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哥哥太坏谁之过 > 24-26
    第二十四章   殇

    秦宅,胤园

    如今的秦宅已经今非昔比,各个宅子的主人早已是各奔东西,昔日繁华,今日萧索,再也寻不到曾经的门庭若市,而秦天霖的诸多小妾早已被遣送回各家各户,一时间,秦宅接连半个月,门口都是哭泣声不断。

    树倒猢狲散,可是那些被家人送来当做筹码和讨好的工具的女子,却要面临无家可归的境地。她们不想走,却没有理由留下来。在秦宅得不到一丝宠幸,哪怕还是黄花闺女,回到各自家中,也是要被扫地出门,厌恶排斥的。

    秦家众人,秦霜已经返回边关等候野火的消息,秦雨还在恢复之中,而秦狩去了遥远的东璃国,而秦淮早已是在外面自立门户,他现在全心的是想要多去西凉。至于秦靖欢,则是身受重伤,至今没有醒来,秦靖风已于一天前赶到皇宫。

    而惊云更是在边关打理野火留下的生意没有过来。他跟秦霜都是一个信念,野火不会出事的!她会好好的!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而如今的秦宅冷清清的,只有胤园里面有一丝淡淡的声音。却早已没有任何人会关注这里。

    雕龙描凤的真丝软榻上,野火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已经过去三天了,她不许秦胤解开她的穴道,因为那将意味着独行渗入体内,继而害死她腹中骨肉,可是三天前还着急想要出来的孩子,此时却没有一点动静,这三天来都是安静的呆着,偶尔动一动,告诉野火他的存在。

    野火看着面色铁青的秦胤,不觉淡淡的开口,“你坐下吧,我没事的。”她现在除了右手和脖颈之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动弹。

    秦胤却依旧站在那里,气愤的瞪着她。

    他要去找人帮忙她不许,他要带她去见慕容流风她不许,她宁愿这么挨着,也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她现在危险的处境!咬伤野火的毒蛇是秦天霖的死士放在御花园中的,本想着对付慕容流风的,没想到,还没等着他们下手,就已经被地宫暗卫逮了个正着,偏偏有一条毒蛇跑了出来,咬伤了野火。

    如今野火全身最重要的三大穴道都被封住了,已经三天了,就算现在解开了,她一时半会也不能动弹,更是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可怕的后遗症。她现在靠着秦胤喂给她的雪莲水续命。

    雪莲水可以稀释蛇毒,却不能根治。唯一的办法是解开穴道,运功逼毒,但是野火顾及孩子安危,死也不肯解开穴道,那样一来,孩子就有危险了。秦胤也知道解开穴道的话,孩子可能会立马就没了。

    就这么拖了三天,小家伙却是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偏偏皇宫那里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野火。而秦胤当时是得到边关的消息野火跟秦霜回来了这里,他的暗卫一直都有留意边关的举动,他这才半夜进宫,看着树林那里着火了,他意识到不妙,想去御书房通知慕容流风的时候,却看到慕容流风刚刚离去,如果不是那条咬了野火的毒蛇从他脚下窜过去,他也不会留意到树林内倒在地上的野火。

    只是野火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孩子……

    秦胤眉头深锁,严肃的看着野火。

    野火抬眼看着秦胤愁眉紧锁的样子,随即摆摆手,“秦胤,再让我坚持几天,这个孩子得来不易,我相信他会保佑我的。”

    “你不用说好听的让我放心!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但是我却没有办法阻止你……”

    秦胤说着侧过头去看向窗外。从曦颜山庄归来后的他,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冲动不顾一切的秦胤了,他的眼底多了苍凉之色,神情也没了以前的飞扬跋扈,多了几分秋霜凉华。

    野火右手捂着肚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扶我起来,给我笔墨纸砚,我想写封信。”野火突然开口,秦胤一怔,自然明白她想写给谁。

    他点点头,扶她坐起来,取过一旁的文房四宝,他给她研磨,而她,挥毫之间,眼眶竟是渐渐的湿润了。

    她写给流风的一封信……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可又有谁知她每写完一个字,心底那震颤痛苦的感觉,她想见他一面,在孩子生下来之后,不管如何,她都要见他。

    他们之间的情爱,经历了太多坎坷折磨,她为他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如果她不在了,他要把孩子抚养成人。她不要他为她哭泣,他是一个有为的皇帝,将来,也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落笔之后,心似秋凉。

    “孩子生下来后,帮我帮着封信给他。我想见他一面,只是……”野火说到这里,眼神黯然了一下。

    “你担心他还是不原谅你吗?”秦胤淡淡的开口,同时俯身让野火躺下来,自然的给她盖上被子。

    野火点点头,眼底流光婉转,却是备染凄美。

    “不会的,他若是看到你的信,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见你的。我保证,就算他不来,我也要绑着他来见你!”秦胤坚决的语气,让野火的心倏忽柔软了一下。

    她挥挥手,轻叹一声,“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看来只是摸样沧桑成熟了一些,性子还是这么毛躁。”

    野火的话让秦胤很不悦的皱着眉头,刚想发作,想起野火刚刚的话,于是又强忍着怒气坐下来。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外表娇嫩内心沧桑的吗?”秦胤没好气地堵了野火一句,其实是想多跟她说说话,让她开心一点。

    野火也没说什么,唇角却是浅浅的弯起,这三天来,秦胤第一次看到她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我去给你准备晚膳,你……”

    “不要去,秦胤,我肚子!啊!!!”

    秦胤话没说完,野火已经捂着肚子,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容,更是苍白得近乎于透明,小手捂着肚子,额头上滚落大颗的汗珠。

    “肚子很痛……我要生了是不是?”她摇着头,痛苦的问着秦胤。

    秦胤顿时慌了,“我也不知道,我……我去找产婆!”说着,他就冲出了房间。产婆是他昨天请来的,一直没让走,就是怕野火突然要生……

    产婆进来后,吩咐秦胤准备热水、干净的布条、剪子,秦胤一听还要剪刀,顿时紧张的握起了拳头,他吩咐手下立刻去准备产婆需要的东西。

    这时候野火已经疼得不行了,小手抓紧了身下的被子,汗水浸湿发丝,尽管咬紧着唇瓣还是有痛呼声响起,秦胤走过去想要问她需要什么,却被产婆给赶了出去,产婆跟自己带来的一个丫鬟一起脱掉野火的衣服,又给她盖上厚厚的被子,在她身下垫上厚厚的棉被,不住的让野火呼吸,用力。

    秦胤被关在外面,他攒紧了野火写的书信,他差点就顾不上野火的嘱咐,想要将信送给慕容流风,但是这里他实在不放心离开,如果有事而他都不在身边的话,况且野火现在的情况,他真的怕她会跟孩子一起……

    秦胤痛苦的摇头,最终,他将书信交给自己的贴身护卫,叮嘱他务必将书信交到皇上手里,他在信封上写明了皇上亲启,落款是野火的名字。虽然不是野火的字迹,但时慕容流风只要看到野火的名字,一定会看的。

    暗卫知道这封信事关重大,他生怕自己弄丢了,转身又去找了一个较大的信封装了进去,即刻匆匆进宫。

    秦胤站在门口等着,只看到看个小丫鬟进进出出,一盆有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了,他一颗心顿时提在那里,屋内不时传出野火痛苦的呼叫,他从未有此刻一般希望慕容流风能来安慰野火,哪怕是看她一眼。

    野火现在最想见的人,只有慕容流风!

    野火此时正承受着双重痛苦,一方面是宫缩的一阵阵剧痛袭来,再就是穴道被封住的痛苦,她觉得自己全身已经被拆散了,没有一块骨头是属于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烈焰炙烤般难受。

    她强忍着泪意,告诉自己要坚强,这一关,她一定能熬过去。

    产婆在一旁安慰鼓励她,“夫人!孩子的胎位很正,已经能看到头了,你用力!每个女人生孩子都会痛的,不要怕,很快就熬过去了!

    野火点头,可四肢百骸的剧痛还是折磨的她痛不欲生,哪怕是被毒蛇咬伤的时候,也不曾这般折磨痛苦。

    门外,响起秦胤痛苦的声音,“野火,你若是痛,不要忍着,你就喊出他的名字,他会来的,很快就会!他会听到你在喊他的名字的!”

    野火听到秦胤的话,黑瞳猛然收缩。

    秦胤说的是流风?他是不是已经托人将信带给流风了?

    “野火,他会来的!”秦胤知道让野火支撑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只要她心中一直记着慕容流风在赶来的路上,她就能坚持下去。

    “流风!啊!!”野火喊着,汗湿了身下的被子,身体的剧痛让她的喊声嘶哑痛楚。

    “流风!你快来!让我见你一面!”

    “原谅我……流风!!流风!”

    她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门外,秦胤身子靠在门板上,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野火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就像是喊在他的心头。

    直到最后,她的嗓子都喊哑了,还是在低声咕哝着,“流风,你还不来吗?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你快来……”

    然,一个时辰过去了,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秦宅距离皇宫若是轻功飞翔,来回不过一个时辰,可是慕容流风迟迟没有出现。

    野火眼底流淌着绝殇的痛苦,他终究是不能原谅她吗?

    他不会来了……

    觉察到屋内的野火已经没有动静了,秦胤大力的拍着门。

    “野火,振作!他会来的!也许是他也在四处找你呢?对不对?野火,他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不是想见他一面吗?如果你现在放弃了,他赶过来的话,想跟你说话都不行!野火,振作起来!”秦胤捶着门板,眼角潮湿苦涩,他此时很想去质问慕容流风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野火已经遭受如此痛苦,野火写信给他认错,他还是不来吗?

    “我等他!我等他……”

    野火拼尽了全力喊着,小手苍白得抓紧了身下的锦被。

    “用力啊,夫人!你身体太弱了,力气不够,要不孩子就该出来了……”

    产婆满头大汗,不断地跟野火说着话。

    她拼命的点头,却是使不上一丝力气了。

    ……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慕容流风面对桌子上推积如山的奏折,大手一挥,走着全都被挥落地上,奏折中间,有一封薄薄的书信夹在里面,连同奏折一起跌落地上……

    慕容流风并没有发现。

    这时候,小易进来,看着一地狼藉,小心的开口,“皇上,秦胤的暗卫还在外面,说是秦胤的口信,若皇上现在不去胤圆,他就不能回去交差,刚刚那封信……”

    “滚!”慕容流风大手一抬,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秦胤暗卫送来的书信他看也没看就放在桌子上,信封上什么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现在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心情去管,直接就丢到了一旁。

    秦胤当时嘱咐暗卫的时候,只说把信交给皇上,并没有告诉他关于野火的事情,暗卫站在那里,不敢回去复命,虽然信已经交出去了,但是皇上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封信夹在一堆奏折之内,无声无息……

    “来人!”慕容流风豁然起身。

    “皇上!有何吩咐?”齐茫快速跑了进来。

    “扩大搜索范围,在南壤国境内找寻皇后,出动所有的地公暗卫!立刻!”

    “……是!”齐茫犹豫了一下,继而咬咬牙,重重点头。

    虽然出动所有地宫暗卫是十分危险的举动,但是皇上显然是已经不顾一切,只为找到皇后!

    齐茫领命退出之后,慕容流风踩着一地浪急的奏折,快速出了御书房。

    ……

    胤园

    野火经历了一重死亡的洗礼,渐渐睁开眼睛,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一声婴孩的啼哭划破天际,响亮清脆。

    “孩子……”她喃喃低语着,而孩子的哭声也让门口几乎石化的秦胤迅速冲了进来。

    “野火,坚持住。”他迅速解开野火身上的三处穴道,将已经在手心攒热乎了的药丸送入她的口内。这是雪莲水提炼的药丸,可以延续毒发。

    “……他没来……”半响,野火只有这一句话。汗水湿透他全身上下,可那双眸子确实璀璨异常。

    “野火,不要管他,现在先治好你的身体才是关键。”秦胤摇头,转而看到一旁被产婆抱在怀中哭声响亮的孩子。

    “恭喜夫人,恭喜五少爷,是个小少爷,一切安好。”

    产婆喜滋滋的将孩子抱给秦胤,秦胤莫名的红了眼眶。孩子好小,不过五六斤的重量,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哭着,头发很好乌黑发亮,五官轮廓明朗清晰,长大了肯定是个如玉公子。

    “野火,看看孩子吧……”

    秦胤将孩子放在野火身侧,她扭头看着可爱的孩子,眼眶湿湿的,孩子很健康,她所做的一切就值得了……

    “孩子像我,也像他……”眉眼是他的晴朗硬挺,而鼻子和唇瓣又是她的细腻精致。

    “五哥,帮我帮孩子交给他吧,他不能原谅我,但是孩子他不会不要的……”

    野火断断续续的开口,脸色越来越难看,气息微弱,就连眼神都模糊了起来。

    秦胤吓坏了,抓紧野火的手,“你说什么呢?别胡说八道,你不会有事的。”

    野火摇摇头,“五哥,我的毒已经攻心了,无药可医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

    她眼底流淌出来的平静,吓到了秦胤,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自己微微松手,她就会变成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野火,别这样,他会原谅你的,你要对他有信心,对你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有信心……”秦胤反复安慰着野火,眼泪已经是止不住的落下来,除了这几句话,他真的不会再说别的安慰野火了。

    该死的慕容流风,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就不能原谅野火,为什么??

    “野火,你不会死的,五哥不会让你死的,坚持住,五哥给你逼毒……”秦胤想要扶起野火,却发现她的身体冰冷的可怕,像是从冷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比冰水还冷。

    “你怎么哭了?我还以为你变了呢……”她气若游丝的开口,神情却很安宁平静……

    “我不会变的,我还是以前的秦胤!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坚持住!我给你逼毒!我给你运功!”

    “你看天天还这么小,你怎么舍得丢下他呢?是个男孩啊,你看看天天啊!他多么可爱!”秦胤扶起野火的身子,泪流满面,即使泪流成河,也无法改变野火生命即将逝去的事实……

    他给她运功逼毒,却发现他的内功根本没有办法输进她的体内,根本没有办法!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野火,你挺住!我带你进宫!带你进宫见他!!”

    秦胤崩溃的喊着,一旁的天天此时却安静了下来,沉沉睡去。

    野火指尖爱怜的拂过天天的面颊,低低的开口,“五哥,你觉得一个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三天之久的人,一解开封住身体的穴道后,还能存活吗?为了孩子,我自封三大穴道,故意让毒性全都积聚在五脏六腑,避开了腹中的骨肉,如今,孩子出来了,我很清楚自己面临的后果……五哥,我们都回天无力了……”

    野火说完,手臂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他终是没来,终是没有原谅我……我以为他会来的,知道刚才还以为他会来的。”

    野火轻轻地说着,身子无力地倒在秦胤怀中,眼睛安静的眨着。

    “不是的野火,不是这样的,他会来的,他是南壤国的皇帝,也许他有很多事情,也许他不在皇宫内,你坚持住……”

    秦胤抱着她,她抱着天天,三个人坐在床上,所有人都已经退下去了,野火看了一眼窗户……

    “我知道,我等不来他了……”

    “我还记得,我眼里真正有他的时候,是在秦宅那个花园里,他一身白衣翩翩,站在那里,桃花纷飞,他在花瓣中倘徉,眉宇之间是看透世态炎凉的随意无畏,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是外面传言的碌碌无为,他只是想要过一种平淡的日子,却又肩负世家的责任,不得已被逼站在风口浪尖之上……”

    他淡淡的开口,条理清晰,一字一句,缓缓流淌出来。秦胤抱着她的身子,顿时颤抖的厉害。她的身子明明冰冷如霜,她的面容也是如此苍白,却为何还能说这么多话,难道是……

    回光返照……

    他不敢想……不敢!

    “别说了野火,别说了,我让人去皇宫找他!就是将皇宫掀翻了也要找到他!”

    野火摆摆手,低头看着怀中睡得无忧无虑的天天。

    “记得把天天交给他……他会是个好父亲的。”

    “你带我去胤园后面的院子吧,我想去看看……”

    她说完,缓缓闭上眼睛,秦胤一怔,继而,像是游魂一样,抱起了她,孩子已经交给产婆带着。

    他用三层厚被子裹着她,一步一步朝后院走去。他此时方才懂,何为无欲无求,他此时就如此,他什么也不想争了,什么也不想要了,只要野火能够活着……

    他抱着她到了那片树林,小心的将她放在躺椅上,她的眼眸微微睁开。

    “是这里……”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竟是笑了。

    那笑容破雾而出,凄美绝色,不染世俗尘埃,淡淡的,清雅绝俗。

    “那时候,他在树下站着,他在画中,我欣赏着他,就是那时,那一刻,他渐渐地走进了我的眼里……此生,我感激的人很多很多,但是爱的,只有他……”

    “只是,他却终究不肯原谅我……”

    青腕垂下,她浅浅的闭上眼睛。

    花瓣纷飞,飘洒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她唇角勾起一抹薄薄的弧度,却是敌不过岁月宿命,最终,淡去。

    这一刻,起了风,吹起她如墨的青丝,挣扎纠缠飞舞在空中……

    “野火……野火……”

    秦胤喃喃的喊着她的名字,最后,化作一声凄厉的嘶吼,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

    翌日

    秦胤亲自进宫,看着整齐奢华的御书房,秦胤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在这里等了三个时辰,才等到慕容流风,可是……野火却等不到了。

    他留下一封信,缓缓起身,眼底是千年不化的寒霜,继而默默地离去。

    慕容流风满脸的疲惫倦意,他昨晚一夜没睡,四处奔波寻找野火,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而大清早看到秦胤在这里,究竟是什么事情?

    慕容流风蹙眉,看着秦胤离去的背影,继而缓缓拆开桌上的那封信。

    短短的一行字,一目扫过。

    下一瞬,他呆愣在那里,握着信纸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继而,他疯了一样,转身在身后已经摆放整齐的奏折里面疯狂的找着……

    第二十五章   竟然糊弄他?

    御书房内一片狼藉,慕容流风瘫坐在地上,从一地散落的奏折中寻找那一封书信。

    秦胤给他的信上写着,野火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孩,但是野火中毒而忘!最后四个字,中毒而亡!瞬间击中他已然痛不欲生的神经,他不相信……

    秦胤信上还说,野火给他写了一封信,可是信呢?为什么他没有看到?蓦然想起昨天秦胤的暗卫送书信一封,当时他……放在哪里了?

    慕容流风趴在地上,此刻丝毫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他在一堆奏折中狂乱的寻找,双手颤抖的厉害,有一个信封从两本奏折中间掉了出来,信封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他抖着手拆开。

    里面是一个较小的信封,上面写着他亲启,落款是野火。只是这字迹不是野火的。慕容流风拆开最后一个信封,一纸薄薄的信纸飘然划落,像是青烟一般,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他小心的捡起来,上面的字迹,让他全身顿时如遭雷击。

    是野火的字……是野火的……怎么会?他昨天为什么没有看到!为什么??

    慕容流风视线落在那透着凄凉哀婉的字里行间,不知何时,面颊已经冰冷一片,全是咸涩的泪水。

    野火说,在爱情是世界里,我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可你是第一个宠我伴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我心里的人,我等你,无论多晚,多久,都等你原谅我。

    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即将出生。你离去边关的那一天,我在你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烧毁的纸,上面只有一个字,天。我就给孩子取了ru名叫天天,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以前的一切,是我辜负了你心中的期望,但是之于情感,你永远无可取代。我能预感到,孩子出生后,我将离开这个尘世间,所以你要做一个好父亲,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而我只想在这之前见你一面……想你,念你……

    最后是一行让他撕心裂肺的句子,她说,你见,或者不见我,我的心都在那里,不离不弃,你念,或者不念我,我的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我等着你,再握我的手……

    慕容流风握着那薄薄的一页纸,瘫坐在那里良久良久……

    ……

    秦宅,胤园

    秦胤抱着出生不过一天的天天,安静的坐在那里,很久没有动弹一下了,手下的暗卫甚至以为他睡着了,天天在他怀中很安静,刚刚吃饱的小家伙美美的睡着,面颊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随着他露出甜美的睡姿,那梨涡浅浅漾开,是人间最美的笑容。

    秦胤眼睑动了动,低头看着怀中的宝宝。身后,响起凌乱却沉重的脚步声。

    “野火呢……我的火儿呢……”这声音苍凉沉重,似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秦胤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来了?晚了……野火说她死了以后不想再面对你,你看……那是她的骨灰……”秦胤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说的是什么,野火离去的那一刻,他哭哑了嗓子,他知道,自己是将后半辈子的眼泪都在那一颗流光了。

    这世上,除了野火,没有人可以让他落泪。

    “我不相信……我要见她……我不相信她会……离开我……”慕容流风向前一步,腾地就起椅子上的秦胤,怀中的天天被震了一下,咧着嘴委屈的大哭起来。

    “哇哇!!哇哇……”他睁开乌黑的眼珠眯着眼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流风,许是被现在的慕容流风给吓到了,天天哭得更加大声,小脸也皱巴到了一块。

    慕容流风此时衣衫凌乱,青丝披散,双眸充血,好似一只被激怒到了极致、又遭受重创的野兽,疯狂狰狞的扑向秦胤。

    只是在看到秦胤怀中小小的人儿时……慕容流风蓦地停下来……

    “野火临死前交代的,孩子给你。骨灰在那里……你若不要,我就撒到海里。”秦胤说完,起身将天天放到椅子上,一步一晃地朝摆放野火骨灰的地方走去。他眼底噙着泪,目光悲戚……他喃喃低语着,

    “野火,他来了……他来了……你能看到吗?”他一步步走过去,抱起褐色的骨灰坛,回头,冷冷的看着慕容流风。

    “不会的……不会的!秦胤!你把野火交出来!交出来!你是想要独自霸占野火,是不是?你把野火藏到哪里去了?”慕容流风喊着,声音嘶哑激烈,如今的他,身上再也没有一丝昔日俊逸睿智君王的风范,只是一个为情殇、为情苦的普通男人。

    他不相信自己会晚来一步,不相信野火已经没了……只是一坛骨灰,秦胤休想骗他!休想!

    哪怕他对野火不闻不问那么长时间,但是在他心底,自始至终一天都没有忘记她……他不相信!野火会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尘世间……

    “呵……慕容流风,你先前不肯原谅野火,现在又不相信她死了,你若真的这么爱她,看到她那封信为何不来?你现在装什么深情啊……你再装,野火也不会死而复生了……”秦胤指着慕容流风,冷冷地笑着,那笑声悲凉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插在慕容流风心头上,痛意入骨焚身……

    他踉跄的后退几步,顿时觉得那褐色的骨灰坛如此的刺眼,为何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也或已经不在了……为何?他们是夫妻,她怎么可以丢下他呢?

    “我没有看到那封信!你为什么不说那是野火给我的信……为什么?如果说了,我一定会来!我一定会……”慕容流风眼底染满了绝殇悲戚,他低头看着挥舞着小手在椅子上微微动着的孩子。野火信中说,孩子叫天天……他有孩子了?他跟野火的孩子?

    既然孩子都有了,野火为何还要丢下他?

    “慕容流风,带着天天走吧……野火的骨灰你若不要,我就撒到海里……”

    “你闭嘴!!我不相信野火会死!你为什么不等我来救火化?为什么要火化??”慕容流风咆哮着冲向秦胤,双方顿时扭打在一起。

    慕容流风手中的玉骨扇子顿时化作长剑,锋芒扫过,剑气凌人。秦胤根本不躲避,铮铮的站在那里,任由慕容流风长剑刺进自己的肩膀,眼睁睁的看着长剑刺入身体,他身子挺拔而立,仰天狂笑,

    “我还以为,被这上古神器刺中后,我会痛……原来,我真的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感觉了,哪怕是死……野火死了,我真的是没有感觉了……”秦胤凄凉的开口,任由鲜血汩汩的冒出来,他丝毫觉察不到一丝痛意,心,早已是痛的麻木了,在野火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慕容流风看着秦胤,身子一震,抽回自己的长剑,手腕松开,长剑啪的一声丢落在地上,他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秦胤的表情似乎说明了……野火真的不在了……

    他瘫坐在地上,身旁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天天,天天挥舞着小手,虽然醒了,却不哭不闹,慕容流风眼底划过龟裂的血痕,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看到野火那封信的时候被掏空了,现在的他,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她为什么一定要火化?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为什么?”他喃喃低语着,绝殇凄厉的颜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坐在那里,衣衫褶皱凌乱,发丝全都散开了,披散在后背,被风吹起后狂乱舞动,丝丝缕缕在风中纠缠挣扎……

    “她走得很安静,一直坐在曾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