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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坐在屏幕前。

    “我回来了。”典子朝着男子的背影又说了一次。

    男子正在键盘上输入的手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了一眼书架上的闹钟,再转头看她。“真慢啊。”

    “被留下来了。你饿了吧?我现在马上做晚饭。今天也是汤豆腐,可以吗?”

    “都行。”

    “那你等一下哦。”

    “典子。”男子叫住正准备到厨房的她,她回过头来。男子站起来,走近她,用手心抚触她的后颈。

    “你淋湿了?”

    “一点点,没关系。”

    男子仿佛没有听见,手从她的脖子移到肩膀。透过针织布料,典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握力。

    就这样,她被紧紧抱住,无法动弹。男子吸吮她的耳垂,他熟知她的敏感部位。他粗野却又灵巧地c纵着嘴唇与舌头,典子感到背后有如一阵电流窜过,使她无法站稳。“我……站不住了。”她喘息着说。

    即使如此,男子依然不作答,用力支撑着想往地上坐的她。不久,他放松了手臂的力道,把她的身子转过去背向他。接着撩起她的裙子,把丝袜与内k往下拉。褪到膝盖下方后,右脚一踩,一下子全部脱掉……

    不久,如浪潮由远而近般,她再也站立不住,双腿猛烈颤抖,跌坐在地板上,双手撑地,双肩上下起伏,喘着气,脑袋里阵阵耳鸣。

    男子拉上长裤的拉链,然后宛如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回到电脑前,盘腿坐下,敲击键盘。从他手指的节奏里,感觉不出丝毫紊乱。

    典子无力地撑起身子,穿好衣服。“我去准备晚饭。”她扶着墙站起来。

    男子叫秋吉雄一,只不过典子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名。既然他本人自称如此,她也只能相信。

    典子是在今年五月中旬遇见秋吉的。那天天气微凉,她回到公寓附近时,看到一个人蹲在路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削男子,穿着黑s丹宁布长裤,上身是黑s皮夹克。

    “你怎么了?”她边查看男子状况边问。男子面容扭曲,刘海覆盖的额头冒出黏湿的汗水,右手按着腹部,挥动左手,似乎在说没事。但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从他按住的腹部位置推测,似乎是胃痛。

    “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男子还是挥手,同时摇了摇头。

    “你常常这样吗?”她问。

    男子继续摇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句“你等一下”,便爬上公寓的楼梯,进了住处,用最大的马克杯装了热水瓶里的热水,加了一点冷水后,拿到男子身边。

    “把这个喝下去。”她把马克杯端到男子面前,“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胃清g净。”

    男子并没有伸手来接,反而说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话。“有没有酒?”

    “什么?”

    “酒……最好是威士忌。直接灌下去就不疼了。从前有一次,我就是这样治好的。”

    “别胡说八道了,那样会伤到胃的。你先喝了这个再说。”典子再次递过杯子。

    男子皱着眉头注视马克杯,不情愿地接过,喝了一口。

    “全部喝下去,要洗胃。”

    听典子这么说,男子露出反感的表情。但并没有抱怨,一口气喝光。

    “觉得怎样?想吐吗?”

    “有点。”

    “那最好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吐得出来吗?”

    男子点点头,缓缓站起。他按着腹部,想绕到公寓后面。

    “在这里吐就好。没关系,我已经习惯看别人吐了。”

    他不可能没有听到典子的话,却默默地消失在公寓后方。有好一阵子,他都没有出来,只是不时发出呻吟。典子无法袖手离去,便等在原处。

    男子终于出来了,表情看起来比先前轻松了几分。他在路旁的垃圾筒上坐下。

    “怎么样?”典子问道。

    “好一点了。”男子口气很冷。

    “那真是太好了。”

    男子依然皱着眉头,坐在垃圾筒上跷起脚,手伸进夹克的内口袋,拿出一盒烟。他叼住一根,准备用打火机点燃。

    典子快步走近,一把抽走他嘴里的烟。男子手里还拿着打火机,惊愕地看着她。

    “如果你爱惜自己的身体,最好不要抽烟。你知道吗?抽烟会让胃y比平常多分泌几十倍。饭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就是这个原因。但是,空腹的时候抽烟,胃y会伤害胃壁,结果就变成胃溃疡。”

    典子把抢来的烟折成两截,寻找丢弃的地方,却发现垃圾筒在男子的p股底下。

    “站起来。”。她把烟扔进去,接着朝男子伸出右手,“盒子给我。”

    “盒子?”

    “烟盒。”

    男子露出苦笑,伸手进内袋,拿出烟盒。典子接过来,扔进垃圾筒,盖上盖子,拍了拍手。“请,可以坐了。”

    听典子这么说,男子再度坐上垃圾筒,稍感兴趣地看着她。

    “你是医生?”他问。

    “怎么可能?”她笑了,“不过也不大远。我是药剂师。”

    “哦,”男子点点头,“难怪。”

    “你家在这附近?”

    “对。”

    “你自己走得回去吗?”

    “没问题。托你的福,已经不疼了。”男子站起身。

    “要是有时间,最好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急x胃炎其实是很可怕的。”

    “医院在哪里?”

    “医院啊,这附近光之丘综合医院就不错……”

    典子才讲到一半,男子便摇头:“我是说你上班的医院。”

    “哦。”典子点点头,“帝都大学附属医院,在荻湟那边……”

    “知道。”男子迈开脚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说,“谢谢你。”

    “请多保重。”典子说。男子举起一只手算是招呼,再度前行,就这样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中。

    她并不认为会再次与他相逢。即使如此,从第二天起,就连在医院上班,她也无法控制地挂念着他。他该不会真的跑到医院来吧?心里这么想,不时到内科候诊室张望。递进药房的处方笺如果与胃病有关,而且患者是男x,她便会边配药,边在脑海里延伸出无限想象。但是,男子并没有出现在医院里,而是再度出现在他们邂逅的地方,时间是整整一周之后。

    那天,她晚上十一点多回到公寓。典子的工作有白、夜班之分,当时她轮值夜班。男子和上次一样,坐在垃圾筒上。因为天s很暗,典子没有认出他,准备装作没看见,赶紧走过。说实话,她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帝都大学附属医院可真会压榨员工。”男子对她说。

    典子听到是他,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等你,我想为上次的事道谢。”

    “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

    “不知道,”男子看看表,“我来的时候好像是六点。”

    “六点?”典子睁大眼睛,“你等了五个钟头?”

    “因为上次遇到你是六点。”

    “我上星期值白班。”

    “白班?”

    “我这个星期值夜班。”典子向他说明自己的工作有两种上班时间。

    “好吧,既然见到了你,那都无所谓了。”男子站起来,“去吃个饭吧。”

    “现在这附近没的吃了。”

    “搭出租车,二十分钟就到新宿了。”

    “我不想到太远的地方去,我累了。”

    “哦,那就没办法了。”男子稍稍举起双手,“下次吧。那我走了。”说着,男子掉头迈开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典子有些着急。

    “等等!”她叫住男子,说,“那边应该还有。”她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幢建筑。

    那幢建筑上挂着“denny≈039;s”的招牌。

    喝着啤酒,男子说,他已经五年没进这种大众化平价西餐厅了。他面前摆着盛了香肠和炸j的盘子,典子点了和风套餐。

    秋吉雄一,便是当时他报上来的名字,他的名片上也这么印着。那时,典子完全没有怀疑他会使用假名。名片上印着orix的公司名称,他说那是开发电脑软件的公司,典子自然没有听过。

    “反正就是专门承包计算机方面的工作。”对于自己的公司与工作,秋吉只向典子作了以上说明。此后,他绝口不提这方面的话题。

    相反,他却对典子工作的细节十分好奇,举几工作形态、薪资、津贴,和每天的工作内容等,都仔细询问。典子以为这些一定会让他觉得无聊透顶,但听她说话时,他的眼神却显得无比认真。

    典子并不是没有与男xj往的经验,但过去约会时,她都主要在聆听。她本来就口齿笨拙,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取悦对方。然而,秋吉却要她说话,而且不管她说什么,都显得极有兴趣。至少看起来如此。

    “我再跟你联系。”分手之际,他这么说。

    三天后秋吉打电话给她。这次,他们来到新宿。在咖啡吧里喝酒,典子又说了好多,因为他接二连三地发问,问她故乡的情形、成长经历、学生时代的事情等等。

    “你老家在哪里?”典子发问。

    他的回答是“没什么”,而且变得有点不快。于是,她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不过,从他的口音听得出他来自关西。

    离开店后,秋吉送典子回公寓。越接近公寓,她内心越迷惘。应该若无其事地道别,还是该请他上去坐坐呢?正犹豫,秋吉给了她由头。走到公寓旁,他在自动售货机前停下脚步。

    “你口渴啊?”她问。

    “想喝咖啡。”他把硬币投入机器,瞄了陈列的商品一眼,准备按下罐装咖啡的按钮。

    “等等,”她说,“要喝咖啡,我冲给你喝。”

    他的指尖停在按钮前,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不发地取回硬币。

    进了门,秋吉在室内到处打量。典子冲着咖啡,一颗心七上八下。因为她怕他会发现“上一个”男人的痕迹。

    他津津有味地喝着咖啡,称赞她房间整理得很g净。

    “最近我很少打扫。”

    “嗯,书架上的烟灰缸有一层灰,是因为这样吗?”

    他的话让典子心头一震,抬头看那个烟灰缸。那是上一个“他”用的东西,她不抽烟。

    “那个……不是因为没有打扫。”

    “哦。”

    “两年前,我j过男朋友。”

    “我不太想听这种告白。”

    “啊……对不起。”

    秋吉从椅子上站起,典子以为他要走了,也跟着起身。她刚站起来,他的手便伸过来。她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他紧紧抱住。

    但她并没有抗拒。当他的嘴唇靠过来时,她放松了自己,闭上眼睛。

    2

    投影仪的灯光从下方斜照着讲解人的侧脸。讲解人是国际业务部的男职员,不到三十五岁,头衔是主任。

    “……所以,在高血脂症治疗用药‘美巴隆’方面,已确定获得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制造许可。因此,正如各位手边的资料,我们正考虑在美国市场销售。”讲解人口气有点生硬地说着,挺直了背脊,眼睛扫视会议室,还舔了舔嘴唇。这一幕都被筱冢一成看在眼里。

    筱冢药品东京总公司二。一会议室正在举行会议,讨论新药品如何打开国际市场。与会者共有十七人,几乎都是营业总部的人,开发部长与生产技术部长也在其中。与会人士中,职位最高的是常务董事筱冢康晴。四十五岁的常务董事坐在排列成n形会议桌中央,用足以穿透别人的眼神看着讲解人,咄咄人的气势似乎是想告诉大家,他一个字都不会错过。一成等人认为他有点过了,但这也许是无可奈何的。公司的人背地里说他是靠父亲荫庇才坐上常务董事的位子,这一点他本人不可能不知道,而在这种场合打一个哈欠的危险x,他也十分清楚。

    康晴慢条斯理地开口:“与史洛托迈亚公司的对外授权签约r期,比上次会议报告提出的晚了两周。这是怎么回事?”他从资料里抬起头来,看着讲解人,金属框眼镜的镜片发出闪光。

    “我们花了一点时间确认出口的形态。”回答的不是发表人,而是坐在前面的小个子男子,声音有点走调。

    “不是要以粉末原料的形态出口吗?跟出口到欧洲一样。”

    “是的,不过双方在如何处理粉末原料方面,看法有些不同。”

    “我怎么没听说?相关报告呈给我了吗?”康晴打开档案。像他这样带档案来开会的董事很少,事实上,就一成所知,只有康晴一人。

    小个子男子焦急地与邻座的人及发表人低声j谈后,面向常务董事:“我们马上将相关资料呈上。”

    “哦,以最快速度送来。”康晴的视线回到档案上,“‘美巴隆’这方面我了解了,但是抗生素和糖n病治疗用药方面进展如何?在美国的上市申请手续应该完成了吧?”

    这一点由讲解人作答:“抗生素‘瓦南’与糖n病治疗用药‘古科斯’,两者目前都进行到人体试验阶段。下月初,报告便会送到。”

    “嗯,最好尽可能加快速度。其他公司莫不积极开发新药,设法增加海外市场销售收入。”

    “是。”包括讲解人在内有好几个人点头。

    历经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结束了。一成整理东西时,康晴走过来,在一成耳边说:“等一下可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啊……是。”一成小声回答。

    康晴随即离开。虽然他们是堂兄弟,但双方的父亲严格规定他们不得在公司内私下j谈。

    一成先回到他在企划部的座位,他的头衔是副部长。这个部门原本没有副部长这个职位,是专门为他设立的。截至去年,一成已经待过营业总部、会计部、人事部等部门。于各个部门历练后分派至企划部,是筱冢家男子的标准进程。就一成而言,比起目前监督各单位的这个职位,他宁愿与其他年轻职员一样从事实务方面的工作。事实上,他也曾向父亲叔伯表明过意愿。然而,进公司一年后,他明白既然继承了筱冢家的血统,那是不可能的。为了让复杂的系统顺利发挥功能,对于上司来说,手下不能是不好使唤的齿轮。

    一成的办公桌旁设置了一个黑板式的公告栏,用来j代去处。他把栏内的二o一会议室改成常务董事室,方才离开企划部。

    他敲了敲门,听到低沉的嗓音回答“进来”。一成打开门,康晴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哦,不好意思,还要你特地过来。”康晴抬头说。

    “哪里。”说着,一成环顾室内。这是为了确认有没有其他人。说是常务董事室,但只有书桌、书架和简单的客用桌椅,绝对说不上宽敞。

    康晴得意地笑了。“刚才,国际业务部的人很紧张吧。他们一定没想到,我竟然连授权签约的r期都记得。”

    “一定是的。”

    “这么重大的事竟然不向我这个主管报告,他们胆子也真大。”

    “经过这件事,他们应该也知道不能不把常务董事放在眼里了。”

    “但愿如此。不过,这都多亏了你。一成,谢了。”

    “哪里,这不算什么。”一成苦笑着摇摇手。

    授权签约r期更动一事,的确是一成告诉康晴的。一成是从隶属于国际业务部、同一时期进入公司的同事那里问出来的。像这样偶尔将各部门的小情报告诉康晴,也是他的工作之一。这不是什么愉快的工作,但现任社长、康晴的父亲要一成做年轻常务董事的助手。

    “那么,请问有什么吩咐?”一成问。

    康晴皱起眉头。“不是跟你说过,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那么见外吗?再说,我要跟你说的也不是工作,是私事。”

    一成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得握紧了右拳。

    “好了,你先坐下。”康晴一边站起来,一边要一成在沙发上坐下。即使如此,一成还是等康晴在沙发上就座,方才坐下。

    “其实,我是在看这个。”康晴把一本书放在茶几上,封面印着“婚丧喜庆入门”的字样。

    “有什么喜事吗?”

    “有就好了,正好相反。”

    “那是丧事了,哪一位亡故了?”

    “不是,还没有,只是有可能。”

    “是哪一位?如果方便告诉我……”

    “如果你能保密,是没什么不方便的,是她母亲。”

    “她?”明知用不着问,一成还是向康晴确认。

    “雪穗小姐。”康晴有几分难为情,但语气很是明确。

    果然,一成想,他一点都不意外。

    “她母亲哪里不舒服?”

    “昨天,她跟我联系,说她母亲倒在大阪的家里。”

    “倒在家里?”

    “蛛网膜出血。她好像是昨天早上接到电话的。学茶道的学生去她家跟她母亲商量茶会的事,竞发现她母亲倒在院子里。”

    一成知道唐泽雪穗的母亲在大阪独居。“这么说,现在人在医院?”

    “好像马上就送过去了,雪穗小姐是在医院打电话给我的。”

    “哦。那么,情况如何?”一成虽发问,却也知道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如果能顺利康复,康晴就不会看什么《婚丧喜庆入门》了。

    果然,康晴轻轻摇头。“刚才我跟她联系,听说意识一直没有恢复,医生的说法也不怎么乐观。她在电话里说,可能很危险。很少听她说起话来这么柔弱。”

    “她母亲今年高寿?”

    “嗯,记得她以前提过大概七十了吧,你也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年龄差距很大。”

    一成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是常务董事在看这个呢?”一成看着桌上的《婚丧喜庆入门》问。

    “别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