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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部分

,道:“道长之言虽然不错,但想当今之世,

    江湖好汉都称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人武功最强。弟子

    仔细想来,武功要练到这四位前辈一般,固是千难万难,但

    即令如此,于人于己,又有甚么好处?”

    丘处机呆了一呆,说道:“黄药师行为乖僻,虽然出自愤

    世嫉俗,心中实有难言之痛,但自行其是,从来不为旁人着

    想,我所不取。欧阳锋作恶多端,那是不必说了。段皇爷慈

    和宽厚,若是君临一方,原可造福百姓,可是他为了一己小

    小恩怨,就此遁世隐居,亦算不得是大仁大勇之人。只有洪

    七公洪帮主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我对他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华山二次论剑之期转瞬即至,即令有人在武功上胜过洪帮主,

    可是天下豪杰之士,必奉洪帮主为当今武林中的第一人。”

    郭靖听到“华山论剑”四字,心中一凛,道:“我恩师的

    伤势全愈了么?他老人家是否要赴华山之约?”丘处机道:

    “我从西域归来后亦未见过洪帮主,但不论他是否出手,华山

    是定要去的。我也正为此而路过此地,你就随我同去瞧瞧如

    何?”

    郭靖这几日心灰意懒,对这等争霸决胜之事甚感厌烦,摇

    头道:“弟子不去,请道长勿怪。”丘处机道:“你要到哪里去?”

    郭靖木然道:“弟子不知。走到哪里算哪里罢啦!”

    丘处机见他神情颓丧,形容枯槁,宛似大病初愈,心中

    很是担忧,虽然百般开导,郭靖总是摇头不语。丘处机寻思:

    “他素来听洪帮主的言语,他若去到华山,师徒相见,或能使

    他重行振作,好好做人。但怎能劝他西去?”忽然想起一事,

    说道:“靖儿,你想全盘忘却已经学会了的武功,倒有一个法

    儿。”郭靖道:“当真?”丘处机道:“世上有一个人,他无意

    中学会了《九y真经》中的上乘武功,但后来想起此事违背

    誓约,负人嘱托,终于强行将这些功夫忘却。你要学他榜样,

    非去请教他不可。”

    郭靖一跃而起,叫道:“对,周伯通周大哥。”随即想起

    周伯通是丘处机的师叔,自己脱口而叫他大哥,岂非比丘处

    机还僭长一辈,不禁甚是尴尬。

    丘处机微微一笑,说道:“周师叔向来也不跟我们分尊卑

    大小,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我毫不在乎。”郭靖道:

    “他在哪里?”丘处机道:“华山之会,周师叔定是要去的。”郭

    靖道:“好,那我随道长上华山去。”

    两人行到前面市镇,郭靖取出银两,替丘处机买了一匹

    坐骑。两骑并辔西去,不一日来到华山脚下。

    那华山在五岳中称为西岳,古人以五岳比喻五经,说华

    山如同“春秋”,主威严肃杀,天下名山之中,最是奇险无比。

    两人来到华山南口的山荪亭,只见亭旁生着十二株大龙藤,夭

    矫多节,枝干中空,就如飞龙相似。郭靖见了这古藤枝干腾

    空之势,猛然想起了“飞龙在天”那一招来,只觉依据《九

    y真经》的总纲,大可从这十二株大龙藤的姿态之中,创出

    十二路古拙雄伟的拳招出来。正自出神,忽然惊觉:“我只盼

    忘去已学的武功,如何又去另想新招、钻研伤人杀人之法?我

    陷溺如此之深,实是不可救药。”

    忽听丘处机道:“华山是我道家灵地,这十二株大龙藤,

    相传是希夷先生陈抟老祖所植。”郭靖道:“陈抟老祖?那就

    是一睡经年不醒的仙长么?”丘处机道:“陈抟老祖生于唐末,

    中历梁唐晋汉周五代,每闻换朝改姓,总是愀然不乐,闭门

    高卧。世间传他一睡经年,其实只是他忧心天下纷扰,百姓

    受苦,不愿出门而已。及闻宋太祖登基,却哈哈大笑,喜欢

    得从驴子背上掉了下来,说道天下从此太平了。宋太祖仁厚

    爱民,天下百姓确是得了他不少好处。”

    郭靖道:“陈抟老祖若是生于今日,少不免又要穷年累月

    的闭门睡觉了。”丘处机长叹一声,说道:“蒙古雄起北方,蓄

    意南侵,宋朝君臣又昏庸若斯,眼见天下事已不可为。然我

    辈男儿,明知其不可亦当为之。希夷先生虽是高人,但为忧

    世而袖手高卧,却大非仁人侠士的行径。”郭靖默然。

    两人将坐骑留在山脚,缓步上山,经桃花坪,过希夷匣,

    登莎梦坪,山道愈行愈险,上西玄门时已须援铁索而登,两

    人都是一身上乘轻功,自是顷刻即上。又行七里而至青坪,坪

    尽,山石如削,北壁下大石当路。丘处机道:“此石叫作回心

    石,再上去山道奇险,游客至此,就该回头了。”远远望见一

    个小小石亭。丘处机道:“这便是赌棋亭了。相传宋太祖与希

    夷先生曾奕棋于此,将华山作为赌注,宋太祖输了,从此华

    山上的土地就不须缴纳钱粮。”郭靖道:“成吉思汗、花剌子

    模国王、大金大宋的皇帝他们,都似是以天下为赌注,大家

    下棋。”丘处机点头道:“正是。靖儿,你近来潜思默念,颇

    有所见,已不是以前那般浑浑噩噩的一个傻小子了。”又道:

    “这些帝王元帅们以天下为赌注,输了的不但输去了江山,输

    去了自己性命,可还害苦了天下百姓。”

    再过千尺峡、百尺峡,行人须侧身而过。郭靖心想:“若

    是有敌人在此忽施突击,那可难以抵挡。”

    心念方动,忽听前面有人喝道:“丘处机,烟雨楼前饶你

    性命,又上华山作甚?”丘处机忙抢上数步,占住峰侧凹d,

    这才抬头,从见沙通天、彭连虎、灵智上人、侯通海等四人

    并排挡在山道尽头。

    丘处机上山之时,已想到此行必将遇到欧阳锋、裘千仞

    等大敌,但周伯通、洪七公、郭靖等既然都至,也尽可敌得

    住,却不料到沙通天等人竟也有胆上山。他站身之处虽略宽

    阔,地势仍是极险,只要被敌人一挤,非堕入万丈深谷不可,

    事当危急,不及多想,刷的一声拔出长剑,一招“白虹经

    天”,猛向侯通海刺去,眼前四敌中以侯通海最弱,又已断了

    一臂,这一剑正是攻敌之弱。侯通海见剑招凌厉,只得侧身

    略避,单手举三股叉招架。彭连虎的判官笔与灵智上人的铜

    钹左右侧击,硬生生要将丘处机挤入谷底。

    丘处机长剑与侯通海的三股叉一粘,劲透剑端,一借力,

    身子腾空而起,已从侯通海头顶跃过。彭连虎与灵智上人的

    兵刃击在山石之上,火花四溅。沙通天在王铁枪庙中失去一

    臂,此刻臂伤已然全愈,眼见师弟误事,立施“移形换位”之

    术,要想挡在丘处机之前。只见丘处机剑光闪闪,疾刺数招。

    沙通天身子一晃没挡住,已被他急步抢前。沙、彭两人高声

    呼喝,随后追去。丘处机回剑挡架数招,灵智上人挥钹而上。

    三般兵刃,绵绵急攻。

    眼见丘处机情势危急,郭靖本当上前救援,但总觉与人

    动武是件极大坏事,见双方斗得猛烈,甚觉烦恶,当下转过

    头不看,攀藤附葛,竟从别处下山。他信步而行,内心两个

    念头不住交战:“该当前去相助丘道长?还是当真从此不与人

    动武?”

    他越想越是胡涂,寻思:“丘道长若被彭连虎等害死,岂

    非全是我的不是?但如上前相助,将彭连虎等击下山谷,又

    到底该是不该?”他越行越远,终于不闻兵刃相接之声,独自

    倚在石上,呆呆出神。

    过了良久,忽听身旁松树后簌的一响,一人从树后探出

    身来。郭靖转过身来,见那人白发红脸,原来是参仙老怪梁

    子翁,当下也不理会,仍是苦苦思索。梁子翁却大吃一惊,知

    道郭靖武功大进,自己早已不是敌手,立即缩回,藏身树后。

    躲了一会,见他并不追来,又见他失魂落魄,愁眉苦脸,不

    断喃喃自语,似乎中邪着魔一般,心想:“今日这小子怎地这

    般怪模怪样,且试他一试。”他不敢走近,拾起一块石子向郭

    靖背后投去。郭靖听到风声,侧身避过,仍是不理。

    梁子翁胆子大了些,从树后出来,走近几步,轻声叫道:

    “郭靖,你在这里干甚么?”郭靖道:“我在想,我用武功伤人,

    该是不该?”梁子翁一怔,随即大喜,心想:“这小子当真傻

    得厉害。”又走近几步,道:“伤人是大大恶事,自然不该。”

    郭靖道:“你也这么想?我真盼能把学过的功夫尽数忘了。”

    梁子翁见他眼望天边出神,缓步走到他背后,柔声道:

    “我也正在尽力要忘了自己的武功,待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郭靖说道:“好啊,你说该当如何?”梁子翁道:“嗯,我有妙

    法。”双手猛出,突以大擒拿手扣住了他后颈“天柱”和背心

    “神堂”两大要x。郭靖一怔之下,只感全身酸麻,已然无法

    动弹。梁子翁狞笑道:“我吸干你身上鲜血,你就全然不会武

    功了。”一张口,已咬住郭靖咽喉,用力吮吸血y,心想自己

    辛苦养育的一条蝮蛇被这小子吸去了宝血,以致他武功日强,

    自己却全无长进,不饮他的鲜血,难以补偿。虽然事隔已久,

    蝮蛇宝血的功效未必尚在,却也不必理会了。

    这一下变生不测,郭靖只感颈中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急

    忙运劲挣扎,可是两大要x被敌人狠狠拿住,全身竟使不出

    半点劲力。但见梁子翁双目满布红丝,脸色狠恶之极,咬住

    自己头颈,越咬越狠,只要喉管被他咬断,哪里还有性命?情

    急之下,再无余暇思索与人动武是否应当,立即使出《易筋

    锻骨篇》中的功夫,一股真气从丹田中冲上,猛向“天柱”

    “神堂”两x撞去。

    梁子翁双手抓得极紧,哪知对方x道中忽有一股力量自

    内外铄,但觉两手虎口大震,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郭靖低

    头耸肩,腰胁使力,梁子翁立足不住,身子突从郭靖背上甩

    了过去,惨呼声中,直堕入万丈深谷之中,这惨呼声山谷鸣

    响,四下回音愈传愈多,愈传愈乱,郭靖听了不由得毛骨悚

    然。

    直过好半晌,他惊魂方定,抚着颈中创口,才想起无意

    中又以武功杀了一人,但想:“我若不杀他,他必杀我。我杀

    他若是不该,他杀我难道就该了么?”探头往谷底望去,山谷

    深不见底,参仙老怪已不知葬身何处。

    郭靖坐在石上,撕下衣襟包住颈中创伤,忽听铎、铎、铎,

    数声断续,一个怪物从山后转了出来。他吓了一跳,定睛看

    时,原来是一个人。只是这人头下脚上的倒立而行,双手各

    持一块圆石,以手代足,那铎、铎、铎之声就是他手中圆石

    与山道撞击而发出。郭靖诧异万分,蹲下身子去瞧那人面貌,

    惊奇更甚,这怪人竟是西毒欧阳锋。

    他适才受到袭击,见欧阳锋这般装神弄鬼,心想定有诡

    计,当下退后两步,严神提防。只见欧阳锋双臂先弯后挺,跃

    到一块石上,以头顶地,双臂紧贴身子两侧,笔直倒立,竟

    似僵尸一般。郭靖好奇心起,叫道:“欧阳先生,你在干甚么?”

    欧阳锋不答,似乎浑没听到他的问话。郭靖又退后数步,离

    得远远的,左掌扬起护身,防他忽出怪招,这才细看动静。

    过了一盏茶时分,欧阳锋只是倒立不动。郭靖欲知原委,

    苦于他全身上下颠倒,不易查看他的脸色,当下双足分开,低

    头从自己胯下倒望下去,只见欧阳锋满头大汗,脸上神色痛

    苦异常,似是在修习一项怪异内功,突然之间,他双臂平张,

    向外伸出,身子就如一个大陀螺转将起来,越转越快,但听

    呼呼声响,衫袖生风。

    郭靖心想:“他果然是在练功,这门武功倒转身子来练,

    可古怪得紧。”但想修习这等上乘内功最易受外邪所侵,盖因

    其时精力内聚,对外来侵害无丝毫抗御之力,是以修习时若

    不是有武功高强的师友在旁照料,便须躲于僻静所在,以免

    不测。但欧阳锋独自在此修习,似乎无人防护,实是大出于

    意料之外。眼下是华山二次论剑之期,高手云集,人人对他

    极为相忌,即令善自防护,尚不免招人暗算,怎敢如是大胆,

    在这处所独自练功?当此之时,别说高手出招加害,只要一

    个寻常壮汉上前一拳一脚,他也非遭重伤不可。眼见欧阳锋

    如r在俎,静候宰割,郭靖心想此时再不报仇,更待何时?只

    是他适才杀了梁子翁,心下正大有自咎之意,走上两步后便

    即站定,竟然下不了杀手。

    欧阳锋转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渐渐缓了下来,终于不动,

    僵直倒立片刻,然后双手抓起圆石撑地,又是铎、铎、铎的

    从原路回去。郭靖好奇心起,要瞧他走向何处,这倒立而转

    又是甚么奇妙功夫,当下悄悄跟随在后。

    欧阳锋以手行走,竟然不慢于双脚,上山登峰,愈行愈

    高。郭靖跟着他一路上山,来到一座青翠秀冶的峰前,只见

    他走到一个山d之前,停下不动。

    郭靖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忽听欧阳锋厉声喝道:“哈虎文

    砵英,星尔吉近,斯古耳。你解得不对,我练不妥当。”郭靖

    大奇,心想起初那三句明明是《九y真经》总纲中的梵语,但

    与经中所载却又有不同,一转念,想起自己那日在海舟中被

    默经,受洪恩师之教故意默错,这三句定是自己随意所写

    的了,却不知他是在与谁说话?

    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自d中传出:“你功夫未到,

    自然不成,我又怎会解错?”

    郭靖一听这声音,险些儿惊呼出声,却不是他日夜感怀

    悼念的黄蓉是谁?难道她并未丧生大漠?难道此刻是在梦中,

    是在幻境?难道自己神魂颠倒,竟把声音听错了?

    欧阳锋道:“我依你所说而练,绝无错失,何以任脉与阳

    维脉竟尔不能倒转?”那女子道:“火候不足,强求亦是枉然。”

    这声音明明白白是黄蓉,更无丝毫可疑,郭靖惊喜交集,

    身子摇晃,几欲晕去,激奋之下,竟将颈中创口迸破,鲜血

    从包扎下的布片不绝渗出,却全然不觉。

    只听欧阳锋怒道:“明日正午,便是论剑之期,我怎等得

    及慢慢修习?快将全部经文尽数译与我听,不得推三阻四。”

    郭靖这才明白他所以干冒奇险修习内功,实因论剑之期迫在

    眉睫,无可延缓。

    只听黄蓉笑道:“你与我靖哥哥有约,他饶你三次不死,

    你就不能我,须得任我乐意之时方才教你。”郭靖听她口中

    说出“我靖哥哥”四字,心中舒畅甜美,莫可名状,恨不得

    纵起身来大叫大嚷,以抒快意。

    欧阳锋冷然道:“事机紧迫,纵然有约在先,今日之事也

    只好从权。”说着双手一挺,一个筋斗,身子已然站立,抛下

    手中圆石,大踏步跨进d去。黄蓉叫道:“不要脸,我偏不教

    你!”欧阳锋连声怪笑,低声道:“我瞧你教是不教。”

    只听得黄蓉惊呼一声:“啊哟”,接着嗤的一声响,似是

    衣衫破裂,当此之时,郭靖哪里还想到该不该与人动武,大

    叫:“蓉儿,我在这里!”左掌护身,抢进山d。

    欧阳锋左手抓住了黄蓉的竹棒,右手正要伸出去拿她左

    臂,黄蓉使一招“棒挑癞犬”,前伸斜掠,忽地将竹棒从他掌

    中夺出。欧阳锋喝一声彩,待要接着抢攻,猛听得郭靖在d

    外呼叫。他是武学大宗师,素不失信于人,此时为势所,才

    不得不对黄蓉用强,忽然听得郭靖到来,不由得面红过耳,料

    想他定会质问自己为何弃信背约,当下袍袖一拂,遮住脸面,

    从郭靖身旁疾闪而过,出d急窜,顷刻间人影不见。

    郭靖奔过去握住黄蓉双手,叫道:“蓉儿,真想死我了!”

    心中激动,不由得全身发颤。

    黄蓉两手一甩,冷冷的道:“你是谁?拉我干么?”郭靖

    一怔,道:“我……我是郭靖啊。你……你没有死,我……我

    ……”黄蓉道:“我不识得你!”径自出d。郭靖赶上去连连

    作揖,求道:“蓉儿,蓉儿,你听我说!”黄蓉哼了一声,道:

    “蓉儿的名字,是你叫得的么?你是我甚么人?”郭靖张大了

    口,一时答不出话来。

    黄蓉向他看了一眼,见他身形枯槁,容色憔悴,心中忽

    有不忍之意,但随即想起他累次背弃自己,恨恨碎了一口,迈

    步向前。

    郭靖大急,拉住她的衣袖道:“你听我说一句话。”黄蓉

    道:“说罢!”郭靖道:“我在流沙中见到你的金环貂裘,只道

    你……”黄蓉道:“你要我听一句话,我已经听到啦!”衣袖

    往里一夺,转身便行。

    郭靖又窘又急,见她决绝异常,生怕从此再也见不着她,

    但实不知该当说些甚么话方能表明自己心意,见她衣袂飘飘,

    一路上山,只得闷声不响的跟随在后。

    黄蓉乍与郭靖相遇,心情也是激荡之极,回想自己在流

    沙中抛弃金环貂裘,引开欧阳锋的追踪,从西域东归,万念

    俱灰,独个儿孤苦伶仃,只想回桃花岛去和父亲相聚,在山

    东却又生了场大病。病中无人照料,更是凄苦,病榻上想到

    郭靖的薄情负义,真恨父母不该将自己生在世上,以致受尽

    这许多苦楚煎熬。待得病好,在鲁南却又给欧阳锋追到,被

    随来华山,译解经文。回首前尘,尽是恨事,却听得郭靖

    的脚步一声声紧跟在后。

    她走得快,郭靖跟得快,走得慢,郭靖也跟得慢。她走

    了一阵,忽地回身,大声道:“你跟着我干么?”郭靖道:“我

    永远要跟着你,一辈子也不离开的了。”

    黄蓉冷笑道:“你是大汗的驸马爷,跟着我这穷丫头干

    么?”郭靖道:“大汗害死了我母亲,我怎能再做他驸马?”黄

    蓉大怒,一张俏脸儿胀得通红,道:“好啊,我道你当真还记

    着我一点儿,原来是给大汗撵了出来,当不成驸马,才又来

    找我这穷丫头。难道我是低三下四之人,任你这么欺侮的么?”

    说到这里不禁气极而泣。

    郭靖见她流泪,更是手足无措,欲待说几句辩白之言、慰

    藉之辞,却不知如何启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