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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十里长溪排屋区、春阳山居别墅区基本上在一个区域,它们离01省道较近,交通十分方便。而本案却在沿01省道两三公里之外,进到此地块,道路可谓曲折。这在一般人看来,是一大缺陷,但恰恰是这一缺陷,可大大利用,使其转化为一大优势。离开01省道,进入九龙大道,沿路多弯道,多曲折,而且两旁有民居,有农田,这对久离自然的都市人,其实是一种奇妙的风景。这风景主要是人文风景。

    “我们对本案核心竞争优势的提炼,正是以此为出发点。”我强调。我扫了一眼与会的邹祥辉、唐娜以及众多的中层干部、设计师、规划师。

    邹祥辉点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我觉得,市场在要求我们,必须做出与众不同的产品。”我顿了一下,我看到唐娜眼睛一亮。这个对唐娜很重要,这里有她的股份。但是,她成功了又怎么样呢?她与邹祥辉是越绑越紧了。如果失败,他们的分手就很容易,如果成功呢?老邹是否会让她独立去做公司?我不知道。

    “根据目前的竞争态势和开发商自身的实际情况,结合本地块的优劣势分析,我们认为必须细分目标客户市场,充分把握客户需求,我们的产品必须是针对他们而量身定做。另一方面,这个城市别墅供应量大增,这个城市远郊别墅将面临激烈的竞争,春阳山居别墅区、十里长溪排屋区也面临较大的销售压力,本案地块优势并不明显,产品的同质化也加剧了远郊别墅的竞争激烈程度,未来一段时间将出现现房或准现房的比拼竞争局面,开发商将进入比环境、比建筑品质、比资金实力的时代。我们的规划原则是区隔市场、产品创新、稳妥开发、总价控制、品质优良、环境一流、配套齐全。基于此,我们认为本地块应建造具有独创性的产品,并以强势性的概念,坚决推广之。”我想发言到这里为止,应该向要害之处深入了,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人反对,就意味着我接下去的方案将被采纳80%以上。但肯定会有人反对。

    果不其然,一个愣头青发言说,说:“我们不能做太独创的产品,这样太冒险了。”

    一个建筑师模样的家伙说:“市场的情况我不懂,对产品来说,如果要推出以前没有的产品,那也是很冒险的。”

    “我们的客户在哪儿呢?”一个漂亮的销售人员模样的女人说,“产品越特别,客户就越单一,也越少。这对销售是有压力的。”

    “让他继续说下去。”邹祥辉说。

    “我们的产品,只要有一部分人喜欢就够了。”我语气果断,“索尼创始人盛田昭夫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要把产品卖给所有的人。的确!索尼能取得巨大的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认为,从客户的角度,我们的目标客户仅限于:1、潮流追随者、厌恶城市生活者;2、其他。当然,说得堂皇一点,这里所说客户就是所谓的中产阶层、bobos一族。想想看,只要吸引这些目标客户的一部分,就已足够消化我们的产品。在这一点上,我们将来的广告将打出:有限的套数,仅售给热爱生活,且对生活怀有好奇的人!”

    自以为是地说,我对这个城市别墅的思考是比较成熟的。别墅是人们理想生活的表现。对于人们的理想生活是什么,难道我还不够理解吗?我流浪这么多年,算命、写歌、搞乐队、做广告,这不都是为着一个理想的生活吗?

    “你缺少的就是对自己的策划。”在北京的时候,杨妮经常这样说我。那时我还没有涉足广告,但对于一个艺术青年如何在演艺圈发展却颇有感觉。几乎可以说,这种感觉的发扬,是杨妮成功立足的保障之一。我给她设计了一条道路,并为即将走上这条道路的她设计了一个固定的形象、写了一系列的歌词。以后,她果真成功了,她的形象如此鲜明:一个在全球流浪的国内女歌手;她的歌词如此独特。譬如其中一首的这两句:“……看!春天,花开得这么多这么美/我们采红的、绿的、紫的、无色的花/我们采啊采啊,我们去年冬天剩下来的冷冷的心情/反被花一点点采了去/我们从前天晚上就停留不去的黑黑的痛黑黑的苦/也被花一点点采了去……”

    是的,在广告方面,我颇有天赋。我一进入广告界,立即就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现代城市的小资。这在我的北漂时代是一种奢望。可以说,我从社会边缘人变成社会一员,就是因为广告。短短几年,我已经变成一个所谓的“资深策划人”。就是这样。对的,事情就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这是我以前想要的吗?我不是做音乐的吗?我不是想成为一个歌手吗?就像鲍勃·迪伦、约翰·例农、崔健这样的?写歌词、搞乐队,忙得最后,我成了一个房地产策划者。这真是一个人生的笑话。

    “他说的是一个方向,我希望大家都考虑一下。我个人认为,这个方向是对的。我们公司一直提倡创新精神,这不就是吗?策划公司配合我们的营销部,做个详细的市场调查报告。两周时间出来。两周后我们再开一次碰头会。设计院方面,下午另开一次会议,讨论产品创新问题。”邹祥辉作了总结,最后对我说,“下午的会议你也要参加。”

    大家陆续散开,邹祥辉叫我和唐娜跟他到小会议室,说谈一谈合作协议的事。我们在小会议室里落坐。邹祥辉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里面说了一句什么,他“腾”地站了起来。

    “狗娘养的,有这事?在哪?我马上来!你拖住他,叫他别走!”

    我和唐娜对视了一眼。唐娜问什么事。邹祥辉没答理,打电话给保安部经理,命令带上8个保安,换上便装,带着铁锒头之类的工具,跟他出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唐娜吓得脸色发白。

    “有人竟然打我儿子!”

    “什么?”

    “有人打了我儿子两个耳光!”

    一会儿一批保安就来了。邹祥辉挥了挥手,立马就走。走到门口,回身对唐娜说:

    “你马上叫财务部给我开两张支票,一张150万,一张300万。然后追上我的车过来。”

    18

    唐娜去开支票,我先把车开出来,大公司大门口等她,等她匆忙出来后,让她坐上我的车,立即追赶邹祥辉的两辆车。一溜烟开到舞阳广场国际大厦的楼下,邹祥辉带队直冲一楼星巴克咖啡店。门外不大的广场上,一个衣着华贵、脸面光鲜的中年女人正拖住一个中年男人的衣襟不让走,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在他们的边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560。

    那中年女人看见邹祥辉过来,大叫:“你儿子被人打啦!”

    邹祥辉冲过去,后面8个壮汉紧紧跟上。被拖着衣襟的那个男人双腿开始发抖。我刚停好车,正要下去,抬头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脸,吃了一惊,忙叫唐娜下去,说我在这里等你。

    唐娜下车时对我说:“那个就是他的老婆。”

    “啊?”我看看唐娜正在变得不年轻的脸,觉得她好可怜。

    邹祥辉老婆向老邹说着什么,从手势和偶尔听到的几句话上,我猜到了事情的过程。我想了想,还是跟唐娜走了过去,只是,努力把身体藏在别人身后,以免让人看到我。

    据老邹老婆介绍,事情是这样的:他们13岁的儿子和她出门时,儿子手里还拿着一杯冰淇淋,正一边走一边喝。后来她见他走路姿势不好,就说了他几句。他发了怒,把手中的冰淇淋扔了出去。一下就扔到了对面的奔驰车上。杯中的硬匙c着奔驰车表面“吱溜”一声。结果可能是出现了一道划痕,也可能没有。当时这位中年男人正好坐进车里在发动机器,见状冲出来大骂:“妈了个╳,车子给你弄坏了!”儿子正在气头上,见有人骂,也回骂:“妈了个╳!”接着,那人不由分说,扬起手对着男孩就是两个耳光。

    “事情就是这样?”邹祥辉对老婆说。他老婆点头,他儿子也点头。“你说呢?事情是不是就是这样?”他转身问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说:

    “车被划一道,划破了。”

    老邹上去看看车。把手擦了擦。“没破嘛,有点脏而已。”

    “有划痕了。”那人坚持。

    “是吗?好啊。算破了。行不?这辆值多少钱?”

    “买来时120万,刚买来的,现在还是120万。”

    “120万,对吧?一道划痕,对吧?唐娜!”

    唐娜跑上去,老邹说你把支票拿出来,150万那张。唐娜拿出支票,老邹在上面签了字,说这是150万,你拿去吧。那男人一愣,没拿。

    “拿去!”老邹命令道。那人手一抖,真拿了。“好,好了吧?”老邹一招手,八个保安跑上来。老邹说:“看到了吗?这车,给我砸了!”

    八个保安面面觑。老邹大喝一声:“听到没有!”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只有两个保安拿了铁榔头,其他人大概没有想到要用工具。那些保安见老邹命令下达,只好四处找武器,结果在路边找到了一些石块,于是,八个人一齐动手,辟里吧啦砸将起来,把路上行人看得目瞪口呆,那男人抬腿想跑,老邹喝一声:“等等再走!”

    很快,漂亮的奔驰车变成了一堆烂铁。

    “哼哼!”邹祥辉冷笑一声,“藏好你的支票!”他看着那男人藏好支票。然后说:“怎么样,车的事这样解决可以吗?”

    那男人还在不知所措。

    “那么,我儿子的事情怎么解决呢?你说说看?”

    那男人结巴着说不出话来。老邹说:“车子100多万,对吧?那么,你认为孩子应该多少钱?车子一道划痕,150万,那么,孩子两个巴掌呢?”

    那男人正想回答,老邹又是一挥手:“把他带走!告诉你,一个巴掌,300万,我们得算算这个账了。”在他们推推攘攘的时候,我拉了唐娜上车,说:

    “我们去天堂湖边喝杯咖啡。”

    “现在去喝什么咖啡?”

    “走吧。” 我有些兴奋,有些惊奇。那人被老邹搞得如此惊慌失措,这真是一件意外的事。我拉唐娜上车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正被塞进保安们的三菱面包车。

    “知道这人是谁吗?”我对唐娜说,“就是美嘉房产的老总,程继承。”

    19

    “知道吗?我好想谈一场恋爱。”天气燥热,知了声声。都市的嘈杂被挡在一排树荫之外。我们在天堂湖边的“两只咖啡杯”休闲咖啡座里坐下。我望着天堂湖的碧水,想着一个女孩的脸。

    “谈恋爱?这真像个玩笑。是那个女孩?胖乎乎的?”

    “对,就是。”

    “不说社会地位,就说相貌。你现在的审美是怎么了?你整个儿有问题,整个儿是低级品味。”

    “嗨,这你就错了。我这是特别审美,很有贵族风范嘛。”

    “你不开玩笑,认真说,那女孩子有什么好?”

    “一个字:圆。”我说,“圆是最高的境界。我现在还做不到圆。那女孩长得很圆,而且,可能心也圆的。”

    “鬼话!”唐娜懒得理我了,把头扭向天堂湖。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觉得无趣而无聊。唐娜是典型的当代美女,可对这类美女我已厌烦透顶。当然不仅仅是这个问题,关键是,我喜欢圆的感觉。

    “就当我是找点新鲜刺激的吧。”我揶揄地看看她。

    唐娜放下咖啡杯,叹了口气:“你是可以谈恋爱,可是我呢?”

    “你怎么不可以?你当然可以。”

    “嗤———”唐娜不屑地撇了撇嘴。

    “说起来,”我眼前闪过老邹的脸,“你也是个千万富婆,怎么会……”

    “别!”唐娜伸出左手,压住我的右手,阻止我说下去。

    “为什么呢?”我压低了声音。

    “他帮助过我。”

    “帮助过你?谁没有帮助过你?我没有吗?”

    “不一样,那时候,是他引我入门,让我起来的。”

    往事不想再提,但回忆总是不请自来。我想起北外的一段时光。那时杨妮刚刚离开我。因为一个做音乐的哥们在那儿教书,我住到了北外一栋教师楼。而唐娜正在就读西班牙语专业的四年级。在那儿,我们有着多么激情的岁月!为了能圆满的爱一次,我们可以跑遍整个北京城!跑上整整一天!只为了找一个廉价而安全的旅馆,或是为了借用一次某个朋友的房子。现在我们也还做a,可是双方似乎都在为做而做。对她,是为了实现对老邹的报复———他有老婆、经常去夜总会、似乎还有个别售楼小姐在身边,而她呢?对我,则是一种情感的延续,尽管这种情感更多地已经转化为其他的暧昧的因素。

    “说说吧,真的爱上谁了?”唐娜当然是敏感的。这个聪敏的女人,你的聪敏有什么用呢?它可能会给你带来灾难。

    “这么说吧,我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北漂时那种纯情的傻傻的年代。很傻,很纯情,那样的感觉。”

    唐娜“卟哧”笑了:“这话幸好是我在听,如果换了别人,肯定r麻得要吐了。”

    “这么说吧,我看到了以前的杨妮,甚至她比杨妮还快乐,还可爱。”

    “你不要跟我说这个,我不想听这个!”她身体抖了抖,抽出一支摩尔烟点燃。

    “唐娜,”我握住她的手,“有时候我想,到郊外地买一块地,自己造一幢房子,茅草屋也可以,就住在那儿,不出来了。”

    “空想。”唐娜白我一眼,“你总是喜欢空想。你绝对不会放下这里的一切。爱情,梦想,什么都是空的。”

    “你从来就不会空想。”我也白她一眼,“你想过吗?也许,当世界上什么人都不要你的时候,唯一在你身边的我,只有我。”

    “会吗?”

    “其实,我们是最适合在一起的。”

    “会吗?”

    “也许,我们可以再谈一次恋爱,就像在北京时那样。”

    “会吗?”

    “也许,我们可以结婚。”

    “会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项目策划好。”我对她的四个“会吗”感到乏味,转了话题。

    “我算过了,”唐娜也转了回来,“1800亩,至少可以做1000套别墅。如果是别墅和排屋一起做,那也可以做700套别墅和500套排屋。如果每套房子买150万,那就是……”

    “18000万,就是1。8个亿。扣除c作成本,净挣1个多亿。你和老邹一分,你还有半个亿。”

    “到那时候我真的不做了。告诉你,不像你,是空想,我是真的不做了。”

    “我帮你把这事办成。”我笑。

    “你能做成什么?不就出点主意吗?你又不需要担风险。像我这样,每一个环节都有风险。”

    “……”

    坐了一会,唐娜说该回公司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呢。我送她回公司。她叮嘱我要认真做好市场研究,拿一份有份量的报告出来。我说我只要愿意做,就一定没有问题。我驾了车回公司,走进大门,陈静雯迎上来说有个人找你。我向会客室一看,一个络腮胡子也正向我看来。

    20

    “是我啊,黄强!”他嗓音雄壮,犹如他的身板。

    “我知道是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我想你肯定会在公司的,所以就先来了。”黄强嘻嘻一笑。

    我招了招手,让他到我的办公室。落坐之后,我递给他一点骆驼烟,自己也拿了一支。他忙掏出打火机给我点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

    “妥了。”黄强兴奋道。

    “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说。

    “什么?”

    “我想弄70年产权。”我咬着牙说,“呆会你给你们村支书打电话,说我去接他来这个城市,晚上请他好好玩玩。”

    黄强的老家在离市区50公里的郊外风景区万山湖边上的一个村庄,叫黄家村,离市区也就一个小时车程。我叫他办的事情就是给我在那儿弄20亩地。100亩的事我干不来,20亩的还可以。事实上,黄强自己的家里就有24亩果园。

    有次我开车去城西看地,看到工地上有个家伙在对一群建筑工吆喝。嗓音如此洪亮,以至把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我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络腮胡子,乍一看是个脏脏的民工,但以我多年江湖经历,特别是给人看相算命的能耐,我判断这人绝不是一个平常民工。至少是个包工头。从那阵势来看,果真是包工头。我把车停下,喊了声:“黄强!”

    那家伙转过头来,看见车窗里的我,咧嘴大笑,三下两下就跑了过来,一连串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问他干什么的,他说他就是个小包工头。我问他老家那儿,他说在万山湖。我眼前一亮。

    那小村庄的地果然好弄。他家24亩果园,我们把其中20亩说成了荒地。我与黄强的老爸签了一份租赁合同,上面写着“根据土地承包合同的要求,甲乙双方协商一致将甲方原承包的果园20亩转租给乙方,租期40年。租用以后,乙方拥有经营权,甲方不得干涉。乙方在经村委会同意的情况下,可以转租他人。违约责任:违约方赔偿对方实际经济损失的两倍。此协议经甲乙双方签字,村委会盖章后有效。此协议一式三份,甲,乙双方各一份,村委会一份。”就这样,黄强老爹压了个手印,他们村支书盖了个公章,我就以承包的名义搞到了20亩地,每亩2。5万块钱,共计50万,分三次付清。另外私下里付给村委会15万块。根据这份协议,我还可以在上面建房子。这事只要村里摆平,规划什么的村长会去搞定。

    从这个村庄步行10分钟,翻过一座小山坡,就是万山湖风景区了,真是有意思。后来我知道,这个村里已经有将近20户城里人在这里置地、盖房了,有些用来办工厂,有些用来开旅馆,有些则是被一些画家用来盖画室。

    这次黄强过来,是向我汇报他摆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