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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花样,这是妈头一回见着桑葚。楚画发现,老妈妈的这句话,思维已经正常了。老妈妈说,秋傻子一走,高粱就开始晒红米,接着是开镰秋收,刚打完场,老北风就下来了。大雪封了山,也封了门。咱们关东人就开始猫冬了。男人们归到一起,炕上一个黄泥火盆,一盘火绳。火绳点着了再不会灭,满屋子艾蒿的香气。汉子们一边叭叭叭地抽老青烟,一边说古论今。瓦岗寨,童林传,鬼狐传,三侠剑,封神演义,二十四孝。说说会笑起来。说说还会打起来。孩子们往火盆里埋包米粒,包米熟了会叭的一声把火炭崩起来。女人们得带孩子,侍奉老人,做饭喂猪喂j喂牲口,有闲空聚到一起纳鞋底补衣服扎花描花样,说东家长李家短,贾宝玉林黛玉,薛仁贵破瓦寒窑王宝钏。那天妈正蹲灶炕前烧火,一扭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娇生生地走进咱家大门。谁家的闺女呢?没见过的。一问才知道是笑眼佛家的亲戚,家住狐仙台。叫桑葚。17岁。是笑眼佛家的让她来借花样的。妈心想这丫头要是给咱天奎可没比的了,还正好比咱天奎小一岁,妈得留住她等天奎回来见见。妈有的是花样,都不用。可不能借她。她拿到花样抹身就会走的。妈就说花样还用着呢,你要用就在咱家描吧。她就在咱家描。先描兜兜,是腊梅。再描被蒙子,是林香宝投亲。再描枕头,是一对鸳鸯。再描幔子,是贾宝玉和林黛玉。这丫头长得毛嘟嘟的大眼睛,红嘟嘟的小嘴,一笑两酒窝。小模样儿稀罕死人了。身子可长成了。胸脯是胸脯,腰是腰,p股是p股,大腿是大腿。小人儿又温温顺顺的,笑起来格格格的,好听着呐。还心灵手巧,稀罕死人了。这天奎死哪儿克了?咋还不回来呢?妈就上门口看。妈一出去,屋里没人了,她就一边描花样,一边轻轻地哼着歌。是《月牙五更》。一更呀、哈、里呀——哈,月,牙呀出—正—东啊——哈哈——那小嗓门呀,细细的,甜甜的,轻飘飘的,听了叫人心里美呀。眼瞅着花样都描完了,这天奎死哪儿克了?咋还不回来呢?急死妈了。桑葚描完了花样下地要走,刚走到门槛突然站住了。是天奎回来了。天奎刚要进门也突然站住了。两个人一个要出门,一个要进门,你瞅我,我瞅你,相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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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桑葚的故事之一(2)

    这个故事并没有让楚画产生更大的兴趣,只不过让她感知了老人三十多岁时的乡下生活和老人遇到的一个美丽姑娘。更让楚画兴奋的是老人这一段讲述是太正常了。完全是一位正常老人。这一发现使她激动。楚画要引导老人按这种正常思维走下去,于是她问,后来呢?

    老妈妈说:后来先是桑葚扑哧一笑。天奎也笑了。你没见那桑葚笑的哟,那毛嘟嘟的大眼睛呀,弯成了月牙牙。脸蛋儿红红的,嘴角一边一个小酒窝。妈再一看你大哥呀!得了!那脸红得像大萝卜似的,模样那个傻呀,傻去啦!妈心里就纳闷儿,咱大儿子从小就像他爹那样英雄豪气的,敢作敢为,不爱说话,心里主意可正去了。可今儿个咋就傻成这样呢?桑葚就是俊呗?咋就把一个大小伙子给俊傻啦?你爹14岁就当家了,你都18岁了,见一个俊闺女还光知道发傻哪?咋这没出息呢?那你就傻着吧?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看你们傻到啥时候?妈心里正恨呢。你大哥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天云,你说是啥话?

    楚画摇头:我不知道。

    老妈妈说:你猜猜?

    楚画说:我猜不出来?

    老妈妈说:你就是俺的媳妇了。

    楚画怀疑没听清:什么?

    老妈妈又重复一遍:你就是俺的媳妇了。

    这回楚画来了兴致:这是大哥说的?大哥说你就是我的媳妇了?

    老妈妈说:妈一听啊,差点乐得背过气去。有种!这才是妈的大儿子哪!这才是老谢家的种哪!这才是你爹的儿子哪!

    楚画被感染了,说:这才是男人。关东汉子!楚画把药递给老妈妈说,妈,这是大哥让我给你老人家带回来,给您老人家补身子的,喝了吧?老妈妈说,天奎让你带回来的?楚画说,是大哥让我带回来的,喝了接着讲。老妈妈接过来喝了说,啥玩意儿,甜了巴嗦的。妈讲到哪儿了?楚画说,讲到大哥突然说你就是俺的媳妇了。桑葚听了怎么样?她什么反应?

    老妈妈笑说:你猜?上回你没猜着,这回你猜?

    楚画说:她说你傻样?

    老妈妈说:不对。再猜。

    楚画说:她说呀——羞死人了!

    老妈妈说:不对。再猜。

    楚画说:她抹身跑了。

    老妈妈用手指点着楚画说:这回还真猜着了一点点。可桑葚临跑以前做了一件事,你猜猜她做了一件啥事?

    楚画又晃脑袋:猜不出。

    老妈妈说:你大哥刚说完你就是俺的媳妇了,她就向你大哥抡一巴掌,妈以为是要打你大哥呢。不是。是甩给你大哥一个小东西。这小东西正砸在你大哥的胸脯上。这回你再猜一猜,这小东西是啥?

    楚画说:妈,我猜不着。给我提示一下?

    老妈妈说:一看这东西,桑葚嫁不嫁你大哥就定了。你说这小东西是啥?

    楚画说:一看这小东西桑葚嫁不嫁大哥就定了?这东西一定是乡下闺女的信物、定情物什么的,一把梳子?

    老妈妈说:不对。

    楚画说:一个戒指?

    老妈妈说:不——对。

    楚画说:我今天有点犯傻,猜不着了,妈告诉我吧?

    老妈妈说:是——香、草、荷包!

    楚画说:香草荷包?

    老妈妈说:荷包上绣着一对小喜鹊。桑葚甩完香草荷包,抹身跑了。你猜你大哥咋样?

    楚画说:这回我能猜着。大哥一直傻站着。

    老妈妈说:没猜对。

    楚画说:大哥激动得哭了。

    老妈妈说:还是没猜对。

    楚画说:大哥追她去了。

    老妈妈说:更是没猜对。

    楚画说:大哥哈哈大笑?

    老妈妈说:不对。

    楚画说:大哥咕嘟嘟喝了一桶酒。

    老妈妈说:不对不对。

    楚画说:猜不对了。

    老妈妈说:你大哥c起老洋炮跑到院子里朝天嗵地放了一枪。装药,再嗵地放一枪。再装药,再放一枪。一连放了三枪。

    楚画非常动情地说:真是一条关东汉子。遇到这样的男人,我也嫁。妈,我大哥长什么样?

    老妈妈说:哼。我大儿子可俊呢。大个,宽肩膀,粗眉大眼,老疙瘩跟他大哥长得一模一样。见着老疙瘩就见着你大哥了。

    楚画说:老疙瘩?

    老妈妈说:就是妈的老儿子呗,对了,你没见过呢。看着他,就看着天奎了。行了。今儿个就讲到这儿吧。

    楚画急了说:妈,还没讲完呐!桑葚和大哥后来怎么样了?

    老妈妈说:不讲了。

    楚画很失望说:哎,正讲到紧要处卡壳。她庆幸,在心理治疗上,很可能是取得了经验。下次再验证一下。

    谢天书开门进来,走上阳台问楚画说:妈今天怎么样?

    楚画说:很好。给我讲桑葚和大哥的故事,正听得高兴,妈不讲了。

    谢天书问:妈讲到哪儿了?

    楚画说:刚讲完大哥和桑葚在门口相遇,大哥说,你就是俺的媳妇了。桑葚甩给大哥一个香草荷包跑了,大哥c起老洋炮跑到院子里朝天一连放了三枪,就不讲了。

    谢天书说:噢。这是最美丽,最高兴,最幸福的一段。越往后越凄惨。全是眼泪。不听也罢了。

    4 桑葚的故事之一(3)

    楚画说:这个故事太美了,怎么会越来越凄惨呢?我一定要听。

    谢天书说:下次有机会你再求妈讲吧。

    楚画说:那好吧。单位要我去开会。我走了。我给大娘吃了一丸安宫丸。今天就不用再吃了。

    楚画开门,刚要出去,门外一个人正举手准备敲门,一见门开了,有些出乎意料地把手停在半空,竟然僵住了。

    5 我出你进

    这人40来岁,高大魁伟,一身高档西服,漂亮而有气质。楚画看出这人是要敲门,又不认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僵在那儿了。

    谢天书出来,一惊一喜说:天犁!怎么是你?

    谢天犁轻轻一笑说:四哥,我还以为是走错门了呢。说时向旁边躲了一下,意思是让楚画出去。没想到楚画也往旁边躲了一下,想让他先进来。两人又相住了。就这么着,两个人几乎同时扑哧一下笑了。笑后,楚画侧着身子想出去。谢天犁侧着身子想进来,两个人都侧着身子挤在门处相住了。

    谢天书瞅着他们俩笑了,把楚画和谢天犁拉进来,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楚大夫,这是我老弟弟谢天犁。

    谢天犁伸过手在楚画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

    谢天书说:怎么也不来个电话就突然回来了?

    谢天犁有点吃惊说:不是你们叫我回来的吗?

    谢天书说:我们叫你回来的?

    谢天犁说:咱妈过生日那天姐在你们家给我打的电话,说大哥和二姐都回来了,叫我也赶回来。

    谢天书傻了一阵子说:噢,噢噢……谢天书心里酸楚,一时不知道怎样向老弟弟解释。

    谢天犁说:大哥和二姐呢?

    谢天书看着老弟弟,两眼突然积满了泪水。

    母亲走过来说:谁呀?哟!是天奎?是妈的天奎回来了?是妈的天奎真的回来了?母亲一下子抱住谢天犁哭起来,天奎呀,妈和桑葚盼了你47年呐,等了你47年,这回你是真的回来了。这回好了,天云也回来了。天奎,妈的大儿子呀,妈接桑葚克。妈去把桑葚接来。母亲哭着往外走。

    谢天书拦住母亲说:妈,这不是我大哥。是天犁。是老疙瘩回来了。

    谢天犁开始也很感动,后来有些发愣,说:妈,我是天犁。不是大哥。是我长得像我大哥。

    母亲说:你不是天奎?

    谢天犁说:我是天犁,您的老疙瘩。

    母亲说:你不是天奎?是妈的老疙瘩呀?哟,是妈的老疙瘩回来了?那天奎呢?你没和你大哥一起回来?

    谢天犁说:大哥?没有哇?

    母亲说:那你媳妇呢?你没把你媳妇带回来?母亲说着推开门往外看。

    楚画也往外看了看,门外没人。

    谢天犁疑惑地问:四哥,妈这是怎么了?

    谢天书说:进屋再跟你说吧。

    谢天犁进了屋。

    楚画说:谢老师我得开会去了。

    谢天书说:好的好的,你走吧。送到门口。

    楚画刚下几个台阶,遇到一位年轻女子上楼,楚画以为是谢天犁的妻子,就站下看着。那女子从谢天书门前走过以后谢天书才关上门。楚画想,这女子本来就不可能是谢天犁的妻子。老疙瘩这么漂亮又有气质,他的妻子应该相当美丽而有层次的。

    6 唯一的希望是楚画

    谢天书把母亲患老年精神病的情况跟谢天犁说了。并且讲了母亲说大哥和天云要是再不回来这辈子就见不着了的话。谢天犁一时接受不了,闭上眼睛,两行泪下来了。谢天书也长叹一声说,妈几乎每天都坐在阳台上。我们原以为妈是爱看这座城市,坐在这里心中敞亮,实际上是在回想往事。天犁拭了一下泪,站起来走向阳台。

    母亲呆呆地坐在藤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谢天犁走到母亲背后,扶着椅背,也望着前方。谢天犁说,妈,您在看什么?

    母亲说,你瞅瞅,你瞅瞅这秋傻子雨下的呀,你姥姥把妈扔给你乃乃,自个弓着个老腰背着那半袋子高粱走了。头都没回。我哭啊,喊哪,她也不回头。这秋傻子雨下的呀……

    谢天犁的眼泪又涌出来了。谢天书轻轻地拍拍他的肩,两个人回到客厅。兄弟俩低头坐了一会儿。谢天犁问,二哥误会很深,姐的眼睛也看不清了?谢天书点点头。

    传来开门的声音。谢天书急忙出去,谢天犁也跟了出去。原来母亲在开门。

    谢天书说,妈,您干什么?

    母亲说,哎,你没听见乌拉草饿得嗷嗷叫哇?又没粮了,妈剜点苦妈菜克。

    谢天书急忙跑过去拿过粮袋送到母亲面前说,妈,咱家有粮,您看?

    母亲的老手颤抖地摸着粮袋,惊喜地说,啊!有粮啊?这回咱们娘们儿孩子饿不死了。快熬点糊糊喂乌拉草。

    谢天书说,妈,我熬,您老歇着吧。扶母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哥俩又回到客厅。谢天书说,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楚画。谢天犁问,这个楚画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谢天书说,华西医科大学的精神科硕士生。谢天犁说,你刚才说她好像非常热心。什么原因?谢天书说,她是你四嫂教研部主任的妹妹。有一面关照。老年精神病又是她研究的课题。说起来,咱妈和她好像真的有点什么缘分。谢天犁说,缘分?谢天书说,咱妈头一次见到她就认定她是天云。谢天犁说,我二姐?谢天书说,是啊。还着她叫妈。她还真就叫了。不仅这样,咱妈一见她,就相当安静,谈得投机。以前总是盼我大哥和天云回来,自从楚画出现了以后,妈认定楚画是天云,就再不找天云了,只找大哥。今天见了你,妈问大哥,就没问天云。过去总是问你大哥和天云呢?谢天犁说,在妈的眼里,她成了天云,而且她也承认?谢天书说,不但承认,而且咱妈一见她就高兴,就安静。她们很谈得来。我和你四嫂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楚画身上了。妈能不能好,全看她了。这个楚画是个希望。谢天犁似有所思。刚才他和楚画在门处相住时有一种感觉,是什么感觉呢?

    门铃响。谢天书去开门说,蔺院长,你怎么来了?蔺院长笑容可掬地说,怎么?来不得吗?谢天书一抱拳说,蔺院长大驾光临,谢某蓬荜生辉。蔺院长笑说,酸臭。谢天书介绍说,这是我老弟弟,刚从外地回来。两个人握手。蔺院长说,噢,标准的关东大汉,美男子。谢天犁的手机响了,他向四哥和蔺院长示意一下到阳台去接电话说,是的。我到家了。是吗?德国人已经来了?好的。你把材料和合同都准备好,明后天我就回去。如果我回去晚了,你就带他们玩玩。好了。收起手机,进了母亲房间。

    蔺院长又看看书房,然后在客厅里坐下来说,毕竟是美协主席的家,艺术系主任的家,品位是高。谢天书说,我怎么觉着蔺院长这话只是铺垫。好话后边一定是发难。一边说,一边给蔺院长倒了茶,上了水果。蔺院长说,哪里?我一个要退休的人,哪敢向一位给院长都不稀要的人发难呢?谢天书说,看看?开始了不是?蔺院长说,我实在是来你家避避难的,不是来发难的。谢天书说,避什么难?蔺院长说,你不去党校学习的事一传开,上我家送礼的,说情的,游说的,推不开门。一闹就是下半夜。我一寻思,你也别悠着,我也得上你这搅和搅和。说着苦笑。谢天书亦苦笑说,天可怜见,我老妈已经把我搅和得焦头烂额了,就不劳蔺院长大驾了吧?蔺院长说,找上门那些人还好对付。最怕上边来电话,飞条子。谢天书说,要我说您就明智一点,干脆招标,谁给钱多就把官给谁。要么谁后台硬给谁。蔺院长说,学校是最圣洁的地方。不管哪里腐败,教育界不能腐败。不管谁腐败,我说了算的地方不能腐败。凡是挖门盗d想上来的,我越是不给。你不要,我还非推荐你不可。这么着吧,你准备几张画,古董也行。三天内给我。你要是上党校,就用不着这些。现在看来不迎挡一下也是不行了。怎么样?这件事不难办到吧?谢天书说,三天内一定给您送去。蔺院长说,绕了半天就听到这么一句受听的话。不过,有一位最要紧的人物需要马上打点。他要亲眼看你作画。笔墨我已经侍候了,车也在下边等着。谢主席请吧?谢天书苦笑,蔺院长,这是不是有点像绑架?蔺院长说,这可是为了你呀?谢天书说,老妈有病,老弟弟刚回来,我离不开呀?谢天犁说,四哥,你走吧。我陪老妈。蔺院长说,这位要紧的人物不懂画,只是久闻谢主席的大名如雷贯耳,开开眼界,你大笔一挥,半个小时送你回来。就算要提我当省长,讨你一张画怎么样?谢天书说,我的老院长,你可折杀我了。拿起电话拨了号,楚画呀?开完会没有?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我老弟弟不了解情况,如果你没事能不能再来一下?好的。转对谢天犁说,我走了。楚大夫一会儿来。你可以和她了解一下母亲的病情,也探讨一下治疗的办法和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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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大家都要学会糊弄老妈妈

    谢天书跟蔺院长走了。谢天犁走到阳台上坐在楚画常坐的小凳子上,拿过母亲的手看那个瞎指甲。

    母亲说:老疙瘩,对没对象呢?

    谢天犁摇头。

    母亲用手点他脑门儿说:你呀?多大了,还不给妈娶个媳妇儿。白花那么多钱,白念那么多的书!

    谢天犁非常激动,他问:妈,您知道自己有病吗?

    母亲说:有病?还有病?妈没打过针,没吃过药,没住过院,还有病?自从笑笑大了一点以后,孩子也不用妈带了,饭也不用妈烹了,衣裳也不用妈洗了,啥用也没有了,还有病?还要儿女伺候?那还不如嘎嘣死了呢。妈看老疙瘩才有病呢,都40来岁了还不娶媳妇。

    这句话将谢天犁激动得几乎要落泪了。妈太正常了,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同时,他也为自己40来岁还没结婚感到对不起老妈。但愿老妈没有病,或者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