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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的拥吻中结束。我只记得江哲信将精致简单的粉钻婚戒戴上我的手指时,他认真的眼神,和刻意强调的话语:“这个戒指特意为你打造,希望在以后的每一天,你都分秒不离手的戴着它。”

    仪式之后,就是婚宴的开始。我们首先为父母敬酒,江华和许宝山都是一饮而尽。江夫人紧紧握住的手,欣喜的:“凌汐,我的好孩子。妈妈谢谢你,更要祝福你。”说完,把杯子举到了嘴边。我们几乎同时开口,江华直接伸手拦住:“佩芬,我代你喝吧。”

    江夫人摇头,微笑着说:“这杯酒是儿子的喜酒,我一定要喝。别担心,我只喝这一杯。”江华放下了手,江夫人缓缓喝下。

    江哲信赶在我伤感之前抢先说:“凌汐,我们得一桌一桌敬酒,你每次只抿一小口就好,可别跟爸妈喝酒似的,不然一定会喝醉的。”他的话一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我的难过情绪也被搅和没了。

    他的话是对的,我跟着他逐桌的敬酒,敬到一多半的时候,我就有点轻微晕眩,脸颊烧的厉害,相信一定红了。江哲信开始搂住我的腰,让我依偎着他,稳定脚下的步子。

    “还好吧?你只陪着我就好了,剩下的酒我替你喝。”他带着我往前走,轻声在我耳边说。

    我点点头,懒得张口。竟然觉得眼皮都开始变沉了,一时没看清桌前的人。

    “哲信,恭喜你了。”

    熟悉至极的声音犹如大锤一样重重敲在我的心上,立刻疼痛起来。是程波文!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他,他也把视线转到我的脸上,笑容变得淡了,眼神却如同一把火:“也恭喜你了,许小姐。”

    我的心跳紊乱的一塌糊涂,我明明应该很恨他的,可是,为什么一看到他的表情和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又沉沦进去。

    “来,我敬你们。”他一瞬不眨的盯着我,举起了杯子。

    江哲信夸张的更紧的把我搂到胸前,冷笑着纠正:“你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江太太’。”

    也许是错觉,我分明看到程波文的脸色变了一变,随后他的眼神更加炽烈,“我敬你,江太太!”

    我的手一抖。

    江哲信开口道:“‘内人’酒量不行。这杯酒我代她喝。”他刻意咬重了头两个字。

    我已经鬼使神差的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章

    “凌汐!”江哲信搂紧我,有些蹙眉。

    我仰头看着他,混沌晕沉的脑子里满是挣扎,眼前迷迷蒙蒙的。短暂的几秒钟后,我展颜莞尔,冲他露出甜美至极的笑容,“哲信,”我软软的声音满是娇柔,眼神迷离,“我的头好晕。我好像看到了两个你。”我轻笑,探出左手去抚摸他紧绷的下巴。

    江哲信的眉头在下一刻舒展开来,眼里闪过一丝波动,随后涌上温柔的光芒。他轻叹:“都提醒过你了,你还是喝多了。小傻瓜。”低沉的声音满是宠爱和无奈。

    周围传来众人的哄笑声。

    “诸位,”江哲信笑语朗朗,让我重新贴靠进他的怀中:“凌汐的酒量实在有限,后面的酒一律由我代劳。为表诚意,我愿自罚,你们喝一杯,我喝双份。”

    大家起哄叫好,有人拿着酒瓶过来替江哲信倒满,江哲信果然豪爽仰头喝尽,气氛更为热络活跃。他们上前来打趣着,盛赞江哲信对我的疼惜。我柔顺的依偎着他,满面含羞、洋溢幸福的笑容。

    透过人墙,我看到沉默僵硬的站在原地的程波文,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表情里隐约掩饰不住的透出嫉妒和不甘。我长时间的保持着笑容,沉静的注视他,心痛混合着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江哲信搂着我往下一桌走过去,转身的瞬间,我看到波文有点泄愤般的仰头一口闷下手中的酒水,脸上难掩失落。我的心底隐隐生出些希望,他还是在乎我的吧,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吧,我的心里好受了些。

    后面的敬酒除了江哲信一力承担,身为伴郎的严童在安置好伴娘,也是他的未婚妻之后,也来帮着挡酒。

    宾客吃的热闹开心,婚宴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宾主尽欢的收场。客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家人聚坐一起。

    看的出来,江华对于许宝山仍有芥蒂,只是江夫人在场,才维持着表面的亲热和气。许宝山倒是坦荡自若,虽同样不会刻意热络,却也没有过去的冷漠和抵触,只和江夫人轻声交谈,有问必答。

    我们都担心江夫人身体劳累,可是她的精神还好,执意不肯回卧房休息,让江哲信和我分坐她的身旁,将我们的手叠放在一起。

    江夫人说:“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幸福的过日子。我总算可以放心了。”又对许宝山说:“许先生,谢谢你把凌汐教育的这么好。我了解过你的为人,很钦佩你的正直平和,哲信这孩子有时性子急躁,以后免不了会行事鲁莽,阿华恐怕管不了他,我还想请你多关照他、多劝劝他。”

    “妈……”江哲信颧骨也带了些微红,满嘴的酒气,可是精神依旧充沛没有丝毫酒醉的模样,听到江夫人的话,忍不住出声,明显有些不服。

    “江夫人提及,我倒是的确有些担忧之处,不知道在这里可否谈及一、二?”许宝山沉稳诚恳,没有丝毫的倚老卖老之势。

    江哲信和江华闻言均有点变了脸色,也许他们以为许宝山想要揭穿什么,却苦于无法当着江夫人的面直接无礼的驳斥。

    “当然,许先生请讲,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许先生有什么顾虑直说无妨。”江夫人只专注的看着许宝山,丝毫没有发现江家父子的异样。

    许宝山缓缓的从容说道:“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生活的幸福安定呢?正因为如此,说实话,我一直是不赞成这门婚事的,若非凌汐她……坚持,我们今也做不了亲家。”

    听到这里,连我的心里也开始打鼓,不知道许宝山接着想说什么,我只能向他投去乞求的目光。

    许宝山极轻微的冲我点个头,示意我不用担心,接着说道:“诚如江夫人所说,我许宝山一生都讲究个清清白白,不求大富大贵显赫人前,只图踏踏实实勤勉自强。也因此,我对于涉及黑道的家庭一向避而远之,不愿与其有任何关联和纠葛,更别说与之联姻做亲家。黑道人对于我来说至今仍是血腥暴力与危险不安定的代名词。”

    他说到这里,我听到江哲信发出极轻的不屑声。

    江夫人似乎也明白了许宝山的想法,解释道:“许先生这点可以放心。虽然我们江家以前是黑道出身,这点我不会对你隐瞒,但是,从哲信的爷爷辈儿开始,就已经金盆洗手,完全脱离非法交易,从事正当合法生意了。江氏企业如今正是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经营发展着,经得起任何的司法监督与检验,决计与黑道再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向你保证,凌汐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一定是平安幸福的,决计不会再遭遇危险与动荡。”

    许宝山摇摇头:“恕我直率,江夫人,我更想得到江哲信的保证。”说完,转向江哲信慎重的问:“哲信,江氏企业现在完全由你掌控,你可否保证现在和将来它的发展都如你母亲说的那样?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可否保证,让她安定幸福,不会再遭遇危险与痛苦?”

    这所有一切也恰恰正是江夫人所担心的,她也看着江哲信,语气格外的严肃:“哲信,你听到你岳父的话了,他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对不对?我也想听到你的保证。”

    江哲信犹豫了一下,说道:“妈,我可以保证。”

    江夫人放心了,转向许宝山:“许先生,你听到了。”

    “江夫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许宝山说,看到江夫人点头,他继续说道:“我相信哲信这个孩子,但是,我还希望他能够慎重选择今后的合作伙伴。江家一向树大招风,相信直到今天仍有不少人惦记江家曾叱咤黑道的过往,如果有黑道或者黑帮背景的人打着合法项目的名号与江氏合作,暗地他们却从事非法的交易,届时,很容易将江氏引入黑潭漩涡之中,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认为哲信应该仔细核查所有合作者的背景,做到万无一失。”

    我看到江华的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显然他听出了许宝山的话外之音,深感意外。他暗自沉吟不语。

    “哲信,你岳父说的对。你不可不防。”江夫人说。

    江哲信第一次用正眼注视了一下许宝山,后者一脸的坦然和诚恳,完全显示了他是善意提醒,而非想借机教训他。

    “我知道了,妈妈。”最终他仍然选择了对江夫人回答,不再看许宝山。

    “这样,我就暂时放心了。”许宝山站起身来,“那么,我先回去了。凌汐这孩子我就交给你们了,请你们多关照她。凌汐,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孝敬公婆,爸爸相信你会做的很好。”

    “我知道了,爸爸。您也多保重。”我也站起来,心里对他很是感激,他已经用能想得到的最好的方法暗示江哲信了,又帮了我一次忙。

    “许先生还要出国疗养吗?不多住些日子再走吗?”江夫人问。

    “不要走,爸爸。”我下意识的说,我需要他留下来帮我。

    “……好的,孩子。我不会走的。国内的环境也很好,我哪儿也不去了。”许宝山安慰我,可是我知道他做不了主。

    “许先生,以后可以常过来坐坐。凌汐会很高兴的。”江夫人最后说。

    我和江哲信送许宝山出门。直到许宝山坐的车子消失了影子,江哲信冷淡的面孔才柔和下来,他对我说:“回去吧。”又仔细的看了我一眼,“头不晕了吧?脸上也没那么红了。”

    我吸口气,放下姿态恳求他:“让我父亲留下来,好吗?请你不要再送走他。以后你就会知道,他真的是个好人。”

    他的脸色恢复了冷色,看着我没说话。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黯然的越过他走回客厅。

    江华夫妇已经不在客厅里,跟在我身后的江哲信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带着我跑上楼梯,赶到江夫人的卧室。

    江夫人躺在床上,刚才的精神不复存在,看上去非常疲倦,紧闭着眼睛,脸色益发苍白。

    “妈妈,”江哲信轻声呼唤。江夫人没有反应。

    江哲信回头看着江华,眼里全是担忧。

    江华轻轻的开口:“你妈妈累坏了,让她睡会儿吧。她一直都强自撑着,许先生一走,她立刻就倒下了。我已经通知医生了。”

    我们全都忧心忡忡的守着江夫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医生很快赶到,带着护士给江夫人做检查。

    江哲信拉我着退出房间,温声问我:“累不累?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和爸爸留在这里。”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么至少去换件衣服吧。”他又说。

    我这才点点头。

    换下紧身礼服,松下发髻,重新梳成利落的马尾辫,我又好好洗了把脸,让自己清爽一些。

    医生已经给江夫人重新打上点滴。江家父子的脸色都是凝重的。我听到江华对医生说:“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我只希望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看到我走进来,江华又对江哲信说:“无论如何,你妈妈可以放心了。看到你们结婚,她很高兴。”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眼泪缓缓掉下来。

    就像江华说的,看到我们的婚礼,江夫人似乎再也没有了牵挂,随后的几日始终昏迷着,终日靠着点滴维持生命,就是不肯醒过来。

    医生说,她属于典型的急性白血病,发病速度很快,后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江华无时不刻的陪着她,短短三天,就苍老憔悴了很多。我们反复劝慰无效,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他也病倒了。医生做了检查,只是伤心过度,心力交瘁,但是提醒我们,他的心脏不太好,以后要避免劳累。

    江哲信再也不肯听之任之,只许江华白天守着江夫人,晚上则强制他去休息,为此,父子几乎反目。

    从那天起,我就夜夜陪护在江夫人身边。江华说,江夫人一生爱干净。现在天气热,我就一天给她擦两遍身子,上午擦一遍,午夜时再擦一遍,总让她干干爽爽的。

    江夫人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消瘦着,似乎每次擦身,都能够感受的到她的生命力又比前一天益发的流逝。

    我轻轻给她盖好被单,将毛巾最后在水盆里投洗干净。水珠点滴落入盆中,再抬头,江哲信无声的站在我面前。他也明显清瘦了许多,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昭示着他也很久没有睡过足觉了。

    他注视我,眼睛里充满感情,“凌汐,辛苦你了。就让周嫂来陪夜吧。”他不知第几次这么说了。

    我摇摇头,我只想在江夫人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她,多尽一份心。这是我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注定我将来会辜负她的信任与重托,我只能用现在这种方式回报她。

    “我也很想陪妈妈,陪你……,可是,最近实在太忙了。”他的眉头拧成一片,低声解释着,“公司的新项目出现了问题,江氏的股票这几天狂泻了几十个百分点,……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爸爸的身体也不好,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让他着急,更不能让公司垮掉。”

    我的心一紧,程波文开始动作了吗?我扭头看着床上安详的江夫人,心情纷乱矛盾不已,我要现在把资金的事情告诉他吗?江夫人,你快点醒过来吧,求求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凌汐?”他唤回我,为我擦眼泪,“怎么哭了?别担心,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挽回。我都会解决的。只是,让你受累了。”

    我轻轻摇头,避开他的手,“你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这里有我呢。”我淡淡的说。

    他托起我的下巴,看进我的眼里,“凌汐,我想了很久了,我……郑重为我以前对你的伤害道歉。”他费力的说,“我想,得到你的原谅。”

    我看着他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再想过去的事情,你也不用多想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第章

    夜色益见深沉,寂静的令人心慌。江夫人依然毫无生气的沉睡着。我在床边坐下来,握住她已经瘦骨嶙峋、冰凉、不复温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

    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我想,她如果看到我刚才拒绝了江哲信的恳求,看到江哲信黯然失望的离开,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妈妈,请原谅我不能信守对您的承诺,我不能帮你照看江哲信一辈子,我有我的苦衷。请您快醒过来吧,求求您,快醒过来吧。我帮不了他们,这个家离不开您。

    我一遍遍的呼唤江夫人,恳求她,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处,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依然沉睡着,那么安详,没有反应。

    我太累了,竟然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凌汐……”微弱的叫声,让迷迷糊糊的我猛然惊醒,然后就是头晕目眩。

    不是错觉,仍然留在我掌间的江夫人的手,轻微的在动。

    我抬头,江夫人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有着不正常的微红。

    “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才惊然跑出房间在走廊大喊:“爸爸!爸爸!妈妈醒了!妈妈醒了!”

    我的话音刚落,江华就从旁边的房间里冲出来,一把推开我,跑进房间去。

    我靠在墙上,揉了一下发痛的肩膀,飞快的跑下楼,去通知江哲信。

    天色已经发白,不知名的鸟儿在树头鸣叫,预示着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我暗自祈祷,是不是有转机了呢?

    江哲信也是同样的反应,几乎直接从二楼蹦到了一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我眼前消失了踪影。

    我快步往回走,在江夫人的卧室门口停住了脚步,就让他们一家人多呆一些时间吧。

    “佩芬,你放心,你的意愿,我们都会达成。……”

    “妈妈,我会记住您的话的,我会好好待凌汐,照顾她一生。……”

    他们的话语隐隐约约的传出来,然后就听江哲信大声叫我的名字:“凌汐!凌汐!”

    随着话音,他跑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快进去!妈妈在找你。”

    江夫人的声音很低很虚弱,我弯身凑到她的嘴边,才听的清楚,“凌汐……妈妈谢谢你,还有……就是……你自己一定要……幸福,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江家无法……再保护你的时候,你有权利……离开。妈妈以前的托付……是迫不得已,但是……妈妈更希望你……平安……幸福。你不要……为了我……牺牲自己……”

    “妈妈……”我哽住,无限的悲伤再也无法抑止,眼泪狂涌而出。

    江夫人开始深深的喘息,眼睛转向江华,满是不舍,却是再无法说一个字。只是几秒钟,就缓缓闭上了眼睛,有一滴眼泪划过面颊,渗进雪白的枕头。

    江华死死拉住江夫人的手,早已经是老泪纵横。

    几个小时后,江夫人离开了我们。医生撤走了所有监护设备,不断劝慰我们节哀顺变。

    江华执意自己亲手给江夫人擦身换衣服,只让我们等在客厅里。

    我们整整等了五个钟头。中间,江哲信几次不放心上楼探看,却每每都是红着眼睛很快就走回来。他说,爸爸在和妈妈聊天。

    他把痛哭的我搂进怀里,他自己也是泪流满面,沉声低语:“爸妈几十年的夫妻,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就让爸最后再说个够吧。”

    江夫人的祭奠和葬礼,并不亚于我们婚礼的规模和气派。大红的喜字还未褪色,就纷纷被撕下换成了黑纱和白绸。

    过程繁杂和琐碎,却井井有条。我和江哲信一起答谢前来的客人,一起守夜。没有更多的交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