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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部分

会,吐出一口瘀血,说道:“黄老邪,你的丹药很

    灵,无怪你名字叫作‘药师’。咦,奇怪,奇怪,我名叫‘伯

    通’,那又是甚么意思?”他凝思半晌,摇了摇头,说道:“黄

    老邪,我要去了,你还留我不留?”黄药师道:“不敢,任你

    自来自去。伯通兄此后如再有兴枉顾,兄弟倒履相迎。我这

    就派船送你离岛。”

    郭靖蹲下地来,负起周伯通,跟着黄药师走到海旁,只

    见港湾中大大小小的停泊着六七艘船。

    欧阳锋道:“药兄,你不必另派船只送周大哥出岛,请他

    乘坐小弟的船去便了。”黄药师道:“那么费锋兄的心了。”向

    船旁哑仆打了几个手势,那哑仆从一艘大船中托出一盘金元

    宝来。黄药师道:“伯通,这点儿金子,你拿去顽皮胡用罢。

    你武功确比黄老邪强,我佩服得很。”周伯通眼睛一霎,脸上

    做了个顽皮的鬼脸。向欧阳锋那艘大船瞧去,见船头扯着一

    面大白旗,旗上绣着一条张口吐舌的双头怪蛇,心中甚是不

    喜。

    欧阳锋取出一管木笛,嘘溜溜的吹了几声,过不多时,林

    中异声大作。桃花岛上两名哑仆领了白驼山的蛇奴驱赶蛇群

    出来,顺着几条跳板,一排排的游入大船底舱。

    周伯通道:“我不坐西毒的船,我怕蛇!”黄药师微微一

    笑,道:“那也好,你坐那艘船罢。”向一艘小船一指。周伯

    通摇摇头道:“我不坐小船,我要坐那边那艘大船。”黄药师

    脸色微变,道:“伯通,这船坏了没修好,坐不得的。”众人

    瞧那船船尾高耸,形相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却是新打

    造好的,哪有丝毫破损之象?周伯通道:“我非坐那艘新船不

    可!黄老邪,你干吗这样小气?”黄药师道:“这船最不吉利,

    坐了的人非病即灾,是以停泊在这里向来不用的。我哪里是

    小气了?你若不信,我马上把船烧了给你看。”做了几个手势,

    四名哑仆点燃了柴片,奔过去就要烧船。

    周伯通突然间在地下一坐,乱扯胡子,放声大哭。众人

    见他如此,都是一怔,只有郭靖知道他的脾气,肚里暗暗好

    笑。周伯通扯了一阵胡子,忽然乱翻乱滚,哭叫:“我要坐新

    船,我要坐新船。”黄蓉奔上前去,阻住四名哑仆。

    洪七公笑道:“药兄,老叫化一生不吉利,就陪老顽童坐

    坐这艘凶船,咱们来个以毒攻毒,斗它一斗,瞧是老叫化的

    晦气重些呢,还是你这艘凶船厉害。”黄药师道:“七兄,你

    再在岛上盘桓数日,何必这么快就去?”洪七公道:“天下的

    大叫化、中叫化、小叫化不日就要在湖南岳阳聚会,听老叫

    化指派丐帮头脑的继承人。老叫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归天,

    不先派定谁继承,天下的叫化岂非无人统领?因此老叫化非

    赶着走不可。药兄厚意,兄弟甚是感激,待你的女儿女婿成

    婚,我再来叨扰罢。”黄药师叹道:“七兄你真是热心人,一

    生就是为了旁人劳劳碌碌,马不停蹄的奔波。”洪七公笑道:

    “老叫化不骑马,我这是脚不停蹄。啊哟,不对,你绕了弯子

    骂人,脚上生蹄,那可不成了牲口?”

    黄蓉笑道:“师父,这是您自己说的,我爹可没骂您。”洪

    七公道:“究竟师父不如亲父,赶明儿我娶个叫化婆,也生个

    叫化女儿给你瞧瞧。”黄蓉拍手笑道:“那再好也没有。我有

    个小叫化师妹,可不知有多好玩。”

    欧阳克斜眼相望,只见日光淡淡的s在她脸颊之上,真

    是艳如春花,丽若朝霞,不禁看得痴了。但随即见她的眼光

    望向郭靖,脉脉之意,一见而知,又不禁怒气勃发,心下暗

    暗立誓:“总有一日,非杀了这臭小子不可。”

    洪七公伸手扶起周伯通,道:“伯通,我陪你坐新船。黄

    老邪古怪最多,咱哥儿俩可不上他的当。”周伯通大喜,说道:

    “老叫化,你人很好,咱俩拜个把子。”洪七公尚未回答,郭

    靖抢着道:“周大哥,你我已拜了把子,你怎能和我师父结拜?”

    周伯通笑道:“那有甚么干系?你岳父若是肯给新船我坐,我

    心里一乐,也跟他拜个把子。”黄蓉笑道:“那么我呢?”周伯

    通眼睛一瞪,道:“我不上女娃子的当。美貌女人,多见一次

    便倒一分霉。”勾住洪七公的手臂,就往那艘新船走去。

    黄药师快步抢在两人前面,伸开双手拦住,说到:“黄某

    不敢相欺,坐这艘船实在凶多吉少。两位实不必甘冒奇险。只

    是此中原由,不便明言。”

    洪七公哈哈笑道:“你已一再有言在先,老叫化若是晕船

    归天,仍是赞你药兄够朋友。”他虽行事说话十分滑稽,内心

    却颇精明,见黄药师三番两次的阻止,知道船上必有蹊跷,周

    伯通坚持要坐,眼见拗他不得,若是真有奇变,他孤掌难鸣,

    兼之身上有伤,只怕应付不来,是以决意陪他同乘。

    黄药师哼了一声,道:“两位功夫高强,想来必能逢凶化

    吉,黄某倒是多虑了。姓郭的小子,你也去罢。”郭靖听他认

    了自己为婿之后,本已称作“靖儿”,这时忽然改口,而且语

    气甚是严峻,望了他一眼,说道:“岳父……”

    黄药师厉声道:“你这狡诈贪得的小子,谁是你的岳父?

    今后你再踏上桃花岛一步,休怪黄某无情。”反手一掌,击在

    一名哑仆的背心,喝道:“这就是你的榜样!”这哑仆舌头早

    被割去,只是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叫,身子直飞出去。他

    五脏已被黄药师一掌击碎,飞堕海心,没在波涛之中,霎时

    间无影无踪。众哑仆吓得心惊胆战,一齐跪下。

    这些哑仆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j恶之徒,黄药师事先查

    访确实,才一一擒至岛上,割哑刺聋,以供役使,他曾言道:

    “黄某并非正人君子,江湖上号称‘东邪’,自然也不屑与正

    人君子为伍。手下仆役,越是邪恶,越是称我心意。”那哑仆

    虽然死有余辜,但突然间无缘无故被他挥掌打入海心,众人

    心中都是暗叹:“黄老邪确是邪得可以。”郭靖更是惊惧莫名,

    屈膝跪倒。

    洪七公道:“他甚么事又不称你的心啦?”黄药师不答,厉

    声问郭靖道:“那《九y真经》的下卷,是不是你给周伯通的?”

    郭靖道:“有一张东西是我交给周大哥的,不过我的确不知就

    是经文,若是知道……”

    周伯通向来不理事情的轻重缓急,越见旁人疾言厉色,越

    爱大开玩笑,不等郭靖说完,抢着便道:“你怎么不知?你说

    亲手从梅超风那里抢来,幸亏黄药师那老头儿不知道。你还

    说学通了经书之后,从此天下无敌。”郭靖大惊,颤声道:

    “大哥,我……我几时说过?”周伯通霎霎眼睛,正色道:“你

    当然说过。”

    郭靖将经文背得烂熟而不知便是《九y真经》,本就极难

    令人入信,这时周伯通又这般说,黄药师盛怒之下,哪想得

    到这是老顽童在开玩笑?只道周伯通一片童心,天真烂漫,不

    会替郭靖圆谎,信口吐露了真相。他狂怒不可抑制,深怕立

    时出手毙了郭靖,未免有失身分,拱手向周伯通、洪七公、欧

    阳锋道:“请了!”牵着黄蓉的手,转身便走。

    黄蓉待要和郭靖说几句话,只叫得一声:“靖哥哥……”

    已被父亲牵着纵出数丈外,顷刻间没入了林中。

    周伯通哈哈大笑,突觉胸口伤处剧痛,忙忍住了笑,但

    终于还是笑出声来,说道:“黄老邪又上了我的当。我说顽话

    骗他,他老儿果然当了真。有趣,有趣!”洪七公惊道:“那

    么靖儿事先当真不知?”周伯通笑道:“他当然不知。他还说

    九y奇功邪气呢,若是先知道了,怎肯跟着我学?兄弟,现

    下你已牢牢记住,忘也忘不了,是么?”说着又是捧腹狂笑,

    既须忍痛,又要大笑,神情尴尬无比。

    洪七公跌足道:“唉,老顽童,这玩笑也开得的?我跟药

    兄说去。”拔足奔向林边,却见林内道路纵横,不知黄药师去

    了何方。众哑仆见主人一走,早已尽数随去。

    洪七公无人领路,只得废然而返,忽然想起欧阳克有桃

    花岛的详图,忙道:“欧阳贤侄,桃花岛的图谱请借我一观。”

    欧阳克摇头道:“未得黄伯父允可,小侄不敢借予旁人,洪伯

    父莫怪。”洪七公哼了一声,心中暗骂:“我真老糊涂了,怎

    么向这小子借图?他是巴不得黄老邪恼恨我这傻徒儿。”

    只见林中白衣闪动,欧阳锋那三十二名白衣舞女走了出

    来。当先一名女子走到欧阳锋面前,曲膝行礼道:“黄老爷叫

    我们跟老爷回去。”欧阳锋向她们一眼不瞧,只摆摆手令他们

    上船,向洪七公与周伯通道:“药兄这船中只怕真有甚么巧妙

    机关。两位宽心,兄弟坐船紧跟在后,若有缓急,自当稍效

    微劳。”

    周伯通怒道:“谁要你讨好?我就是要试试黄老邪的船有

    甚么古怪。你跟在后面,变成了有惊无险,那还有甚么味儿?

    你跟我捣蛋,老顽童再淋你一头臭n!”欧阳锋笑道:“好,那

    么后会有期。”一拱手,径自带了侄儿上船。

    郭靖望着黄蓉的去路,呆呆出神。周伯通笑道:“兄弟,

    咱们上船去。瞧他一艘死船,能把咱们三个活人怎生奈何了?”

    左手牵着洪七公,右手牵着郭靖,奔上新船。只见船中已有

    七八名船夫侍仆站着侍候,都是默不作声。周伯通笑道:“哪

    一日黄老邪邪气发作,把他宝贝女儿的舌头也割掉了,我才

    佩服他真有本事。”郭靖听了,不由得打个寒噤,周伯通哈哈

    笑道:“你怕了么?”向船夫做了个手势。众船夫起锚扬帆,乘

    着南风驶出海去。

    洪七公道:“来,咱们瞧瞧船上到底有甚么古怪。”三人

    从船首巡到船尾,又从甲板一路看到舱底,到处仔细查察,只

    见这船前后上下都油漆得晶光灿亮,舱中食水白米、酒r蔬

    菜,贮备俱足,并无一件惹眼的异物。周伯通恨恨的道:“黄

    老邪骗人!说有古怪,却没古怪,好没兴头。”

    洪七公心中疑惑,跃上桅杆,将桅杆与帆布用力摇了几

    摇,亦无异状,放眼远望,但见鸥鸟翻飞,波涛接天,船上

    三帆吃饱了风,径向北驶。他披襟当风,胸怀为之一爽,回

    过头来,只见欧阳锋的坐船跟在约莫二里之后。

    洪七公跃下桅杆,向船夫打个手势,命他驾船偏向西北,

    过了一会,再向船尾望去,只见欧阳锋的船也转了方向,仍

    是跟在后面。洪七公心下嘀咕:“他跟来干吗?难道当真还会

    安着好心?老毒物发善心,太阳可要从西边出来了。”他怕周

    伯通知道了乱发脾气,也不和他说知,吩咐转舵东驶。船上

    各帆齐侧,只吃到一半风,驶得慢了。果然不到半盏茶时分,

    欧阳锋的船也向东跟来。

    洪七公心道:“咱们在海里斗斗法也好。”走回舱内,只

    见郭靖郁郁不乐,呆坐出神。洪七公道:“徒儿,我传你一个

    叫化子讨饭的法门:主人家不给,你在门口缠他三日三夜,瞧

    他给是不给?”周伯通笑道:“若是主人家养有恶狗,你不走,

    他叫恶狗咬你,那怎么办?”洪七公笑道:“这般为富不仁的

    人家,你晚上去大大偷他一笔,那也不伤y骘。”周伯通向郭

    靖道:“兄弟,懂得你师父的话么?那是叫你跟岳父缠到底,

    他若不把女儿给你,反要打人,你到晚上就去偷她出来。只

    不过你所要偷的,却是生脚的活宝,你只须叫道:‘宝贝儿’

    来!”她自己就跟着你走了。”

    郭靖听着,也不禁笑了。他见周伯通在舱中走来走去,没

    一刻安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大哥,现下你要到哪

    里去?”周伯通道:“我没准儿,到处去闲逛散心。我在桃花

    岛这许多年,可闷也闷坏了。”郭靖道:“我求大哥一件事。”

    周伯通摇手道:“你要我回桃花岛帮你偷婆娘,我可不干。”

    郭靖脸上一红,道:“不是这个。我想烦劳大哥去太湖边

    上宜兴的归云庄走一遭。”周伯通道:“那干甚么?”郭靖道:

    “归云庄的陆庄主陆乘风是一位豪杰,他原是我岳父的弟子,

    受了黑风双煞之累,双腿被我岳父打折了,不得复原。我见

    大哥的腿伤却好得十足,是以想请大哥传授他一点门道。”周

    伯通道:“这个容易。黄老邪倘若再打断我两腿,我仍有本事

    复原。你如不信,不妨打断了我两条腿试试。”说着坐在椅上,

    伸出腿来,一副“不妨打而断之”的模样。郭靖笑道:“那也

    不用试了,大哥自有这个本事。”

    正说到此处,突然豁喇一声,舱门开处,一名船夫闯了

    进来,脸如土色,惊恐异常,指手划脚,就是说不出话。三

    人知道必有变故,跃起身来,奔出船舱。

    黄蓉被父亲拉进屋内,临别时要和郭靖说一句话,也是

    不得其便,十分恼怒伤心,回到自己房中,关上了门,放声

    大哭。黄药师盛怒之下将郭靖赶走,这时知他已陷入死地,心

    中对女儿颇感歉仄,想去安慰她几句,但连敲了几次门,黄

    蓉不理不睬,尽不开门,到了晚饭时分,也不出来吃饭。黄

    药师命仆人将饭送去,却被她连菜带碗摔在地下,还将哑仆

    踢了几个筋斗。

    黄蓉心想:“爹爹说得出做得到,靖哥哥若是再来桃花岛,

    定会被他打死。我如偷出岛去寻他,留着爹孤零零一人,岂

    不寂寞难过?”左思右想,柔肠百结。数月之前,黄药师骂了

    她一场,她想也不想的就逃出岛去,后来再与父亲见面,见

    他鬓边白发骤增,数月之间犹如老了十年,心下甚是难过,发

    誓以后再不令老父伤心,哪知此刻又遇上了这等为难之事。

    她伏在床上哭了一场,心想:“若是妈妈在世,必能给我

    做主,哪会让我如此受苦?”一想到母亲,便起身出房,走到

    厅上。桃花岛上房屋的门户有如虚设,若无风雨,大门日夜

    d开。黄蓉走出门外,繁星在天,花香沉沉,心想:“靖哥哥

    这时早已在数十里之外了。不知何日再得重见。”叹了一口气,

    举袖抹抹眼泪,走入花树深处。

    傍花拂叶,来到母亲墓前。佳木葱笼,异卉烂缦,那墓

    前四时鲜花常开,每本都是黄药师精选的天下名种,溶溶月

    色之下,各自分香吐艳。黄蓉将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

    推三下,然后用力向前扳动,墓碑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石砌

    的地道,她走入地道,转了三个弯,又开了机括,打开一道

    石门,进入墓中圹室,亮火折把母亲灵前的琉璃灯点着了。

    她独处地下斗室,望着父亲手绘的亡母遗像,心中思潮

    起伏:“我从来没见过妈,我死了之后,是不是能见到她呢?

    她是不是还像画上这么年轻、这么美丽?她现下却在哪里?在

    天上,在地府,还是就在这圹室之中?我永远在这里陪着妈

    妈算了。”

    圹室中壁间案头尽是古物珍玩、名画法书,没一件不是

    价值连城的精品。黄药师当年纵横湖海,不论是皇宫内院、巨

    宦富室,还是大盗山寨之中,只要有甚么奇珍异宝,他不是

    明抢硬索,就是暗偷潜盗,必当取到手中方罢。他武功既强,

    眼力又高,搜罗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这时都供在亡妻的圹

    室之中。黄蓉见那些明珠美玉、翡翠玛瑙之属在灯光下发出

    淡淡光芒,心想:“这些珍宝虽无知觉,却是历千百年而不朽。

    今日我在这里看着它们,将来我身子化为尘土,珍珠宝玉却

    仍然好好的留在人间。世上之物,是不是愈有灵性,愈不长

    久?只因为我妈妈绝顶聪明,是以只活到二十岁就亡故了么?”

    望着母亲的画像怔怔的出了一会神,吹熄灯火,走到毡

    帷后母亲的玉棺之旁,抚摸了一阵,坐在地下,靠着玉棺,心

    中自怜自伤,似乎是倚偎在母亲身上,有了些依靠。这日大

    喜大愁之余,到此时已疲累不堪,过不多时,竟自沉沉睡去。

    她在睡梦之中忽觉是到了北京赵王府中,正在独斗群雄,

    却在塞北道上与郭靖邂逅相遇,刚说了几句话,忽尔见到了

    母亲,要想极目看她容颜,却总是瞧不明白。忽然之间,母

    亲向天空飞去,自己在地下急追,只见母亲渐飞渐高,心中

    惶急,忽然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在叫着母亲的名字,这

    声音愈来愈是明晰。

    黄蓉从梦中醒来,却听得父亲的声音还是隔着毡帷在喃

    喃说话。她一定神间,才知并非做梦,父亲也已来到了圹室

    之中。她幼小之时,父亲常抱着她来到母亲灵前,絮絮述说

    父女俩的生活琐事,近年来虽较少来,但这时听到父亲声音,

    却也不以为怪。

    她正与父亲赌气,不肯出去叫他,要等他走了方才出去,

    只听父亲说道:“我向你许过心愿,要找了《九y真经》来,

    烧了给你,好让你在天之灵知道,当年你苦思不得的经文到

    底是写着些甚么。一十五年来始终无法可施,直到今日,才

    完了这番心愿。”

    黄蓉大奇:“爹爹从何处得了《九y真经》?”只听他又道:

    “我却不是故意要杀你女婿,这是他们自己强要坐那艘船的。”

    黄蓉猛吃一惊:“妈妈的女婿?难道是说靖哥哥?坐了那船便

    怎样?”当下凝神倾听,黄药师却反来复去述说妻子逝世之后,

    自己是怎样的孤寂难受。黄蓉听父亲吐露真情,不禁凄然,心

    想:“靖哥哥和我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两情坚贞,将来何患无

    重见之日?我总是不离开爹爹的了。”正想到此处,却听父亲

    说道:“老顽童把真经上下卷都用掌力毁了,我只道许给你的

    心愿再无得偿之日,哪知鬼使神差,他坚要乘坐我造来和你

    相会的花船……”黄蓉心想:“每次我要到那船上去玩,爹爹

    总是厉色不许,怎么是他造来和妈妈相会的?”

    原来黄药师对妻子情深意重,兼之爱妻为他而死,当时

    一意便要以死相殉。他自知武功深湛,上吊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