她的大名就行。反正从读书时主任就这么惩罚她,她也习惯了。可是扣纪律分数就亏大了,那涉及到奖金的问题,本来她的胜诉率就低,收入在事务所里处于低水平,再扣资金的话,那不是“朱门酒r臭,路有冻死骨”嘛!

    “哪一位?”小夏没好气地问。

    “我是顾与方。”女人的声音。

    “顾与方?”小夏觉得这个名子有点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我们在夜归人酒吧认识的,不夸张地说,你第一次去酒吧还是我带你进去的。”女人说,“我是阿瞻的老主顾。”

    “哦,原来是顾姐!”小夏这才想起来。

    她不就是小夏在夜归人酒吧认识的第一个人,嘴上说是来酒吧是修养身心,实际上总想着把阮瞻钓回家去,当她一辈子的玩具鸭子,用特殊方法“修养身心”的那个色女嘛!可是,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仅是泛泛,她打来电话有什么事,难道是想找阮瞻?别说她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告诉她,坚决不让阮瞻被无辜摧残。

    大小是一条生命,能行善还是日行一善的好,阿弥陀佛!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她怀疑地问,打定主意和她玩太极。

    “我——我想请你帮个忙。”电话那边的顾与方语气萎靡不振而且带着三分疑虑,“我有一点法律上的问题——很严重!我想请你帮我办理——取保候审。”最后那几个字有如蚊虫鸣叫。

    “什么什么?我没听清楚,可以大声一点吗?”

    “帮我办理一下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出了什么事?”这下小夏可好奇了,什么事要闹到取保候审这么严重?!

    在她的意识中,顾与方是个很了不得的女人,精明强悍、世故圆滑、明智、练达、成功,为人处世的段位不知比她强出多少倍。在她面前,自己就象摔打了半天还会掉渣的土包子,她不去算计别人,别人已经偷笑了,还能出什么事!

    除非是经济问题、偷税漏税什么的。跟这些案子比起来,她宁愿去打刑事案,虽然经济案件对律师本人的金钱利益是最大的。但是她连自己每个月的薪水都弄不太清楚,还是别去害人为好。

    “可我不擅长打经济案!”

    “不是经济案件。”顾与方支支吾吾,但还是不得不说,“是刑事案。”

    刑事案?这怎么可能?而且可以取保候审,应该不是太严重!可是——

    “小夏——我没人可以找,也不想惊动公司律师,只能找你了!”

    “可是我——我手头还有一件案子,恐怕没空——”

    “就当姐姐我求求你了。”顾与方不等她说完就哀求,都带上了哭腔。

    小夏犹豫了一下,对方脆弱的语调让她不可避免的心软了,只好挫败的把打太极改为打少林拳。毕竟她的工作就是帮人解决法律方面的问题,而且她也确实好奇顾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告诉我你在哪,我这就过去。”小夏答应,在听清地址后就挂掉电话,自己先卑鄙地高兴了一下——这可算是公事,她的纪律分数不会被扣,她的奖金保住了。

    “主任!”她敲了一下门后进去报告,“有一个客户要我提供诉前法律服务,法律咨询和办理取保候审。”她故意说得专业一点,“要我马上去吗?”

    “去吧。”主任这种工作狂人不出她预料地答应,“工作最重要,你要好好干!”

    “放心,决不辜负领导关怀。”她走过去拿自己的东西,强自忍耐着喜悦,背着主任对小王做鬼脸。

    什么叫因祸得福?这就叫因祸得福!她不仅没有因为开会时接电话而被惩罚,还不用再听主任像唐三藏一样的罗哩巴索、叽叽歪歪的长篇大论,不知道有多么幸运!

    可当她把顾与方保出来,才知道天下并没有便宜的事,占便宜就是上当的古语说的多么的正确,自己又得面对一件罕见的奇怪事情。

    原来顾与方参加了一个名叫“花会”的私人的聚会,或者说是是私人组织更恰当些。会员有十几个,全部是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分子)中的白骨精,也就是富有漂亮的大龄单身女子。

    不知被什么思想洗的脑,这些本来集美丽、聪明、理智、成功、高学历于一身的女人,都被这个组织蛊惑得坚信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许给神的女人。

    没有男人是她们的归宿、可以给予她们爱情,只有神才能让她们臣服,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奉献!

    出事前一天晚上,据说到了给神献祭的日子,所以在场的十几个女人,亲眼看着一个自愿报名者嫁给神,也就是被另一个“会员”,也是下一个祭品用木橛钉入心脏。

    奇怪的是,现场本该血流成河的,可是地板上却竟然只有一个妖异的红印。

    而当赶来的法医一碰尸体,尸体立即成了一堆粉末。

    这件事发生在周五的晚上,会员赵小英的别墅里。赵小英是本市的风云人物,所以她的别墅虽然在乡下,却又大又豪华,很有些贵族风味。

    她们举行完仪式后,莫名其妙的全都睡了过去,事后除了从顾与方的血y进发现了毒品成份,其它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象是被集体催眠。

    直到周六的晚上,有一个穷星四起的小偷光顾了这幢漆黑安静得象没有人的房子,发现地下室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身着红衣的女人。他吓坏了,以为是碰到了杀人事件,因为怕惹火上身才慌忙报警。

    等这些女士清醒了过来以后,警方以极高的效率问讯并弄清楚了基本事实,并确定了对案件中不同嫌疑人的不同强制手段。而顾与方属于被检察机关决定批捕,但允许取保候审的一类。

    由于这是一桩奇案,涉案者又都是有些影响的人物,所以警方决定先不向外界透露,而顾与方也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这才委托了平时不怎么太熟悉的小夏做她的法律代理人。

    为了这个取保候审,小夏着实忙碌了一阵,又是按顾与方提供的信息找保证人,交纳保证金,又是办理相关法律事务,然后把被保出的顾与方送回了家,跟她说明取保候审的注意事项。

    “我们得约个时间谈谈。”小夏看着这位高贵优雅已完全被疲惫慌张所代替的当事人,没想过她即涉案又涉毒,“我只是为你提供了法律咨询,办理相关法律事务,但进入诉讼程序后是不是做你的律师,我要听听你的具体情况以后才能决定。”

    对于这件事,她是很认真的。无论如何,她和顾与方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人,而这件事恐怕不那么好解决,能帮还是帮她一把吧!

    “你明天下午三点来,行吗?我得先把公司的事交待一下。”顾与方想了一想后和小夏约定。然后再也不理正要离开的小夏,突然不合时宜地唱起歌来,眼神奇异的明亮,很神经质,让小夏莫名其妙的从底开始发冷,半天才听清她唱的是什么。

    是梅艳芳的《女人花》。

    温柔忧伤的调子在这豪华公寓的寂寞空气中久久不散。

    第二章 传说

    “花会”从其性质和功能上讲,很有可能被定为非法邪教组织——这是小夏研究过有限资料后得出的结论。

    这就让她比较好奇了,要说是无知村妇就罢了,可她们全都是被社会和经历淬打得无坚不摧的女人,见识过多少事面,抗击过多少风浪,怎么会被洗脑得如此彻底,怎么能相信这些荒诞不经的鬼话?!

    许给神的女人?

    这个世界已经乌烟瘴气,污染得连人都鄙视了,神怎么会降临这里,还会娶上一大票连杀人放火做起来也不皱眉头的女人!她实在想不通!

    不过在她看来,“有困难找万里”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所以她请他吃午饭。听了她简单的陈述,万里丝毫没有讶异。

    “你不奇怪吗?”她问。

    “我为什么奇怪?”

    “可是,她们都是——很有学问、很精明、很强很强的人呀,怎么会上当?!”

    “没听人说过嘛,越强的人反而越脆弱,不然为什么越发达的地方越是有更多的人出现心理问题?再说,脑袋精明不一定心理健康,也许她们外表的光鲜掩盖了内心的虚弱,人的心理活动是相当复杂的一件事。”

    “自知之明,她们总该有吧?”

    “自知之明?没听说过,我只知道自我感觉良好。”

    “那这是怎么回事?”小夏有点发急。

    “常言说得好,无欲则刚。可人都是有欲求的,执念、贪心、强求,都有可能让人一叶障目,看不清事情本来的面目,只看自己想看的,陷入别人的圈套。好多邪教组织都是这样采取精神控制的,而且越是所谓的上流人物越是容易迷惑其中。”

    “是吗?那我和顾与方见面时要小心了,再让她把我带沟里多冤枉呀!”小夏叹了口气,“要是阮瞻在有多好,可以让他看看顾与方脸上有没有黑气,就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你当那个混蛋是万能的吗?”万里失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夏,“你想他了,是吗?”

    “没有!”小夏失口否认,但脸却不争气的涨红了,“我只是想让他还我的人情债。”

    她不愿意想阮瞻,可是他的影子就是在她心里缠绕,一丝一丝,不紧不慢,直到弥漫了满胸腔的寂寞和牵扯,每当她一静下来就让他的身影冲进脑海里去,提醒她,有这样一个男人曾经就在她身边。

    可他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季节从初秋到了初冬,却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好像人间蒸发,让她在午夜梦回时,会疑惑是不是真的认识过这么一个人,还是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留给她的血木剑,她放在哪里也不能放心,总是随身携带。她知道那是他的宝贝,绝对不能弄丢,如果万一她被小偷光顾,而那小偷又喜欢这个可爱的兔宝宝蜡烛而把它拿走,那不是糟大糕了嘛!

    她想,他的宝贝在她这里,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拿的吧!

    “还你的阎王债吗?”

    “要你管,你跑题了。”

    “好吧好吧,我们说正经事。”万里转移话题,“你说的这件事,倒让我想起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落花d女。”见小夏一脸不知所谓,万里解释给她听,“我和我前妻蜜月旅行时,去的是张家界,在那里听人讲过湘西的四大传说,其中之一就是落花d女。湘西的落花d女是说部落里有一些未婚的女子,在适婚的年龄没有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得了一种类似忧郁症的病,进入了一种痴迷的状态。按照当地的说法,这个女孩子已经把自己许给了神,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不再为任何世俗的男子动心,只小心保护自己的美丽娴静,等待着神选好了吉祥的日子来娶她。当那个日子到来时,女孩便会含笑而逝。部落里的人们也认为她去和树神、井神结婚了,不但不为之办丧礼,还要办婚礼,以示新婚之喜。”

    小夏听得津津有味,见万里停下来,催促他说:“然后咧?”

    “没有然后,就只是个传说而已。我是不相信的,可当地人有很多坚信不疑。我想你这个案子与这个传说很相似哦,不过具体是不是利用这个来进行的精神控制要等你细细盘问过顾与方才得知。”

    “可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小夏还是不能理解,“被人骗财骗色骗婚,我都可以理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可她们说的是许给神哪!伟大的神!太夸张了!”

    “外国的统计数据我不知道,不过据咱们中国自己的心理学研究,东方女人都有渴望被征服的心理,而且到了一定年龄都有待嫁的心态,无论多么成功也是一样。当这种心态变成‘我一定要在多少多少岁以前把自己嫁出去’,变成一种恐慌,就往往会犯很大的错误。当然也可能被某些居心叵测的精神控制高手所利用,给她们错误的心理指向,让她们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如果有人再用迷信思想宣传一下,甚至把迷信包上科学的外衣,弄出点幻像什么的,就更会令这些自认崇尚事实的人上钩、入扣。你知道,有很多成功的人还具备另一种气质——固执,觉得自己不会犯错。所以,获得了她们的认知,她们就会比一般人更会深信不疑。”

    “好可怜!”小夏感叹。她也是女人,能明白爱情就是女人的全部精神食粮,无论什么人利用这么神圣的感情都不能够原谅。

    “放心,你要想嫁人,又找不到别人,我可以娶你的。”

    “那我要婚前财产公证。”好家伙!这个男人太注重自己的生活质量,一年到头,总闹着去旅行,又没有计划,走到哪算哪,把钱都花光光。

    “要不怎么说不能娶女律师呢,太会算计了。”

    两人为这玩笑相视而笑。

    “不过这样利用人的感情真的很可恶。”万里扯回话题,“我以前听过一个案例,虽然不是邪教组织的,但是证明了女性的感情如果得不到满足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好多年前有个电影‘廊桥遗梦’记得吧?”

    小夏点点头,知道那是一个讲述中年人爱情故事的电影,很美好、很感人。

    “有一个中年女人看了那个电影很多很多遍,又买了很多本同期发布的书,整天沉溺其中,后来发展为认为自己就是电影中的女主角,到处和别人说,其实那就是她的故事。这就是典型的由于感情生活不如意,造成的偏执型妄想症。”

    “能治好吗?”小夏善良的心对此很是同情。

    “严重的话,比较困难。”万里实话实说,“而且,你刚才和我说顾与方参与的有可能是邪教组织,那就会更不好对付。你知道人都有从众心理,如果有几个人深信不疑,就可能带动更多的人,产生雪球效应,越滚越大。到后来,假的和真的一样,所有人都信仰不已,那才是更可怕的。”

    “她们这个‘花会’从表面证据上看就是这样,法律上说是——组织和利用会道门、邪教组织或者利用迷信蒙骗他人,并致人死亡。所以这回顾与方倒大霉了,除非查清她也是被害者。”

    “你说红花会?反清复明的那个?”

    “是花会!”小夏打了万里一下,叫他正经一点。

    “无论它是什么‘会’,你是要帮顾与方的吧?”万里开始担心,“这件事这么邪门,你别又惹上什么灵异事件。”

    “好歹算是熟人,怎么好意思放任不管。”

    “你还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小夏不说话,想起手臂上那条淡淡的伤疤,又心想如果她有了危险,阮瞻会回来吗?

    “算了,还是我陪你去找顾与方吧?”万里无可奈何,“你约了她几点?”

    “下午三点。”

    万里看了看手表,“不能安排明天吗?我下午有预约病人!”

    “不用你陪我去啦,她又不是妖魔鬼怪。如果真有事的话,我肯定会求你帮忙的。”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拜托,这是我的工作。难道我真废物到连工作也做不好?放心放心,随时电话联系。”

    小夏边说边叫过招待结账,突然感觉被人盯着,转头间看见对面的桌子上有一只红眼睛纸鹤,鹤头直直的对着他们。虽然不过是一只折纸物品罢了,但它的眼睛却象活的一样,让她打了个冷战,极不舒服。

    “怎么了?”万里问。

    小夏以行动代替语言,站起来拿过纸鹤,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一只纸鹤又招你啦?”万里对她的孩子气行为很好笑。

    “我就是看它不顺眼,不行吗?”小夏抬起脚,看那纸鹤虽然被她踩得黑乎乎的变了形,但眼睛依旧有生命一般地看它,上去又用力一踢,把它踢到角落看不到的地方了。

    而在那套近郊的别墅里,洪好好正和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桌子上一个水盆,水面清楚地映出小夏和万里在餐馆的一幕。

    “她要搅进来!”洪好好厌恶地说,心里没来由地对小夏产生憎恨。

    “正是我要的。”中年男人轻轻地冷笑。

    第三章 娱乐城

    顾与方不肯说出花会的内幕。

    她越是这样,小夏越是觉得这个组织一定有问题,不然不可能这么神秘。

    “那么我只能说对不起了,你去找别的律师吧,我帮不上忙。”

    “不,我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这件事。”顾与方叫住起身要走的小夏,“要多少律师费你说,姐姐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无论如何,这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