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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经济实用是我们生活里一切事项的指导原则。

    这或许也和封灵市当年的样貌有关。

    作为一个昔日小有成就的工业重镇,封灵市遍布着厂房,大的有毛巾厂,轴承厂,机械厂等,小的就更难以计数,各种加工厂,配件店密密麻麻塞满了各大工厂门前的店面。整个城市显得务实而粗糙,犹如它多年来阴霾居多的天气,总没有漂亮的时候。所以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多数都朴素直白,灰扑扑似乎是封灵市的底色。

    我曾经以为自己的一生就在这个狭小阴暗的城市里度过,但教育的确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当我不断上学,我觉得希望虽然渺小,但只要努力,我依然可以有那么一点可能,至少去寻找一片天气晴好的世界。

    但离开封灵市,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这一点我完全没有预想到,甚至在梦里都没有出现过。这就是滑稽之处,人生中种种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事,全不管你是否有意栽花。

    因为一切过于突然,我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连身边的人都要不时打量我。现在的我跟这里似乎并不相称。

    离开封灵市后,每次回封灵市,都是都是一堆人围着我,从一出门就有车把我们送到机场,下了飞机走几步,就又上了车。我仿佛睡了一个悠长的觉,醒来灵魂就附着在另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躯体上。可没人知道,风光是用来展示的。当没有观众,我就是他们的囚徒。不只是囚徒,我应该是一个机器人,一个玩偶,被他们输入各种命令,我只用乖乖听话执行即可。除了一两个见过的人,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凭空在脑海里消失了。

    我无法适应现在生活,它光鲜富贵的表象让我在学校里也只能离群索居,被人远远观望、议论。我甚至不知道我身上穿的服饰都是什么品牌,我只知道它们价值不菲,抵得上过去的家里半年多的生活费。好的品质并非要认得每一个品牌才能知晓,就像这一身衣服的光芒,看一眼就会知道它不同凡响。

    虽然记忆已经恍惚,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是那一年的七月我乘这趟车离开时也完全没有预见过的。我满怀幸福和憧憬离开封灵市,没想到闯入的,是一片惊天的意外组成的兰陌市。

    前面说了,离开后我回来过几次,但只有这一次,是我一个人,如此幸运。我完全没有思绪,也没有目的,只是鬼使神差地,仿佛不去使用这张从天而降的硬座票,我的头颅就会炸裂,我被驱使着以最快的效率逃到了火车站,一坐定,我胀痛的头颅有些许放松,头痛有所缓解,身体的些许舒适带来信念的愈发坚定,这一趟是我必经的旅程,我不得不来。

    当火车全速前进,汽笛长鸣,我退过一片片树林,向封灵市的方向飞奔,仿佛之前的几次回来都不算真正回来。只有这同一班列车,才能带我真正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