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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助我,就完全像一个父亲为自己家的孩子所做的一样。的确,我想,就是我的父母都活着,他们也做不到这一点。学费不说,它总是一个看得见的数字,可是生活费就很难说了,据给我送来钱的人说,我的资助者要我吃最有营养的伙食,他还细心到我的日常开销,他怕我羞于花别人的钱,就非常固定地每个月给我五百块钱的零用钱,这样,我作为一个女孩子,从来就不会再为生活中的一些小东小西尴尬了。但是,关于他的身份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迷。在校园里,我时常能遇到他,我们都知道他是学校最好的调律师,再加上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其实,好多女生是会议论他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和哪个女生说过话,他来调琴的时候,都是我们不上课的时间。也许因为是一个迷,所以,在我没有揭开谜底的时候,我就对我的资助人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象,我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想象中,我的心里有了一个专门存放我想象中的这个人的地方。在这样的想象中,我也进入了一个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岁月。在我的眼里,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可以进入我的心里了。尽管,我想象的只是一个影子,我不知道他多大,他的婚姻状况和他的一切,但是,我就这样莫名地活在一个影子里。当这个谜底终于揭开的时候,我惊喜万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合新。这个谜底给了我巨大的幸福感,是我从出生以后,从来没有的幸福感。”

    孙萍说到这里,兴奋得脸越发红了,我感觉到她的目光有了光泽,尽管灯光偏暗,但是,从她的目光中透出的光是很打动人的。她又喝了一口酒,这次她只是用嘴唇碰了碰瓶口,她又抿了抿嘴。我心里又紧了一下,我知道事情并不如她一厢情愿。

    “除了嫁给他,照顾好他的生活,给他一个男人该得到的幸福,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他了。”孙萍说道。

    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合新是不是觉得你们年龄相差太多,怕耽误你?”

    孙萍点点头,说:“应该说这是一个原因吧。他从来没有结过婚,他也从来不说他的感情生活,我总觉得他被女人伤害过,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把他伤得太狠了。正是因为这样,我一定要为他做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一个最爱他的女人。”

    我看着孙萍,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放光,身体颤抖,似乎只要她想,就没有不能做到的事。我忽然很羡慕她,只有二十多岁的人才有这样的豪情。

    我说:“是啊,我能理解你。合新不仅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也是一个对你有恩的男人,你爱他是天经地义的。”

    孙萍听了我的话显然很高兴,她尽管没有哈哈大笑或是手舞足蹈,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挤满了她整个胸腔的幸福。一个女人有了恋爱的感觉,就会情不自禁。

    我问:“这些你都对他说了吗?”

    孙萍听了我的问话,情绪一下子变了,她点点头,说:“他没有接招。”

    “哦。”我轻轻点了点头。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帮帮我吧!”

    “我?”

    “是啊。我在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他很在乎你,你说的话他一定很听。”

    “什么?一眼就看出来?错了,你错了。孙萍,实话跟你说吧,那天是我第二次见他。”

    “不会吧。我怎么感觉你们已经认识好长时间了,很长,十年或者以上。他不是也这样说吗?你们是老朋友。”

    “是吗?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哈哈笑了。

    “不是吗?”她很认真地问我。

    “当然不是。”

    “那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真的,你没有注意,他看你的眼神和我平时见到的不一样。”

    我想孙萍一定是陷得太深了,犯了所有在恋爱中的女人所犯的毛病,觉得出现在自己梦中情人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自己的对手。我摇摇头,说:“那可能是你的感觉,奇怪的感觉。我真的第二次见他,说了不到十句的话。”

    孙萍睁大了眼睛,接着,眼睛小了,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看来我也有出错的时候,我一向对女人敏感。”

    “哦,对男人呢?”

    “对男人我总是很迷茫,我觉得男人是一道最难解的物理题。”

    “物理就是无理,也许吧。”

    “看来你是帮不了我了。”孙萍无不失望地说。

    我听了她说的话,有一种很内疚的感觉,真是恨自己没有早几年认识合新,再熟一些也许就能帮上眼前的女孩了。

    孙萍再次举起了酒瓶,我端起了杯子,她说:“对不起,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

    我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如果有一点可能,我都会帮你的。爱情毕竟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你很勇敢,我想所有的人都会帮你的。”

    孙萍笑了,她一笑下巴又长了,把她的弱点显现得很明显。我的心又莫名紧了一下,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在等待着她,并不是每一个心诚的女孩都能如愿获得幸福的。

    我们分手的时候,孙萍说:“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追到他。”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我认为,勇气是一种很好的品德。

    我离开了孙萍,就立刻回家了,我心里惦记着天一,莫名的有一种不安。我一进门,鞋还没有完全换好,就给淑百打了电话。淑百没有像平时一样,还不等我开口就滔滔不绝地和我说一大堆关于天一的话题,她说:“是玉香啊?”真是奇怪了,我的电话号码她熟悉得就像她的电话一样,能一眼就认出来。怎么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一种难以说清楚的直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真,淑百停顿了一下,说:“我知道你惦记着天一。”

    “怎么了?天一她怎么了?”还不等淑百把话说完,我就急不可待地发问了。

    “不,不。玉香。天一她很好。只是……只是她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又出现了上次在剧场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老师给我打了电话,我和李南一起去学校把她接回来了。”现在她又什么事都没有了,正在做作业。

    我舒了一口气,我问:“不会有什么吧?”

    “不会的。李南说女孩到了这个年龄,身体会有一些变化,比如累啊,紧张啊。”

    “哦,那就好。”

    “今天把我也吓了一跳。才见到她的时候,脸色白得和云彩一样。还是小孩子,过了一会儿就好了,脸色也缓过来了,又说又笑,还和李南闹个不停。说星期天要去看合叔叔,要听合新讲笑话,还说如果再不听听合新的笑话,笑神经就会生锈了。”

    我笑了起来。说:“看来合新也就会哄哄小孩。”

    淑百说:“那不一定,你是没有听过他说笑话,你也会笑破肚皮的。”

    我突然想起了孙萍,我把刚才孙萍约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对淑百说了。

    淑百说:“这不奇怪,合新这个人看上去阳刚得像是一块大石头,可骨子里心特别软,乐善好施是他常做的事。好啊,现在有你的事可做了,人家女孩子都求到你了,你还不好好地当政治指导员,好好做做合新的思想工作啊。”

    我说:“啊,我可是来完成你教给我的任务的。像我这样的人,自己还是一个问题少女呢?怎么能做别人的工作啊?”

    淑百哈哈大笑起来,说:“是,是,少女。还少女呢?都已经是少女的妈啦。”

    我也哈哈大笑起来。

    淑百又说道:“合新也该有个家了。”

    我问:“你见过孙萍吗?”

    淑百说:“没有。也从来没有听合新说过。他还资助了三个边远山区的小孩上学,他也没有跟我们说过,是李南在报纸上看到的,我们才知道。好看吗,孙萍?”

    “你也以貌取人了啊。好看倒是算不上,但是,我看她挺真的,据我观察,是一个做老婆的女人。”

    “其实合新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我也说不清楚,他就是不想找女人。”

    “啊,那是心理有病啊。”

    “也许吧。可是他其他什么都好好的,我是说外表。也没有发现他喜欢男人啊。”

    “真是奇怪了。”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到现在还待字闺中吗?”

    “我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那万一他是一个受伤的男人呢?”

    “那就是你让他受的伤。”

    “瞎说!这可是原则错误啊。”

    我哈哈笑了,“就你讲原则!”

    “所以,我不是艺术家啊。”

    和淑百逗嘴是我最愉快的一件事,可以想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

    “明天能见到你吗?”我问淑百。

    “当然。我会去看看合新的。再检查检查你的工作。”

    “哇。好恐怖啊。”

    要是没完没了的说下去,真不知道会说到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以后,我就立刻给阿明去了电话。当然还是很详细地汇报了白天发生的事,就连孙萍的约会也说了,阿明说:“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当然要帮她啊,但是人家合新也不见得会听我的。”

    阿明说:“合新过去不想找女人,现在也许改变主意了。”

    我说:“那当然好。”

    “那你努力努力吧。”

    “好啊。”

    我不想再和阿明说合新的婚事了,我打岔:“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阿明嘴笨,他把他做的事一件一件仔仔细细说了。

    “还有呢?”

    “没有了。”

    “哦。心里没有想什么吗?”

    阿明说:“没有啊。”

    “哦,那好吧。”我有心逗一下阿明,说实在的,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的,我尽管是一个浪漫的女人,但是,阿明并不是那个能让我发疯的男人,阿明就像是长在我身边的一棵树,这么多年来一点也没有移动,这样的坚守让我渐渐对这棵树有了一种依恋。我不知道,当我真的有一天看不到这棵树的时候,我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我准备使一次小性子放电话的时候,阿明脱口而出:“不,不。我心里想了,想你。”

    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急迫,像是在飞奔。我哈哈大笑了起来。阿明也嘿嘿笑了,一听到这个笑声,阿明那一张木纳的脸就在我的眼前晃动,我身上的皮肤也忽地紧了一下。我想,回去就和阿明结婚吧。在丽江过那种天长地久的日子。

    第二天早晨,我像上班一样,准时到了合新的病房。昆明的早晨空气中有一丝凛冽,已经是夏天了,但是,那一丝游离在空气中的凛冽就好像是昆明的一个旧情人,总是能让你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穿了一件紧身的体恤衫,黑色的,一条紧身的牛仔裤,这一身衣服把我包裹得紧紧的,却不臃肿,看上去线条很漂亮。我招手打了一辆出租,一上车司机就说:“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我太幸运了,今天一定很美好。”

    司机的话让我很感动,因为这个感动来得很突然,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把窗玻璃摇开,带着一丝凛冽的小风在我的脸上拂过,从我住的万科到城里要过一小段的田野,成熟的油菜仔把杆压得爬在了地上,饱满的油菜颗粒撒发着一种鲜活的生命气息,我轻轻说道:“哇,油菜该收了。”

    司机说:“早该收了,再不收一下雨,就烂在地里了。”

    司机说完,并没有停下来,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该收获的时候就要收获。还有爱情。”

    “爱情?”

    “是啊。爱一个人就要告诉她,告诉了,就像是播了种,日子熬到了,就该收获了,如果种子都没有,哪来的收获嘛。”

    我笑了,点点头,我问:“师傅,你是不是曾经错过了收获啊?”

    师傅哈哈笑了,说:“你以为只有你们文化人才晓得爱情啊?”

    我急忙否认,我说:“你说的话,句句都藏着很深的哲理啊。”

    师傅笑了,他说:“如果老天让我选择一次,我肯定就选择爱情。”

    “真的。假如还有财富、地位、权力……”

    “不要,不要,就要爱情。”

    我笑了,我看窗外,汽车已经驶入了市区,早晨的市面,是新鲜而s动的,汽车与修茸得非常整齐的花木擦肩而过,越过绿化带是骑车上班的人流,看着流动的人流,我忽然问自己,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什么呢?

    事实上,我也是一样的,就要爱情。

    进到病房,第一眼见到合新,忽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惊喜,像是一直在等待。我的脑袋里闪出了孙萍说的话,她说的那种合新对我的感觉,我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有了孙萍的话,我也觉得合新的眼光有点怪怪的。我想什么事都不能去细想,一想什么都像是真的了。我甩掉这个想法,我用一种很无所谓,又很朝气的声音对他说:“昨晚睡得好吗?”

    合新说:“你今天真漂亮。”

    我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他这样说我反而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我才说出:“谢谢。”

    显然早晨的时候,病房已经被护工清洁过了,一股来苏儿消毒水的味道飘在空气中,整个病房y凉y凉的,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很舒服。

    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空气,我说:“我特别喜欢嗅这种病房里的味道。”

    合新看着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说:“是不是很奇怪?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味道吧?”

    合新说:“是有些奇怪。这股味道很奇怪,在日常生活中没有。一嗅到它,就能让人联想起医院、病房,是一种不好的心理暗示。”

    我说:“我怎么觉得甜甜的,是一种很尖锐的甜,甜一般给人的感觉是圆润的。”

    合新说:“那是你这个画家的感觉,连味道都有形状。我告诉你我的感觉,我觉得这股味道的分子像一些音符,并且都在低音谱线上,还在加线上,像每一个音符都泡在黑水里,重得不得了,向下掉。”

    我笑了:“真的啊?怎么会这样呢?其实,不管什么东西,在每个人的脑袋里都不一样的。”

    合新点点头。

    我看了看时间,知道很快护士就要来给合新输y了,我问他:“怎么样?要挂吊针了,还是抓紧小便一下。”我说完,就把小便壶递给了他,他显得很难为情,我说:“我在门口,三分钟后进来。”说完我就出了门。

    我再进到病房的时候,合新已经把小便壶放到了地上,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很不容易的事,我怪了他一句:“你就放床边啊,我马上就会来的。”

    合新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看,我怎么会得这么一个不体面的病。”

    我哈哈笑了,“病还有体面不体面啊?再说你也不是得病,你是受伤,光荣受伤。要是在战场上就能算你是英雄了。”

    合新说:“哎,哎,友好一点嘛,不要讽刺我啊。我现在是同情对象。”

    我用眼睛剜了他一眼,然后提起地上的小便壶出门了。走到走廊上,我忽然想,才刚刚几天的时间,我怎么会觉得像是和合新熟得不得了似的,真奇怪。

    我进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已经推着治疗车进来为合新输y了,是一个很年轻的小护士,感觉脸上还稚气十足,她戴了一个大口罩,眼睛衬着大口罩,感觉那眼睛很孤独,大大的,还有些可怜兮兮的。更像一个孩子了。

    果真,合新也是这样的感觉,他居然还把这个小护士当小孩一样逗了。护士进针以后,打开止血带,如果有回血就表示穿刺成功,没有回血就得重来。小护士取了止血带以后,没有回血,她“咦”了一声,觉得很奇怪,应该在里面啊。小护士还喃喃自语了一下。

    我也正纳闷呢,再看那合新,一脸的痛苦样,说:“让一个孩子来给我扎针,这不是胡弄我吗?去把你们护士长叫来!”

    小护士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说:“我能行,我真的行。”

    合新这才念咒语一样,“出来吧,鲜血。”

    真的,我看到一股殷红像一丝飘带一样,缓缓地从远端爬行在透明的胶管里。小护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会气功啊?”

    合新看着我,一脸的坏笑,说:“当然。”

    小护士一走,我就问合新:“怎么回事?”

    原来,他用另一只手紧紧地压了自己的血管,相当于又上了一个止血带,当然就没有回血啦。没想到他会这么闹,简直就像个小男生。

    我说:“你这叫苦r计。”

    合新说:“都这样了,索性苦到底了。”

    我心里想,没有当父亲的男人,永远就长不大。难怪天一喜欢和他在一起,他能和小孩玩到一起。

    我帮他整理好被子,我问:“淑百来过吗?”

    他说:“没有啊。昨天就没有见了。”

    我说:“昨天天一在学校昏倒了……”

    “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合新一下子竖起了上半身,因为动作太猛,他的腿被扯疼了,他咧了咧嘴,“咚”地倒了下去。

    我看他急成这个样子,我说:“淑百说没有事了,回到家就好了。”

    他跟了一句,“真的没事?”

    “真的。起先我也挺担心的。好在淑百和李南都是搞医的,他们知道怎么处理。”我说。

    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