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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一九五四(坎)

幅牛气样子。”

    “哈哈,嫂子,胡大哥这叫工作认真有责任心。那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搭理胡大哥呢。对了,嫂子你呢,这一趟回来是不是也得进步不少。”

    “我算啥进步,就是在县医院……”

    前边,胡大嫂和曹安堂微笑着低声交流。

    后边,胡爱国推着三蹦子慢悠悠往前走,苟大友在旁边跟着。

    “苟大友同志,来祝口村几年了?”

    “呃,一年多了。”

    “一年多也不算时间太长,怎么样,习不习惯?和你一批的那些技术员都回去了,就你这个领队还坚持留下。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没,没困难。我就是看祝口村没有摘掉落后的帽子,那是我工作没做到位,必须继续坚持。”

    “哦?那苟大友同志你这思想觉悟很高啊。可这成年累月不回家,你不得想家吗?家里人想不想你啊?对了,苟大友同志,我看你年纪也不小,结婚了吗?”

    “结……”

    苟大友卡壳了,真的是带着一种心虚到了极致的状态,眼睛使劲瞥了下前方已经走远的曹安堂,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道:“结了。”

    “结了?那结婚几年了?对象是哪的,做什么工作啊,有孩子了没?”

    一连串私密问题问出来。

    苟大友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结婚五年了,我,我爱人就是在家,啥也不懂的农村妇女能有什么工作。我也还没孩子呢。”

    “呀,苟大友同志,结婚五年了都没孩子,这是你不够努力啊。也难怪,你这么认真工作的同志,一外出就是一两年不回家,把精力全都投入在革命工作上了,没精力照顾家庭,也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是得劝劝你,工作和家庭不是矛盾冲突的,两方面都照顾好,那才是好男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生产社院墙底下。

    胡爱国把三蹦子往墙根底下一放,伸手拍拍苟大友的肩膀,把苟大友惊得浑身肉都颤了下。

    “苟大友同志,我这车就先放这吧,别往村子里推了。你先忙,我就是来找我好兄弟曹安堂吃顿饭,吃完就走,绝对不影响你们村里的工作。”

    “不,不影……响。”

    苟大友慌忙抬头回话,可胡爱国已经不再看他,朝着前方曹安堂那边追了过去。

    微风拂过,苟大友激灵灵打个喷嚏,挥手一摸,不知何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村里的小路上,胡爱国从曹安堂怀中将小胡建国接过去,伸手拍拍曹安堂的肩膀。

    “兄弟,不怪大哥我现在才来看你吧。”

    “胡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知道你回来了,应该我去看你才对。”

    “哎,咱兄弟说那种见外的话干什么。我娘可是跟我说了,说我要是再晚两年回来,她都不认我这个儿子,拿你当亲儿子对呢。”

    “哈哈,胡大娘就是爱说笑话。”

    曹安堂挠头笑笑,引路往前走。

    胡爱国的目光也落向周围,看着村里这些陈旧的建筑,不禁摇摇头。

    “兄弟,你们村也没什么变化啊。镇反那年我来的时候是这样,怎么现在还这样。怪不得县里生产处老说有个拖后腿的,是不是真跟那个苟大友有关系?你跟我说实话,要是那个苟大友工作不积极还赖在这不走,我回去找生产处说道几句,怎么着也得把那个苟大友给弄走。”

    “哎!别了。胡大哥,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苟大友也是让我们村生活条件好起来了,只不过没想象中那么快而已。对了,刚才你和苟大友说什么呢?别误会啊,我就是好奇问问,要是不能说,你可别告诉我。”

    曹安堂随口一句询问。

    胡爱国苦笑摇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那真的就是随便聊聊。

    自打八月十五县大会结束之后,胡爱国和田农等几位县班子主要成员在于庆年的领导下,跟随省里调查工作组分赴各乡镇开展相应工作。

    边工作边发现问题,发现问题的同时就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像去年结队来这里开展技术指导的技术员团队,实际上已经给本地的农业社会主义改造工作打开了局面,倘若这些人继续留下来,那就是对人才资源的浪费。另外,不只是祝口村,其他镇、其他村子也出现了极个别技术员和当地村民产生矛盾的情况。

    于是,在月初一那天的县委班子小会议上,集体通过决定,欢送技术员同志。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最直接、最突出事件,那就是祝口村的苟大友和全村不和睦。

    毫不客气的说,这个决定就是要把苟大友送走,方便下一步本地同志的工作展开。

    谁能想得到,通知下达之后,别的地方外来技术员全部响应安排,唯独只有苟大友在欢送会上慷慨激昂陈词,毅然决然留下。

    这事整得,连于书记都无言以对。

    也是这次之后,于书记决定大家休息两天,反思一下这段时间的各项工作安排到底正不正确。

    于是,胡爱国这才有了时间带着老婆孩子来看曹安堂。

    “我刚才也不是想怎样,就是好奇那个苟大友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你说他一个有家室的人,成年累月不回家,明明已经闹得和全村关系不和睦了,怎么非要死活留在这呢。”

    胡爱国说到最后,忍不住自言自语。

    曹安堂听懵了,下意识问道:“那个苟大友有家室了?”

    “是啊。你看看,安堂兄弟你们这都相处一年多了,你连他有没有家室都不知道,足见那个苟大友和你们关系不咋滴。算了,不说他了,这技术员都是省里直接下发命令安排的,和咱县里不是一个系统,要不然于书记也不可能让他弄得无言以对。等我回去了,再和生产处的说说。真要到了最后,往省里打报告让他走,也不是不行。”

    胡爱国摇摇头。

    刚才那是习惯性的对苟大友进行了解,可就算是了解再深入,他这个纪检处长也只能是向上汇报,连主动要求开展调查的资格都没有。

    主要是这技术员根本不算是曹县系统内的工作同志,人家要是回了原单位,谁知道这职级上的关系,到底谁高谁低呢。

    胡爱国这种无奈的表情,让曹安堂心里的一些话再次压了下去。

    也是这时候,几人已经来到了曹安堂家门口。

    胡大嫂主动上前,看了眼院里,指指那张小石桌,笑着转移话题。

    “安堂兄弟,嫂子可是第一次来你家,不过你家这小石桌我可是没少听李芸……”

    一个简单的名字,还没说全,就直接卡主了。

    胡大嫂整个人僵在原地。

    胡爱国抱着孩子也是凑上前一步,愣愣地看着院里。

    两口子视线所及之处,一个居家装扮的年轻女同志正巧从堂屋里走出来。

    两边目光对视,浓浓的疑惑将曹安堂给彻底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