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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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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彦看着眼前的奈美江。“是奈美江小姐假扮的?”

    奈美江笑着摇头:“不是我,这么吓人的事,我可做不来。我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这样的话……”

    “对此事,你最好别多想,”奈美江毫不客气地说,“那些只有亮才知道。有人帮了你的忙,这样不就好了吗?”

    “可是……”

    “还有一件事,”奈美江竖起食指,“警察听了花冈夕子丈夫的话,盯上了你,可是马上又对你失去了兴趣。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现场找到的物证是ab型的。”

    “ab型?”

    “jy,”奈美江眼睛眨也不眨,“从花冈夕子的身上验出了ab型的jy。”

    “那……太奇怪了。”

    “你大概很想说那不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的yd里的确装了ab型的jy。”

    “装了”这说法很毒,友彦恍然大悟。

    “桐原是什么血型?”

    “ab。”说完,奈美江点点头。

    友彦伸手掩住嘴,他有点想吐。分明是盛夏,他却觉得背脊发凉。

    “他对尸体——”

    “我不许你胡想发生了什么。”奈美江的语气冷得简直令人战栗,眼神也很严厉。友彦找不到话说,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抖。

    这时玄关的门开了。

    “广告我谈好了。”桐原进来,把手上的纸递给奈美江,“怎么样?跟当初的估价一样吧。”

    奈美江接过那张纸,微笑点头,表情有点僵。

    桐原似乎立刻发现气氛有所不同。他一面打量着奈美江和友彦,一面走到窗边,叼起一根烟。“怎么了?”他简短地问,用打火机点着烟。

    “那个……”友彦抬头看他。

    “嗯?”

    “那个……我……”咽下一口唾沫,友彦说,“我什么都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桐原直勾勾地盯着友彦,然后,那双眼睛转向奈美江,她微微点头。

    桐原的目光再度落到友彦身上,平时的冷笑已经回到他脸上。他让笑容挂在嘴边,惬意地抽烟。“那当然了。”然后,他仰望稍显混浊的蓝天。

    第四章

    1

    雨没有大到需要撑伞,却也悄无声息地打湿了头发和衣服。秋雨绵绵,灰s的云却不时分开,让夜空露出脸来。出了四天王寺前站,中道正晴抬头望着天空,想,狐狸嫁女儿啊。这是他母亲告诉他的。

    他在大学的储物柜里放了一把折伞,但直到出了大门才想起,便打消了回去拿的念头。

    他有点匆忙。心爱的石英表指向七点五分,意味着他已经迟了,但他要去见的人并不会为此而不悦。他的匆忙,纯粹是因为想尽快到达目的地。

    他用在车站零售摊买来的体育报挡雨,以免淋湿头发。职棒养乐多队获胜翌r购买体育报,是他自去年养成的习惯。直到初中一直住在东京的他,从养乐多燕子队还叫原子队时,便是该队的球迷。燕子队去年在广冈总教练的带领下奇迹般获得冠军。去年这时,几乎每天都看得到报道养乐多选手杰出表现的新闻。然而今年养乐多队却大失水准,情况跌到谷底。九月以来,他们的排名总是垫底,正晴买体育报的机会当然也变少了。今天身边有报纸,可说极为少见。

    几分钟后,正晴抵达目的地,按了门牌“唐泽”下方的门铃。

    玄关的格子门打开,唐泽礼子随即出现。她穿着紫s的连衣裙,可能是因为质地细薄,她身形显得格外孱弱,看了不觉令人心疼。正晴想,不知这位刚迈入老年的妇人何时会再穿起和服。三月他第一次造访时,她穿着深灰s捻线绸和服。而自梅雨前夕起,和服便换成了长裙。

    “老师,真对不起。”一看到正晴,礼子便致歉道,“刚才,雪穗打电话回来,说为了准备文化祭无论如何脱不了身,会晚三十分钟左右。我已经要她尽快赶回来了。”

    “哦。”正晴松了一口气,“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会迟到,心里着急得很呢。”

    “真的很抱歉。”礼子低头行礼。

    “那么我该做什么呢?”正晴看着手表,喃喃道。

    “请到里面来等吧,我来准备冷饮。”

    “请不要太费心。”正晴点点头,走进室内。

    他被领进一楼的客厅,这里本来是和室,但放置了藤制桌椅。他只在第一次造访时踏进这间房间,大约是在半年前。

    为正晴找到这份家教工作的是他的母亲。她听说她的茶道老师想为即将升高二的女儿找数学补习老师,便推荐了儿子。那位茶道老师便是唐泽礼子。

    正晴在大学就读理工科,自高中时代便对数学颇具自信。事实上,直到今年春天,他都是一个高三男生的数学和理科家教,这学生顺利考上了大学,正晴也必须去找下一份家教工作。母亲为他介绍的这个机会正是求之不得。正晴非常感谢母亲。不仅是因为这个工作确保了他每个月的收入,每周二造访唐泽家更令他期待不已。

    他坐在藤椅上等候,不久礼子便用托盘端着盛有麦茶的玻璃杯回来了。看到麦茶,他松了口气。上次进这间房间时,主人径自端上抹茶,他完全不懂喝抹茶的规矩,急出一身冷汗。

    礼子在他对面坐下,说声“请用”,招呼他喝茶。正晴不客气地拿起玻璃杯,冷凉的茶流过于渴的喉咙,非常舒服。

    “不好意思,让老师等。我倒是觉得,只不过是准备文化祭,雪穗大可找机会溜出来。”礼子再度道歉,十分过意不去。

    “哪里,没关系,请不要放在心上。j朋友也很重要。”正晴故作老成。

    “那孩子也是这么说。而且,她说为文化祭作的准备,并不是班上要办的活动,而是社团那边,所以三年级学姐盯得很紧,很难脱身。”

    “哦,这样。”正晴想起,雪穗提过她在学校参加了英语会话社,也听她说过几句英文。不愧从初中就开始上英语会话补习班,果然不同凡响。他还记得她卷舌的发音自己都无法相比。

    “如果是一般高中,一定没有高三学生还对文化祭这么热衷吧?毕竟是这样的学校,才能这么悠游。中道老师念的是以学风严谨著称的高中,高三时一定没有心思管什么文化祭。”

    听了礼子的话,正晴笑着摇摇手。“我们学校也有高三学生对文化祭很投入的。大概有不少人是在准备考试之余当消遣。我也一样,高三秋天时还是无心念书,有什么活动,马上就乐翻天。”

    “哎呀,是吗?不过,那一定是因为老师成绩优秀,才能那么从容。”

    “哪里,没这回事,真的。”正晴不断摇手。

    唐泽雪穗就读的是清华女子学园,正晴听说她是从清华的初中部直升的。她还准备直升同一所学校的大学。若高中时期成绩优秀,只须面试便能进入清华女子大学。只不过,入学的关卡有时也可能极难通过。雪穗的志愿是竞争最激烈的英文系。为了确保获得直升的机会,她的学业成绩必须在全学年绐终名列前茅。

    雪穗几乎所有科目成绩都很优秀,只有数学稍弱。为此担心的礼子才想到聘请家教老师。

    希望设法一直到高三上学期都维持前几名的成绩——这是最初见面时礼子提出的希望。因为推荐入学之际,至三年级上学期为止的成绩都会纳入参考。

    “雪穗如果那时候上公立中学的话,明年就得准备考大学,那更辛苦了。想到这一点,我觉得当时让她进现在这所学校,真是做对了。”唐泽礼子双手捧着玻璃杯,感慨万千。

    “是啊,考试真的是越少越好。”正晴说。这是他平常的想法,过去也常对他辅导的学生家长这么说。“所以,最近有越来越多家长在孩子上小学的阶段,便选择这一类私立附属中小学。”

    礼子郑重地点头。“是呀,这么做是最好的安排,我对侄甥辈也这么说。孩子的考试,最好在很早的阶段一次解决。越往后,要进好学校就越难。”

    “您说得一点也没错。”正晴点点头,随即稍觉疑惑地问道,“雪穗小学上的是公立学校吧,那时候没有参加考试吗?”

    礼子沉思般偏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略显迟疑。不久,她抬起头来。“如果当时她在我身边,我一定会这样建议,但是那时候我还没和她住在一起。大阪这个地方和东京比起来,会想到让孩子进私立学校的父母很少。最重要的是即使想上私立学校,当时那孩子的环境也不允许。”

    “啊,哦……”正晴有些后悔,自己恐怕问了一个微妙的问题。雪穗并非唐泽礼子的亲生女儿,这事在他接下这份工作时便听说了。但是,她是在何种情况下成为养女的,根本没有人告诉他,以前也从未提及。

    “雪穗的亲生父亲算是我的表弟,不过在她还小的时候便意外过世了,所以家境不是很好。他太太虽然出去工作,但一个女人要养家养孩子,实在不容易。”

    “她亲生母亲怎么了?”

    正晴一问,礼子的表情更加忧郁。“也是意外身亡,我记得是雪穗刚升上小六的时候。好像是……五月吧。”

    “车祸吗?”

    “不是,是煤气中毒。”

    “煤气……”

    “听说是炉子上开着火煮东西,人却打盹睡着了。后来汤汁溢出来浇熄了火苗,睡着了没发现,就这样中毒了。我想她一定是累坏了。”礼子悲伤地蹙起细细的眉毛。

    正晴想,这很有可能。最近都市住户渐渐改用天然气,一般不再发生因煤气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但从前经常发生类似的意外。

    “尤其可怜的,是发现她身亡的就是雪穗。一想到雪穗当时受到多大的惊吓,我就心疼不已……”礼子沉痛地摇头。

    “她自己发现的吗?”

    “不,听说房间上了锁,她请物业管理员来开锁,我想她是和管理员一起发现的。”

    “哦。”

    正晴想,那人真是遇到无妄之灾,发现尸体时,一定吓得面无人s。

    “雪穗就是因为那次意外变得无依无靠了啊。”

    “是啊,葬礼我也出席了,雪穗倚着棺木号啕大哭。看到她那个模样,连我们大人也跟着心碎了……”或许是心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礼子频频眨眼。

    “所以,呃,唐泽女士便决定收养她?”

    “是的。”

    “是因为唐泽女士和她家往来最密切吗?”

    “坦白说,我和雪穗的生母并没有怎么往来。两家虽然算是距离较近,却也不能轻松步行来回。不过,我和雪穗倒是从文代女士去世前就经常见面了。她常到我这里来玩。”

    “哦……”

    雪穗为什么会自己跑到和母亲并无亲密往来的亲戚家玩?正晴感到不解。也许是他的疑惑显现在脸上,礼子便接着说明:“我和雪穗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父亲七周年忌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会儿,她对我懂得茶道似乎非常感兴趣,兴致勃勃地问了好多问题。我就说,既然这么有兴趣,就来我家玩吧,这应该是她母亲去世前一两年的事。后来,她真的很快就来找我了。我有点吃惊,因为当时只是随口说说。不过,她似乎是真心想学茶道,我也因为一个人住,相当寂寞,就以半当游戏的心态教她。她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自己坐公j车来找我,喝我泡的茶,告诉我学校里发生的事。不久,她的到访便成为我最期待的一件事。有时候她因为有事不能来,我就觉得好寂寞。”

    “雪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学茶道的?”

    “是的。不过,不久她也开始对c花产生兴趣。我c花的时候,她会在旁边兴致勃勃地观看,有时也会c手玩玩,还要我教她怎么穿和服。”

    “简直就像新娘教室。”正晴笑着说。

    “就是那种感觉。不过,因为她还小,应该说是扮家家酒吧,那孩子啊,还会学我说话呢。我说那多让人害臊,要她别学了,她却说在家里听妈妈讲话,连自己也言语粗俗起来,所以要在我这里改过来。”

    他这才明白,雪穗那种高中女生身上难得一见的高雅举止,原来是从那时培养起来的。当然,前提是本人要有意愿。

    “说到这里,雪穗说话真没什么关西口音。”

    “我和中道老师一样,以前一直住在关东,几乎不会讲关西话,不过她说这样才好。”

    “我也不太会说关西话。”

    “是啊,雪穗说和中道老师j谈很轻松。要是和c着浓郁大阪口音的人说话,还得小心不受影响,说起话来很累人。”

    “哦,可她明明是在大阪出生长大的啊。”

    “她说她就是讨厌这一点。”

    “真的?”

    “是啊。”刚迈入老年的妇人撇嘴点头后,又微微偏头,“只不过呢,有一点让我有些担心。那孩子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怕她会少了年轻女孩应有的活泼。要是她不规矩,我也会头疼,但是她太乖了,我甚至觉得叛逆一点也不为过。中道老师,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带她出去玩。”

    “我?可以吗?”

    “当然,中道老师我放心。”

    “唔。那么,下次我带她出去好了。”

    “请您务必这么做,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

    礼子的话似乎告一段落了,正晴再度伸手拿玻璃杯。这段对话并不枯燥,因为他正想多了解雪穗。然而,他认为礼子似乎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养女。唐泽雪穗这个女孩,既不像礼子认为的那么守旧,也不会太过乖巧。有件事令他印象深刻。七月的时候,像平常一样上完两个小时的课后,他喝着送上来的咖啡,和雪穗闲聊。当时的话题必定与大学生活脱不了关系,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听这个。

    他们闲聊了五分钟后,有人打来电话。礼子来叫她,说是“一个英语辩论大会办事处的人要找你”。

    “哦,我知道了。”雪穗点点头,下楼去了。正晴把咖啡喝完,站了起来。

    他下楼的时候,雪穗正站在走廊上的电话架旁说话,表情看起来有点凝重。但当他向她打手势,表示要回家的时候,她笑容可掬地向他点头,轻轻挥手。

    “雪穗真厉害,要参加英语辩论赛。”正晴对送他到玄关的礼子说。

    “是吗?我完全没听她提起。”礼子偏着头说。

    离开唐泽家后,正晴进了四天王寺前站旁的一家拉面店,吃迟来的晚餐,这已经成为他每星期二的习惯。他一边吃着饺子和炒饭,一边看店里的电视,但不经意地透过玻璃窗向外看时,正好瞥到一个年轻女孩快步走向大街。正晴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雪穗。

    会是什么事?他从她的表情感觉到事情非比寻常。她来到大街上,匆匆拦了出租车。时钟的指针指着十点。再怎么想,都只有一个结论——定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正晴很担心,便在拉面店打电话到唐泽家。铃声响了几次之后,礼子接起电话。

    “哎呀,中道老师。有什么事吗?”听到他的声音,她意外地问,丝毫没有急切的感觉。

    “请问……雪穗呢?”

    “雪穗?我叫她来接。”

    “咦?她现在就在旁边吗?”

    “没有,在房里。她说明天社团有事,一早就要集合,要早点睡。不过她应该还醒着。”

    一听到这几句话,正晴立刻有所警觉,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啊,那就不用了。下次到府上拜访时,我直接跟她说,不是什么急事。”

    “啊?可是……”

    “真没关系,请别打扰她,让她睡吧,打扰您了。”

    “哦。那么,明天早上我再告诉她中道老师打过电话找她。”

    “好,那就请您转告。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您。”正晴急忙挂断电话,腋下已经被汗水浸湿。

    雪穗多半是瞒着母亲偷偷外出的,也许和刚才的电话有关。虽然对她的目的地大感好奇,但正晴不想妨碍她。但愿雪穗的谎言不会因为自己这个电话被拆穿,他想。

    他的担忧第二天便解除了。雪穗打电话给他:“老师,妈妈说昨晚您打电话给我。对不起,我今天一早社团有练习,昨天很早就睡了。”

    听到她这么说,正晴便知道她对礼子说的谎并没有被拆穿。

    “也没有什么事,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担心。”

    “怎么?”

    “我看到你一脸沉重地搭上出租车。”

    一时间她没有说话,然后才低声道:“原来老师看到了。”

    “我在拉面店里啊。”正晴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老师帮我和妈妈保密了对不对?”

    “因为要是被你妈妈知道,可能会不太妙。”

    “嗯,没错,那就不太妙了。”她也笑了。

    原来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正晴从她的反应猜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和之前那个电话有关。”

    “老师太厉害了,一点也没错。”说着,她把声音压低,“是我朋友自杀未遂。”

    “啊?自杀?”

    “好像是被男朋友甩了,一时冲动才想不开,我们几个好朋友急忙赶去她那里。可是,这种事总不能跟妈妈说。”

    “那是。你朋友怎样了?”

    “嗯,已经没事了。看到我们之后,她就恢复了理智。”

    “那就好了。”

    “她真是太傻了,不过就是男人嘛,何必这样就寻死。”

    “没错。”

    “所以喽,”雪穗开朗地继续说,“这件事就麻烦老师保密了。”

    “好,我知道。”

    “那么,下星期见。”她挂断电话。

    回想起当时的对话,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