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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的童年】

    我没见过父亲,他死的早。母亲说我爷爷做过旧社会的官,父亲跟着受过毒害教育,在文革批斗中落下病根,拖到有我后就去世了。

    第一个继父我见过,但印象不深。当时以为是亲爹,凑到跟前去,却经常挨打。发觉不对头后我就开始躲,等到后来没处躲的时候,母亲只好送我去外公家。

    外公家有个“姨姨”,大不了我几岁,对我非常好。我想叫她姐姐,可是外公不让。在那里我度过了小学时期,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再后来我看见了第二个继父。他来的时候,外公告诉我,我的母亲去世了,他这是来接我回家的。我不太伤心,母亲有各种原因不来看我,说不工作就没有工资,我就没饭吃。我想我不用吃饭也能活,而且那样做了,真的一天没吃饭,也没死去啊!但她不理,认为我胡闹。现在,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有些害怕。

    他所说的家在那里?什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去,便开始伤心,想念母亲。

    外公留不住我,谁叫我是城镇户口,有公粮吃。

    路边有未化的积雪,让尘土和树叶干枝半掩半露,脏兮兮地形成护路基墙。

    我裹着外公的大衣扒在卡车马槽里,从缝隙上盯着看,觉得很好玩。汽车行进中,有时快,有时慢,总是这基墙,没完没了。

    到了一个地方,街道很长,我只看了看,那头的两边可能还有街道,因为有人来回横着走动。继父站在马路边,一看见有车,就跑着去爬,站在驾驶室外的踩脚板上给司机发纸烟。最后有个司机愿意拉我们,我便爬进马槽里,离开了县城。

    汽车一出城,一头钻进山里,蔓延的山路惊心动魄。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用力抓着车邦,不敢松开。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来到一个荒原,在路边下了车,开始步行。走尽平地,地势猛然开始下陷,沟山就在脚下。有架子车那么宽的路顺山下去,在梯田荒山夹杂的半坡上,有几户人家。继父指着最靠东边一座斩山挖洞的院落说,这就是你的新家。

    一个小脚老奶奶领着个比“姨姨”小的女生站在院子门口等我们,相连的几个庄户院子里也有人出来看,双手捅在袖筒里,挪动着往一个土堆上聚集。突然,有个和我一样大的男生从那土堆人群里跑出来,直奔过来。到了跟前,突然斜过头去,用眼角瞟着看我。

    继父说:“这是你奶奶,叫奶奶”,我叫了。他又说:“这是你姐姐,叫姐姐”,我又叫了。

    哪个男生还用眼角瞟我,一直瞟。姐姐看出来,过去打他,让他叫我“碎大”

    (音,最小的叔叔,也就是他父亲最小的兄弟,堂兄弟)。

    继父是这个地方唯一一个城市人,很有身份,于是不久里庄(里面庄户,那里人就这样称呼)的男人们就陆续过来和他说话。他逼我认亲戚,我认了一阵就烦,看见院子里姐姐在赶几个小小孩,热闹的很,也跑出去。继父跟出来,猛揪我耳朵,看他眼神很凶,我没敢哭,进去挨个叫着认。

    晚上,奶奶烧了侧面小窑洞的炕,让继父睡。我和奶奶姐姐睡在灶方窑(有厨房的窑洞里,也有叫屋里的),刚进门就一个大炕,奶奶睡窗户边,我和姐姐睡在有灶头的这边。

    睡觉的时候,姐姐没穿裤头,光着屁股溜进去,赶紧裹起来包住自己。和光屁股女生睡一个被窝,她羞,我也羞,就各扯一个被子角,暗中使着劲。奶奶听见了,吆喝了几声,我们才各自老实下来。

    第二天早上,继父早早就走了。奶奶喊我们起来去驮水,于是姐姐从牲口窑里拉出一头毛驴来,又和奶奶抬了个带扁担的木筒担子,举过头跨在毛驴脊背的鞍子上,刚好合适,实在是新奇。走的时候,姐姐从院子外面靠山边的柴草堆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竿子,让我拖着跟在后面。

    路上她告诉我,那个瞟我的男生叫“安子”,是里庄大哥家的,眼睛小时候看斜了,都叫他“斜瞅子”。里庄有三户,都是一家人,最大的庄是“大爸”家(继父的堂哥,两人一个爷爷),他有七个儿子,老大和老二分家过,各自另行开辟了庄户。

    驴认识路,在前面“得、得”地走着,我们俩跟在后面。翻过一道岭,和我们家所在的哪个山凹差不多的另一个环形山凹出现了,靠山体阴面分散着几户人家。姐姐说这儿叫阴面凹,再下去还有个阳面凹,而我们家哪个凹最靠山顶平原,叫原头凹。

    这里驮水的小路都是经过庄户院子的,便有狗出来叫,“汪汪”直叫,样子恶的要命。姐姐用那长长的竿子戳,且战且走。我扯着她的衣服跟着跑,离开很远了,那些各家的狗才撤退离去。

    姐姐继续说事情给我听,并让我回头看哪个还在张望的花色狗,说它家的女子把娃娃养在尿盆里了。

    地势一直向下,穿过两座山包的缝隙,从另一面再次出现一个环山凹谷,估计到阳面凹了。这里的人家比上面多,远远就能听见狗叫声。我腿肚子开始发抖,想回去。姐姐说你敢的话就自己回去吧,并蔑视地看着我。很快就到人家门口了,她告诉要我悄悄地走,也许狗听不到就不出来。我把心提起来,尽量小心,还是不知不觉去拉姐姐衣服。

    第一家过去了,第二家也过去了,可是我的腿软的不行了,脚步沉重地发出响声。她小声骂我没用,想甩脱我。我死也不松手,就弄是声音来。一条狗冲出来,被姐姐用秆子档住。我也急了,打着毛驴屁股赶着跑起来。于是在接连的人家门口不停有狗加入,有的狗很快返回,有的不依不饶。其中两只一直追着我们下到山崖边上。姐姐说这两只是一家的,主人是我们远房堂亲,祖辈当阴阳(半仙,跳大绳的),家境好,狗就凶。

    有人沿着山崖凿出一条小路,像个z 字。下面有一泉水,是从地下冒上来的,清澈见底。姐姐说它永不干涸,舀去多少就会泛上来多少,这里的人全靠它养活。

    这话不假,在我们回去的路上,牵着毛驴驮着同样筒子的人们接连下去。

    看着驮水的大人们,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我们俩不停地要和这些狗战斗,而那些大人们怎么就一点事没有。你看他们手里不拿任何棍棒之类的东西,却悠闲自若地走着,还大声地和里面人喊着说话,狗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一只冲出来。

    驮水是每天必须做的事情,要始终保持家里的两个水缸都满着,为的是防止雨雪天路滑难走,家里断水。然后就打扫院子收拾窑洞,写作业等着吃饭。奶奶做饭,姐姐帮忙拉风箱。

    风箱是木头做的长方形箱子,里面安装了如同活塞一样的机关,有长长的拉杆可以出进运动。它很大,拉着很费劲,但我很喜欢,因为拉起来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久而久之,这声音就成了食欲的期盼。于是很快掌握技巧,拉得火大还省柴。

    饭很难吃,不是包谷面搅团(用玉米面放在锅里搅和成粘稠的糊状,盛到碗里就着咸菜吃),就是黄米干饭(谷子米蒸的干米饭,同样就着咸菜吃)。奶奶看我吃不下,给我和姐姐每人挖了点猪油搅在饭里,好吃多了。

    饭后的整个下午都没事,只要给羊和驴添上草料就行。剩余时间,一边和姐姐说话,一边写作业。有时候“安子”也出来和我们一起写。于是我们三个一会儿爬到炕上捂着被子写,边写边玩;一会儿又去院子里,各自抢个有利地形——土台子、木板子、矮墙之类的地方写,边写边玩。

    很快,新的学期开始了,这是五年级最后一个学期,完了就升初中。我准备好我的作业,又给姐姐把没做完的抄完,想象着新学校的样子,计算着开学的日子。好不容易等到跟前,姐姐却告诉我,奶奶不让我上,说家里的活儿没人干。

    我去找奶奶,哭着要上,亲昵地抱住她腿,求她。她说:“上学要写作业有什么好,而且学校就在你来的哪个公路边上,远的很,每天都要走,很累,在家还可以睡懒觉。”我不听,就要上,把她惹火了,打了我一顿。

    早上,天还黑着,“安子”在外面喊,姐姐从被窝里钻出去走了。我望着窑洞上面的小窗户,微弱的有点光线。很久后那光线就多了些,能看见一点洞顶。

    洞顶是圆弧形的弓顶,随着光线的增强一直延伸到能看见多半截。最里面就是白天也看不清楚,我一直坚信光线能进去,和姐姐争论过多次,后来知道自己错了。

    我一个人去驮水,被狗咬了腿,裤子撕烂,鞋也丢了一只。回来挨打,奶奶嫌我哭的声音大,揪破了我的耳朵根子。我学会用姐姐的秆子了,赶着毛驴边戳边跑,但是驴把水筒颠落地下,摔坏了水筒担子,奶奶很生气,把我的腿打得瘸了好几天。晚上我悄悄把伤腿伸给姐姐摸,她摸到几个肿块,就小声地“呀”了一下,奶奶听见,骂姐姐:“和你骚妈一样想当婊子吗?猴女子。”姐姐坐着板凳,爬在炕头上写作业,煤油灯一闪一闪地。我凑到跟前看,奶奶不让,怕我看到想上学,赶着我去给牲口添草。牲口窑里没有灯,我总感觉里面有鬼,吓得战战津津。喂了牲口,关好羊圈,就得睡觉了。钻在被窝筒里,心热的不成,偷偷瞅姐姐。姐姐数学很差,不会做题,偷偷给我书看。我看会儿就会了,爬起来给她做,她就用挑下来的灯芯花在我脸上画。早上起来,奶奶看见我的脸,笑了,骂姐姐:“猴女子,猴死了”。奶奶发现我看书,骂我,姐姐就护,于是,逐渐地她也不管了。有时候奶奶进里庄去串门,我们俩就可以说话。姐姐说她妈跟人跑了,她爸才娶了我妈。我问她,奶奶为什么说“骚”和“婊子”。她抬头看着我,说:“那是骂人的,骂坏人,骂流氓,耍流氓的人”。我说:“你知道流氓怎么耍?

    “她诡异地笑,然后说:”等会儿睡下后教你。“山上的草长出来了,我增加了活计,驮水后得放驴去吃草,下午还的放羊,捎带弄写干柴回来。一天下来很累,加上给姐姐写作业,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便把她说的要教我如何耍流氓给忘记了。正香着,被她拧醒来。黑暗中,奶奶的呼噜声像驴在啃碱土(音,山里一种带碱性的土,不知道驴为什么喜欢啃)。她让我脱了裤头,我不脱,经不住她使劲地拧。然后让我爬到她身上,把”牛牛“(音,鸡吧)放到她的腿缝里,用屁股压她,压住揉。她那儿有点毛,我没有,她说以后就长了。她的毛上有块骨头,刚好顶在我骨头上,揉久了就发疼,但她喜欢这样。于是每到写完作业刚睡下,如果奶奶扯着大声”啃碱土“,她就会拉我上去揉一会。

    第二天她告诉我说:“昨晚咱们那样弄叫叠活(音,当地人口头粗话,做爱的意思),也叫弄(音,做爱的意思),那些大人说开了叫日痞(音,做爱的意思),你没听见骂人的时候说;日你妈!日你妈!就是那样把人家他妈日了。谁的妈让人日了,人家就骂她是婊子,骚婊子,卖痞的。”我问她怎么知道,她说她见过奶奶和别的男人这样弄过,也见过别人。我说别人是谁,她不告诉我。

    姐姐有奶头,小小的,我摸着了,她挺喜欢,老让我摸。我担心爬在她身上让奶奶知道骂我“骚”,就光摸奶头不肯爬上去叠,她说那样不对,没有意思。

    奶奶托人买了一只小猪回来,我喜欢地养着,每天用麸子和野菜给它拌食。

    野菜是我放驴或者放羊的时候捡回来的,需要剁碎才能和麸子一起给猪拌食,于是奶奶找了一把生锈的老菜刀,让我剁野菜。剁着剁着就把指头剁掉了一点,就一点点,白白的骨头刚能露出来。我不敢告诉奶奶,拿了些土撒在上面,血就不流了,于是捡了根烂布条缠上。可是过了两天有些发臭,疼的我晚上睡着了还哼哼。姐姐发现了,告诉奶奶。奶奶追着我打,说我装可怜,我跑到山坡下不敢回来。姐姐找过来,拉我回去,奶奶用水给我洗,把坏了的往下撕,然后用锅台里的炉灰缚上,包扎起来。真是好办法,没多久,就不疼了,我可以干活,还可以摘黄花菜。

    黄花菜一般种在梯田的土埂上,不占地,绿绿葱葱,像农田的护墙一样,比我还高。夏天的早晨,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摘黄花菜,摘回来后奶奶用蒸锅蒸一下,我就端到外面放到柴草堆上去晒,晒干用袋子装好存起来,攒多了可以拿去卖钱。

    姐姐让我偷黄花菜,我不敢,她要告奶奶说我耍流氓,晚上老爬到她肚子上。

    我还是不敢,她就说我坏话,编造的奶奶都信,吓得我想答应,但怕奶奶发现打死我,左右为难。她看不是办法,就出主意说:“你可以自己偷偷晒一些啊”。

    这倒是个办法,不算偷,我就答应了她。

    实际我不想惹她,她和我好,就不会给奶奶说我坏话,重要的是可以和我玩。

    她上学,比我知道的多,特别是男生和女生之间的事情。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会拉我到牲口窑或者磨窑(磨面的窑洞)里,脱去裤子,挺起肚皮,让我用牛牛对准她的痞往进放。放不进去,她就怪我的牛牛,说我牛牛不对劲,应该能竖起来,竖起来就能放进去。

    有一天我尿憋,发现牛牛真的竖起来了,高兴地拉着她去牲口窑里看。她说试一下,看能不能放进去。脱了裤子站着放,挺着肚子弄的我腰疼,就是放不进去。我都怀疑她那儿有没有能放进去的地方,应该有个洞洞,要不放那儿。她说她有洞洞,只是我笨找不到,要我用手摸。我嫌骚,不摸,她就掐我,拧我,压着打我牛牛。虽然疼,但我不生气,知道她和我玩的。

    我晒了些黄花菜,偷偷给姐姐。她用书包装了背着去上学,晚上回来,口袋里就装了水果糖,书包里还有新本子和铅笔。晚上睡下,她喂给我一颗糖,就让我爬上去揉,直到她疼了才罢。还是睡不着,又让我摸她。摸会奶头,她说没意思,让我摸她痞。我不愿意,感觉脏的很,但吃着她的糖,只好摸。毛毛比前阵多的多了,吓人一跳。就一直摸,摸毛毛,只摸毛毛,下面不摸。摸着摸着,就睡着了。

    奶奶的屁股有毛病,天一热,坐在炕头上就不舒服,必须褪下一些,提着拥到怀里挡住前面,光屁股坐在红泥墁的光滑炕沿上。坐定后,就开始纳鞋底或者缝补破衣服。破衣服主要是我的,因为姐姐的新些。于是边骂边补,我还不能跑远,听见她喊就进去穿针。她从破口处用针挑着,间或发现一个虱子,用指甲挤了。有时候很高兴,唱着小曲,发现虱子,扔进嘴里,“卟”地一声响,咋吧几下,吐出皮儿。

    坐在炕沿上时间久了,奶奶的腿就麻,要我扶着下来。我拉着她的胳膊,从炕沿上慢慢往下溜。每次这样的时候,她的裤子总是掉下来,落到脚面。腿上皮肉松弛着,交裆里(两腿中间)挂着些毛,花白相间。我不敢看,底着头,她就笑,摸着我头,说:“我孙子怕什么。”有时候,奶奶会摆弄她的小脚。同样褪下裤子坐好,开始一层层揭开裹脚布。那是一寸半宽的长长布条,随着一圈圈松开,臭气便释放出来,最后一个畸形的怪物出现了。她让我用尿盆接了水端着给她洗,我忍着奇臭边洗边看。上面像是一个切了脚趾的老小孩脚,翻过来吓人一跳,感情指头都在脚心,还很平坦,镶在脚底板上。她看我皱着鼻子,猛地把脚挥起,正到我嘴上,笑着问:“臭吗?”。我摇摇头,冲她也笑。于是她又摸着我脑袋,自言自语地说:“这就像我孙子了,这就像了。”姐姐生病了,奶奶端碗水,用三根筷子沾上水在她头上饶圈,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放进碗里,说一声:“站住”,筷子便立在水中。姐姐说这是“送”病,一般头疼了都是鬼捏的,要送走鬼。送的时候,如果筷子站住,就说明真有鬼。送了两天不见好,筷子还每次都能站住,吓得我总觉得鬼就在身后。奶奶送不走鬼,就咯噔着小脚去请阳面凹的老阴阳。

    老阴阳老了,不愿意出动,小事情都让儿子去看。他儿子和“安子”一个辈分,叫“根子”。“根子”个头不高,走路慢悠悠地,好象对什么都是胸有成竹。

    “根子”来了后,先用法器满窑洞撒水,接着用笤帚扫,挨个窑洞扫,最后扫到姐姐身上,就让姐姐脱衣服。姐姐脱得慢,奶奶很着急,拉着她几把脱光,躺在炕上让“根子”满身扫。做完这些,他就开始画“付”:取出一张事先裁好的黄纸条,用朱砂在上面画出莫名其妙的图暗。画好后,先放在姐姐头上,用手拍一下,嘴里说:“走!”便换个地方,又拍着说一声“走!”直到用“付”丈量完姐姐整个身体。最后,把“付”放在碗里烧成灰,冲上水让姐姐喝掉。

    奶奶非常相信“根子”看病,村里人都信,姐姐当然信了,所以病不久也就好了。我问她光着身子让“根子”看病羞不羞,她说不羞,他那样给很多女人看病呢,然后捂着我耳朵说:就是他给“安子”他妈看病的时候爬在她肚子上叠活,把牛牛往“安子”他妈的交裆(裤裆,这里指阴部)里放。还说她亲眼看见了,当时“安子”蹲在地上给她搭架,爬在他们家灶方窑的窗户上看到的。

    我继续偷晒黄花菜,结果让奶奶在小窑洞的炕洞里发现了我攒下的干货,就开始打我。她用长长的擀面仗抽我腿,疼极了,我知道她跑不动,想挨着跑出窑洞,到外面她就追不上。经过门的时候,门框把裤子挂住撕破了一大片。那裤子是奶奶刚打好补丁的新裤子,我知道闯下大祸了,也不敢再跑,就在门口爬下,缩起来等着。打完后,奶奶要补裤子,我光着不敢问她穿什么,等了半天,她不说话,只好光着屁股出去。干活的时候,羞得不敢出院子,又担心姐姐和“安子”

    回来看到,就躲在牲口窑里不出来。奶奶半天不见我,喊着骂。我只好硬着头皮赶上羊,跑着下了山坡,钻进深沟。

    天黑了,我才回来,把衣服脱了缠在腰里走进来。姐姐看见了,拉去我的衣服笑话我,奶奶气得直骂:“你是傻子吗?怎么有脸出去的,没裤子找小红(姐姐的名字)的穿了都比这强”。我想着也是啊,但我明白,自己即使知道也不敢穿,当然这话也不敢说出来。

    放暑假后,姐姐天天在家,“安子”也在。我高兴极了,干完活就跟在姐姐后面转。开始她也喜欢,但后来发现我跟着她,就老招奶奶的骂,连她一起骂,便嫌弃我,不让跟她。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招奶奶喜欢,她骂我吃的多,光吃不叫鸣;嫌我走路拖拉,把鞋底拖破了要她纳底;嫌我没喂好驴,放好羊,背柴少。说我“将来好了(有出息)狗连屎都不吃”。于是吃饭就不给我碗里放猪油,姐姐碗里有猪油,我能闻出来,搀得偷看她,她就故意嗦筷子,啧啧有声。

    夏天有青菜,我回来经过菜地就摘两个辣子,乘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咬破一个口,然后把盐撒进去,摇一摇,装在兜里。等端上饭碗,我就去院子外的柴草堆旁蹲着,掏出来偷偷下着吃。

    麦子熟了,继父回来帮忙收麦子。我不会用镰刀,只能用手拔,后来用小镰刀割,第二年用大镰刀比继父割的还快。

    奶奶家有七亩地,种了很多麦子,收到场里碾成颗粒,才装一麻袋半。接着种上包谷和谷子,入冬前也打不上多少。虽然继父是公家人,但他又给我们找了个年轻的后母,是农村人,带在他的工作单位,吃着我的口粮。我小,口粮少,他们不够,就回来拿走麦面,剩下多半是粗粮。(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并不

    懂得)

    姐姐要上初二了,学习很差,作业上靠我靠的厉害。所以有时候她不带书,交给我在放羊的时候看。我不想帮她写作业,原因是她不如以前对我好,指使我干活比奶奶还紧,有时候把奶奶交给她的活儿让我干,也不让我和她玩,我和“安子”在一起都不行。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不想再爬到她肚子上,我知道她下面什么样了,虽然没看过,但见过奶奶的,实在恶心的很。

    她很生气,想着法子整我。说要带我玩,却一定要掏“安子”家庄面上边的鸟窝。我被她抓着脚跟,从“安子”家垂直的庄面上倒挂下去。鸟没掏着,我差点掉下去,好容易爬住,却把一大块土疙瘩弄下去,掉在人家窑洞口晒的粮食上。

    好了,我干的,奶奶收拾我。不久我又上当,跟着她去偷大爸家的土瓜被逮住,怎么她就能跑掉。奶奶每次都打腿,拐几天,疼的很,干腿上疙瘩就没下去过。

    我被整怕了,只好听她的。实际上我也就是为了气她,我喜欢看她的书,特别是放羊的时候,不看书无聊的要命。再说了给她写作业,晚上她就让我摸奶头。

    她的奶头越来越大,绵绵的,用指头玩上面的小蛋蛋,拨弄一会瞌睡就来。

    里庄有个碎哥(音,最小的哥哥,堂哥),自从我来到这个家,他就一直欺负我们,特别是我和姐姐。有时候奶奶在,他也欺负,奶奶追不上他,也不敢招惹里庄的人,因为他们人多户大,有老大的气势,畏惧只在我继父回来那几天表现表现。可是现在,才过一年多,这个碎哥却突然对我姐姐好起来,捎带对我也好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能肯定的是,可以跟在他后面一起去驮水,有他在,狗不是很厉害,那些狗好象就只不怕我和姐姐。

    到冬天,奶奶去隔了很多很多大山沟的一个“大大”(音,姑姑,奶奶的女儿)家住几天。我只管驮水喂牲口放羊就行,然后热好馍馍等姐姐放学。

    晚上,里庄的碎哥就出来到我们家炕上坐着抽旱烟,我跟着学抽,姐姐也学。

    我和姐姐写完作业要睡觉,他不走,说要给我们做伴。他比姐姐大三岁,都有胡子了,像个大人,感觉很安全,我就想留。但姐姐不让,赶着他走了。

    睡下后,狗就开始叫,叫的厉害,姐姐说狗眼睛在晚上是亮的,能看见鬼。

    我吓得钻进被子里,被她顺势骑在头上。她从过年就开始有裤衩了,只是不习惯穿,躺下就偷偷脱掉。于是我的头被她夹在交裆里,把骚哄哄的臭痞在我头上蹭。

    我想挣脱,用手掰她的腿,就摸到痞那儿,湿溻溻地,弄了一手尿,恶心地不再理她。

    半夜里,狗又是一顿猛叫,招惹着里庄的狗都冲出来叫,声音一会近来一会远去,后来还有鸡叫。我们俩缩了一夜,早上起来,夜虎(音,狐狸的意思)把鸡窝泡了个洞。

    第二天晚上,碎哥又过来抽旱烟,睡觉的时候姐姐没再拦。半夜里却听到姐姐在叫,醒来一看,碎哥什么时候跑到姐姐那边了,正压着姐姐打呢。我爬起来抓住他边摇边哭喊,他想甩甩不掉,跳下去提着衣服开门走了。姐姐哭了一阵,让我点亮灯,背过去对着灯看。又叫我过去看,我爬下脸贴炕席,看到她裆下有血,让她叉大些,发现痞那里都是血,连毛上都粘有,吓得发抖。她说没事,让我不要给奶奶说,就下去找东西擦洗。洗完再让我看,只是有些红,不流血了。

    躺下后想着这个事情,觉得奇怪,后来又想,原来姐姐的痞没有奶奶的那么难看。

    过年的时候,继父带着后母回来。后母很洋气,很漂亮,一看就是城市人,让人不敢靠近,怕自己脏得污染了人家。

    继父带了只手枪,三十晚上对天放了几枪,太威风了。我驮水的时候给路上庄子里认识的朋友吹牛,说我爸爸有手枪,我都打了几枪。结果“安子”给我揭穿了,我很生气,骂他。他反骂我没爹没娘,是捡回来的叫花子,那都不是我爹娘。我又气又伤心,发誓不再理“安子”。正月里,继父要去好几里外一个亲戚家,那里过事(音,就是办喜事)。他要带着我,这可真是好,可以出门,自从来这里后我还没上过原头(山顶上的平原,这里的地形就是平原在上顶上,很大很广阔,几十公里到上百公里,然后又是山连山,说不定什么地方上到山顶又会出现平原)。

    继父先走了,我背着作为礼物的馒头(那里办喜事,送带红点的馒头做贺礼,一般以八个为吉祥,随家庭情况而定,不好的少带,但至少两个,也有四个,六个,十个的)跟着里庄的大爸和阴面凹的五爷(没有亲戚关系,大家都叫,我也叫),还有几个长辈一起走。来时的道路几乎都忘记了,一上原头,一望无际的平坦,房子都有房子样,和外公家的有些像。突然有些想外公,也想“姨姨”。

    到公路边上了,过来一辆小车,绿色的吉普,卷着一道尘土。我喊道:“吉普车,吉普车……”。大爸问我怎么知道是吉普,我自豪地说我小时侯老看见,还坐过呢。

    大爸就叹气,五爷也叹气。

    前面有连着的好多房子,还有商店,再走过长长地围墙,看见大门,原来是学校。可惜大门是木头的,很大,我从门缝里看了半天,只能看到一面写着红色大字的白色墙壁。五爷想搭架让我看,我担心自己太沉不肯踩上去,只好离开。

    中午到了亲戚家,正好赶上座席(吃酒席)。我看见继父在一个桌子的上席座着,穿着显得最气派,就跑过去站在他旁边。他起来拉着我到一边,说:“你跟好你大爸,别跟我,我一会就走。”和大爸五爷在一起座席也好,可以不用看眼色和脸色,只要他们说吃,我就跟着下筷子。猪肉很多,过年我都没吃过这么多,吃得撑。座完席,大爸是长辈,把席上的点心(土制点心)和油锅子(油炸点心)分了,每人四块。我想吃,但发现没人吃,大家都用手绢包起来装进口袋了,也就没敢吃。可我没手绢,怎么办,只好捧着。五爷看见了,打开自己的,刚想让我放在他里面。这时,就见继父过来,手里提了个手绢。他打开,里面有三个,又把我的放进去包好,让我带回去给奶奶吃。

    回去不是走原来的路,因为大爸要和几个长辈顺路去个地方。结果这条路远多了,走到天快黑了还没到家。大家都很饿,蹲在路边掏出点心吃,我看着馋,想着给奶奶的,没敢吃。大爸和五爷说:“你爸都吃了一个,你怕什么,吃两个,还有五个,回去你奶奶吃三个,姐姐吃两个,刚好”。于是我拿出来吃了两个,一个土点心一个油点心,里面有红的绿的,甜的很,别提多好吃了。吃完还想吃,看着手绢忍着想包起来,不小心有脆皮掉下来,赶紧捡起来吃上,又把手绢里掉的碎渣都吃了。大爸让我再吃一个,留四个回去好分,我觉得也对,又吃一个。

    摸黑回到家,继父已经回来,他让我把点心给奶奶。我掏出来打开手绢,姐姐就过来看,并分着:“我两个,奶奶两个”。突然继父走过来,看了看手绢里面,回头就问我怎么少了三个?我说路上饿,吃了三个。话刚落地,就被一股大力推着退到锅灶前的水缸旁边,脸上火辣辣地疼。“座席还没吃够?我让你吃,让你吃……”话声中就见他抬起了腿,灯光中高大的影子被拉斜在窑洞弓顶,压了下来。我本能地蹲下去,把脊背给他,用手去抱脑袋。就这样被他踏到脊背上,第一下,我的头夹在两个缸中间的缝隙里,又一下,就栽了进去。

    耳朵听不见东西,嗡嗡直响,但我知道这样在里面肯定不行,就使劲想出来,却出不来,头卡在里面。试着抽了几下,耳朵疼,爬下才抽出脑袋,站了起来。

    耳朵上的血往衣服上滴,我赶紧把头偏着,怕弄脏衣服。后母什么时候过来了,拉着继父,说过年呢,算了,孩子嘛,不听话打死也没用。我感激地看她,她披着衣服,很漂亮。

    姐姐虽然在继父回来后就高傲许多,但晚上还是会悄悄伸手过来摸摸我破了的耳朵,表示友好。现在她已经和我分被窝睡了,平常嫌我脏,虱子多,总把我搡到灶台边的光席上,卷起有床单的地方保护自己。可灯黑后奶奶的呼噜声响起来,她就会拉我过去睡一会。

    过年奶奶把猪杀了,一多半卖了,又淹了些腊肉,剩下全吃了。于是开春的时候,我又开始养小猪。什么东西小的时候都可爱,我抱着猪崽子,有心亲它一口。

    狗再次咬了我的腿,牙齿拉了一条血口子。干不成活,只能抱着鞭子去放羊,奶奶边喂牲口边骂我,没有一天消停。她以为我想啊,宁可多干活我都不愿意她骂人。

    好了后我什么都干,就是不说话,也不愿意说,不想说。院子里静悄悄地,奶奶很高兴,她一高兴,我不说话心理也高兴着。

    粮食不够吃,到春季就只剩下谷子,于是天天黄米饭,还没猪油。闻着姐姐和奶奶碗里的猪油味道,谗得只有躲到柴草堆里吃。案板最里头的陶罐里有麦子面馍馍,我是知道的,有次奶奶给姐姐取我看见了,但她不给我吃,也不让我碰哪个罐,说那是给姐姐上学带着吃的,要不学校里笑话姐姐,她自己都没吃过一口。这话是骗我的,她老偷着吃,馍馍渣掉到她衣襟上我都看见了,可是我不能说出来,她真的会打折我的腿。

    放羊的时候能碰见五爷,他给我一个白面馒头,我吃了。就天天去那里放着羊等他,好几天没见。有一天去驮水,阳面凹的大娘偷偷塞给我一个肉夹子,是玉米面腊肉的。我边走边吃,怕人看见,噎得流泪。

    黄花菜开始出骨朵,我知道麦子快收了。已经割了两年麦子,还割苜蓿,割草,我相信我有能力一个人割完。我太喜欢麦子面了,那么细,想起来都香。

    有个老男人牵着一头高大的叫驴(公驴)来到我们庄上。那叫驴威风的很,只是屁股后面有个木头棒棒拖在尾巴下,走起来一挡一挡地。奶奶招呼他进来坐,说话抽旱烟,一会便指示我去牵来草驴(母驴)。那人挽起袖子,牵着他的叫驴在草驴屁股后转来转去,还不时用手在叫驴胯下又摸又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