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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

歇下吧!”

    连城从窗边站起,半边身子有些麻木,不觉已过半夜,虽倦意未深,但也不想连累下人了。

    小绿为她脱了外衣,吹灭了烛火,转身退下。

    窗外有月色,房里安静的很,水色的纹帐里发出幽幽白光。 白光淡淡,却温柔平和,照映的整张床都水亮起来。

    连城撩开纹帐,床的内侧,一块白布在发光,似月光般静谧。布的周围仿佛有片雾气升腾,透明的,淡淡氤氲着。

    连城呆呆的看着这块白布许久,这是今天刚收到的,从东隐送来的“莹染织”,布料是夜明珠磨碎了细细粘上去的,所以暗夜里也会发光。不论是夜明珠,还是粘染的功夫,都花费甚高,所以这种布料三年也不过织得三尺。

    白光不减,反而在夜色中随着黑暗越来越亮,最后,床上被子的花纹,纹帐的颜色,乃至于连城的脸,都熠熠生光。连城伸手捧起,温暖的白光映照在自己的手上,轻轻抖开,白布似巨大的薄片白玉。

    连城轻轻抚摸,眼眸逐渐闭合,将脸颊贴在温润的布料上慢慢摩挲。

    ――哥哥一定要给你最好的!

    最好的不一定是连城想要的!哥哥,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呢?

    ……-----------------------------

    本章完结

    谢谢大家的留言,也谢谢“移动的风”编写的美妙结局,可男主才出来两个,大家表太早下定论撒!!

    街头闹剧 暗种深情

    “诶?那不是长公主吗?她又去买书了!”酒楼上,一群华服公子正行酒喝令,突然间有人喊了一嗓子。

    其中一个眉目粗犷,相貌英俊的男子立刻通红了脸颊,抬手扇了说话人一巴掌:

    “喝你的酒吧!提那个假男人干什么!少了小爷的兴!”

    “诶,都郎,你也不用这么记仇吗!”旁边一个紫衫公子拉住他劝道:“长公主七岁独闯连营,南阳城外,毙敌五千,力屠魔兽,这是尽人皆知的。满南阳城,除了护国太子,根本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你和她过招,就算败在她的手下,也是虽败犹荣啊!”

    “放p!”

    左世都似乎有些喝高了,红透了双颊,腾一下跳到酒桌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街面,大声嚷道:

    “那是墨蛟娘亲拿命换来的,凭什么名声都给了她?一个黄毛丫头,整天一副我欠你一百万两银子的拽样,哼!小爷就是看不惯!骂她?骂她还是轻的,我还要揍她呢!我非得教训教训她,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看她那清高样,小爷就来气!”

    说着双手开始捋起衣袖,忿忿地看向楼下。

    “哟!左将军,您别是说大话呢吧!长公主的本事,那可是大家都见到的。就您——”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使劲给左世都挠痒痒。轻蔑的眼神上下一咂摸,左世都的心火“腾”的冒出三丈高,前阵子惨败的场景,犹历历在目,隔得心窝子里那叫一个郁闷!于是还不等众人劝阻,撸胳膊挽袖子,一按桌子,“腾”的蹦上窗台,纵身跃入街市中,连下楼都省了。

    “快快,”酒楼上的一干公子响起一阵压抑的叽喳声,

    “我赌五千,公主赢。”

    “我赌两千,公主赢。”

    “我赌三千,公主赢。”

    ……

    一排倒的局面,没人认为左世都会赢。不奇怪,他这样挑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被教训的面目全非,这年头,谁跟银子过不去啊?

    “我赌一万,平局。”

    淡淡的声音响起,众人吃惊的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绝美的公子坐在他们中间,轻摇折扇,衣诀飞扬,旁边还跟着一个娇俏侍婢。

    屋里鸦雀无声,只偶尔听到有人吞咽的声响。就在这时,酒楼的楼梯“支支”作响,上来一个彪壮的汉子,剑眉星目,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神兵。

    周围一片抽气声,来者不是墨蛟是谁?左世督的好友,易怀沙的未婚夫,这下可热闹了!等什么?看呗!

    连城抬起头,冲墨蛟微微一笑,接过他手中的小纸包,略带歉意地说道:

    “都是女孩家做针线的东西,不该难为你的!”

    墨蛟淡笑,说了声:“无妨!”便俯身看着楼下微蹙眉头的易怀沙。

    “你也不下去帮忙?”连城一挑眉,指着怀沙的方向,自己的未婚妻招人挑衅,说什么也不该坐在这里喝茶看戏吧!

    “帮谁?”墨蛟学着连城也将剑眉一挑,倒是将那张原本严肃的脸上平添一抹风流。

    “也对!”连城将折扇一合,一副恍然的样子,惹得墨蛟莞尔,小声在她耳边附了一句:

    “习惯了!”

    连城听完笑得花枝乱颤,一旁的小绿下巴都掉下来了,她……她……她家的少爷竟然会开玩笑!!连城眼角瞥了小绿一眼,知道她的想法,心想今晚这聒噪的丫头一定不会放过她了,得赶紧,晚上给她派个其他的差事,支开她才清净。

    正想着,街头一阵哄笑,有人大喊:

    “左将军,你娶吧!然后拴在床头天天教训!哈哈哈!”

    怎么才眨眼功夫就娶上了?连城伸长了脖子往下看,心里暗想着别再错过好戏了!

    楼下的易怀沙一脸不耐:

    “你有完没完!就算我嫁不了人,又关你何事!你不愿意墨蛟娶我,有本事你来娶啊!”

    话一出口,不仅楼下的两人愣了,楼上的两人也愣了!

    连城侧头看向墨蛟,他表情有些恍惚,不似要恼的样子,看来墨蛟对怀沙并无男女之情,倒是这个左世督有点意思,莫非?

    “是啊,左将军,您娶了吧。”

    “左将军,上啊!可别丢了咱老爷们儿的脸!”

    楼下的炸开了锅,楼上的却没人敢吱声,躲成一堆,悄悄瞅着墨蛟的方向。

    “太子殿下可有成人之美啊?”连城轻摇折扇,说得云淡风清,那边嘎啦一阵抽气,惊恐地瞪着她,他们心想哪来的毛头小子,一出口就往爷们最忌讳的痛处撞,要胆不要?

    墨蛟起先未言,侧首深深看了连城一眼,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低低说道:

    “我们可是能自主婚喜之人?”

    连城一愣,墨蛟的“我们”指的是他和怀沙,还是他和自己?眼光投向那总是略显落寞的侧脸,他的英俊、他的忧郁、他的温柔与多情都是能轻易夺取人心的利器,只可惜自己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娶就娶,有什么了不起。”

    人群忽地安静下来,连易怀沙都吃惊的抬起头。

    左世都得意的晃着脑袋说道:

    “这种男人婆就算娶,也只能做小!”

    人群本来有些嗡嗡声,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楼上的连城口中“啧啧”两声,折扇轻轻一击桌面,轻声说了句:

    “冤家!”

    墨蛟还没明白,就听得楼下左世督的惨叫。俯身看去,易怀沙正一拳搞在他肚子上,趁他弯腰,抬腿又是一磕,踢在他的下巴。片刻间,俊颜皆毁。

    “哟,老婆打汉子了,老婆打汉子喽~~”

    叫好声,一层层的传出去。楼上的好事者,也按奈不住,壮着胆子,伸脖子往下看。易怀沙气冲冲的拨开人群,大步离开。左世都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谁赢了?

    众人将眼光投向正端坐在二楼墨蛟和连城,一万两?怕是要血本无归喽!

    连城微微一笑,对众人说:“当然是平局。左将军抱得美人归,春风得意;千乘候一如既往,拳脚不饶人,难道不是平局?!”

    众人正思忖着,忽听有人附和“这位兄弟说的是,应该是平局。”

    转眼看去,一紫杉公子缓缓走上楼来,

    “太子!”男子过来见礼,却被墨蛟挡住:

    “在外无需多礼。”

    男子微笑,略带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连城后,便向人堆里的庄家走去。一伸手,庄家抖缩着将银票交到他手中,他接过微微一叹:“这下都郎可惨了,连买药的钱都赔进去了。”

    连城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恍然,笑着对墨蛟说道:“世都明着找怀沙的茬儿,暗地里却让人在这里设赌局,自己既是庄家又是打手,自然赢个盆满钵满。只是没想到今天却栽了!”

    墨蛟失笑,接过男子手中的银票递给连城,“这小子也是个人精了!只是范梁你不该为虎作伥!”

    那被唤作范梁的男子无奈的摊了摊手,连城难掩笑意,接着对墨蛟说道

    “你说他们水火不容,在我看来却是另一般光景!”说话间没注意范梁的神色微变。

    墨蛟也笑了,“世都从来不吃亏。怀沙让他栽了大面子,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平!不过,这几年似乎闹得有些过了,连我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连城看看人群正在渐渐散去,知道自己也该走了,墨蛟明白她的心思,起身一伸手,

    “我送你。”

    “万俟延找你了?”两人并肩走了一路,墨蛟打破沉默。

    连城顿了顿,点点头。

    “他……他不是好人。离他远点。”墨蛟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有问。

    连城道:“过两天你就要去东隐了吗?”

    墨蛟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不急。国主说过,等我与怀沙完婚后再去。”

    连城低头走路,并不说话。

    墨蛟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希望我去东隐,是吗?”

    去帮你哥哥!墨蛟后面的话堵在心里,他怕自己对连城来说,不过是个冲锋陷阵的棋子。

    连城抬头看向他,无奈的笑了笑,“墨蛟,我的意见重要吗?从始至终,我不过是颗棋子。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墨蛟哑然,想起他们相遇后的种种。

    身边的连城踏前一步,回身看着墨蛟,又似乎是在看他头顶的天空:“墨蛟,从我出嫁的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是我自己了,说得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我的初衷。去不去东隐,早在我来之前就决定了。南阳的命运如何,也不是我能把握的!现在的我什么都可以抛下,因为我要的永远不可能得到了……”

    空灵的声音,仿佛流动着的悲伤河流,墨蛟抬起头不敢看她的脸。

    大婚、劫杀、她身边的欲望和野心。是的,她说的对,她只是一枚被人移来移去的棋子,这些人里甚至包括了――他!

    风吹着竹林飒飒作响,连城似乎想把一切都挑明了,一反常态的说着:

    “你若去了东隐,无论胜负,墨骑都会元气大伤,万俟延坐收渔利,这些是你和怀沙所不乐见的。早在东隐提议用我换墨骑的时候,你们就强烈反对。可惜,南阳国主不这样想。所以你接近我,怀沙防备我,为的就是探明东隐对南阳的意图。而现在,你和怀沙又以婚期为借口拖延出兵的时日。”

    墨鲛静静地看着连城,他知道自己瞒不住她,起初接近她的确是为了南阳,怎会料到自己的心会那样的不堪一击?

    “我……”

    他想解释,但不知怎样开口,他不希望连城的疏离,心底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炽烈地燃烧着,他是有私心的,他要她!

    “我……无法看着你躺在国主的床榻上!”墨鲛眼神如墨,话语似幽幽地叹息。

    “所以你那晚会在寝宫外徘徊!”

    连城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但却没料到千乘候能想出葵水之策,你们凭着次计正好离间我和国主,对不对?墨蛟,如果那晚没有千乘侯,你又会如何呢?”

    墨鲛一愣,那晚冲动的行为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他甚至不敢去细想,若连城那晚真的圆房了,他会做出什么?但怀沙却有离间之心,只是那时自己已是弥足深陷,怀沙有很多事都是自己私自决定的。

    “你看,从头到尾,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想了什么吗?这不过是一场戏,我只是个演戏的傀儡罢了!”

    墨蛟双拳紧握,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连城道:“墨蛟,万俟延一开始就决定毁了你和墨骑,削弱千乘候。现在,你出征西泽在即,北里内乱,而两国互为姻亲,你说,万俟延会怎么安排呢?”

    说完,罗袖轻挥,双手背在身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墨蛟,什么也没说,举步离开。

    前面是宫城,她的来处和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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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还是有改的,大家仔细看!连城对墨蛟的感情也是慢慢加深的!

    晕,某姬那边还没开写,郁闷了,今天风佑出场吧!

    溪边初遇 画阁试探

    墨鲛和连城一前一后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连城特意放慢脚步不去看那近处的宫城。秋风,凉凉的,如美人,丰满,温柔,成熟,也许还带着些许的娇柔,顾盼流光的眼眸有着脉脉含情的风韵。不知不觉间,时光就如指缝中的流沙缓缓滑过,淡无痕迹……

    三个月了,不知现在的哥哥,怎样了?!

    墨鲛看着连城低垂的侧脸,此时的她心思游离,满溢出少女的清纯,那一种美让人暇思却不可亵渎,如月下芙蓉,纯净地不沾一丝凡尘。

    面对着这样她如何不痴,如何不醉?墨鲛微眯上眼眸,任心底的爱肆意泛滥开来,凉凉的风吹来,带着蝴蝶花的清香,淡淡的,一如她的美与醉。

    “墨鲛,我还想去溪边走走!”连城指着石桥下的涓涓溪水,露出一丝微笑,那水碧蓝透亮,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鳞光,溪边三五个少妇排成一排杵衣闲聊,别有一番闲情韵味。

    墨鲛知她不愿回宫,不愿感受深宫的寂凉。尽管那里有世人景仰的天。但她绝不是曲意逢迎,乞恩讨宠的女子。深知她的寂寞,他宁愿涉险带她外出,只为了她偶尔舒心的一笑。

    墨鲛牵着连城,小心地走下斜坡,连城摸到溪水后快乐的像个孩子,她酣畅的笑声引来那些妇人的侧目,墨鲛立在一边看她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略显尴尬,但又不忍扫了连城的兴致,突然河岸上坡传来一阵叫骂声,墨鲛和连城都诧异地抬首看去。

    “臭小子,敢坐老子的霸王车!看老子不摔死你!”说着,就见山坡上一个黑色物体被人一脚踢了下来,伴着连连惨叫一路轱辘着滚到溪边,“咚”一头栽进溪水里,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连城吓了一跳,起身跳到墨鲛身边,墨鲛连忙护住她,警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不明物体。

    安静了片刻,那物体”腾”地跳起,原来是个年纪和墨鲛不相上下的年轻人,只是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看不清长相。

    就见他双手叉腰嚣张地冲着山坡大笑:”臭老头,小爷我的身板是铁打的,摔不死气死你!!哈哈哈!”说着扬起拳头冲着山坡比划了一下。

    连城见是人倒也不怕了,走近了两步,见那男子残破的袖口间有一块深红的月牙型的伤疤,丑陋的匍匐在光洁的手臂上。

    “那是……”连城很想上前看看究竟,却被墨鲛拦下。

    “小心!”那男子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墨鲛下意识将连城护进怀里。

    那男子见了也不介意,嘿嘿一笑,咧出一口白牙,三两下跳到溪间的大石上,俯下头就着溪水一顿猛灌。

    连城见他那狼狈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身边的墨鲛却蹙起了眉头。

    不一会儿,那男子怕是喝饱了,仰起脸用脏污的袖口不以为意地一抹,添着笑就冲河边的妇人大声叫道:”各位美女姐姐,有吃的吗?”

    “吃的没有,奶倒是有,过来喊声娘就给你吃!”一个粗犷的妇人直起要冲他吼了过来,惹得众人大笑连连,浣衣的衣杵捶的水花四溅。

    “好啊!有奶便是娘,你别动,我这就过来啊!”

    “小色痞,你真过来看我们不捶死你!”

    “娘唉……要捶也喂饱了捶……”

    连城被这些粗俗的话语羞得满面通红,墨鲛扶着她顺着山坡往上走,回到石桥上,连城又回头向闹成一团的众人看去,眼里竟有掩不住的欣羡。

    “墨鲛,那月牙疤痕是北里奴隶的标志对吗?”连城看着桥下出神,身旁的墨鲛接道:

    “没错,北里国盛产”月魄”,此物晶莹剔透,坚硬如石,是难得的奇珍,传说古代有国君曾用一座城池来换取一枚j蛋大小的”月魄”。北里国为取”月魄”遍设矿区,抓奴隶无数,北里也因此民不聊生!”

    “原来是这样,那他……是逃出来的吗?”连城看着那已经讨得众大婶”欢心”的小子,看他狼吞虎咽的吃着点心的样子,突然心生怜悯起来。

    “每年都有奴隶试着逃脱的,但,真正能逃出来的却没有几个,而且,他们身上有永恒的标记,随时都有被抓回去的命运!”墨鲛也看着桥下,许是想起了自己,眼里有掩不住的悲伤。

    天空有些晦晴,灰灰的有些淡云,偶尔有风轻轻地吹过,带着花香沁人心脾。随同风一起吻过眉梢的是一抹轻浅的花色,让人有一丝沉醉。

    “回去吧!”连城正欲转身,却见桥下,溪水鳞波间的男子抬起头冲她浅浅一笑。

    窗外的蝴蝶花开了,四季海棠依然是绿肥红瘦,连城坐在窗边发呆,秋风夹杂着淡淡花香卷帘而入,抬手间不经意的盈袖暗香,浅浅的,似揽了一怀清愁。

    再过些日子便是哥哥的登基大典了,连城轻笑着伏下身去,将脸颊靠在自己的玉臂上。筹谋了那么多年,哥哥终于迈稳了这关键的一步。

    “东隐侯连惑!”低喃出哥哥的名字,连城掩不住眼角的笑意,索性推开雕花的小窗,扬颈放歌起来。

    “ 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