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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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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少爷苦笑:“是啊……”

    茴香盯着那两匣子宝贝,使劲咽了一声口水,低声对左少阳道:“干嘛不要啊?欠桑小妹的人情,大不了,你收了这些东西,拿一锭银子还她,他们茶肆一年也挣不到这一锭银子的!”

    左少阳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话你跟爹说去。”

    “爹不肯要,人家倪大夫刚才说了,你可以自己收啊,与爹无关嘛。”

    左少阳见老爹左贵正瞪眼瞧着他们,忙大声道:“怎么无关?都是贵芝堂收的,人家才不看是老爹收的还是儿子收的。都是一样的贪财。再说了,你没看见那一匣子首饰,都是用过的,说明他们为了救倪二,已经倾尽家财!且不说别的,单单是这种兄弟手足情义,就令人敬佩的,若这时我们还乘人之危,做个证就要收受如此重金,于心何忍!”

    左贵听罢,面露满意的微笑,捋着胡须频频点点头。

    茴香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他们姐弟两说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屋里静悄悄的,倪大夫自然还是听了个大概,心中感激,上前一拱到地:“多谢左公子如此仗义。老朽没齿难忘。请左公子放心,为桑家小妹洗清冤屈的事情,抱在老朽身上!”

    “如此多谢了。”

    倪大夫略一沉吟,走过去把那首饰、金银和一匣子老山参捧着送到左少阳面前:“左公子大义,体贴老朽一家老小,心中感激,只是,公子帮老朽的忙,与老朽帮桑家小妹的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再说了,桑家小妹的事,说到底也是因老朽误会之下,一语引起。老朽理应把此事解释清楚的。算不得帮了公子的忙。更何况公子还帮着抢救小儿,无论小儿能否救活,老朽都是一样的感激。适才你姐姐说的没错,公子还请务必收下。”

    话刚说到这里,便听到远处传来棒子声响,左少阳细细一听,忙道:“马上就要二更天,要开始宵禁了,但孩子这药,必须连夜频服,你们看,是把药拿回去自己给孩子喂服呢,还是把孩子留在我们这医治?”

    第132章 流鼻血好

    倪大夫转头瞧了一眼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儿子,知道已经没救了,心中十分酸楚,如果把孩子留在贵芝堂,夜晚死了,传出去对贵芝堂的名声也不太好,小郎中这么问,估计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拱手道:“还是接回去吧。唉,生死有命……”

    “不行!”倪母怒道,“智儿留在这,请左郎中继续医治,老身留下,陪在智儿身边,你们都回去!”

    倪夫人噙着眼泪道:“我也留下,我不放心智儿……”

    倪二夫人也道:“我……我也陪老太太留下。”

    倪母点点头,对梁氏道:“我们娘三个留下照顾小孙子在贵堂医治,不知方便否?”

    梁氏忙道:“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只是我们这太寒酸简陋了,连个火炉都没有,晚上冷,就怕老太太冻着。”

    “不妨事,老身叫人马上回去取火炉过来就是!”

    茴香在一旁淡淡道:“只怕有去无回!”

    众人一愣,梁氏道:“茴香,你说的啥啊?”

    “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二更宵禁了,如果现在立即回去,还赶得及,但是要想去而复返,时间肯定不够。这就叫有去无回!”

    左贵呵斥道:“乱说什么你。都马上二更宵禁了,你自己还不赶紧回去?”

    今晚这么大事情,很可能关系到贵芝堂的“钱途”,茴香知道爹娘都太仁厚,这弟弟又是个认死理的,自己必须留下,免得该吃到的肥r吃不到,所以她才一直没提回去的事情。听老爹催促,这才笑道:“刚才只顾说话,我也忘了,算了,我那只怕也不够时间回去的,就留在这将就一晚吧。”

    左贵嘟哝道:“这可没你睡的地方。”

    “不碍的,我在大堂打地铺就成。”

    “没垫褥被子!”

    “我可以生火啊,哎呀大不了一挑柴,八文钱的事,上次弟弟买回来的佩兰姑娘的那一大捆柴火,足够烧到天亮的了。明儿我再去买一挑补上!”

    倪母一听忙道:“有柴火烤啊,那就成了。明儿我也拿来炭火来补上。行不行啊,左夫人?”

    梁氏忙道:“那倒不用,柴火倒是有,只是烧柴火太烟了,怕你们受不了。”

    倪母回头望着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小孙子,黯然神伤:“无妨……”转头对倪大夫道:“你赶紧回去吧!”

    倪大夫躬身道:“母亲都留下来照顾智儿,儿子那敢回去呢,也留下一起照应吧,明早跟左公子一起去县衙升堂,也方便。”

    左少阳干笑两声:“你怕我变卦?守在这里?”

    倪大夫忙躬身道:“不敢,老朽绝无此意。”

    梁氏对左贵道:“老爷,你看这怎么办?”

    左贵捋着胡须,对倪母等人道:“你们都留下,也行,不过只能在大堂烤火守夜了,没多余的房间和床给诸位。实在抱歉。”

    倪母等人忙拱手感谢。

    梁氏和茴香把柴火从厨房抱到客厅,又从床底下找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火盆,生了火,屋里果然满是呛鼻的浓烟,忙开了一扇小窗,透气,这才略微好些。

    梁氏在厨房的空地铺了稻草,把他们的一床被子拿给她当垫褥,左少阳也把自己的一床葛麻被抱给姐姐盖,屋里生了火,也就暖和了,盖一床被子也不冷,所以茴香也就收下了。这样,一家人各自睡一个房间,把大堂留给了倪大夫一家人。

    那火炉就放在小床边,倪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倪夫人和倪二夫人围着火炉坐在长条凳子上。倪大夫知道儿子已经无幸,看不看守都没什么帮助了,所以远远地拿了把破椅子坐着。随身伺候的贴身丫鬟老妈子十几个人,散散地围着火炉,或者坐在长条板凳上,或者索性席地而坐。

    左少阳把汤药熬好之后,交代倪母等人,每隔一顿饭工夫便给孩子服一次药。左少阳自己则不时起床出来瞧瞧孩子的情况。

    到五更天的时候,倪大夫守了一夜,着实困了,正斜靠在椅子上打盹,忽然,倪夫人惊慌失措叫道:“老爷!不得老了老爷!”

    这句话把场中所有的人都惊醒了,倪大夫一激灵,忙问:“怎么了?”

    “智儿……智儿出鼻血了!”

    倪母是坐在小床边床头的位置,因为是反着的,又背光,所以看不见小孙子鼻子流血,一听这话,顿时也慌了,忙颤巍巍附身过去,捧着小孙子的脸,果然看见孩子鼻孔处有筷子头大小的两滴紫黑色的凝血!

    “智儿!我的智儿!你这是怎么了?”倪母搂着小孙子哭了起来。

    倪大夫却是惊喜交加,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连带那把破交椅都翻到在了地上,快步过来:“让我看看!”

    倪夫人急忙闪开,倪大夫在床边坐下,先查看了孩子鼻血的眼色和流量,更是惊喜不已,连声音都发颤了:“好!好啊!”

    小孙子成了这个样子,儿子还说好,莫不是失心疯了?倪母正要怒斥,又看见儿子抓过孩子的手腕诊脉,神色惊喜,这才打住,也紧张地瞧着。

    倪大夫突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智儿有救了!哈哈,哈哈哈哈”仰天狂笑,喜极而泣之下,眼中老泪簌簌滚落。

    倪二夫人惊喜之余又有些迷惑:“智儿还是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啊。”

    “外表没变化,但脉象已有回生之兆!呼吸也较以往均匀连绵了!这便是有救了!——快,快请左郎中来!快啊!”

    他们外面这么一闹,左贵一家哪里还能安睡,左贵披衣出来:“怎么了?”

    “我看看。”左贵坐下察看。

    倪大夫却没顾着在旁照应,只顾站在炮制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左少阳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方子其实是左少阳定的,也就是说,能否治好儿子的病救下儿子的命,左少阳才是关键。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左少阳跨步出来,衣袍都没穿好:“孩子怎么了?”

    “出鼻血了!”

    左少阳一喜:“好!”

    快步过去。左贵诊脉之后,也是面露喜色,见儿子过来,忙起身让在一边,捋着胡须乐呵呵道:“脉象是有回生之相了!忠儿,你这方子还真管用。呵呵,赶紧再给孩子瞧瞧吧!”

    “是。”左少阳答应了,坐下察看,诊脉之后,喜上眉梢,道:“我再开一剂药,给孩子服用,再看看效果。”

    “好好!”倪母见三个郎中都说有好转的迹象,顿时喜笑颜开,瞧了一眼左少阳,又看看左贵,迟疑片刻,低声对倪大夫道:“是不是让左郎中亲自开方啊?”

    倪母不知道这药方其实是左少阳的主意,她只用一般人的眼光,觉得老郎中让人放心,自己的心肝宝贝孙子,自然要最稳妥的。

    倪大夫却是知道的,一听母亲这话,生怕得罪了小郎中,忙朝母亲眨眼,陪笑道:“还是请小郎中诊治吧,左公子已经深得做郎中的真传,医术已经相当精湛,足以治好智儿的病了。母亲就放心吧。”

    倪母见儿子一个劲朝自己使眼色,虽然不明其中缘由,但以儿子的医术,如此推崇一个小郎中,肯定必有缘由,便顺着说道:“是啊,那就请小郎中费心了。”

    左少阳微笑点头,走到药柜后拣药。

    虽然药柜处光线昏暗,压根看不清拿的什么药,可倪大夫还是忙转身过去,背对着药柜,还往外走了几步,以避嫌。

    左少阳很快把药抓好了,说道:“这药需要母j汤作药引,只是现在才四更,却上哪里找j汤去?”

    “j汤?”倪母等人面面相觑,倪夫人道:“贵堂有没有j汤?或者老母j也行?”

    茴香和梁氏都已经出来了,一听这话,茴香笑道:“老母j?连j毛什么样,我都好久没看见了,还老母j呢!”

    倪夫人讪讪笑了笑。望向倪母。

    倪母也没主意,家里没养j鸭,而现在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到哪找去。

    梁氏道:“前面街有家餐馆,或许有j汤。不过,现在宵禁了,人家不一定敢开门接待。”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倪大夫道:“我去敲门!”

    倪母道:“不行,你不能去!万一你被抓了,天亮就要升堂了,你弟弟这案子怎么办?”

    一个贴身老嬷嬷道:“还是我去吧,大不了打发一点银子也就是了。”

    倪母点头,让管家给了老嬷嬷几块碎银子,叫两个丫鬟跟着一起去。茴香开了门,指了方向。老嬷嬷带着丫鬟走了,倪母等人都在门缝里看。

    果然,敲了半天门,饭馆的门没敲开,倒把巡夜的捕快招来了。大家都很紧张,又听见呱啦呱啦说了一通,那捕快竟然上去敲门,高声叫着。

    有捕快帮着敲门,自然门很快就被敲开了。老嬷嬷和丫鬟进去之后,不一会,提着一个竹篮子回来了,巡夜的捕快们也走了。众人这才舒了口气。

    第133章 爱与感激

    老嬷嬷和小丫鬟回到屋,倪母忙问怎么样。老嬷嬷笑道:“我们敲不开,巡夜的巡捕来了,我们说了原委。听说我们是惠民堂的,要买j汤药用。老身又拿了几吊钱散他们吃酒驱寒,这些捕快便都很客气,还帮着叫门,幸亏今儿个有客人点了炖老母j,没吃完,他们也舍不得倒掉,所以还留着。我便买了回来了。诺,在篮子里呢。”

    倪母忙接过篮子,亲手送到左少阳手里:“j汤买回来了,有劳小郎中了!”

    左少阳接过j汤,进了厨房,不一会,满屋都是j汤和煎药的香味。

    这一次煎药时间很长,一直煎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煎熬好送出来。

    患儿虽然脉象有好转迹象,但还是昏迷不醒,没办法自主服药,只能用鹤嘴壶硬灌。

    服完药,已经五更过了,离天亮也没多久了,左少阳也懒得回去睡了,只让父母和姐姐各自回房休息,自己在一旁守候。倪家感激不已。

    天亮的时候,左少阳担着水桶去挑水,他想见见桑小妹。

    那天桑母自食其言,要左少阳拿出七十贯才能娶桑小妹,左少阳也知道古代娶媳妇六礼中有聘礼的内容,但是那跟桑母这种明码标价不一样,那种聘礼是定亲的仪式,可多可少,只是一种仪式而已,这个左少阳是能接受的,可是桑母这种卖姑娘一般标价,谁能出这个价谁就能把女儿娶走,而且是超高价,对这种把女儿当商品卖高价的行为,左少阳很是厌恶,加之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当场拒绝。

    回到家气平之后,心里老想着桑小妹那绝望的眼神,心中很是难过,所以这几天他每天早上都按时去挑水,就想见见桑小妹。

    桑小妹和黄芹照例每天早上来挑水,只是见到他在,就故意躲开,等他把水挑走了,才下来挑水。

    左少阳心中更是不安,所以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她好好说说。

    左少阳来到水井边,没见到人,想必是错开了,就把水桶舀满了,把水桶放在水井旁,自己坐在扁担上等。

    这口水井其实是个不大的小水池,清幽幽的泉水冒出来,积水成池,为了防止掉脏土进去弄脏水,有人在两边用砖头砌了半人高的围墙,上面用一整块青石板盖着。所以人坐在水井边,从石阶上面看,身形被挡住了,是看不见的。

    左少阳等了一会,来了几个姑娘媳妇挑水,见他傻呆呆坐在这,吃吃笑着拿话撩拨他,他都傻笑不语。

    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下来了,到了井边,站住了。

    左少阳一扭头,便看见了桑小妹那清秀的脸庞,只是,几天不见,比以前消瘦了许多,本来是圆润的鹅蛋脸,变成了尖下巴颏。眼睛显得更大了,红红的,眼睫毛湿湿的,还沾有泪水,显然刚哭过。身穿右衽交领的藕色小袖短襦,下面是藕丝衫子柳花裙。黑缎子一般的秀发拢在脑后,用一条同样藕色的丝带系着。

    桑小妹瞧见他,脸一寒,把脸扭了过去,挑着水桶转身要走。

    “小妹!”左少阳叫了,起身追过去,“你为什么躲着我?”

    黄芹在一旁没好气道:“不躲着你还能怎么样?谁叫你那天能娶小妹不愿意娶?”

    “我没不愿意!她娘要七十贯的彩礼,我上哪里去找这么多钱啊?”

    “那时候你手里有一百贯!”

    “那是你们家的钱,不是我的!”

    “可是婆婆不知道!你不会不告诉你,先把小妹娶过门再说啊?”

    “什么意思?”

    左少阳心中憋屈,连珠炮一般道:“这笔钱是你拿着借条从曲掌柜那退回来的,衙门现在在登记曲家的债主,你婆婆肯定会去登记,到时候曲掌柜肯定会拿出收回的借条告诉她,说这笔钱已经退给她儿媳妇也就是你了。以你婆婆的性格,不回来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就算我不告诉她这件事,先偷着把小妹娶过门,你以为你婆婆会善罢甘休吗?——她会到我家闹个天翻地覆,尽人皆知的!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这小郎中是个大骗子,拿了她的钱骗娶了她闺女,那时候,我拿什么话来说?不被闹得个昏头土脸才怪了!”

    旁边扭着脸的桑小妹听得娇躯一震,那天她是一心想着左少阳会借此机会娶自己过门,没想到母亲自毁诺言,非要七十贯的彩礼,更想不到左少阳会断然拒绝,拂袖而去。这几天她只想着左少阳的无情无义,没想到骗了母亲的后果,所以整日以泪洗脸,此刻听到左少阳这番话,细细想来,果真如此,一颗芳心又燃起了希望。微微侧过身,细听他二人说话。

    黄芹听了左少阳的解释,也是一愣,高高的胸脯一挺,哼了一声道:“怕什么?只要娶了小妹,生米先煮成了熟饭,她爱闹就让她闹呗,又能如何?为了小妹,受点委屈也值嘛!”

    “这不是受点委屈的问题!这时骗婚!你婆婆会闹到衙门去的!县太老爷会打我板子的!——再说了,我要娶妻,就要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娶,哪有拿人家的钱给人家当聘礼,空手套白狼骗人闺女做媳妇的道理!这种事我可做不出!”

    黄芹给了他一个白眼:“是!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屑做这些丢人的事,那你现在怎么办?你到哪里去筹这么一大笔钱?”

    左少阳摇头道:“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不会用钱去买妻子的,所以,就算有七十贯,我也不回拿去交给你婆婆,把小妹买回家当媳妇!”

    “为什么?谁家娶媳妇不花聘礼?”

    “可是谁家又会明码标价必须这么多聘礼才能把媳妇娶过门?——除了你婆婆!”

    “怎么没有?多了去了,”黄芹回头对桑小妹道,“对吧?小妹。”

    “嗯……”桑小妹低着头,湿漉漉的长睫毛抖了抖,飞快地瞥了左少阳一眼,轻声道,“不过谁家也没有我娘要得这么多。”

    “还是的呀!”左少阳抓住了理,“我知道聘礼是成亲的六礼之一,那只是个仪式,男家给聘礼,女家陪嫁妆,有来有往,给多给少应该都不影响婚配才对,如果借婚姻索取高额聘礼,有钱就娶,没钱走开,那不成了明码标价卖闺女了吗?只怕与聘礼不符吧!”

    黄芹跺脚道:“你这呆子!就算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