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书院 > 都市小说 > 甄嬛传 > 第 79 部分

第 79 部分


    我别过身去,“扑哧”笑道:“尽会一味的胡说……”

    我话音未落,觉得身边动静有异,不知何时温实初已经掀帘进来,静静站在门边,脸s白得如一张最澄净的棉纸。

    我心下一冷,我与玄清定情之事,温实初全然不知,我也不打算告知他。而玄清一向往来,却不曾与温实初碰面过。而方才与玄清行迹亲密,一定是被他看到了,然而我旋即含笑道:“你来了。”

    温实初轻轻“嗯”一声,冷道:“我来得不巧。”

    我望一眼玄清,索x向温实初道:“的确不巧。不过清也不是外人。”

    温实初微微冷笑,“清?”他撂下帘子,道:“嬛妹妹,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心中微微战栗,我其实并想让他晓得,也不愿意让他伤心。然而,他既然看见了,我狠一狠心,含笑道:“好,那你先出去等我。”

    温实初霍然走出,玄清扯一扯我的袖子,微微蹙眉道:“温大人仿佛很生气。”

    我微微一笑,“有些误会在里头,我去和他说清就好了,你只在这里等我罢。”

    玄清微微颔首,我缓缓踱出,外头的空气冰冷,骤然从暖屋子里出来,不觉身上一缩,冷意刺得头皮微微发麻。

    温实初负气站在岩边,脸s沉沉发青,见我出来,直截了当道:“嬛妹妹,你曾经对我说在宫中几年,已对男女之情绝望。你也曾对我说,清河王是宫里的人,又是当今的弟弟。那么如今你和清河王,又是怎么说?”他的语气激愤而伤心。

    我静一静心神,道:“如你所说,这话是我曾经说过的。”

    “你……”温实初伤心道:“曾经说过的话就不算话了么?”

    我轻轻摇头,柔声道:“实初哥哥,不是曾经说过的话就不算话了。而是世事的变化我们常常始料不及,曾经并不能当作永远的。就如曾经,我是当今天子的宠妃;就如曾经,我家中鼎盛煊赫;就如曾经,我是不谙世事的甄嬛,只会抱着莲蓬站在船头唱歌。实初哥哥,那些都已经是曾经了。即便我多巴望着它不要过去,终究是过去了。”

    温实初怔怔道:“你不要和我说这个,你只说,你和清河王是怎么回事?”

    我深深呼吸,冷冽的空气让我头脑清醒,我屏息道:“没有怎么一回事,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仅此而已。”

    温实初神s大变,苍凉道:“好!好!好!你到今r才肯对我说实话。”

    我心中歉然,和言道:“我又何尝想瞒着你,在我心里,你如我的兄长一般,是故j好友,我本该早早告诉你的。一则到底不是可以到处宣扬的事,二则你对我的心我不是晓得,也怕你伤心难过,彼此难堪。”

    温实初怔怔着恍惚道:“你们这样来往了多久?”

    我咬一咬唇,道:“很要紧么?”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我身上,徐徐道:“很要紧。”

    我低首,“半年。”

    “那么你们相识了多久?”

    “总有六七年了。”

    温实初眼神剧痛,如同要沁出血来,低声嘶哑道:“你与他认识了六七年,可是你与我相识相处总有十来年了,是自幼的情分啊!”

    我心中难过不已,低低道:“有些事,并不是讲认识了多少年相处了多少年的。”

    温实初那么怔怔地、带着破碎的痛楚凝视着我:“是啊!有些事不是讲年份的,可是你说,你已对男女之情绝望,何况他是皇帝——你以前夫君的弟弟啊!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温实初的话,在瞬间凌厉地挑破我的伤口,揭出血r模糊的过往。我的心口微微作痛,冷寂了声音道:“你要知道是为什么,我便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对男女之情绝望,因为我对我的人生绝望,因为我根本是个沉溺在痛苦里的人,是他,是玄清,他让我对所有的事开始抱有希望,让我愿意去相信我所追求的,以致我可以不顾忌他的皇室身份,你明白了么?”

    我一口气说得急了,声音微微失了往r的语调,心跳清晰突兀得跳跃着,犹如山间旷然作响的暮鼓沉沉。

    温实初的眼神凄然而悲凉,“可是你和他在一起,只怕以后受的苦不会少,连最基本的名分也不可得!”

    我凄楚而笑,似颤栗在秋风萧瑟里的一朵花,“以我今时今r的身份,即便和谁在一起,都不会有名分可言的。那么,温大人,难道你能给我名分?或者,你觉得名分是我最想要的东西?”

    他无言,只怆然看着我,“你会很辛苦……”

    我扶着岩壁,盈盈而立,“我所辛苦的,他也一样辛苦。只是你怕我所受的委屈辛苦,于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我既然愿意跟随他,自然也想好了会遇到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世间的事,再多困苦,再多艰辛,都敌不过一个心甘情愿。

    温实初的神情稍稍平静下来,喃喃道:“心甘情愿,我对你,也是心甘情愿、万死不辞的啊!”

    我温默摇一摇头,走近他道:“实初哥哥,那是不一样的,你对我好,我铭感五内。可是我和清,却是两情相悦的。”我定定而恳切,道:“我知道你要劝阻我什么。只是到了今时今r,我也不怕对你说,哪怕我选择了清是一个错误,我也宁可一错到底,永不后悔。”

    我回首,迎上身后玄清柔情而热切的目光,心头一暖,整副心思都可以放落了下来。他只远远以了然的姿态站着,并不走近。我面对温实初的伤怀与震惊,亦是不忍,轻轻道:“实初哥哥,说实话罢,你是觉得和我在一起要紧,还是我真心安乐要紧?”

    这话,是带了试探的意味的,若他自私,我或许可以坦荡一些。他启唇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真心盼望着,他也许可以自私一点。

    温实初道:“在我心里,我总是奢望有一r可以得到你,和你在一起,拿是最最要紧的事情。可是嬛妹妹,我连在梦里都清楚地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和我在一起就不会真正开怀喜乐。那么,还是你真心的笑容更要紧一些。”

    他的话,在一瞬间击中了我的心肺,我感动到无以复加。温实初,他是这样待我好,这样真心待我。他的真心,甚至是不亚于玄清对我的爱意的。

    然而,感动再多终究也只是感动,而不是感情。

    我俯下身扶住他的身体,轻轻道:“实初哥哥,谢谢你待我这样好。”

    温实初双目通红,扬一扬头,极力忍住眼泪,道:“我对你并不好,我方才这样凶的说你。嬛妹妹,我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说过你。”

    我点头,眼中微微发涩,道:“我不怪你的。实初哥哥,如今我已经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我虽然自己高兴,也希望你不要难过。你总是我的实初哥哥,好不好?”

    温实初微微扬起唇角,眼中却泛出一抹深重的悲凉,道:“我劝你也不中用。那么,既然你心意已决,只要你高兴就好。”他远远凝视玄清站立的地方,声音微冷,一字字清如碎冰,呵出雪白的暖气,“嬛妹妹,他能有你的心甘情愿,你不晓得,我有多羡慕他!”

    我勉强微笑,低低柔声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实初哥哥,将来你也会遇到一位心甘情愿对你的好女子的。”

    “不会了。”温实初凄然微笑,“嬛妹妹,只要你好就好了。”

    他转身离去,温厚的身影在冬r苍茫的寒意了里看起来格外孤清。他暗红s的衣袍被一阵寒风荡漾起好似水面的纹纹波澜似的褶皱,好似他整个人都这样忧伤地褶皱着,在群山环绕的青灰s里格格不入。

    我定定伫立在风口,冷寂的风一阵一阵扑到脸上,连眼眶都热热的,我深切的觉得,某些长久以来坚持在我身边的感情,已经被我深深伤害了。哪怕我再不忍,到底也是被伤害了。

    玄清的温度和着温软的披风一起裹到我身上,温柔为我拭去正欲夺眶而出的泪珠,轻轻道慨叹着道:“温太医很喜欢你。”

    我仰头,回泪意,惘然笑道:“可惜我终己一身都不能回报他了。”

    世上的感情,有获得,就有失去。有人欢喜,也会有人哀愁失落。于温实初是,于浣碧是,于我、于玄凌、玄清又何尝不是。

    玄清明澈的眸光温和而懂得,“嬛儿,你可以用一辈子的友情去回报他。”

    我颔首,“我会。”

    玄清低低的叹息萦绕在我耳边,“嬛儿,你方才一句心甘情愿、永不后悔,你晓得,我有多震动么?”

    我摇头,低声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的神s里有无尽的喜悦和动容,柔情几许,几乎能把我淹没,“嬛儿,温太医对你的情意并不比我少,只是我何其有幸,能抱你入怀。你是我一生都在期许的人呵!”

    一生都在期许的,于我,玄清又何尝不是。我低眉,在冷风中伏首在他宽容而温暖的拥抱里。唯有他的拥抱,才叫我如此安心。

    寒冬如斯,终于也会过去的。

    《后宫·甄嬛传4》62——陌上花

    山间四月,自然是桃红柳绿,芳菲无限。

    我见屋外天光云影明媚如画,不由笑道:“这样好景致,待在房中枯坐可就十分可惜了。”又问:“怎么不见槿汐呢?”

    浣碧笑道:“小姐忘了么?槿汐出去采些荠菜,说是晚上要包荠菜馄饨吃啊。我要和些面粉呢。小姐左右坐着也是无事,不如出去散散心也好啊。”

    我拢一拢头发,起身道:“也好。外头花事正盛,我去采一些来c瓶也好。”

    浣碧盈盈道:“正是呢。屋子外头花开得这样好,倒显得咱们屋子里太冷清了呢。”

    我于是出去。春光锦绣如织如画,仿佛凝了一天一地的明媚云霞,灿烂繁盛到了极点。宫中的花朵,从来是被巧手的花匠们修剪到符合礼制的人为姿态,美则美矣,到底是失了天然的姿态的。

    而山野间的花朵,枝叶旖旎,舒展自然,连一j野草蔓花、藤萝片叶,都带着勃勃的生机,天地间无限自在,连偶尔吹过的风,都是甘甜而恣意的野x气味。

    远远望去,山下平野漠漠,尽是青翠稻田与灿烂如金的油菜花,或青或黄j错其间,如一大块斑斓绚丽的锦幛,绵延不绝。

    长势这样好,我扬起微笑,想来又会是一个丰年了。

    我随意走在小径上,或者折几枝开白花的野山樱,或者采几朵小小的二月蓝,或者折一脉修长的碧翠鸢草,捧在怀中缓缓走着,心情也是愉悦的豁然开朗。

    此时春光正好,无边春s兜头兜脸地扑上身来,犹是踏花归去马蹄香的季节,路旁草间乱花渐欲迷人双眼。几处流莺娇燕恰恰飞过眉梢,或欲争暖树,或正衔春泥,又轻盈地各自飞了。我一时贪看不住,流连回顾盎然春s,连本是无情的青山绿水,亦觉得像是含情的眉眼,盈盈欲横了。

    我漫步自在,眼看天的另一端逐渐泛红,疏光收敛,偶尔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连心境都变得开阔宁静,却也知道不早了,于是手捧花束,徐徐漫步回去。

    回到禅房时槿汐已经回来了,与浣碧一同忙在灶边。她们的话语和着灶膛特有的温暖g燥的碎木清香和荠菜独有的清甜一同涌了过来,笑道:“娘子可回来晚了,方才王爷来过了呢。”

    我微微吃惊,亦有些失落道:“怎么这样突然就来过了。”

    槿汐盈盈笑道:“是呢。来得急,回去得也仓促,仿佛是寻了个由头才能过来的,这个时候,大约先去太妃的安栖观了。”

    我“哦”了一声,知道是错过了,心里便有些黯然,也不愿意她们看出我的怏怏不乐,只寻了瓶子把花一枝一枝整理过c好,又用清水养上,方道:“王爷来了可说了什么么?”

    浣碧道:“王爷本来来时问小姐去哪里了,我说是赏春去了,本想要出去寻的。可王爷说山里那么大,一时怕也寻不到的。而且小姐既是去赏春,这样找了回来,只怕赏春时的好兴致也没了。后来王爷等了会儿,阿晋来催,也只得走了。并没有说什么话,只写了几个字留在桌上,小姐看过就知道了。”

    我没见到他,又知他等我,心下不免怅然若失,他来一趟不易,这样错过了,不知下次见面又在何时。一张便笺,也不过是聊胜于无了。

    于是伸手拿了来看。雪白的素心笺上,不过寥寥几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1)

    仿佛有一股蜿漫的春水蜿蜒滋润上心田,整颗心就这样润泽而柔软了下去,滋生出最柔嫩的而鲜艳的三春花瓣。

    他明知,要在这山间寻到去赏花的我是极容易的,只要向花事繁盛处去,就能寻到。

    可是他宁愿在此安静等待,也不愿意打断了我赏花观春时的愉悦心情。

    他情愿这样等待,等待我或许会早早归来。

    他的细腻心肠,他平实温馨的情愫,我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对我的爱,竟是这样宽大而耐心。

    田间阡陌上的花发了,你可以慢慢看花,不必急着回来。这样的话语,仿佛是他在我耳边呢喃。

    陌上花开,万紫千红,他便在花开的那头这样安静等着我呀。

    这样等着的时候,淡淡的相思、淡淡的期待,淡淡的寂寞。只为等着漫游即将归来的我。

    浣碧见我如此神s,忙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了呢?”

    我扬眉浅笑,轻声道:“没有什么。王爷上次的鸽子呢?”

    浣碧道:“在外头吃小米呢,我去抱进来罢。”说着转身旋即抱了鸽子进来。

    雪白的鸽子犹自“咕咕”叫着。我提笔另写了一张,写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2)

    心念激荡,觉得如此犹是不足,又在反面写下几行小字:“山是郎眉峰,水是君眼波,欲问伊人何处去,总在郎君眉眼中。此番错过,来r与君相见,不知是否在山花烂漫处。”

    写完,不觉含情微笑,细心卷了起来塞进鸽子左脚的小竹筒里,向浣碧笑道:“这鸽子总该识得飞回去的路吧。”

    浣碧笑道:“是阿晋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教导出来的,想必不会太笨。”

    我把鸽子抱到门外,但见群山隐约在夕y之后,暮s渐浓,扬手把鸽子放了出去,仿佛一颗心,也跟着松脱了飞了出去。

    次r风和r丽的天气,玄清的衣袂间沾染了春花的气味,骤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在惊喜只余含笑,“怎么突然来了?”

    他笑意盎然,执着我的手道:“接到你的飞鸽传书,我想了一夜也想不出怎么回你的书信才好,只能亲自来了。”他眉目间皆是清爽,“可惜你我不曾在山花烂漫处相见。”

    有什么要紧呢,他来,本就是带了山花烂漫。

    其时中庭里一棵老桃树正开得花朵灿烂如云蒸霞蔚,风吹过乱红缤纷,漫天漫地都是笼着金灿灿y光的粉s飞花。

    禅房轩窗下,他从袖中郑重其事取出一样物事。

    泥金薄镂鸳鸯成双红笺,周边是首尾相连的凤凰图案,取其团圆白首、凤凰于飞之意。并蒂莲暗纹的底子,团花锦簇,是多子多福,恩爱连绵的寓意。

    合婚庚帖。

    玄清左手握住我的手,右手执笔一笔一划在那红笺上写:

    玄清  甄嬛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仿佛刻在纸上,笔力似要穿透纸背。每一个字都看得那样清楚,又像是都没有看清楚,身上绵绵的软。我心怀激荡,像是极幼的时候爹爹带我去观潮,钱塘潮水汹涌如万马奔腾滚滚而来,说不出的震动欢喜,眼中渗出泪来,心中隐隐漾起悲意。

    我遮住他的手,垂泪道:“我是你皇兄遗弃的人,也是罪妇。前途尚未可知,你何需如此?”

    玄清揽我入怀,绛纱单袍的袖子徐徐擦着我的佛衣和垂发,我的眼泪落在他的袍上,倏忽便被吸得无影无踪,只觉热热的一抹,更像是他隔着衣料的皮肤的温度。

    “即便前途未卜,这也是我最真切的心意。”他语带哽咽:“嬛儿,这世间,我只要你。”

    我默然,无声无息的笑出来,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牢牢的看着他眸中我的身影。玄清亦不做声,目光凝在我脸上,双瞳黑若深潭,不见底,唯见我的身影,融融地漾出暖意,他只紧紧把我拥在怀里。禅房外是开得如云锦样繁盛的桃花,粉红芳菲凝霞敷锦,春深似海。我的脸紧贴着他的肩胛,他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紧紧拥抱着我,那样紧,胸口的骨头一根根地挤得生疼,就像是此生此世再不能这样在一起,痛楚之中,我犹觉得欢喜。

    那样欢喜,漫天匝地,满目皆是那泥金双鸳鸯……j颈相偎……不负春光……红罗并蒂莲花……花瓣繁复,一层一层脱落……雪白的蕊,白的似羊脂玉的身体……铜帐钩落,白绫水墨字画的床帐被风吹得微微翻起……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粉红的桃花被春风吹落,纷纷扬扬似一场暴疾的花雨……纤秀莹白的足尖笔直地伸挺着,几乎耐不住帐内的春暖,盛开着,就像春风中带着无数轻微颤抖的柳枝……男人沉重而芬芳的呼吸……我仰头看见桌上的供着的白玉观音像,垂目不语,她亦不语……床头的伽楠木佛珠僵死如蛇,我一闭眼,挥手把它撩下床,骨碌碌散了满地的响。

    ……

    我蹑手蹑脚整理好衣衫,玄清他双目轻瞑,呼吸均匀,仿佛还在熟睡中,宁和地安睡。我坐在妆台前,打开久已尘封的织锦多格梳妆盒,晶莹闪烁的珠翠玉钿被我闲闲安置了这样久,再次打开见到时,在这样的心怀下,那光华灿烂的耀目也不刺眼了。盒中所有,尽是我入宫时的陪嫁,又悉数带了出来。宫中多年玄凌缩赏赐的珍宝首饰不计其数,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