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

的心灵原本就很脆弱,真的不想再让自己受这样的刺激。

    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有点害怕黑夜,尤其害怕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做那些奇形怪状的梦。

    于是,我又开始决定流浪了。

    凛冽的寒风,仿佛奏着令人难受的调子,空中吹着干燥的雪花。只要稍一走动,便有一种皴裂的痛感。

    我缓缓地走在一消无人声的长长的小路上,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我的身边盘旋着脚下已经有了一层不薄的积雪。

    四周空旷无比,给人一种孤零冷清、被人遗忘的感觉。望着这漫天遍野的雪花,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丝淡淡的懊悔和不安。

    在这举目无亲,求告无门的异地他乡,我不由地失声痛哭起来。

    我为什么会那样唐突,我真不该离开家,如果我能好好地来劝一下我的父母,如果我能忍受父母的责骂,也许现在……

    哎,一切都太晚了,因为我真的无脸去见我的父母。

    刺骨的寒风更加频繁地吹着,好像一双无形的手伸进了我的衣口、裤管,搜刮着我的单薄衣装里仅存的暧意,我开始瑟瑟发抖了。双手、耳朵、还有那些所有l露的肌肤,都慢慢地失去了知觉;单薄的身子在风雪中如一枝枯木。衣裳也磨破弄脏了,那样子让人一看就是一个十足的叫花子。

    满眼望去,四海苍茫,天地间浑为一体,世界像粉妆玉砌的一样,成为雪海一片。

    苍白、苍白……苍白之外依旧还是那种苍白。

    然而,那……

    一簇簇枯瘦的树枝,还有荒凉的原野,是否慑于冬的y威,变成了寒冷的傀儡呢?

    洁白的雪花反s出五彩的光辉,那一瞬间,好美,好美,可它不属于我。

    我抖落身上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迈进……

    第24章 工棚里的文学梦

    “何物动人,六月杏花,八月桂花;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j。”

    也许没有经历过流浪生活的人,永远也不会了解流浪生活的苦衷。而亲身经历过流浪生活的人,就真的感悟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流浪。

    其实,对于我它并不是理想中的天国,而是一个凝结人生百味的梦,它不仅有辛酸和苦辣,。还有那无限的哀泣和悲伤

    在离开家这一段时间以来,我才知道,对天一个身无一技之长,且身体纤弱的我来说,要找一份安身和糊口的工作来做是何等的不容易。开始几天,我跑劳务市场,进人才交流中心,我按街头张贴的招聘广告,试着找了几家工厂,然而,他们所需要的或是有专长、且身强力壮的熟练工,或是有知识、且能说会道的推销员……但我什么都不具备,而且连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户籍都没有。

    有时,我冒昧闯入几家工厂,还遭到工头或门卫的指责怒骂……

    就这样无数次的“碰壁”,使我觉得既狼狈不堪又疲惫异常。一整天的跑下来,我浑身都像散了架子一样,腰酸背疼,又冻又饿,气竭力衰,有些时候,我真的对自己安全失去了信心,甚至想躺在地上永远也不再起来。

    十多天的日子过去了,我几乎跑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然而工作却一点眉目都没有。。

    哎,真是“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时难”啊!

    离开家这几个月的时间,我的足迹不仅踏遍了全国十几个城市,而且进的厂子也五花八门,

    有什么电子厂、五金厂、修配厂,还有冷藏厂、食品厂、配制厂等等。在这期间,我做过质检员、营销员,还干过冲压工、喷涂工、刷碗工、装箱工,甚至还有生命时刻都受到威胁的矿工。不管是因与主管不和,还是因为自己另谋职业而辞工,但每一个工厂、每一个工种都值得让我回味和珍惜。因为那毕竟是我用生命中最美丽的青春换来的,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是,不论我身处何种境遇,我心中的那个“文学梦”都始终像一盏明亮的灯照耀在我的心头,令我自新,催我奋进。

    几经碰壁的我又来到了一家建筑工地,干起了活儿。

    开工的第一天,分给我的活儿,是在上面伺候技工,负责填水泥和送砖,这是一个危险的活儿,稍有不慎便摔个粉身碎骨,但为了自己的生活所计,我只有这样了,因为我实在找不倒适合于自己的工作。所以就这样,我每天早上都在那个架子上冒着生命沿来沿去。

    原以为这是一方净土,大家都为生计而来,没有利益冲突,没有等级差别,也可以给自己一点安慰的灵魂,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空间。却始料不及,这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到处都是愚昧和麻木。在这里他们向往的不是宝贵的情意,而是僵硬的拳头,他们常常以打遍天下无敌手而自居,动辄就为一点小利而唇枪舌剑、甚至拳打脚踢。

    我是这里最小的工人。

    白天十多个高强度的劳动已经使我苦不堪言。可稍有不慎,还会遭到那些大工们的奚落和殴打,并到处找我的不是,甚至拿我来出气。然而,我却无法反抗。

    很难用语言来说出这是因为什么,有时我也问自己,难道这仅仅只是为了理想吗?不,可能还有生活。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深夜,虽然工棚里臭气熏天,蚊蝇满室,但我还是偷偷地拿出稿纸,用沾着血汗的笔,写下了昨夜残留的梦。

    每次在做这样的事时,我都是尽可能地来控制我自己,不让其发出声音,因为我害怕惊醒那些心怀恶意的民工,但常常还是把他们惊醒了,听吧,那不堪入耳目的话语,就像一支锐利的钉子,狠狠地刺痛着我的心。

    “瞧,你那小熊样,还写作呢,也不撒泡n来照照你那副德性”

    “还想当作家呢,我看真是吃饱了撑的”

    面对这样的话,我只是无言,并若无其事地不去理采他们。

    有时把他们惹恼了,他们还会火冒三丈地指责:“还不敢快睡,再打扰老子,我非捧你不可”随后,就夺过我手中的稿纸撕的粉碎。

    “你……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我常常这样竭力地反抗,试图想把所有的委屈和伤痛全宣泄出来。

    “哟,你什么你,你小兔崽子还不服气是吧?”他们每每都这样亮起双掌说,象一个野兽。

    “当人是兽时,他比兽还要坏。”泰戈尔先生的这句话又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知道,在外面做事,孤身一人,无依无靠,非亲非故的,恭敬不如从命,所以我只好忍辱负重,握手言欢了。

    也曾多少次在梦中,我的枕巾被泪水打湿,然而,那份伤心、那份孤单,常常都会让我产生一个愿望———我一定要奋发图强,哪怕是再苦再累。

    况且我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冷漠,在外漂沷流浪的日子,唯一学会的,就是咬牙忍受别人的羞辱和责骂以及拼命地干活。。

    就这样,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熬夜苦读和长时间的食用垃圾食品,已使我的身体非常单薄和孱弱,脸也变的非常浮肿和苍白,终于有一天,我病倒了,“工地的黑暗”,无法为我报销医药费,就把我赶出了工地。我又开始像一个灵魂,在一片苍凉的人群中,无声无息地流浪。

    四十多天的打工生活我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我用近乎挣扎的努力挣到了960元钱。

    又是一个夕阳似火、彩霞满天的黄昏。

    日轮的光彩虽然淡薄了一点,不过还有殷红的光辉,如同一片燎原大火的反照。

    细读晚霞,让我从中悟出了一个高亢的主题:长夜的到来我们谁也无法抵挡,但红红的太阳并没有偃旗息鼓,她把绚丽的色彩奉献给了天上的云朵,然后再从消亡的命运中奋力解脱,去追赶明天那轮辉煌的太阳。

    我应该——-坚持,坚持,再坚持!

    第25章 他乡遇知已

    天空。

    聚满了灰突突的乌云,象一块厚铁,一块紧接着一块,在低空向西飞奔

    大气潮而热,闷的让人心慌。

    地面上的行人都在急匆匆地往家赶。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掉”

    我还没有来的及反应,一辆小轿车就与我擦身而过。

    “停车!快停车,听到没有,快停车”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边喊边追逐,,望着小轿车的背影,只到我彻底地失望。

    当我回过头来看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趴在地上呻吟,红红的鲜血已淌了一大片。然而,却没有一人问津。更可恨的是,那些路边的行人,他们回头望望,也不愿伸出他们缓助的手,甚至,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去帮他一把吧,样子还怪可怜的”

    “不行,万一他是一个无赖,再反过来倒咬我一口,我不就残了吗”

    “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可是……难道我就这样看着一个被摧残的生命不管吗?”

    “不行,那样太不道德”

    我的脑子里开始沸腾了。

    然而,我还是把他送到了医院,为他包扎了伤口。

    “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住地用激动的目光打量着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实……其实……”我吱 吱拗拗地:“我……只是在尽一个旁观着的责任”

    “你能这样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现在有些人道德都已经被狗吃掉了”他有些唉声叹气地样子。好像一下子看破红尘了。

    我笑了笑,没有太多的语言。

    是啊,到底是什么东西,使这个世界充斥着那么多的残忍、邪恶和无耻,是不是现代的人们都变的太自私了,不,可能还有一些人,害怕遇到那种蛮横的无赖!哦,还有,是因为受害者不是他们自己。

    但愿,那一个个行走在道德边缘的人们,良心和自责,会让他们生出怜悯之心来……

    “听你这话音你不是本地人吧”我扶他躺在病床上,他热情地问我。

    “对,我是来这里打工的”我说。

    “哦,那我们能认识一下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闫朝,门里三的闫,朝阳的朝”

    “我叫杨诺”他趾高气扬地。

    “让人一听起来,挺平易近人的,像一个小女孩的名字……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我把目光落在了他那神采奕奕的脸上。

    “我也和你一样,是一个打工者”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让人感到可爱可亲。

    “那……你是来这里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一家酒店的服务生”

    “哦……干这工作也挺好的,那你们那里还要人吗?”

    “这……可能现在不要了,听我们老板说,到国庆节的时候,我们的酒店还要扩大规模,到那时我们还要招人……怎么,你还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吗?”

    我点点头。

    “也行,我帮你来问一下我们的老板吧,我与我们老板的关系很好的,也许我真的可以来帮助你的”

    “那太谢谢你了”

    “不用这样对我客气”他笑了笑:“我看……先这样行吗?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到我们的酒店替我一段时间好吗……不过工资我是不要的”

    “其实,工资给不给我,我并不在乎,可那工作我能胜任的了吗?”

    “干我们那活很轻松,怎么会办不了呢”他热情地:“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就这样定了”

    我没有再推乔装,因为我实在无法去辜负别人的胜情难却。

    “来,扶我出去一下,给我的同事打一个电话,让她带你去一下我们的洒店,先熟悉一下那里的情况”

    我们来到住院处的公用电话旁,他熟练地拔通了号码。

    他告诉我说,他们那里虽不是什么“世外桃园”,但同事之间就像兄弟姐妹一样亲。

    的确,很快就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女。

    几经寒喧之后。我跟着她来到了他们的酒店。

    这里的装饰果然很精美。

    院子不大却郁郁葱葱,月季与玫瑰比红,石榴同紫枣斗艳,它们都恰到好处地点衬托着这里的豪华与气派。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穿过花坛,踏上了用大理石铺成的石级。

    从旋转门进去后,她招呼我在果绿色的天鹅绒纱发上坐下。

    疾如闪电般的光束将我的眼睛刺的眼花缭乱,如热锅里炒豆般的音乐狠狠地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的心也随之发颤了。

    舞池里一片闪色迷离,那涂着闪彩、粘着文身的女孩,和着明明灭灭的灯光,向人们展示着一张张兴奋沉醉,乐此不疲的脸。

    舞池的周围,坐着形形色色的人,男士和女郎,黄皮肤和蓝眼睛的都有,他们端着酒杯相视而座,或侃侃而谈,或交头接耳,或相偎相依……

    但我只羡慕那些感觉到位、挥洒自如的舞者——一下子让无助地迷惘了好久。

    “先生,先喝杯咖啡吧”带我进酒店的那个女孩,端着一杯咖啡,姿态优雅地走了过来,温和地对我说。

    “哦,谢谢”我忙表谢意。

    她笑了笑,面容姣好而又曲线毕露。然后,她坐到了我的对面。

    “杨诺这人也真是的,什么都好,可就是心太野了现在终于闯祸了吧……幸亏,要不是遇上你,还真不知道他会怎样呢?”她的小嘴微微一扬,像一朵美丽的山玫瑰,那对眸子显得格外的迷人。细皮嫩r的不像乡下女孩,她流动似的眼睛,玉葱似的鼻,柳叶似的眉再加上那桃绽似的唇,衬着谈吐文雅的姿态,总给人一种爽爽的感觉。

    “其实,他也不愿这样,只是不幸的事让他给赶上了”我开始有些愤愤不平:“那司机也也太没有人性了”

    “哎”她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世上没有人性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我笑了笑,脑子里好像有一种浓浓的烟雾,一下子弥漫了好久。

    “你和他一定很熟吧?”我在努力地找着话茬。

    “对,我们是老乡,而且我们在上初中的时候还是同班同学呢”

    “哦,怪不得”我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你们来这儿工作有多长时间了?”

    “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吧!”她的脸上没有笑容。

    良久——

    她叹息着:“干我们这一行的,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以及人格和自尊,是很容易让人瞧不起的……可是,当人心一旦有了邪念的时候,生命的航船迟早都会滑向那种黑色的漩涡”

    “你……你的工作还好吧?”我喝下了一大杯咖啡,苦的直皱眉头。

    “工作?”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似的苦笑:“干我们这一行的谈不上工作,陪客、跳舞、喝酒,没事的时候就在店子里充当一副亮丽的风景,这便是我们的全部工作”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我可以想像的出,她并不快乐,她也可能有着一段不幸的遭遇,但我不想知道。

    萍水相逢,我们成了朋友。

    她的名字叫李彤,是一个性格爽朗的女孩,有着很强的责任感和同情心。因为家里不是太富裕,才来这里打工的。

    我们每天上下班都到医院去陪杨诺,照料他的衣食住行……

    第26章 我被爱捉弄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惊讶地发觉,在洒店做活,的确是一件很苦的差事,而且没有尊严,所得的报酬也不是太多。

    正在我愁的不知所措时,一位公司的总经理走近了我,问我想不想到她那里发展,她那里有一份比较好的工作适合于我。

    我不敢去相信世上还会有这么好的事,直到有一天,熟悉她的人告诉我,能被她看重是我的荣幸,说我以后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大钱了。

    就这样,我来到了她的公司。

    这是一个外商合资的制衣有限公司。

    公司有一条明文规定,就是新来者无论工作水平高低均须从流水线做起,然而,这里的女老板很欣赏我的性格和气质,刚进来工作不久,就一下子把我提升为车间主任。

    我也十分懂得和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在车间,我把所有的打工者都视为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管哪一位有了难处,我都毫不犹豫地解囊相助,渐渐地,我赢得了车间所有工友们的信赖和尊敬。

    特别是车间里的男工人,他们一伴来自湖南,一伴来自山西,这无形中就形成了两大派别,两派之间经常会发生纠纷,老板也为此伤透了脑筋,但在我的悉心开导下,他们也一个个归复了平静,握手言欢了。

    每天躺在床上,我都在反反复复地思考推销方略,没想到这令人头疼的生意竞意外中地火爆起来,第一个月,我就给公司交了六万余元的现金,老板的脸上为此笑开了花,说我在她们的公司创造了从未有过的奇迹,她从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能吃苦耐劳的打工仔。

    一个月后,也许是我的勤勉而做出的出色表现,深得了老板的喜爱,我又一下子被提拔为公司的财务主管,老板把我视为一个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大小应酬她都要我来陪同她,,甚至把公司里的许多事务都交给我来单独处理。

    她不仅这样在工作上对我处处关照我,而且在生活上她也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每次她出差回来,都要给我带来许多精美而昂贵的礼品。

    起初我还对她存有戒心,但慢慢地我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可我想像不出她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也许女人天生就是一副菩萨心肠吧?

    一天下午,忙完业务后带着疲惫的老板突然拦住我,用一种温柔而请求的语气说:“今晚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可以吗?”

    “哦,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做了……行,今天我请客!”我说话时有些兴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