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的一叠名册,看着上面的字迹渐渐地模糊,不是字花了,而是她眼前的泪雾让她再也看不清楚。

    倘若是从前,这东西对她而言应该是如获至宝,一定会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但她现在只觉得心酸,心底一阵阵地紧揪着,疼得她快要招架不住。

    她算不出来的价值,蔺伯扬算出来了!

    他们之间就值这些生意!河口的商机至少有几百万两,他算是送给她一份大礼,但她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这份礼物就是用来打发她的!

    她不原谅他!绝不原谅!

    虽然她想逞强,但心痛的感觉是诚实的,豆大的泪滴一颗、两颗,接连地滚落她莹润的脸颊,然后是一成串仿佛断了线的珍珠般,不片刻,花曼荼已经是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初七被主子突如其来的哭泣给弄得手忙脚乱,忙着抽手巾、递衣袖给她,小姐,你快别哭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做河口的生意,现在你已经把那里的生意弄到手了,你为什么还哭呢?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啊?她轻噎了声,投给初七一个白眼,却因为泪眼汪汪,看起来一点威胁感都没有。

    是是是,我不懂。初七很受敦地点头,看着主子的泪掉得越来越凶,心里有点被吓到了。

    自从这位王子长大,不再是白白嫩嫩的小人儿之后,她就不曾再掉过眼泪,就算是有,大概也是因为心里有诡计,眼泪只不过是她的手段之一,没想到为了蔺家的主子,她三番两次地掉眼泪,一次比一次哭得更伤心。

    或许,这证明了蔺家的那位爷在她的心里分量有多重吧!

    小姐……初七怯怯地开口。

    还有什么该说的,你就一切全说了吧!她哽咽地哭吼道。

    这是我听说来的,听说蔺爷昨天晚上就离开京城,他好像是带人要去北漠做生意,我还听说……听说……

    说!

    听说他这一趟离开,不只是为了生意,说不定,他不会再回京城了,我刚才问了螽斯总管,他只是苦笑,没说清楚,小姐,蔺爷该不会回北方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那个男人心知肚明吧!

    他离开了,一声不响地走了。

    花曼荼走到卧榻前,沮丧地坐下,抿着苍白的嫩唇,任由眼泪不断地滚落,初七在一旁看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半晌,她回眸望着被窗片儿分隔成两半的晴朗天空,软白的云儿随风轻轻地飘着,看起来平静而且祥和,秋日的风儿暖暖的,有一阵没一阵地吹着。

    本来就没事儿,不是吗?

    此时此刻,她只能想起他们昔日的甜蜜恩爱,已经都快要忘记他们究竟为何而争吵了,本来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的他们就像这晴朗的天,被窗片儿分隔成两边,没法兜在一块儿,只有嵌在她心口的痛,是如此地张狂,令人难以忽略……

    ***满庭芳独家制作***。。***

    又是年关将近的日子。

    这几日,各个商家都特别地忙碌,因为前几日大风雪将通商的路都给封了,将各地运往京城的货都给耽搁了,趁着这几日天气晴朗,雪消融不少,各家商队加紧脚步,要趁着年节前将应景的货品都给补齐,好趁着过年之前,百姓们大肆采购年货大捞一票。

    但对于真正的大商家,如翔龙堂、花庆堂,对他们而言,这一年的帐目早就算清了,只剩旗下的商号还在营运,就等着腊月一过,又是新的一年,再进行来年的交易。

    今儿个的商宴是皇帝下旨,由十四皇爷代为主持的,目的是为了慰劳他们这些货通天下的商人,当然翔龙堂与花庆堂的两位当家也在宴邀之列。

    在宴会中,大伙儿聊着天下事,虽然一向都说商人不如文人关心国事,但对于这天底下正在发生的事情,这些跑遍大江南北的商人远比只会纸上谈兵的文人懂得多,这也就是皇帝办这场宴席的主要原因。

    席间,他们各自谈笑风生地与身旁的人说话,蔺伯扬刚从北边大汉回来,带回了朝廷打仗所需要的强壮马匹,花曼荼则是因为将河口的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教在场的男人不敢小觑她一介女流之辈。

    他们漠视彼此,仿佛对方根本就不存在。

    散了宴,十四皇爷邀众人到院里的小庐里煮酒赏雪,花曼荼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告辞,她前脚才一走,蔺伯扬也跟着离去。

    慢着。他在小院门口喊住了她,看见她定住脚步,缓慢地回眸。

    她清瘦了!原本就柔弱的身子骨现在更是不堪一击。

    我还以为在你的眼中,根本就看不见我。花曼荼苦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的,但事实证明她仍旧好在乎他。

    被他漠视的感觉,心有如刀割。

    他走后,她也离开京城好一阵子,因为,没有他在的京城好寂寞,简直就到了让人无法再待下去的地步。

    我以为你不想被我打扰。他直勾勾地瞅着她,想把她的容颜牢牢地记在心底,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被理智给制止住了。

    原本做完这趟生意,他打算留在北方不回京的,但他仍旧想要见她,待在这世界上离她最近的地方。

    在你的心里觉得对我很愧欠,是不?

    是,我确实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于情于理都是我欠了你。

    所以你拱手把河口的生意赔给我,是吗?

    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做那里的生意。

    不够,才那一点点,根本就不够塞我牙缝。

    那你还想要什么?

    你的口气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我想要,无论什么东西我全都给你。

    什么都给?说得如此委曲求全,难道他就真的这么急切地想要摆脱她吗?不计一切代价,只为了要打发她吗?

    她心里的恼怒就像火般烧着,那我要你赔我更多,最好是把你蔺家的一切和你的一辈子都赔给我,这样我才甘心,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是我的!

    她娇喊的嗓音一落,两人之间被一阵寂静笼罩,飘落的雪花将他们的声音都吸附了,四周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沉锐的视线锁住她白净的娇颜,半晌,幽然的话语从他的口中缓慢吐出,

    我的一辈子属于我未来的妻子。

    那就让我嫁给你,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你说过,就算要嫁,也不嫁我蔺伯扬,为什么现在才要我娶你呢?

    花曼荼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直截了当,咬了咬嫩唇,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一颗心疼痛得像要碎成千万片。

    她不想连最后一点点自尊都保不住!

    只差没有开口求他要了自己,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一颗心痛到让她觉得快要死掉。

    蓦然,一双修健的男性长臂从身后拥住她,牢牢地搂着她,仿佛恨不能将她给揉进骨子里,无语的拥抱充满了独占的意味。

    放开我!蔺伯扬,你到底还想要怎样?你到底……

    你这妮子道行还不够。

    谁像你这么老谋深算?小女子我甘拜下风,你放开啦!明明就不想要她,还死缠着她不放,简直存心要气人嘛!

    刚才只是逗着你玩,认真了?

    你这个男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讨人厌!她哭皱起小脸,眼角噙着泪光,你是我的,是我的!

    是,是你的,早就都是你的了。她早就占据他灵魂的中心,轻易的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会娶我吧!你说过的,说过你非我不娶的!

    我说过?他挑眉反问,似乎打算来个翻脸不认帐。

    蔺伯扬,你再逗我,我就……她扁着小嘴,又快要哭出来了,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一定不喜欢我,要不就不会这样欺负人……

    那你呢?是真的爱我吗?还是,为了你花家的生意,知道我对你能有更大的帮助,所以才决定回头来找我的呢?

    我承认自己真的有这样想过……毕竟翔龙堂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连我们花家没涉足的地方,都有你旗下经营的生意,我承认,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厉害,如果我们两家联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她很小声地说完最后几句话,语气有些心虚,

    我就知道,他叹了口气,在心底暗咒了声,但这次他绝对不会翻脸,就算是利用也好,他绝对会乖乖配合,不愿再冒任何险失去她了?

    可是,花家缺了你的生意,还可以继续下去,但我缺了你,说不定就不能活了……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如喟息般几不可闻,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一瞬间,他的眸色变得沉黝,黯色中有光芒在闪动,仿佛两簇火焰隐隐地燃烧着。

    不说了。花曼荼摇头,她的脸儿红了,眼儿也红透了,豆大的泪珠凝在眼眶上,打转着就要掉下来,不说了,你要走就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不要再看见你……

    他冷不防地伸出长臂拥住了她,从她眼眶掉落的泪珠滴湿在他的襟上,一滴、两滴,接着是一串串的泪落在他的胸前,她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就像一只可怜兮兮被抛弃的小猫儿。

    我们成亲吧!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放开她了。

    不要,我不要嫁你了……她呜咽着,一双纤手推打着他。

    你不嫁不行,因为我娶定你了。

    说完,他一双修健的臂膀蛮横地将她拥进怀里,狂肆地素吻着她的唇,直到郡张甜美的小嘴里说出了愿意嫁他的答案……

    正文 尾声

    若雨 更新时间:2008…7…19 6:54:04 本章字数:6187

    昨儿个,是他们的成亲大典。

    从宣布订亲到成亲,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们从水火不容的冤家,结成了相亲相爱的夫妻,这转变太快了,有太多人不习惯,一个个都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决定吓得心脏无力,最多的大概就是一些商家同行,他们原本打算趁着蔺花两家不和之时,可以从中渔翁得利,没想到好处还没捞着,就听到了他们两家已经成了准亲家。

    听说,昨儿个晚上,许多人家里的闺女儿都哭了,一方面是因为蔺伯扬这个金龟婿竟然成亲了,而且新婚妻子撂话,由他亲口证实,今后他绝对不会纳小妾,今生今世将对心爱的妻子从一而终,心意绝对不会改变。

    但让这些千金们掉眼泪的重要原因是,抢定她们心目中好男人的女人竟然是全京城……不,说不定是全天底下最没身价的花曼荼,这才是教她们最气不过的理由!

    昨儿个春宵一夜缠绵,花曼荼浑身娇软无力,觉得自己一把骨头都快被她男人给折腾散了,她佣懒地睁开美眸,好半晌回不过神。

    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披迤在鸳鸯红枕上,如玉般娇嫩的身躯半裹着红色的锦被,露在外面的肌肤雪白透着嫣红,还残留着被男人疼爱过后的浅浅瘀痕,她闭上长睫,过了半晌又睁开眼,似是满足地笑喟了口气,抬起美眸搜寻着房内。

    然后,她看见了男人站在铜镜前,拿着银制的剃刀正在刮着新长的胡鬓,她躺在炕上望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悄然起身,抄起月白色的单衣穿上,轻俏地走到他身后。

    让我帮你。她微笑地从他的手中接过银柄剃刀,将他按坐在檀木凳上,站在他的身后,纤手轻轻地抬起他的下颔。

    蔺伯扬勾起一抹惬意的笑容,从铜镜之中看见她柔美的身影,他顺从地抬起头,让她手中的剃刀落在他的颈上。

    他毫不设防,享受着她细嫩手心轻抚着他颈子的温存暧昧,低敛的眸光绽着丝丝佣懒笑意,精明的光采在她的面前不复见。

    花曼荼也扬眸瞧着铜镜中的他,与镜中的他四目相交,看着他宛如一头温驯野兽憩在她身前的模样,心窝深处不由得为之怦动,但也就在同时,她的心里也没由来地冒起一丝恼怒的火焰。

    她从他眼底看见了自信,看见了他料定她一定会属于他,仿佛已经吃定了她逃不出他的掌心。

    就算这是如铁一般不争的事实,她的心里仍旧有点恼火。

    真不知道那些视你为畏途的男人,看见你现在这副温柔贤慧的模样,心里做何感想?

    他们会后悔没把我娶回家。

    是吗?他笑耸了耸宽肩,似乎不以为意。

    你就真的觉得他们不会后悔吗?你这该死的男人!花曼荼咬牙清切地说道,将剃刀边缘搁在他颈子的脉搏上,望着铜镜,对上他含笑的锐眸,我真想杀了你!你以为一切都顺你的心意了?以为我一定非你不嫁,这辈子只能有你这个男人了?

    你忍心下得了手吗?他们的目光在镜中对个正着。

    为什么会不忍心?她不甘示弱,轻挑起细致的眉峰。

    我是刚把你娶进门的相公。

    没了你,我可以再嫁,反正你已经将我娶进门,你一死,蔺家的财产都是我的。

    好狠的妮子。他在心里笑叹。

    那就动手吧!狠狠的在我的脖子上画个口子,用我的血弥补你心里的委屈,好让你心里痛快。他伸手握住她的皓腕,将她手里的刀锋更抵进自己的颈子,只差一点点就要见血了。

    蔺伯扬,你——这下子反倒成了她挣扎着不让刀子划进他的肌肤,她心惊胆跳,眼看着锐利的刀锋就要在他的颈脉上划出血口子。

    下不了手吗?他的语气之中含着淡淡的戏譆。

    花曼荼听了心里火大,他这男人就不能够修一下口德吗?就不能让她偶尔占一下上风,过一过赢他的干瘾吗?

    放手……她想抽回刀子,可是他不让?

    不放。他存心跟她卯上了。

    我叫你放手听见了没?她娇声惊嚷,眼看着锐利的刀锋就要在他的颈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但他的力道依旧没有松放。

    从铜镜之中瞥见她担心忧切的神情,一抹悠然自得的微笑泛上他的唇畔,仿佛刀子抵住的不是他的颈项,他半点也不担心。

    蓦地,他转身抱住了她,她手上的剃刀一个不留神,在他的颈子上划了道血口子,他丝毫不以为意,将她按到了地上,高大的身躯压制住她?

    你流血了……都是你突然抱住人家,瞧,都流血了……她扔下了刀子,伸手轻抚着他伤痕的边缘,指尖沾到了一丝鲜红的血迹,美眸之中不自主地流露心疼。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他敛眸笑瞅着她,喉头紧了一紧,伤口的热痛与她指尖细嫩的触感交织成一种很奇特的挑逗感觉。

    我只不过是心里想想,又没说要真的下手……她瘪起嫩唇,不服气地为自己争辩。

    为什么?对于她的答案,他感到非常有兴趣。

    她咬住嫩唇,娇羞地别开眸光。

    哼!她才不要承认自己会心疼他,这话她打死也不说,要不然只会被这个狡猾的男人拿来当把柄。

    为什么?他穷追不舍地问,

    见他存心不放过她,想要问出一个结果,花曼荼扬起美眸,微恼地瞠着他,我不需要用这种法子要你的命,因为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让你轻易死掉,岂不是让你得便宜了?

    那你呢?你是我的吗?

    你不要得寸进尺。

    被他一双沉魅的眼眸牢牢地盯住,花曼荼心口震颤着,险些就快要喘不过气,她逃避地别开小脸,立刻又被他扳回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给定定地钉在身下,他们的下半身熨贴着彼此,她咬住嫩唇,察觉他胯间有着硬实的突起抵住她的小腹,一瞬间,她的脸儿红若秋天深红的枫叶。

    说,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