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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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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城会兰亭澡堂子里面,遗老遗少们的解释带着幸灾乐祸和洋洋自得。

    “点将台那是什么地万?那是太祖太宗还有世祖爷爷点兵检阅的地万,那是皇帝,天子,真龙站的地万,凡夫惜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也敢往上蹿?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嘛?!”

    然后他们继续骂那不肖子孙小王爷,骂他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就真的让军阀的脏脚真的踩在那点将台上,骂他之后还有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谁也不知道军阀死地当日,小王爷显瑒在祖庙跪了一天一宿。就像谁也不知道那从山野中s向军阀的流弹究竟是谁安排的手笔。

    第八章

    缺席半个月之后,明月又回到奉天市南关女子教会中学上课,是在个仲秋的早上。跟她相要好的几个女孩子们尤其高兴,她们追问她这些天不声不响地都去了哪里,明月只说是去了哈尔滨的亲戚家。班长名叫做刘南一,也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她把自己的笔记和作业本借给明月,又偷偷摸摸地问她:“你最近可听了什么好玩的故事?”

    明月呆头呆脑地摇了摇头,不解其意。南一将一本小册子给她,然后说:“你快点看哦。”

    她放了学回到王府,在新近装修的房间里面做功课读书。明月脚下踩着崭新的土耳其羊毛地毯,深蓝色的,滚着金边,柔软豪华。双人铜床放在南向的卧室里面,熏着百台花的香。篮子里的水果不管碰没碰,每天都换两次新鲜的。婆子在浴室里面嚓嚓嚓的勤快地刷浴缸。从前的明月小姐也被照料得很好,可是今时今日的她再不是从前的她了,她是服丧期间尚不能过门儿的姨太太,她是小王爷明目张胆的心肝儿。

    明月做完了功课,把南一给她的小册子拿出来看,里面是个手抄的西洋故事,名宇叫做《黄蔷薇》。

    蔷薇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跟着父母亲在农场上做工,她的皮肤像新鲜牛奶般的颜色,眼睛是绿的。这美貌的姑娘热爱并恪守上帝的教诲,她的父母亲想要把她嫁给家境殷实的正派的农民家的长子,她本来应该有幸福的生活。可是很不幸,蔷薇被农场主的儿子佐汉引诱欺骗,失去了贞洁和爱情,最后又被佐汉抛弃。蔷薇自杀在个十月的早上《黄蔷薇》的最后句话是这样的:真的爱情会带给一个女孩幸福和平静,而不是罪恶与痛苦。

    这个手抄本的小册子已经被翻得很陈旧了,页脚发薄卷曲,不知道被多少个女孩在深夜里流着眼泪阅读,几个人用不同颜色的笔在最后一句话的下面画上浪线:真的爱情会带给个女孩幸福和平静,而不是罪恶与痛苦。

    明月发了一会儿呆,拄着头闷闷地想,真是这样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显瑒为什么会让她那么痛,那么难过?

    回府的那一夜,她被显瑒带到他的房间里,被他脱掉衣服,被他放到注满温水的浴缸里。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不断地气力微弱地挣扎,总是想要把他的手推开,又总是不能够。于是城池一个一个的陷落,直到整个人与他在水中赤l地相对。

    她恻过身去,脸朝向外面,不敢看他,像只怕水的猫一样,手攀着浴缸的边缘,想要多目些空间给他,想要离他远一点。

    真奇怪啊,见不到的时候那么想,如今他们贴得这么近他却让她害怕,得直哆嗦。

    她觉得放松一点,是发现他真的是在给她洗澡了。他把泡沫揉在她的头发里,又用刷子去洗她的耳景,腋下,腰窝,认真又仔细,像耐心的老工匠在洗刷玉器。她觉得浑身的血y流得那么快,快得都要爆炸了,她一直都不敢转身,不敢去看他,直到他亲亲她的耳朵眼,小声地又亲昵地说:“你是太上皇后吧?你让我伺候?”

    对啊,她是谁啊?怎么是小王爷来伺候她?她低下头,想找个小小的缝隙钻出去。他贴着她的耳景又笑起来。

    她被他用大毛巾卷着,像个蚕蛹一样卷着,然后抱到卧室的床上,他把她埋到被子里,然后自己才钻进去,从层层叠叠的织物间寻找她的身体,在玩个游戏。

    他忽然就进人了,她疼地要命,用力去推他肩膀,脚踩在他的髋骨上,想要把他给踹开。他稍稍让开身体,手去摸了摸她的下面,然后让她借着月光看他手指上她自己的血迹,接着又咬着耳朵,轻轻地哄,温柔地劝:“你看啊,明月,这是什么?”

    “这是我流的血。”

    “这不是你的。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东西。长在你的身体里。现在你把她还给我了。”

    “你胡说八道。”

    “你敢再说一遍?”

    “你胡说八道。。。”

    他袭上来咬她的嘴唇儿,她向后挣扎,一头顶在床头,疼得眼睛都酸了,他哈哈地笺起来,一边揉揉她的头顶,一边说:“你不许再说我胡说八道了,你每次这么说,我都想咬你,吃掉你。”

    那之后,她一直都觉得疼。身体上的,骨头里面的疼,他跟她亲昵起来的时候,她觉得喘气都疼。真奇怪啊,从前他搓搓她头发,扒拉扒拉她耳朵或者凑近了说话,她都觉得那么自在好受的,有时候还想要再接近一点,再亲切一些,可如今,他们像两张书页一般严丝台缝地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一点都不好。他做起来,总有种凶相,好像她越疼,他就越舒服,身体用力的同时,还用手箝住她下巴,带着些迷恋地看她的脸,她疼得叫起来,他就像匹马脱了缰蝇,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几乎是讨厌他的。

    可是这讨厌的情绪太短暂,激烈的欢爱之后,他会温柔得要命。上上下下地亲吻她,疼爱一只小狗样摆弄她的睫毛和鼻子,品味糖果一样地轻轻吮吸她的皮肤,赞美她的味道和气息,或者把头贴在她的肚子上睡觉。这种宁静和温柔会让她忘了他之前的凶悍,也忘了要讨厌他了。

    学校的课间,要好的女孩子们在结满了紫色果实的桑树下议论她们都偷偷看过的《黄蔷薇》。里面描述佐汉亲吻蔷薇时候的几句话,让她们脸红激动的。明月低着头,用脚把细小的沙粒推进一个蚂蚁d里面,心里想,别的女孩子因为在这件事情难为情呢,相比较起来,自己是龌龊的。

    但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不久,学校解雇了一位女先生。这位女先生是从北京来的,本来是教六年级的数学,有时候也会给明月她们三年二班代课。她二十三岁了,尚未成亲,有些洋派的思想和作风,因为鼓励个女生抵抗她父母包办的婚姻而惹怒了校长便被解雇了。

    可是六年级的女孩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气馁,居然以死相,最后抗婚成功了。女孩子们被暗中鼓励,纷纷采取各种行动,抵抗家里制度和安排。有人抗婚,有人逃学,有人剪头发烫头发,还有人涨了零用钱。连最老实的也开始聚在起抱怨自己的父母,将他们做生意的手段,整治人的勾当,父亲的情人,母亲的心病一股脑的倾诉出来。从来规矩安静的校园里面忽然就弥漫了一种自自的,叛逆的空气,仿怫每个人都来自于一个腐朽堕落的家庭,每个人都在不满。

    黄晶说:“我最讨厌回家,我爹娘只会一个动作,就是打麻将。家里面吵极了,我根本没法做功课。昨天我娘输了三百块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前天农村的亲戚来家里像讨点接济,她硬说没钱,给了人家一卷子地瓜粉条打发了。”

    张家灵说:“我表姐出嫁之前很好的,知书达理,也有慈悲心。后来嫁了在黑龙江上面跑船的商家,变得很坏,前些天听我娘说,她用烟斗把自己家佣人的眼睛给烫坏了。”

    顾慧明说:“我姨娘原来是我小姨。我爹爹娶了姐妹俩。。。”

    明月蹲在那里,手里面拿着个木g在地上扒来扒去,女孩子们抱怨了一圈,终于还是轮到她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一件事情,从她们认识汪明月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谈起过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她们只知道她家境富裕,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家人。

    刘南一说:“汪明月,你爹爹和娘呢?他们可做你讨厌的事情?”

    明月想了想,摇摇头:“我爹爹和娘早就没了。”

    她们“啊”了一声,各自想着,难怪汪明月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事儿,她原来是这么不幸。

    “那你,那你。。。”

    明月说:“我住在叔叔家里。叔叔和婶婶都是正派的读书人。待我很好的。”

    “那他们可管你交朋友和以后成家的事情?”

    “不管的哦,我,”明月说,“一切都要我自愿的。”

    女孩子们纷纷表示羡慕,但是这羡慕里面更多的是同情,因为她们知道无论自己的父母有多么荒唐可恶,她们也总好过可怜的明月。

    明月仍是蹲在那里,下巴掂在膝盖上,垂着眼睛,心想自己撒了一个谎,但是这也总比她把真正的生活告诉别人更让她好受一些。

    第九章

    那一年的初雪是十一月中旬的。明月吃了早点去上学,出门就滑了一跤。雪下面是前一宿的冰,冻得结结实实的,又硬,她恻着歪下去,右半边身子躺倒在地上,显瑒把她扶起来,拍打拍打肩膀上面的雪:“别骑车子了,让司机送你去,啊。”王府里面置了第二辆黑色的英国轿车,宽大气派,气势压人。明月摇头:“我不,我走着去也不远。”说完就用围脖把自己的脸和脖子捆严实了,只露出一双眼睛,显瑒看得直发笑。明月顶着北风出门上学,显瑒回自己的书房里面烤火,一边看天津的外国银行给他邮寄来的投资收益的报表,他晚上还有客,饭局定在太清宫旁边的鹿岛。

    明月到了学校,管总务的老师开了仓库的门,正给学生们发铁锹和扫帚,准备除雪呢。人群之中最明显的是刘南一,身上穿着件鲜红色的毛料大衣,八片瓦的剪裁,腰身收得很细,是时髦稀奇的款式,明月领了铁锹就去拍拍南一的肩膀:“哎,这么好看!”

    南一正跟人说话,回头见是明月,笺嘻嘻地说:“我姐从上海回来给我带的,好看啊?”

    “嗯。”明月诚心实意地点头,“好看,就像画报上面的一样。”

    南一的姐姐叫做东一,被父母送去了上海念大学的。据南一讲,东一书其实念得不怎样,学的是英文专业,但是跟外国人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手脚一起上来比划帮忙得样子,南意没少笑话她姐姐。不过,东一毕竟是在南万大城市学习洋文的大学生,嘴巴里面满是奇特好听的名词,民主自自科学信仰。南一说,每次东一在饭桌上面说起这个,她妈妈就恨不得用筷子戳她的嘴巴。

    她们在校园里面除雪,分给三年二斑的任务是教师宿舍楼下的地方。南一是个小马虎,身上穿着漂亮的大衣,却忘记戴手套,干活儿的时候,明月把自己的手套分给她一只。南一一边除雪一边说:“昨天我跟我姐去看电影了。”

    “啥片子啊?好看不?”

    “《新女性》,可好看了。我真想今天晚上再去看一遍。”南一把没戴手套的那只手凑到嘴边呵呵气,眉梢眼角忽然绽开了一个可爱的,若有所思的笑。

    明月看看南一,直起身,也笑着说:“瞧你高兴的,是只有你和你姐姐吗?”

    南一是大方诚实的:“不。还有姐姐的同学。他现在在东北大学念书,他原来是我姐的高中同学。”

    明月笑呵呵地,兴趣盎然地听南一讲话。

    “那位先生念书非常好,本来可以去北平念大学的,但因为要照顾年迈的父母亲,不能离家乡太远,所以就目在奉天了。他昨天还带了一个同学来,我姐跟他们两个都认识的。我们起先在茶馆坐了一会儿,然后买了瓜子,山楂糕,还有烤红薯,去了电影院。他们都是谈吐文明,健康向上的人,我。。。”

    明月指着南一冻得发红的量子尖:“你,你还想见到那位先生,是吗?你忘了黄蔷薇与佐汉的故事,是吗?哈哈哈。。。”

    南一不仅是鼻子红了,羞怯和懊恼把她的整个脸庞都染红了,她去拽明月露在帽子外面的麻花辫子:“你,你这个坏蛋,你胡说八道,你说谁是黄蔷薇?你才是黄蔷薇呢。。。”

    明月本来嘻嘻哈哈地躲闪着南一,忽然听到这句“你才是黄蔷薇呢。。。”,就仿佛突然被点中了最禁忌的心事,蓦地立在雪堆里面,身体不动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像个小虫子被忽然滴落的松脂封成了琥珀。南一吓了一大跳,蹦过去,几个手指在明月眼前晃一晃:“喂,汪明月,汪明月,你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变傻瓜了?”

    明月糊涂了一眨眼的功夫,复又醒过来了,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脸,摇头晃脑地跟南一说:“还不扫雪?干不完活儿,老师不让回教室的。”

    南一低头去铲雪,明月的头发乱了,她轻轻扬起脸来整理一下头发。

    二楼的一扇窗子的外面放着半个空的花盆,本来半个盆悬在外面,忽然斜着吹来一阵疾风,空花盆摇晃了几下还是掉了下来。下面正是低头干活儿的南一,说时迟那时快,明月叫道南一,同时扑过去把她推开,那个花盆不偏不倚地砸在她的头上。

    鹿岛饭庄不算是奉天城的老字号,十来年不到的新馆子,但确实城里所有达官贵人的心头好。老板兼大师傅名唤鹿儿,本是隆裕太后的御厨,小皇帝退位之后,鹿儿师傅带着带着御膳房数千道珍馐佳肴的手艺和菜谱,以及四个水面案的徒弟来到了奉天城开了自己的饭庄买卖。

    您一进鹿岛饭庄的大门口,便见太后赐予鹿儿师傅的一尊小金鹿封在琉璃罩里面,琉璃罩下面是个五尺万圆的原型水槽,里面放了个气泵,总是咕嘟嘟地冒着水泡儿。有客人到,推门进来,必然挟着小风,这套摆设就叫做:风生,水起,福禄(鹿)来。

    已是老板,鲜少下厨的鹿儿师傅近日特地亲自做了四道山珍,配上陈年佳酿,带着伙计呈到三楼东冀雅座万厅。里面坐了四个人,鹿儿进去就给显瑒行了满清老礼:“小王爷有日子不来照顾生意了。”

    显瑒笑了,扶他起来:“来过一次,你这生意太好,没有空位,我便走了。”

    “没别人的雅座,也得有您的呀。”鹿儿道,“再说我这里刚安了得律风(telephone),您再要尝什么,打个招呼,我自己给您进去啊。”

    生意人热情洋溢,本来是京片子,硬说东北话,带着种热热闹闹的诙谐,在座的四个人都笑了。

    显样问正对面的两个:“你们知道他是谁?”

    一人道:“不是这里的老板吗?”

    显瑒道:“鹿儿。

    两人中的一个是知道典故的,当时颇震惊,从座上起身道:“御厨鹿儿?”

    “可不就是。”显瑒呷了口酒。

    那厨子自己淡淡笑道:“正是,九个指头的鹿儿。”

    知道典故的那位走近来,问鹿儿:“那在下能不能见见您的。。。”

    他要见的是鹿儿的右手。传说中这位御厨,只有九根指头,他并不是被切掉了某根手指,而是其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有一层r膜,像鸭掌样的r膜,两指合成一指,变成了九根指头。在传说中,就是用这样的手,鹿儿挑了分毫不差的盐,撒进火候精确的锅,做成了鲜美无比的莱。可是待他伸出右手给客人们看,那人却笑了,只见好好的整齐的五g指头,标准齐整,关节突出,肌r有力的完整的正常的手指,哪见什么r膜,连指?

    客人笑了:“小王爷开玩笑呢?”

    厨子道:“哎,又个不信的。实不相瞒,我这原来就是带着r膜的连指,从宫里出来之后,就豁开,割掉了。在宫里掌勺,我用九指。出来之后,我得有十根指头,才能打好算盘子啊。。。”

    那人闻听此言,把老板的手拿起来细看,果然拇指和食指的内侧各有道细细的自色的疤痕,这样方信了,几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鹿儿老板打了招呼,陪了一杯酒,说自己还要做事便退出了房间。房里面的四个人除了显瑒和从小教他习书,如今帮他管事的李怕芳之外,另外两人来自日本。宣统皇帝退位之后,一部分贵胄流亡日本,在彼国纠集了野心勃勃的政治和武装力量,秘密的招兵买马,意图有朝一日杀回大陆,恢复旧制,这二人便是被派来与留在东三省的旗人贵族接洽的代表。

    显瑒到:“所以二位也看见了。江山没了,人得活着,厨子有厨子的活儿法,旗人有旗人的活儿法。

    皇帝退位,幸而我们目在奉天,承袭祖荫,家业虽然受损,但仍不至于流离失所,寄人篱下。只不过一来,本身家业也不大,但人口众多;二来东三省民风强悍,鱼龙混杂。所以我阿玛小心经营,但也步履维艰。什么人都想夺我的地,什么人都想我的税。

    这是我的难处,说出来您信也好,不信也好。

    但二位既然来了,为的是我满清大事儿,我不能让您空手回去。但是更多的事情,跟您说,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话到这里,他停了停,李伯芳从公文包中拿出银票,从桌子上推到那二人面前。要政治募捐的两个人垂眼看了看那个数额,已然觉得满意,没有白来,再看小王爷的脸,不喜不忧,无风无浪。

    雅座外面忽然又有人敲门,报了姓名,原来是府里看院的家丁大赵。李怕芳遂出去问话,回来跟显瑒耳语了几句。小王爷当即戴上帽子,穿上大衣,别过那二人匆匆而去,只剩下李怕芳代为应酬。

    第十章

    他到了医院直奔三楼病房,一路脚步太急,背心出了一层汗。他看着门牌号找到她房间,推门进去,一眼看见明月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阖眼躺在床上,一副惨相。房间里面还坐着四个女孩样子,样子像她同学,见他进来,她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走过来,睁着对大眼睛打量他,然后恭恭敬敬地低声说道:“您就是明月叔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