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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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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贝,你能把钱借我用一下吗?”

    “你无耻!你下流!你可恶!你卑鄙!”小贝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双目怒睁,手指点在海藻的鼻尖上,破口大骂。海藻吓得愣住了,一句话都不敢往下说。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怎么可以跟我提借字?你应该直接说‘小贝,把你的钱给我!’然后我就匍匐在地,双手奉上,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说,‘拿去吧,都拿去吧,连我的人一并拿去吧!我此生此世都是你的人了!’”小贝突然狡黠一笑,将头伏在瞠目结舌的海藻手上,轻轻一吻。

    海藻破惊为喜,摇着身子娇嗔:“你讨厌!吓死我了!你个猪头!我要你好看!”顺手抄起手边的杯子,看一眼,放下,回头从床上揪来枕头,劈头盖脸向小贝砸过去,俩人滚做一团。

    海藻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苏淳泄气地走进门。海萍正在公共厨房间里炒菜,看老公一言不发,招呼不打低头直上三楼,狐疑地赶紧将菜炒毕,关了火端着菜尾随上楼。

    “怎么不高兴的样子?你跟你妈说钱的事情了?”海萍看丈夫的脸色。苏淳点点头。

    “她怎么说?”

    “她没说话。”

    “完啦?你就挂电话啦?你亏得在单位打,你要是在家打,那不是浪费电话费吗?明天再去问。一定要搞到!海藻那里我都说妥了。我今天晚上给我妈打电话。”

    “海萍,我真的很难张口。老人存点钱很不容易。你要知道,我们父母辈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年轻的时候要养老要养小,好不容易把老的都送走了,一天没舒服,小的还要去刮。这对他们的一生来说公平吗?如果在他们那个时代,我们现在是该给老的钱。他们不要我们负担,已经很好了。我们,我们……”

    “收起你的内疚心吧!又不是只刮你父母。我这边不也拿刀子锥子吗?你那叫快刀拉r,只疼一下,我这边,每个月去割一块,我对我父母,比对你父母狠多了。除了大刀阔斧地割,还要细水长流地割。我父母比你父母还要惨。我说什么了?按说,你们家娶媳妇,房子车子什么的怎么都该你们家出吧?现在儿子都出来了,我也不计较了。好歹就一次,你快去。”

    5

    苏淳手指在桌面上划来划去,一副内心斗争激烈的样子。

    海萍继续做思想工作:“这也怪不到我们啊!现在啃老族都成时尚了。哪个年轻人不啃?父母存在的价值,不就在给子女贡献中体现吗?你当我不知道他们艰难?人家美国老头儿老太太一退休就环游世界,我们这里老头儿老太太到退休了都死活赖着不走,有机会就要去反聘,他们又不是那么想干活,那不就没条件吗?但是!但是!条件是怎么来的?那是积累来的!人家美国人享受生活,也靠两百年前黑奴矿工卖命才奠定的基础啊!总要有人贡献嘛!我也不想,但我也没办法,为了我的儿子,我就打算牺牲父母了。我们牺牲两代人,看看能不能叫儿子以后过上好日子。对了,这叫什么?用现在流行的话说,这叫转型期的痛苦,你劝你妈想开点,有多少都贡献出来。听见没有?点头啊!”

    苏淳叹气:“这个型怎么老转不完啊!人家美国两百年历史,都完成积累了。我们上下五千年文化,怎么还没完成原始积累?”

    “你不能这样算。你要算那个稳定发展期。我们中国不经常重新洗牌,推翻重来吗?你要从成立新中国算,现在才50年,再过150年就富裕了。”

    “照你这样算,我们儿子又是牺牲的一代。”

    “我呸你!臭嘴!明天赶紧再打电话!”

    宋思明在办公室里写报告。沈大律师边敲门边自顾往里走,顺手把一叠材料扔在宋思明的桌上。宋思明抬眼看看,笑了,说:“漂亮!晚上一起吃饭!”

    沈律师意味深长地瞥了宋思明一眼,问:“这个‘一起≈039;二字,耐人寻味。怎解?”宋思明放下笔,邪邪一笑说:“你请我啊!”

    “哦!天底下就我傻了。我替你干事,我请你吃饭。我欠你呀!不去。”

    “你这个人没劲。我是国家公务员,才拿几个钱?你是自己的主人,你随便发封律师函,怎么也得收入一千吧?我不吃你吃谁?走吧!我听说新天地那里新开了个伶人馆,菜不错不说,还有科班唱折子戏,一起去欣赏一下。”

    沈大律师拱手告饶说:“今天真不去了,改日。今天有个圈子里的聚会,是胖子组织的,我听说他最近活动频繁,我想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动作。”

    “你有什么圈子?你的圈子里怎么可能没我?”

    “你不是洁身自好吗?你不是不近女色吗?谁敢拉拢腐蚀你?几次拉你去按摩,你看你那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那种表情加动作,把我们好好的正常放松娱乐,都贬成心术不正了。一来二去,我们谁都不带你了。你呀,已经游离于我们圈外了!”沈大律师站起来用手指梳理一下油光锃亮的头发,扬长而去。

    宋思明怔了一下,摇头笑笑。

    星期二是一周里最难打发的日子,上不挨天下不挨地。欢娱的周末回味已经结束,而到周五还很漫长。往往这一天又是一周里工作量最大的时候,很疲倦。要是一周工作两天,休息五天,那该多美妙!

    海藻觉得人生的轨迹有问题。每个人都在为口食拼命,把自己搞得不堪重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是让自己在日子中承受痛苦,还是为了享受欢乐?关键是每个人都这样活着,从没有人质疑,这样的生活到底对不对。只知道必须要工作,每天不停地工作。一个月工作22天甚至更多,像牛一样地工作一个月,而像小兔子一样欢蹦乱跳的日子只有发薪的那一天。人要用30天的紧张换一天的松弛,这种现实也太残酷了吧!

    更糟糕的是,海藻的老板是个工作狂,而且属于一定会发家的那种残酷资本家。他总会在你下班前的一刻钟仿佛恍然大悟似的想起什么事情让你加班,并且把所有的出差都安排在周五下午,周一早上从火车站出来,还不耽误上班。海藻想,他开的那辆奥迪,就是自己被压榨的剩余价值堆积出来的。而且根据他日益精准和高超的压榨技巧,他很快就要升级换宝马了。

    海藻每次跳槽,都是因为不堪重负。她幻想着,也许有一天会碰到一位仁慈的老板,很慷慨地说,每月一万,包吃包住,上班两天,休息28天,年底双薪。为这个仁慈的老板,她已经期待两年了,两年里,她换了3个工作,不停地随着工作地点搬家。工资倒是每次必涨一点,但老板一点都没吃亏,总能想尽办法比上一任更加刻薄。总之,他们一定会做到物超所值。海藻决定,这将是她的最后一份工作。她一定要努力做到退休,绝对不辞职,不去看报纸的招工广告,因为,她已经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被压榨了。仁慈的老板和圣母一样,只会在圣经中才会出现。

    今天中午,比较沮丧。好不容易捱到吃饭时间,老板笑盈盈地敲她的桌面:“中午少吃点,晚上有饭局,外滩18号哦!”海藻非常做作地抿嘴一笑,表示知道,内心里一百个不情愿。陪人吃饭,这是海藻的工作职责之一,也是海藻最讨厌的工作之一。满桌子的菜,你永远不会下第一筷,等桌上所有人都夹一遍,你才有可能去吃别人剩下的口水。饭桌上你不会全神贯注于菜肴,却要注意谁的杯盏里酒空了菜干了,然后殷勤倒酒布菜,说一些自己都觉得很r麻的吹捧的话,对每个人媚笑讨好,待餐毕,别人都酒足饭饱,而自己却腹中空空,了无滋味。明明钱最终落到的是老板的口袋,他只肯分其中小小的一毛给自己,而谄媚的活儿都要自己干。

    很郁闷地坐在电脑前,连午饭的胃口都没了。

    “叮叮……”sn上出现一个闪铃,打开一看,是小贝送来一个跳跃的红唇,还吱吱作响。

    “我的漂亮小猪,你在干吗呀?”小贝的字打过来,屏幕上还有一只粉红色的小猪在扭p股。

    “在郁闷。”

    “为什么呢?”那个为什么显示出的是一串很卡通的问号。小贝善于搜集这些漂亮的字体符号,如果你跟他聊天,满屏幕目不暇接,各种小图标蹦蹦跳跳,和他的人一样活泼又亲切。

    “晚上有饭局。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

    “那回来再亲你,乖乖的,好心情!”

    海藻懒得回应。心情不好。

    “吃午饭了吗?”小贝还附送一束电子红玫瑰。

    “不想吃。”

    “一定要吃,不要饿坏了小猪的胃。”

    海藻还是不回应,开始伏案工作。

    “叮叮……”许久,那边的闪铃又出现。

    “送我的小猪一首好听的歌。爱你的gg”

    屏幕上给出一个ip链接。

    海藻点进去。悠扬的歌声在线飘起:

    我无法把月亮摘给你

    还在夜空挂满星星

    无法随时让雨停

    叫天日日都放晴

    我不能买下所有的花

    铺满房间变成神话

    不能任意带你走

    飞到海角和天涯

    可是你会永远有我

    月亮总是寂寞

    星星也会掉落

    花会枯萎

    神话没有人见过

    爱在记忆里往前走

    会比永远还要久

    “好听吗?”sn里蹦出小贝的形象代言人,一只憨厚的大熊捂嘴偷乐。

    海藻笑了,无论怎么不开心,一看到这只大熊,海藻就会笑,它是那个形象,现在只要一看到大熊,海藻就觉得那是亲爱的小贝。小贝很认真,很用心地爱她,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和姐姐,海藻觉得,小贝就是她最亲的人了。

    “我会爱你,比永远还要久。”小熊又亲了亲,满屏幕都是纷飞的红心,然后下线。

    海藻一直听,反复听,到下班时分往外滩18号奔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在口中哼唱了,满是快乐的心。

    6

    这顿晚饭,海藻梦游一样坐在桌边,嘴角扬着微笑,台面上的觥筹交错仿佛与她无关,满脑子都是月亮、星星、花的画面,还有那个笨笨的大熊的脸。因为幸福,海藻的脸上飘着一层粉红的晕;因为心不在焉,总是答非所问。

    老板有些恼怒,小声而严肃地提醒海藻:“小郭!宋秘书在问你话呢!”

    “啊? 哦!”

    “郭小姐今天晚上有心事啊?”初次见面的宋秘书笑眯眯地盯着海藻看。

    海藻低头笑笑,又开始神游。

    “以前没见过郭小姐。是新来的吗?”

    海藻没回答,老板忍不住赶紧接话说:“是的是的,还在试用期。”

    “小郭!宋秘书在跟你说话。”老板又转身提醒。

    海藻抬头看看宋秘书。这家伙长得很像《暗算》里的那个搞密码的什么云龙,人看着瘦小精干,背有点弓,穿着很普通的衬衫,笑面虎的模样,却显得很假。看年纪总四十好几了。

    “郭小姐今年多大了?”

    “25。”

    “成家了?”

    “没。”

    “前途无量啊!”

    海藻奇怪,25岁没结婚就前途无量?没法接下话。海藻又抿嘴笑了。对面的宋秘书依旧好脾气地看着海藻,也是一副笑模样。

    老板的目光在宋秘书与海藻之间穿梭。

    晚上,一阵狂风骤雨之后。

    海藻枕着小贝的胳膊,突然想起什么事,说:“小贝,那天给你一打岔,我忘记说了。你把你的6万块钱拿给我用一下。我姐姐要买房子,严重缺钱。”

    小贝非常安静。

    “睡着了?听见没有啊?”海藻的脚丫在小贝的毛绒绒腿上蹭了一下。

    “听见了。她要借多久?”

    “她没说,但说一有钱就还我们。”

    “如果到明年五一前能还,那就可以。”

    “明年五一?她一年工资才多少?能这么快还你就不问你借了。”

    “可明年我们要结婚啊!”

    “早一年晚一年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不就领个证吗?”

    “可是,咱们不买房子吗?总这么租下去?”

    “不挺好吗?比买还方便呢!换工作就能换地方住,自己的家,能这么换吗?”

    “可是,我们不能一辈子租房子啊?”

    “你什么意思?不想借是吧?”

    “不是。我是觉得这一借,咱们的房子就遥遥无期了。”

    “小贝!这是海萍在借钱!不是外人!我哪怕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没房子住,只要她要,我一定会给她!你要知道,今天你搂着的这个女人,命是海萍给的!”

    “海藻,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海萍的感情。你把她当你最亲的人。可是,海藻,现在你有我了。今后,你的一生会和我一起。我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有我们自己的宝宝。海萍有海萍的生活,你有你的。你的命会跟我拴在一起。你要相信我,我会把咱们的生活计划得很好,总有一天,我还有宝宝会是你的生命。知道吗?”

    海藻沉默。

    海萍是海藻的姐姐,不是小贝的。

    小贝再爱自己,不会爱海萍。

    这两种在海藻这里交汇的情感,在海萍与小贝那里却是平行。

    “姐姐,我这个周末不能去你那里,我要出差。”周五的早上海藻给海萍打电话。

    “好。你跟小贝说了?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哦!是这样……我回来再给你送去,很快的。”海藻原来想跟姐姐说小贝不肯把钱拿出来,但她无法张口,她不能听电话那头海萍的声音由期待转为失望。海藻决定自己想办法。

    “陈总,今天晚上什么时候的车?”海藻去老总办公室。

    “哦!出差的事我换小刘去了。明天在汤臣高尔夫俱乐部有活动,我临时决定让你跟我一起去。”

    海藻不说什么。

    “打扮好看点,有朝气点,不要穿高跟鞋。”

    海藻点头。

    周六清晨,海藻穿上运动装就出门了。门口,老板的车在等着她。

    等海藻换好装束从更衣室出来,发现宋秘书也在,休闲打扮,与那天饭店的工作装完全不同。

    海藻跟在后面,老板在陪宋秘书打友谊赛。看得出,宋秘书身手很好,久经沙场。无论在饭桌上还是球场上,宋秘书都游刃有余,轻松自在,他可以随口报出饭店的特色菜,并且叫得出球童的名字。他既不是企业家也不是富翁,可在这些金碧辉煌,让人觉得品位高雅的地方,总是显出一种融入环境的和谐,与他相比,老板倒显得有些拘谨。

    “海藻,来,打一杆。”宋秘书招呼。

    “啊?不了不了。我不会。而且,你们在比赛呢!我这不是捣乱吗?”

    “没关系,你这杆算我的。过来!我教你。”宋秘书冲跟在后面略嫌乏味的海藻招招手。

    “去吧去吧!这是宋秘书故意承让,再打下去,我要脸面丢光了。你最好多捣乱几杆,让我有追的机会。”老板笑中藏有深意。

    海藻别扭地拿着球杆,好像拖着一条死鱼。

    “腰部,注意腰部力量。”宋秘书在旁空手示范。

    海藻挥了好几下,都没击中那个小小的球。宋秘书忍不住走过来握住海藻的手,另一只手在海藻的腰间轻轻地抵了一下。在宋秘书的帮忙下,海藻总算戳到那个球了,球跳了几厘米。

    “哎呀!打到了打到了!”海藻跳了起来。

    老板大笑。宋秘书却很鼓励地拍了拍手,说:“真不错!”

    后来的比赛,球杆就在海藻与宋秘书两人手上挥动,结果自然是他们惨败。结束的时候,海藻意犹未尽,宋秘书也不因输球而沮丧,相反兴致盎然。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运动,老板赢了球,宋秘书赢了个好心情。老板察言观色,看宋秘书好像兴致很高的样子,就提议一起去k歌。

    出乎意料,宋秘书说:“不了。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吧!”挥挥手,上了自己的车。

    苏淳心事重重地走上y暗的楼梯,掏钥匙开门。屋里没人,海萍还没回来。天色已经暗了,苏淳也不开灯,坐在床边想心事。

    不一会儿,海萍蹬蹬蹬急促上楼梯。开门开灯,发现苏淳竟然在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夜色里。“苏淳?怎么不开灯?”海萍走到苏淳身边,关切地将手搭在苏淳的肩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妈说拿不出钱来?”

    苏淳并不回答。

    “说话呀?”

    苏淳沉吟了一下,说:“妈说,钱这两天就到。”

    海萍突然雀跃了一下,掩饰不住高兴地说:“哎呀!真的啊!太好了!多少?4万?”

    苏淳又斟酌了一下,说:“6万。”

    “哎呀!太感谢我妈啦!关键时刻还是要看老将!”海萍以这一向罕见的亲昵在苏淳面颊上亲了亲,头发都拂到苏淳的脸。而更罕见的是,海萍说的是我妈,而不是你妈。看样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4万还是“你妈”,到6万就是“我妈”了。苏淳庆幸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如果一分钱都没有,估计就是“他妈的”了。苏淳苦笑一下。

    “我妈的钱马上也到,我是说我亲妈。海藻也答应把钱送来。咱们的首付已经解决了。我明天就去把这两天看的广告筛选一下,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