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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物,前来拜见夫人。”钟夫人接过花鞋,道:“多

    谢公子,不知小女遇上了甚么事?”段誉便将如何与钟灵在无

    量山剑湖宫中相遇,如何自己多管闲事而惹上了神农帮,如

    何钟灵被迫放闪电貂咬伤多人,如何钟灵被扣而命自己前来

    求救,如何跌入山谷而耽搁多日等情一一说了,只是没提到

    d中玉像一节。

    钟夫人默不作声的听着,脸上忧色越来越浓,待段誉说

    完,悠悠叹了口气,道:“这女孩子一出去就闯祸。”段誉道:

    “此事全由晚生身上而起,须怪不得钟姑娘。”

    钟夫人怔怔的瞧着他,低低的道:“是啊,这原也难怪,

    当年……当年我也是这样……”段誉道:“怎么?”钟夫人一

    怔,一朵红云飞上双颊,她虽人至中年,娇羞之态却不减妙

    龄少女,忸怩道:“我……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说了这句

    话,脸上红得更厉害了,忙岔口道:“我……我想这件事……

    有点……有点棘手。”

    段誉见她扭扭捏捏,心道:“这事当然棘手,可是你又何

    必羞得连耳根子也红了。你女儿可比你大方得多。”

    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好端

    端地,进喜儿又怎会让人家杀了?”

    钟夫人吃了一惊,低声道:“外子来了,他……他最是多

    疑,段公子暂且躲一躲。”段誉道:“晚生终须拜见前辈,不

    如……”钟夫人左手伸出,立时按住了他口,右手拉着他手

    臂,将他拖入东边厢房,低声道:“你躲在这里,千万不可出

    半点声音。外子性如烈火,稍有疏虞,你性命难保,我也救

    你不得。”

    莫看她娇怯怯的模样,竟是一身武功,这一拖一拉,段

    誉半点也反抗不得,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暗暗生气:“我远

    道前来报讯,好歹也是个客人,这般躲躲闪闪的,可不像个

    小偷么?”钟夫人向他微微一笑,模样甚是温柔。段誉一见到

    这笑容,气恼登时消了,便点了点头。钟夫人转身出房,带

    上了房门,回到堂中。

    跟着便听得两人走进堂来,一个男子叫了声:“夫人。”段

    誉从板壁缝中张去,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作家人打扮,神

    色甚是惊惶;另一个黑衣男子身形极高极瘦,面向堂外,瞧

    不见他相貌,但见到他一双小扇子般的大手垂在身旁,手背

    上满是青筋,心想:“钟姑娘爹爹的手好大!”

    钟夫人问道:“进喜儿死了?是怎么回事?”那家人道:

    “老爷派进喜儿和小的去北庄迎接客人。老爷吩咐说共有四位

    客人。今日中午先到了一位,说是姓岳。老爷曾吩咐说,见

    到姓岳的就叫他‘三老爷’。进喜儿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叫

    了声‘三老爷’。不料那人立刻暴跳起来,喝道:‘我是岳老

    二,干么叫我三老爷?你存心瞧我不起!’拍的一掌,就把进

    喜儿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下。”钟夫人皱眉道:“世上那有

    这等横蛮之人!岳老三几时又变成岳老二了?”

    钟谷主道:“岳老三向来脾气暴躁,又是疯疯颠颠的。”说

    着转过身来。

    段誉隔着板壁瞧去,不禁吃了一惊,只见他好长一张马

    脸,眼睛生得甚高,一个圆圆的大鼻子却和嘴巴挤在一块,以

    致眼睛与鼻子之间,留下了一大块一无所有的空白。钟灵容

    貌明媚照人,那想到她的生身之父竟如此丑陋,幸好她只像

    母亲,半点也不似父亲。

    钟谷主本来满脸不愉之色,一转过来对着娘子,立时转

    为柔和,一张丑脸上带了三分可亲神态,说道:“岳老三这等

    蛮子,我就是怕他惊吓了夫人,因此不让他进谷。这种小事,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段誉暗暗奇怪:“适才钟夫人一听丈夫到来,便吓得甚么

    似的,但瞧钟谷主的神情,却是对她既爱且敬。”

    钟夫人道:“怎么是小事了?进喜儿忠心耿耿的服侍了咱

    们这多年,却给你的猪朋狗友杀了,我心里难受得很。”钟谷

    主陪笑道:“是,是,你体惜下人,那是你的好心。”

    钟夫人问那家人道:“来福儿,后来又怎样?”

    来福儿道:“进喜儿给他打倒在地下,当时也还没死。小

    的连忙大叫:‘二老爷,二老爷,你老人家别生气。’他就笑

    了起来,很是高兴。小的扶了进喜儿起来,摆酒席请那姓岳

    的吃。他问:‘钟……钟……怎么不来接我?’小的说:‘我们

    老爷还不知道二老爷大驾光临,否则早就亲自来迎接了。小

    的这就去禀报。’那人点点头,看见进喜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

    旁侍候,就问他:‘刚才我打了你一掌,你心里在骂我,是不

    是?’进喜儿忙道:‘不,不!小的不敢,万万不敢。’那人道:

    ‘你心里一定在说我是个大恶人,恶得不能再恶了,哈哈!’进

    喜儿道:‘不,不!二老爷是个大大的好人,一点儿也不恶。’

    那人眉毛竖了起来,喝道:‘你说我一点儿也不恶?’进喜儿

    吓得浑身发抖,说道:‘你……二老爷……一点也不恶,半……

    半点也不恶。’那人哇哇怒叫,突然伸出手来,扭断了进喜儿

    的脖子……”他语音发颤,显是惊魂未定。

    钟夫人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这可受够了惊吓,下去

    歇一会儿罢。”来福儿应道:“是!”退出堂去。

    钟夫人摇了摇头,叹口长气,说道:“我心里挺不痛快,

    要安静一会儿。”钟谷主道:“是。我这就去瞧岳老三,别要

    再生出甚么事来。”钟夫人道:“我劝你还是叫他作‘岳老

    二’的好。”钟谷主道:“哼,岳老三虽凶,我可也不怕他,只

    是念着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助拳,很给我面子,杀死进喜儿的

    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钟夫人摇摇头,说道:“咱二人安安静静的住在这里,十

    年之中,我足不出谷,你心里还有甚么不足的?为甚么定要

    去请这‘四大恶人’来闹个天翻地覆?你……平时对我甜言

    蜜语的说得好听,其实嘛,你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钟谷

    主急道:“我……我怎么不将你放在心上?我去请这四个人来,

    还不是为了你?”钟夫人哼了一声,道:“为了我,这可谢谢

    你啦。你要是真为我,那就听我的话,乖乖的把这‘四大恶

    人’送走了罢!”

    段誉在隔房听得好生奇怪:“那岳老三毫没来由的出手杀

    人,实是恶之透顶,难道另外还有三个跟他一般恶的恶人?”

    只见钟谷主在堂上大踏步踱来踱去,气呼呼的道:“这姓

    段的辱我太甚,此仇不报,我钟万仇有何脸面生于天地之间?”

    段誉心道:“原来你名叫钟万仇。这个名字就取得不妥。

    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记一仇已然不是好事,何况万仇?难

    怪你一张脸拉得这么长。以你如此形相,娶了钟夫人这般如

    花似玉的老婆,真是侥天下之大幸,该当改名为钟万幸才是。”

    钟夫人蹩起眉头,冷冷的道:“其实你是心中恨我,可不

    是恨人家。你若真要跟人家为难,干么不自个儿找上门去,一

    拳一脚的决个胜败?请人助拳,就算打赢了,也未必有甚么

    光采。”钟万仇额头青筋暴起,叫道:“人家手下虾兵蟹将多

    得很,你知不知道?我要单打独斗,他老是避不见面,我有

    甚么法子。”钟夫人垂头不语,泪珠儿扑簌簌的掉在衣襟上。

    钟万仇忙道:“对不住,阿宝,好阿宝,你别生气,我不

    该对你这般大声嚷嚷的。”钟夫人不语,泪水掉得更多了。钟

    万仇扒头搔耳,十分着急,只是说:“阿宝,你别生气,我一

    时管不住自己,真是该死。”

    钟夫人低声道:“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总是记着那回事,

    我做人实在也没意味。你不如一掌打死了我,一了百了,也

    免得你心中老是不快活。你另外再去娶个美貌夫人便是。”

    钟万仇提起手掌,在自己脸上拍拍两掌,说道:“我该死,

    我该死!”

    段誉见到他一只大手掌拍在长长的马脸之上,实是滑稽

    无比,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声甫出,

    立知这一次的祸可闯得更加大了,只盼钟万仇没有听见,可

    是立即听到他暴喝:“甚么人?”跟着砰的一声,有人踢开房

    门,纵进房来。段誉只觉后领一紧,已被人抓将出去,重重

    摔在堂上,只摔得他眼前发黑,似乎全身骨骼都断裂了。

    钟万仇随即左手抓住他后领,提将起来,喝道:“你是谁?

    躲在我夫人房里干甚么?”见到他容貌清秀,登时疑云大起,

    转头问钟夫人,道:“阿宝,你……你……又……又……”

    钟夫人嗔道:“甚么又不又的?又甚么了?快放下他,他

    是来给咱们报讯的。”钟万仇道:“报甚么讯?”仍是提得段誉

    双脚离地,喝道:“臭小子,我瞧你油头粉脸,决不是好东西,

    你干么鬼鬼祟祟的躲在我夫人房里?快说,快说!只要有半

    句虚言,我打得你脑袋瓜子稀巴烂。”砰的一拳击落,喀喇喇

    一声响,一张梨木桌子登时塌了半边。

    段誉给他摔得好不疼痛,给他提在半空,挣扎不得,而

    听他言语,竟是怀疑自己跟钟夫人有甚苟且之事,心中不惧

    反怒,大声道:“我姓段,你要杀就快快动手。不清不楚的胡

    言乱语甚么?”

    钟万仇提起右掌,怒喝:“你这小子也姓段?又是姓段的,

    又……又是姓段的!”说到后来,愤怒之意竟尔变为凄凉,圆

    圆的眼眶中涌上了泪水。

    突然之间,段誉对这条大汉不自禁的心生悲悯,料想此

    人自知才貌与妻子不配,以致动不动的就喝无名醋,其实也

    甚可怜,竟没再想到自己命悬人手,温言安慰道:“我姓段,

    我以前从没见过钟夫人之面,你不必瞎疑心,不用难受。”

    钟万仇脸现喜色,嘶哑着嗓子道:“当真?你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阿宝的面?”段誉道:“我来到这里,前后还不到

    半个时辰。”钟万仇咧开了大嘴巴,呵呵呵的笑了几声,说道:

    “对,对,阿宝已有十年没出谷去了,十年之前,你还只八九

    岁年纪,自然不能……不能……不能……”但兀自提着段誉

    不放。

    钟夫人脸上一阵晕红,道:“快放下段公子!”钟万仇忙

    道:“是,是!”轻轻放下段誉,突然脸上又是布满疑云,说

    道:“段公子?段公子?你……你爹爹是谁?”

    段誉心想:“我若再说谎话,倒似是有甚亏心事一般。”昂

    然道:“我刚才没跟钟夫人说实话,其实不该隐瞒。我名叫段

    誉,字和誉,大理人氏。我爹爹的名讳上正下淳。”

    钟万仇一时还没想到“上正下淳”四字是甚么意思,钟

    夫人颤声道:“你爹爹是……是段……段正淳?”段誉点头道:

    “正是!”

    钟万仇大叫:“段正淳!”这三字当真叫得惊天动地,霎

    时间满脸通红,全身发抖,叫道:“你……你是段正淳这狗贼

    的儿子?”

    段誉大怒,喝道:“你胆敢辱骂我爹爹?”

    钟万仇怒道:“我为甚么不敢?段正淳,你这狗贼,混帐

    王八蛋!”

    段誉登时明白:他在谷外漆上“姓段者入谷杀无赦”九

    个大字,料想他必是恨极了我爹爹,才迁怒于所有姓段之人,

    凛然道:“钟谷主,你既跟我爹爹有仇,就该光明正大的了断

    此事。你有种就去当面骂我爹爹,背后骂人,又算甚么英雄

    好汉?我爹爹便在大理城中,你要找他,容易得紧,干么只

    在自己门口竖块牌子,说什么‘姓段者入谷杀无赦’?”

    钟万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似乎段誉所说,句句打中

    了他的心坎,只见他眸子中凶光猛s,看来举手便要杀人,呆

    了半晌,突然间砰砰两拳,将两张椅子打得背断脚折,跟着

    飞腿踢出,板壁上登时裂出个大d,叫道:“我不是怕斗不过

    你爹爹,我……我是怕……怕你爹爹知道……知道阿宝住在

    这里……”说到这句话时,声音中竟有呜咽之意,双手掩面,

    叫道:“我是胆小鬼,我是胆小鬼!”猛地发足奔出,但听得

    砰蓬、拍啦响声不绝,沿途撞倒了不少架子、花盆、石凳。

    段誉愕然良久,心道:“我爹爹知道你夫人住在这里,那

    又怎样了?难道便会来杀了她么?”但想自己所说的言语确是

    重了,刺得钟万仇如此伤心,深感歉仄,转过头来,只见钟

    夫人正凝望着自己。

    钟夫人和他目光相接,立即转开,苍白的脸上霎时涌上

    一片红云,又过一会,低声问道:“段公子,令尊这些年来身

    子安好?一切都顺遂罢?”

    段誉听她问到自己父亲,当即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答

    道:“家严身子安健,托赖诸事平安。”

    钟夫人道:“那就很好。我……我也……”

    段誉见她长长的睫毛下又是泪珠莹然,一句话没说完便

    背过身子,伸袖拭泪,不由得心生怜惜,安慰她道:“伯母,

    钟谷主虽然脾气暴躁些,对你可实是敬爱之极。你两位姻缘

    美满,小小言语失和,伯母也不必伤心。”

    钟夫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么一点儿年纪,

    又懂得甚么姻缘美满不美满了。”

    段誉见她这一笑颇有天真烂漫之态,心中一动,登时想

    起了钟灵,目光转过去瞧放在小几上的钟灵那对花鞋,心想:

    “钟姑娘给那山羊胡子抓住了,便一刻时光也是难过,得赶快

    去救她才是。”说道:“晚生适才言语无礼,请伯母带去向谷

    主谢罪,这就请谷主启程,去相救令爱。”

    钟夫人道:“外子忙着接待他远道而来的朋友,确实是难

    以分身。公子刚才想必已经听到了,这几个朋友行为古怪,动

    不动便出手杀人,倘若对待他们礼数稍有不周,难免后患无

    穷。嗯,事到如今,我随公子去罢。”段誉喜道:“伯母亲自

    前去,再好也没有了。”想起钟灵说过的一句话,问道:“伯

    母能治得闪电貂之毒么?”钟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治。”

    段誉犹豫道:“这个……那么……”

    钟夫人回进卧室,匆匆留下一张字条,略一结束,取了

    一柄长剑悬在腰间,回到堂中,说道:“咱们走罢!”当先便

    行。

    段誉顺手将钟灵那对花鞋揣入怀中。钟夫人黯然摇头,想

    说甚么话,终于忍住不说。

    两人一走出树d,钟夫人便加快脚步,别瞧她娇怯怯的

    模样,脚下却比段誉快速得多。

    段誉终是不放心,说道:“伯母既不会治疗貂毒,只怕神

    农帮不肯便放了令爱。”

    钟夫人淡淡的道:“谁要他们放人?神农帮胆敢扣留我女

    儿,要胁于我,那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不会救人,难道杀人

    也不会么?”

    段誉不禁打了个寒噤,只觉她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之

    中,所含杀人如草芥之意,实不下于那岳老三凶神恶煞的行

    径。

    钟夫人问道:“你爹爹一共有几个妾侍?”段誉道:“没有,

    一个也没有。我妈妈不许的。”钟夫人道:“你爹爹很怕你妈

    妈吗?”段誉笑道:“也不是怕,多半是由爱生敬,就像谷主

    对伯母一样。”钟夫人道:“嗯,你爹爹是不是每天都勤练武

    功?这些年来,功力又大进了罢?”段誉道:“爹爹每天都练

    功的,功力怎样,我可一窍不通了。”钟夫人道:“他功夫没

    搁下,我……我就放心了。你怎地一点武功也不会?”

    两人说话之间,已行出里许,段誉正要回答,忽听得一

    人厉声喊道:“阿宝,你……你到哪儿去?”段誉回过头来,只

    见钟万仇从大路上如飞般追来。

    钟夫人伸手穿到段誉腋下,喝道:“快走!”提起他身子,

    疾窜而前。段誉双足离地,在钟夫人提掖之下,已然身不由

    主。二前一后,三人顷刻间奔出数十丈。钟夫人轻功不弱于

    丈夫,但她终究多带了个人,钟万仇渐渐追近。又奔了十余

    丈,段誉觉到钟万仇的呼吸竟已喷到后颈。突然嗤的一声响,

    他背上一凉,后心衣服给钟万仇扯去了一块。

    钟夫人左手运劲一送,将段誉掷出丈许,喝道:“快跑!”

    右手已抽出长剑向后刺去。凭着钟万仇的武功,这一剑自是

    刺他不中,何况钟夫人绝无伤害丈夫之意,不过意在阻他追

    赶。不料她一剑刺出,只觉剑身微微受阻,剑尖竟已刺中了

    丈夫胸口。

    原来钟万仇不避不让,反而挺胸迎剑。

    钟夫人大吃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丈夫一脸愤激之色,眼

    眶中隐隐含泪,胸口中剑处鲜血渗出,颤声道:“阿宝,你……

    终于要离我而去了?”

    钟夫人见这一剑刺中他胸口正中,虽不及心,但剑锋深

    入数寸,丈夫生死难料,惶急之下,忙拔出长剑,扑上去按

    住他的剑创,但见血如泉涌,从手指缝中喷了出来。

    钟夫人怒道:“我又不想伤你,你为甚么不避?”钟万仇

    苦笑道:“你……你……要离我而去,我……我还不如死了的

    好。”说着连连咳嗽。钟夫人道:“谁说我离你而去?我出去

    几天就回来的。我是去救咱们女儿。我在字条上不写得明明

    白白的吗?”钟谷主道:“我没见到甚么字条。”钟夫人道:

    “唉,你就是这么粗心。”三言两语,将钟灵被神农帮擒住的

    事说了。

    段誉见到这等情形,早吓得呆了,定了定神,忙撕下衣

    襟,手忙脚乱的来给钟万仇裹伤。钟万仇忽地飞出左腿,将

    他踢了个筋斗,喝道:“小杂种,我不要见你。”对钟夫人道:

    “你骗我,我不信。明明是他……是他来叫你去。这小杂种是

    他儿子……他还出言羞辱于我……”说着大咳起来,这一咳,

    伤口中的血流得更加厉害了,向段誉道:“上来啊,我虽身上

    受伤,却也不怕你的一阳指!上来动手啊。”

    段誉这一交摔跌,左颊撞上了一块尖石,狼狈万状的爬

    起身来,半边脸上都是鲜血,说道:“我不会使一阳指。就算

    会使,也不会跟你动手。”钟万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