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三集

    第一章 渐露端倪

    大厅上虽然群雄云集,热闹非常,惟在内间一个庑厢内,却另有一番光景。

    房间正中的圆桌上,并肩坐着一男一女,看那男的年约五十,四方脸膛,肌肤黑里透红,身躯健硕。这人正是华山派掌门萧长风;而在他身旁的女子,年约二十,长得娇美可人,却是天熙宫总管骆霜茹。

    只见两人正自把盏谈欢,神情举动异常亲密。

    前时天熙宫宫主瑶姬为求获得华山秘宝“贯虹秘笈”,曾向华山弟子王刚威逼利诱,却始终徒劳无功。后得知华山掌门萧长风,乃是一个好色之徒,便着令骆霜茹色诱萧长风,务须把“贯虹秘笈”夺到手。

    骆霜茹早便探得消息,知晓萧长风前来越州参加武林大会,便与康定风和十多名女弟子赶至。

    华山是武林大派,自是受邀入住雁影门;而天熙宫近几年间,在江湖上更是声名大噪,自然也成为受邀之列。

    今趟骆霜茹既是有心而来,当然早便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这头色中饿鬼堕进来。果然如她所料,这个老淫虫一见骆霜茹,便即晕头转向,受其美色所惑,当晚便给骆霜茹诱至房间,二人成其好事。

    骆霜茹在宫中早便练就了一身媚功,要对付萧长风这人,真个绰绰有余,两人自经一夜风流,萧长风便即尝得个中滋味,对骆霜茹更是难以割舍。

    只见萧长风仰起头来,把杯中酒一口喝尽,含笑道:“当初老夫闻得天熙宫乃是人间乐土,宫中美女如云,起先还真的有点不相信,但见了骆总管之后,实教老夫不能不相信了。”

    骆霜茹抿嘴一笑:“没错,敞宫的两位宫主确是人间绝色,若说宫中美如云等等,这些都是外间的谣传而已,莫教人笑话。”

    萧长风顿时双眼放亮,笑道:“光是骆总管已长得倾城之貌了,难道贵宫的宫主真是仙子化身不成,这样老夫非要拜见不可了。”

    骆霜茹嫣然一笑:“看你这人忒煞没良心,听得咱们宫主美貌,便即舒眉展眼,凫趋雀跃。倘若你真的见着敞宫两位宫主,到时便即把我抛于脑后了。”说到这里,骆霜茹稍顿片刻,续道:“再说,你想见咱们两位宫主又有何难,就只怕你派中事务烦多,无法抽身罢了。若得萧掌门枉顾,能至敝宫住上几天,小女子自当扫榻相迎。”

    萧长风呵呵大笑,道:“老夫并非这种人,你也过于多心了!但天熙宫这个美人窝,老夫准不能错过的,稍些时日,自当亲临拜访。”说着便把骆霜茹扳过身来,面向着他。骆霜茹抬起美目,见他双眼已满盈欲火,便知晓他的心意,不禁秋波送媚,含羞不语。

    但见萧长风大手前伸,双手捧着她俏脸,叹道:“骆总管真是迷人,试想你这花颜月貌,老夫又如何肯轻易忘记你呢!”说话甫落,便见他双手下移,先在她一对高耸的前胸握了一把,方捻着她的前襟,缓缓往两边分开,接着沿住她肩膀,把衣衫向下拉。

    骆霜茹立时玉肩袒露,整个月白色的兜儿,全然呈现在他眼前。

    骆霜茹依然一声不响,闭着眼睛任其而为。萧长风瞪大一对淫眼,盯着她胸前高耸插云的双峰,竟把个兜儿撑得高高胀胀,直看得他喉头跳动,唾液狂吞。

    萧长风喉急地脱下她的兜儿,即见两座白玉似的双峰,傲然挺立在他跟前。

    萧长风看得喉头发干,连忙弯下身躯,埋首含上她一边乳房,又吮又揉,大肆蹂躏。只见骆霜茹身坐椅上,螓首后仰,不住发出教人亢奋的呻吟,而双手却牢牢抱着萧长风的脑袋,惟恐他半途而废。

    萧长风忘情地把弄,一面抬着淫眼,望着骆霜茹那满足兴奋的表情,笑道:“骆总管喜欢我这样吗?”

    骆霜茹听他这般说话,便垂下头来,一只玉手温柔地抚摸着他脸颊,并凑近他耳边道:“嗯,你实在太懂得弄了,霜茹好舒服,我不要你停下来,继续让我升天吧。”

    萧长风听着,自是加倍卖力,便此弄了炷香时间,萧长风才站身而起,忙忙把裤子脱下,立时露出他那青筋暴现的玉茎,直挺挺的竖到骆霜茹眼前。

    但见骆霜茹双眼如丝,含情脉脉的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玉手便即握上他的龙筋,说道:“他怎会这么硬,又这么热,真是令人爱杀!”

    萧长风在她熟练的挑逗下,立时快感连连,呼呼喊爽,喘声道:“快点再让我爽一回,便像昨夜一样,给我用力地吃。”霜茹也不做作,吐出小舌头,先在他顶端舔了一会,方徐徐含入口中,一口口的吸吮起来。

    萧长风浑身畅美,低首望着她含吞舔吐,小嘴吃得唧唧价响,不禁看得淫火大动,便挺动腰杆,急急抽插起来。骆霜茹无奈,也只得闭目承受。

    过不多时,萧长风越动越快,每下直抵她喉头深处。骆霜茹勉力忍受这痛苦的冲刺,然在她心下,也不知骂了萧长风多少遍。心想若不是为了瑶姬交下的任务,不得不尽情讨好于他,这个老色鬼休想能碰她一下。

    片刻之间,骆霜茹骤有所觉,只觉他的宝贝在口中渐趋胀大,且不住地脉动跳跃,便知他面临崩溃的时刻,她本想再加把劲,好让他草草完事。孰料萧长风突然抽拔而出,淫笑道:“骆总管你果真厉害,险些被你吸了出来。”

    骆霜茹心中正自有气,但脸上却丝毫不露,仍朝他送上一个甜甜的笑容。

    只听萧长风道:“咱们到榻上去,让我今次好好享受一番。”

    骆霜茹摇头道:“现在时候已是不早,武林大会也将要开始了,还是待到今晚再与你尽兴好么?”

    可是萧长风正乐在兴头,如何肯就此回枪收兵,笑道:“我的好妹子,现下才不到午时,距离大会开始还有个多时辰,你急个什么。”话落便拥着骆霜茹来到榻边,先把她身上的衣服褪得清光,并要他坐在榻缘,不许她卧下。

    骆霜茹为求讨好于他,也好教他能早点完事,只得千般讨好,任其摆布。

    萧长风匆匆脱去外衣,站在榻前把骆霜茹的双腿分开。骆霜茹见他如此施为,当即自动大分双腿,把个娇艳欲滴的花穴,全然展陈在他面前。

    骆霜茹单手往后支撑着身子,一手提着他硕大的宝贝,抵着花唇轻轻磨蹭,淫声腻语道:“好人,快点来吧,还等个什么,把你的大宝贝全根弄进来吧。”

    话间便把纤腰往前一凑,只听“唧”的一声,硬大浑圆的棒头,倏忽被她吞没。

    萧长风喊了一声爽,便奋力望前一挺,立时齐根而没。

    骆霜茹“啊”的低叫一声,喊道:“你这一下怎地这么狠啊……弄得这么深,胀得人家又饱又满,爽死人了。”说着便低头望着他大出大入。

    萧长风见她又媚又俏,那里再忍得住,当即大力阔斧的提枪奋刺,乱射乱钻,骆霜茹给他动了一会,也渐觉兴动,牝内甘露涓涓,顺着股间湝湝而流,口里喘道:“你这物果然厉害,真个勾人魂魄,实教人浑体难支,你且再用力捣捣,不用理会人家。”

    骆霜茹双手后撑,提高腰臀,不住往前抛送。萧长风也运气展舒,耸抽挑顶,无所不为。只见她玉液越来越多,无可制止,便知她尝到滋味,旋即弓腰立刻,全速疾攻。

    萧长风毕竟是武林高手,体力非凡,这一奋勇捣撞,直弄得骆霜茹魂飞半天,如身在浮云,再也支撑不住,倒身卧在榻上。只见她气喘嘘嘘,双眸紧闭,口里不停淫言俏语,更惹得萧长风欲火如焚。

    如此弄了半个多时辰,方得云收雨歇。

    二人相拥片刻,略作休息,才起身穿衣步出房间。来得大厅,只听得数声号铳响起,接着鼓乐手奏起乐来。待得乐声一过,便见一个年约五十,身穿宝篮锦服的中年人,缓缓登上高台,抬手制止众人的话声,才朗声道:“今天是四年一度武林英雄大会的日子,得蒙各路英雄光临,便请各位放怀畅饮,今日不醉不休。”

    众人听后,顿时轰然称是。

    罗开这时刚好回过头来,目光到处,正好看见骆霜茹与萧长风二人,眉头霎时一皱,心想道:“她身旁的男人到底是谁?两人如此亲密,莫非便是那个华山掌门萧长风?”想着之间,便见二人已隐没在人丛中。

    自罗开与怪婆婆等人离开冯府,白瑞雪便吩咐众武师们,小心看守史通明和唐贵二人,才回到自己房间修习“玄女相蚀大法”。

    虽然罗开昨夜以“乾坤坎离大法”助她运功,且冲开了任脉、督脉两大要穴,然而白瑞雪却未曾导气归虚,归纳丹田。

    但见白瑞雪盘腿坐在榻上,依着秘笈所授之法,旋即收摄心神,凝气行功。

    约过了个多时辰,体内那股四外流窜的阳息,便即逐一收入脏腑中,全身越来越感舒畅。白瑞雪只觉如在云端,浑身飘飘然的,到得后来,体内气流越行越快,越感随心所欲。

    只是半天功天,白瑞雪已将阳息全部通过诸穴,缓缓纳入丹田,最后便到修习“肆同契”的阶段。她瞧着秘笈内的经脉图,凝神用功,一口气直练至酉时,方行大功告成。四肢百骸,暖洋洋的甚是受用,说不出的舒服,精神爽利。

    白瑞雪稍作休息,用过晚饭,便来到关禁二人的房问,屏退看守的武师,推门进内。

    她心里知道,若不早点在二人口中探得火药的消息,迟了恐怕再难挽救,因此也不敢耽搁,打算先解除二人身上的体毒,望他们能知恩图报,不作隐瞒,把事情全说出来。

    正当她进入房间,便见二人正睁着眼睛,怔怔的望着她,白瑞雪微微笑道:“不知两位想了一夜,现下想通了没有。”

    史通明迟疑了一会,望了望身旁的唐贵,接着道:“今日失手被擒,我两人这条性命,可说是去了大半,就是你们不宣扬我俩的身分,血燕门迟早也会知道。

    咱们昨夜反覆思量,均感自从身中剧毒,为了保得一时性命,年多以来,确也做了不少违心之事,想来真个贻羞江湖,就是再活下去,也觉没什么意思。

    “再说,关于咱们身上之毒,是否能够除去,我二人再也不放在心上了。但经过一日的考虑,咱们已下了决定,倘若在临死之前,再能为武林做一点好事,以赎前罪,便是就此一死,已是心满意足,再无他望。现在姑娘你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白瑞雪确没料到竟会如此顺利,不禁大出所望,当下敛衽一礼,道:“史堂主如此明理,小女子这里先行申谢。据我所知,两位本是武林中的英雄人物,却不明因何会加入血燕门,不知可否见告?”

    唐贵叹道:“这都是怪唐某定力不足,受女色所惑,方会弄成今日这个样子。”

    话后又是长叹一声,白瑞雪却凝神望着他,静心倾听。

    唐贵又道:“一年多前,唐某因事前往闽州,途中遇见四个男人正在调戏一名女子,当时侠义心起,便即上前把四人教训了一顿,三数招间,便将他们打得落荒而逃,便认识了那名女子。当时我看清楚那名女子,样子长得实在漂亮动人,她一颦一笑,在在都把我深深吸引住。言谈之间,才知她是要到钱塘省亲。我想到她孤身一个女子,独个儿在外走动,实是危险万分。

    “要前往闽州,钱塘是必经之道,我见彼此同路,便顺道送她一程。在这几日间,咱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到得第四日,便已抵达钱塘。眼见分手在即,可是在咱们心里,仍是依依不舍,于是我在钱塘多当了几天。这几天下来,咱二人终日寄情江南山水,尝尽经丘寻壑之乐,之后便与她成其好事,彼此感情更是大进一步。

    “其实我到闽州,确是有件重大事情要办,知道再也不能耽搁了,便只好和她分手,并约定日后见面之期。可是到约期当日,她并没有出现,教我好生失望。

    如此过了半年,一日她突然到青刚岭找我,那时我方知道她是心怀鬼胎,半年前的相遇,却是她设下的圈套,存心引诱于我,并在咱们交欢之时,暗把剧毒种入我体内。自此之后,我便受制于她,再无反抗余地。“白瑞雪听得柳眉轻蹙,心想那女子想必便是瑶姬了,但瑶姬此人,说什么也是自己男人的女儿,为着天熙宫和纪长风的声誉,实不宜在人前多说,便续问道:”听你这样说,血燕门的门主,便是那个女子了?“

    唐贵摇头道:“不是,血燕门门主是个男人,而且武功异常厉害,迄今为止,我仍没想出他是何方神圣。”

    白瑞雪心中一凛,心想道:“不是瑶姬,又会是谁?难道天熙宫与血燕门之间,内里当真有着什么重大关系?”便又再问道:“既然那个门主的武功如此了得,想必是当今武林中的响当当人物,你又怎会不认识他?”

    史通明道:“血燕门的杀手群,见面之时,人人全都要戴上头罩,其身分样貌,是全然保密的,门规早已定下,彼此之间不得相互交谈身分,违者需受割舌之刑,咱们平时的呼唤,都以代号来作称呼,当然门主也不会例外。”

    白瑞雪问道:“你们还有和那女子见面么?”

    史通明点头道:“史某与唐兄弟一样,当初身上中了剧毒,却不自觉。直到快将半年,我体内突然产生变化,只觉浑身血脉燥热难当,终日欲火如焚,而那股淫欲之念,却逐日大增,宛如吃了春药般。最奇怪的是,我胯下的阳物,由朝至夕,就是昂然不倒,直是痛苦难当。就在我忍无可忍之际,那女子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她还对我说,在半年之前,她已在我身上下了毒,每到半年,体内的剧毒便会发作一次,若不及时得到解毒,毒发之时,将会阳息尽泄,直至脱阳而死。

    而当今世上,可说无药可解,唯一能为我解毒的,便只有她一人。

    “当时我听后,不禁大吃一惊,着实愤惧交加,却又傍徨无计,但体内确实有中毒的现象,教我又不能不相信。最后她提出一个条件,只要我能为血燕门效力,成为血燕门的杀手,每半年毒发之期,她自会现身施救,为我暂时解去体毒,若然我不答应,她也无能为力。那时我心想,堂堂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甘心受制于人做这些无耻的勾当!我在脑间电转思索,心想自己横竖一死,倒不如在死前先把这淫邪女子当场毙了,就是自己不幸毒发身亡,总好过留着她为害人间。

    “我当下把心一横,便与她动起手来,岂料这女子的武功相当厉害,是我所料不及,才斗上十多招,史某便已给她点倒。接着她对我说,要是我不肯归顺他们,或是中途背叛血燕门,不但我活不成,就是连我的家人,门人子弟,都会成为血燕门追杀的对象。当时我听见后,想起血燕门直来的手段,心下怦然一惊,不由神丧气沮,纵是自己不畏身死与之顽抗,也未必能就此了结。最终我为着一家数十口的性命,只得吞声忍气,投降归附,让我不得不屈服下来。”

    白瑞雪听到这里,也闻之震骇,方知道血燕门果然心毒手狠,无所不用其极,她相信唐贵的遭遇,自当大同小异,也不再多问于他,便道:“据知血燕门暗运火药至越州,究竟所为何事,两位可知道么?”

    唐贵道:“我二人只是接到那门主的命今,叫咱们护送火药至此,暗埋在擂台地下,但用意何在,咱们着实不大清楚。”

    白瑞雪虽然早已料到,但还是暗叫一声“好险”,心想他们把火药埋在擂台,还有什么好事。血燕门为鬼为蜮,果然存心不良,今趟幸好发觉得早,要不然真个祸患无穷,凶险之极。

    再想眼下二人虽是外表合作,问所必答,可是人心难测,决不能轻忽尽信,遂道:“两位如此合作,所说的事,小女子自无怀疑,只是事关重大,不能不得小心谨慎,只好让两位在此多容一刻,待这件事解决后,自当设宴谢罪,还请原宥。”

    史通明笑道:“姑娘不用多礼,我与唐兄弟既已把事情说出来,已有自知之明,纵是不中毒身死,也难逃血燕门这一关,我俩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还有一事,我现下方记起来还没有与姑娘说。咱俩守在密林,一是负责看守比武场,二是在密林等候血燕门门主的命令,倘若给他们发现我二人突然失踪,恐怕会让他们起疑。”

    白瑞雪听后,眉头不由一聚,心想这事真个可大可小,若被血燕门发现,无疑是打草惊蛇,要是处理不当,岂非前功尽弃。便即问道:“血燕门何时会与你们接触?”

    史通明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要来便来,今人无从捉摸,这次我只是受命在密林等候,他们何是到来,这个我便不知晓了。”

    只听唐贵在旁道:“唐某却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白瑞雪目光一转,连随望向他,唐贵续道:“姑娘大可派人换上咱们的衣服,守在树林等待他们前来接洽,只要不是门主亲自前来,便不会让来人起疑。只有这个方法,血燕门才不会发觉咱们失踪被擒。”

    其实白瑞雪早有这个打算,却没想到唐贵竟会自动提出来,光是这点,更显出二人充满真诚。白瑞雪缓缓点头,道:“这方法很好,但有一点小女子还是不明,为何门主亲自前来便不行?”

    唐贵道:“这个问题连唐某人也不甚明白。直来血燕门门规所定,上至门主,下至一般门人,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头上均要戴上头罩,便连衣服鞋履,也是全然相同,绝无异处。见面之时,若非必要,彼此间绝少言谈。饶是如此,门主却别具慧眼,竟能一眼便可把每个人的身分瞧出来,到底内里纰漏何在,唐某至今仍是想不通透,这一点实是令人费解。”

    白瑞雪听到这里,对血燕门的种种行径,也总算明白个大概,接着朝二人道:“两位体内的剧毒,小女子自会尽办法为你们解救,或许还要多费一点时间。”

    她虽然随时都可为二人解去身上之毒,但回心细想,这毕竟是唯一能牵制二人的方法,但求安全起见,也不争于一时三刻,还是与罗开商议后再作计较为好。

    史通明听见,摇头苦笑道:“我们能否解除体毒,也只有听天由命,姑娘也不用为此事过于粗心。”

    白瑞雪虽见他说得诚恳,但心里却想,这是性命攸关之事,又有谁人能如此豁达大度,这种矫情镇物的言语,她听了之后,也不禁暗里窃笑,遂辞了两人,回身走出房间去了。

    当晚,白瑞雪把二人的说话,详细地与罗开等人说了,大家商议后,决定由罗开与上官柳代替二人的身分,问明了血燕门的暗号切口,当晚便隐伏在密林里,一心等待血燕门的人到来。

    二人待至三更时分,果如唐贵所言,血燕门真的派人前来留下说话,要他们二人紧守林中,比武首日,门主将会亲到会场,到时会以响铳为号,见后便即燃点药引。

    罗开听后心下一惊,却唯唯点头应允,那人交代清楚后,便隐没林中去了。

    上官柳待那人远去,便道:“没想到血燕门这么快便现身,若非史唐二人合作,咱们及时赶到这里等候,若不然,后果实是不敢想像!”

    罗开道:“听刚才那人所说,药引的源头,极有可能埋在林子里,咱们四下找找看。”上官柳点头称是,便即分头寻觅。可是这树林占地甚广,且树高林密,灌木丛丛,一时间又如何找得到。二人寻找了半天,仍是一无发现,只得作罢!

    当下二人赶回冯府,在史通明口中问出火药埋藏位置。

    罗开道:“比武首日,那人说血燕门门主将会亲临会场,瞧来此事越来越感到不寻常,内里必定藏有什么诡局,虽然至今仍不知晓他们的意图,但料来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好到时会有一番恶斗。”

    怪婆婆道:“这样正好,罗开你尽管放手和他们斗一场,倘若不济,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在,这二十年来我在山上也憋得够了,正想找个人较量较量,这回可好了,便要他们看看老太婆的手段。”

    董依依搂住怪婆婆,撒起娇道:“有邱婆婆出手,还有什么不成,你们说是么?”

    众人自是点头说是,白瑞雪道:“有邱老前辈压阵,若论到武力,咱们自是不怕他们,只是血燕门行事暴戾恣睢,蛆心狡肚,不知会使什么狡狯手段,着实教人防不胜防,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白婉婷在旁道:“他们既然在擂台下埋有火药,想必是要谋害哪一派的人了。”

    白瑞雪摇头道:“我看并非如你说这么简单,若是只为谋害某人某派,血燕门大可派杀手去办便行了,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竟要在擂台下埋上大量火药。据以往历届武林大会来看,每一届擂台之上,除了当今武林盟主外,还会列坐一些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便如今届到会的少林空明大师、武当的长春真人、峨嵋的慈玄师太、华山掌门萧长风、衡山的远虚道长等,相信也会被邀到擂台上的嘉宾席就坐,主要是作比武的评判人。而今次血燕门如斯作为,瞧来他们要对付的目标,大有可能是针对各派的掌门人。”

    众人听了这番说话,无不栗然一惊。上官柳颔首道:“白庄主所说极对,依我看不论他们意欲如何,还是先行将埋藏的火药处理掉,方为万全之策。”

    罗开也有同感,连随道:“明天便是比武的首日,我和上官柳今晚便去毁了那些火药,这事实不宜再多作耽搁。但还有一事想与大家说,我打算让史唐二人回复血燕门杀手的身分,留守在树林,大家意下如何?”

    白瑞雪道:“你是要他们作内应?”

    罗开摇了摇头,道:“不是,比武当日,咱们必须集中人手来应付血燕门,这样我和上官柳再也无法伪装二人下去,倘若给血燕门发现史唐二人不在,到时可就麻烦了。”

    董依依道:“你不担心二人会背叛咱们么?”

    罗开道:“我相信不会,二人以往在江湖上,均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况且二人今次又如此合作,显是颇有悔悟之意,再加上他们有把柄在咱们手中,背叛咱们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难道血燕门便会就此放过他们,这一点他们会比咱们还要清楚。”

    白瑞雪微微笑道:“此话虽然说得极对,但要令他们消了翻悔之心,能够死心塌地与咱们合作,我瞧这样好了,让我先为他们解去身上的体毒,好让他俩知道咱们的诚意。”

    罗开听见她的说话,心下倏地升起一股难言的谦意,目光不自觉地往她望去,白瑞雪也正好望向罗开,并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这时董依依开声道:“既然知道了血燕门的恶毒举动,咱们为何不去通知雁影门及各派掌门,好叫大家一起来对付他们。”

    白婉婷笑道:“倘若雁影门内也有血燕门的人在,岂非打草惊蛇。”

    罗开点头道:“婉婷说得对,就是雁影门没有他们的人,可是越是人多知道此事,便越是难以保密,若稍有声息传到血燕门耳中,便没有戏唱了。”董依依也觉有道理,边听边不住点头。

    第二章 林中仙子

    白瑞雪带同两名武师,推门进入关禁二人的房间,随即吩咐两名武师,给他们身上的铁链都解开了。

    史通明二人的穴道,前时早已自解。接着呛啷之声响过,铁练尽除,两人一得自由,当下站起,向白瑞雪一揖道:“多谢姑娘。”

    白瑞雪微微一笑,说道:“这等小事,也用不上多谢。待我为两位解除身上的体毒后,再来多谢我吧。”话落便叫两名武师离去。

    史通明和唐贵听见,顿时互望一眼,心里当真又是惊讶,又觉是满肚疑团,均想道:“莫非她真是懂得解毒的方法?”

    白瑞雪看见两人疑惑的目光,便道:“小女子今次进来,正是要为两位解除身上的毒物。我虽无十成把握能够保证成功,但八九成倒是有的。既是有一线希望,试一试倒也无妨。”

    唐贵道:“光是姑娘这番心意,就是体毒无法解除,咱俩仍是铭感五内,大恩大德,不知如何得报。”

    白瑞雪道:“客套话便不消说了,我先与你们说一些解毒之法,免得到时前功尽弃,解毒不成,而害了大祸。”她顿了一顿,续道:“当我运功为你们解毒期间,那段时刻最为紧要,若稍有疏虞,不但解毒不成,还会郁积体内,深入肺腑,永远不能消除,小则重病,大则丧身。皆因事态严重,到时两位务须紧记我这番说话,方不致弄出乱子来。”

    二人都是跑惯江湖的,更是走千家踏万户的人物。而这种传功袪毒等内家功夫法门,每是运功施为之时,这段期间最为危险,二人自然明白不过。

    白瑞雪朝两人道:“现在咱们便开始好吗?”

    史通明点了点头,问道:“史某虽知姑娘乃是江湖中人,可是在下行走大江南北,却不曾识荆,至今仍不知姑娘高姓,不知可否见告?”

    白瑞雪笑道:“我姓白,其实我甚少在外走动,两位没见过小女子,也并非什么稀奇事。”

    二人连随拱手一揖,史通明说道:“刚才听白姑娘说,解毒之时要咱们紧记某一要旨,不知是什么呢?”

    白瑞雪徐徐走到床榻旁,回头道:“现请两位先行把衣衫脱去,上榻安卧,小女子自会详细解说清楚。”

    两人听见,也为之一呆。史通明结结巴巴道:“白姑娘的意思是……”

    白瑞雪笑道:“看你大惊小怪的。解除淫邪之毒,自是要用淫邪之法,这有什么奇怪的。”

    史通明和唐贵相视一眼,心想这也有点道理,便再不犹豫,把身上的衣服,由外至内,上上下下脱了个精光。二人爬上床榻,依她吩咐朝天仰卧下来。

    白瑞雪也同时宽衣解带,没过多久,一具晶莹剔透,匀称无瑕的玉躯,立时呈现在两人眼前。只见她靡颜腻理,当真百世无匹,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直瞧得二人目瞪口呆,怦怦心跳,暗地里大赞不绝。

    但见白瑞雪优雅地坐在床缘,向史通明道:“便由史门主开始好么?”

    史通明尚没来得回答,白瑞雪的柔荑已经伸将过去,轻轻地握着他正缓缓暴胀的玉茎,在她几番套弄下,便即硬如铁柱,朝天直竖。一个红得异常出奇的玉冠,兀自闪闪生光,泛着湿润的光芒。

    白瑞雪这时道:“你茎端赤红,眉心泛红,这些都是中毒的征状。一会儿你进入我体内时,千万不能急色,更不可自行挺动,必须眼观鼻,鼻观心,把浑身欲念抑压住,极力护住心神,决不可兴动泄出来。要不然便如我所说,将会前功尽弃,大有生命危险。直至我运功完毕,把你体内毒素悉数吸除方可。这点你须当紧记。”

    史通明自知生死攸关,便即颔首应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白瑞雪徐徐上榻,见史通明的宝贝已进入状况,便即提高丰臀,单手轻提龙枪,把他的头儿先在户门磨蹭,直到自己欲念渐浓,内中玉液满溢,方缓缓坐下,龙枪立时寸寸深进。

    史通明只觉她紧不可奈,被她的窄细玉缝箍得畅美非常,且又润又暖,如投温室,直美得难以形容。再看见她那姱容修态,仙姿玉质,确也令人难以按忍。

    但当想起白瑞雪的一番说话,只得勉力强制,把团团欲火压了下来。

    而在二人身旁的唐贵,目光到处,方好见着他们的交合所在,更是情欲大动,恨不得白瑞雪马上来为自己解毒,一尝那销魂砭骨的滋味。

    白瑞雪深深抵着尽处,闭上双目,气凝丹田,运起“肆同契”的吸毒神功,脸上红气顿时大盛,膣道猛地强烈收缩。史通明被她这般一弄,立时又爽又美,只觉内中蠕蠕而动,肉壁时收时放,宛如婴孩啜食,且炙热非常。

    到得后来,史通明顿觉龙枪略感麻痒,继而印堂一热,一道热流直往金律、玉液、鱼腰、百劳和十二井穴。这股热流不断在四肢百骸来回游走,说不出的舒服。他不禁合上眼睛,任由那热流在体内左冲右突。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听见白瑞雪喘声道:“好了,终于大功告成了!”说话甫毕,史通明便觉她徐徐脱离自己身体。他张眼一望,只见白瑞雪笑脸盈盈的道:“你没事了,体毒终于全部解除,你看……”

    史通明循她目光,把眼望向自己胯间,果然看见殷红如血的玉冠,现已回复原来的色泽,心里不由大喜,一叠连声多谢。

    白瑞雪休息片刻,再为唐贵解除剧毒,如此弄了一个多时辰,方行完事。

    二人身上淫毒尽去,知道这条性命终于捡回来了,对白瑞雪自是感激不尽,千多万谢。

    白瑞雪爬伏在唐贵身上,正自养息凝气。方才行功为二人解毒,所耗内力着实不少。她调气生息约有盏茶时间,才抬起头来,只见唐贵一脸感激之情,怔怔地与她目光相接。白瑞雪微微一笑,道:“你也不用感激我,我为你们解毒,实是我另有原因的……”

    唐贵道:“白姑娘的意思,唐某也猜想到几分。我两人的性命是姑娘救回来的,若有什么用得着咱们,大可以直说无妨,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就是要咱们在血燕门里作卧底,也不成问题,只要唐某做得来的,决不会皱一皱眉头。”

    白瑞雪嫣然一笑,道:“两位请不要误会,我刚才的说话绝无这个意思,更不是要你们步履险地,为咱们作什么卧底。”

    史通明在旁道:“莫非要咱们加入你们,联手对付血燕门?要是这样,我两人便即加入是了,铲除奸邪,也是我等学武之人该做之事,更不用迟疑。”

    白瑞雪道:“这样当然最好,我们人手向来薄弱,多一分人力,自是多一分成功的机会。明天便是武林大会比武的日子,血燕门门主既然驾临,相信会有大事发生,咱们必须结集人手,与他们对抗到底。为免打草惊蛇,小女子只想你们恢复血燕门杀手的身分,返回密林的岗位,免得给他们起疑。”

    唐贵道:“只要白姑娘信得过咱们,这般小事情,自无问题。”

    白瑞雪点头一笑,道:“你这样说,当真越说越不成话了,我又怎会信不过你们呢。过了明天这个重要日子,关于两位的去留,再另行计较好了。”

    史通明突然咬牙切齿道:“那个臭嫖子,若再给我遇上她,非要把她生吞活剥不可,史某这年多来的冤屈气,不要好好掏回来,实难消心头之气。”

    白瑞雪笑道:“你不是说过她武功极高么,当年你已经斗不过她,恐怕你现今也未必能胜她,依我看还是忍耐些时,要报仇总会有机会的。”

    史通明道:“没错,我一个人或许不是她敌手,但我多结好手与她一拚,也未必便会输与她。”

    唐贵附和道:“史大哥说得对,这个仇是非报不可的。我”长虹剑派“虽非什么大门派,但上上下下也有近百人,就不相信斗这个妖女不过。”

    白瑞雪微微一笑,道:“好了,你们老是说什么报仇的、妖女的,这些都是将来之事。我说还是先把事情查探清楚,再去找她报仇也不迟,说不好内里还有什么秘密呢。”她这番说话,全都是为了瑶姬的安全着想,免得二人真个倾巢而出,找上瑶姬报仇,天熙宫确也不易抵挡。

    二人见她这样说,也只好不再出声,白瑞雪看见二人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未必便能说得动他们,到得那时,只好见步行步是了,便道:“我也该离开了,你们体毒刚除,今晚便多加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呢。”

    白瑞雪说完,走下榻来,穿上衣服便走出房间。

    罗开和上官柳二人换上血燕门的黑衣,头上戴了脸罩,夤夜赶到长堤坡来。

    时正夜幕笼罩,万籁俱寂。长堤坡上依然守卫森严,六七名雁影门子弟,手持兵刃四处巡视。

    罗开叫上官柳留守密林,在旁监视接应,他孤身一人,展开上乘轻功,几个纵落,便已欺近擂台。罗开见着一名守卫刚背向身子,他看准机会,便如夜猫般跃至擂台边,顺手掀起擂台下的布帐,闪身钻了进去。

    罗开依循史通明的指示,果然给他发现火药主引的所在。这一条主药引埋藏得极为巧妙,药引之上均缠上杂草,混在草丛中实难让人发现。主药引是由密林直引至擂台,再连接数十条分支药引,接上埋在四周的火药。

    他顺着药引的伸延,轻易地把火药找了出来。罗开逐一将火药的药引拔除,再把火药集中在一处,从腰间掏出预早携带而来的水袋,再把火药全部弄得湿透。

    罗开为求谨慎,又是四下搜寻一次,证实再无一点遗留,方从擂台底窜将出来,避过众守卫的视线,便朝密林奔回,打算与上官柳会合离去。

    当他来到密林藏身之处,上官柳竟然不知去向。罗开大感奇怪,便即察觉大不对劲,连随凝神静听。他内功是何等深厚,一听之下,便即发觉三四丈处藏着有人。

    罗开不动声息,直朝那人方向缓步走去。才行出十多步,便即看见上官柳靠坐在一棵大树前,动也不动,连脸上的面罩也给人扯了下来。罗开大吃一惊,心想莫非被血燕门的人发现了。想到这里,连忙飞步奔到上官柳身旁。

    但见上官柳双眼转动,知他只是穴道被封,便放心下来,旋即连拍带拭为他解穴,可是上官柳却依然动也不动,连开声说话也是不能,便知他被独门手法点了穴道,一时难以解开。

    便在这时,鼻子里隐隐闻得一阵脂粉香味,罗开不禁剑眉一轩,忽听身后一把娇柔的声音说道:“他的穴道是我封的,旁人决难解得来。”

    只觉那声音又清又脆,异常婉转动听。他连忙回头瞧去,只见一个容姿秀丽绝俗,身披一袭白衣,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娇娇滴滴的站在一株大树旁。在黑压压的树林里,犹似身在烟雾中的白衣仙子般,教人莫可逼视。

    罗开看见这个少女,心下也为之骇然。以罗开一身深厚的功力,竟能让她悄没声息的出现在身后,自己却懵然不知,其武功之高,便可想而知。罗开徐徐站起身来,说道:“姑娘究是何人,不知有何见教?”

    说话之间,罗开与那少女目光相对,心头又是一惊。只觉这少女长得异常秀美绝伦,卓然独立。一对清澈的眼睛,温柔如水,心想:“这少女当真美得惊人,若在自己所见过的女子中相比,她这份温文秀雅,可算是以她为最了。”

    那少女张着水灵灵的眼睛,徐徐道:“你们血燕门的人,怎地会这般残忍,洛阳马家庄与你们有何仇怨,竟将人家上下三十多口,一夜间斩尽杀绝,连小孩妇弱也不放过,如此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事,你们怎能做得出来。”只听她语音脆嫩,言语平和,全没带半点怒气。

    罗开听见她这番说话,方想起身上正穿着血燕门的黑衣,竟给她误会了,但一时也不想多作解释,便道:“听姑娘的意思,是想杀咱们为马家庄的人报仇?”

    那女子螓首轻摇,道:“我不想杀人。”

    罗开眉头一轩,心想这少女心肠也挺好的,但她既没有此念,如此这般做作,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即道:“姑娘既然这样说,小可告辞了。”

    白衣少女道:“虽然我不想杀人,却不能就此放你们走。”

    罗开剑眉一聚,道:“姑娘的意思是……”

    但见白衣少女在身后一摸,右手轻扬,手上已多了一条银色的软索,说道:“请你不要怪我,我虽不愿意杀人,但为了你们能放下屠刀,再不能胡乱杀人,我不得不废了你们的武功。”

    罗开呆了一下,见她手里的软索一晃,徐徐垂在地上,索身约有手指般粗幼,似是用银色丝线编织而成,闪闪生光。软索之端,嵌着一伙白玉明珠,圆润晶莹。

    她适才随便的一抖,软索在空中一个圈转,像灵蛇般垂卧地上,其身手确是不弱。

    罗开不由起了一个念头,一心想看看这少女的功夫如何,便道:“你我无仇无怨,姑娘倘若真要动手,便点到即止如何?”

    那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你可以放心,我说过只是废你武功,到时自然会放你们回去,什么点到即止,便不必了。”

    罗开听她口气极大,心想难道她当真如此厉害,从不曾遇过敌手,当下道:“姑娘似乎智珠在握,认定在下不是你的对手了。”

    白衣少女道:“我从不曾与人真正动手过,也不知今次能否胜过你。只是我不想你们再杀人,逼不得已也只好动手了。”

    罗开听后又是一怔,便即点头道:“这么说,姑娘请出手吧。”

    那少女道:“好,你要小心了。”话落,一道银光忽地甩了过来,直扑罗开的面门。罗开见软索点至眼前,出招迅捷异常,连忙闪身避开。岂料软索突然一个兜转,宛如灵蛇般,软索末端的明珠转点过来。

    罗开顿时大骇,赶忙仰首闪避,索端在他鼻前一掠而过。罗开恐她再次回点,身躯横移两步,果如他所料,索端竟如影随形,直追了上来,点向他鼻下的“人中”穴,认穴之准,确是非同凡响。

    这一连串的追击,立时把个罗开弄得狼狈不堪。少女的软索既速且准,灵动异常,罗开方刚避过,便又紧接击来。

    他脸色一变,见索端再次点至,也不作多想,抬掌往那白玉圆珠推去。他内力深厚,圆珠给他掌力一催,反弹射向白衣少女的面门。

    白衣少女嗯的一声,似乎十分惊讶。随见她纤腰款摆,猱身滑开,软索又再兜转而来,点向罗开胸口“膻中”穴。

    罗开见刚才一掌见效,顿时惧意全消,依样画葫芦又是一掌,把圆珠震荡开去。就在他全神贯注眼前之际,孰料另一伙圆珠,突然从左侧打至,直点他手肘的“曲池”穴。

    罗开不防她有这一着,只觉手肘顿时一麻,齐条右手臂立时垂软无力,拿在手上的长剑,再也无力拿握,连鞘带剑丢在地上。

    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连忙跃开六七尺,定睛一望,才看见那白衣少女手上的软索,头尾两端竟然都嵌上一伙明珠,一条软索,却是一分为二。

    只听那少女道:“你也很厉害呀,若不是我双索连击,恐怕也打你不过。”

    幸好罗开身具雄厚功力,虽是被她点中“曲池”穴,却被他运气一冲,便即全然解开。可是手肘处乃是酸酸麻麻,一时间也未能尽去。他知道光凭一对肉掌,确实不容易对付她的双索。

    当然若使出“混沦掌”或“玄虚指”,她也未必抵挡得住,但“混沦掌”这门功夫,实在有点儿霸道,倘若拿捏不好,一出手便有伤人之虞。而“玄虚指”

    若化为凌虚点穴,确也可以即时把她点到,但若然一下子点了她的穴道,又如何能看出她的武功底子。

    不知为何,罗开对眼前这个白衣少女,竟存在着相当好感,不住地寻求诸般藉口,实是不忍心伤害她于分毫。但这个也难怪他,如此一个温柔婉雅,仙子般的人儿,又有谁会狠心伤害她,只怕爱护她也惟恐不及。

    罗开听她这样说,便道:“姑娘这手双索功夫,果真出神入化,小可委实佩服得紧,可是若说真能胜过在下,却也不然。倘若姑娘能够把在下点倒,莫说是给你废去武功,便是给你杀了,我也不会皱皱眉头。”

    白衣女子道:“我说过是不杀人的,既然你不认输,咱们再打过便是。”

    罗开点了点头,忽地右掌一翻,沉喝一声,运起在寒潭中虚空撷物的捉鱼法门。但见丢在地上的长剑,如箭般被他吸回手中。那少女见着,不禁嗯的一声,方知道眼前的人非她想像中平庸,顿时露出一副震惊的脸容。

    罗开突然显了这一手,一来是挫一挫对方的气焰,二来他知道要对付这种长索兵器,空着双手实难掏得好处。他直来就不擅用刀剑,更不爱携剑在身,但他今次既然要冒充血燕门,免得让人犯疑,只得取了唐贵的长剑配带在身上,现正好用来对付这对银索。

    白衣少女见他握剑在手,便道:“你用兵刃,这样彼此便公平多了。”说话方歇,手上的软索倏地笔直飞出,直点罗开手腕的“灵道”穴。

    罗开暗叫一声“好!”长剑圈转,使起纪家剑法,这也是他唯一懂得的剑术。

    只见他的剑尖疾刺索端的圆珠,剑尖尚没刺着,圆珠已一个迥转滑开,另一伙圆珠亦已攻到。

    罗开手捏剑诀,顿时与她一对银索拆解起来。只见银光闪耀,剑若游龙,渐斗渐趋激烈。

    二人堪堪斗了六七十招,罗开只守不攻,见招拆招。这数十招一过,罗开已看出这白衣少女武功虽精,比之自己,终究尚有不及,若说功力,更是相差甚远。

    白衣少女一对银索,时高时低,时左时右,犹如两条银龙般,随着罗开身周飞旋,当真矫矢非常,回转如意。可是每一点打,均被罗开的内力震开,准头尽失。那少女愈斗愈是心惊,阵阵强大无匹的内力,自银索不断传将过来,震得她手臂酸麻作痛,便知眼前这人的武功,确实远在自己之上。

    又斗了十多招,但见那白衣少女突然往后跃开,银索被她一抖,瞬间便给她收了回去,只听她缓缓道:“你的武功比我高,我是打你不过的了,但你要听我劝告,不要再做这些害人之事,你可以做到么?”

    罗开听见,险些要笑出声来,确没想到这女子会如此天真可人,当真与董依依有得比拚。他心里想,幸好今次她遇着的是自己,若是真的遇上血燕门的杀手,他们会与你这般磨菇么?当下说道:“姑娘所说的话,自是对的,小可决不敢忘记,以后更不敢作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衣女子笑道:“这便好了,我还道你不肯听我的说话呢。”说完便缓步走到上官柳身旁,但见她弯下身躯,拼指连点,上官柳立时活动起来。

    上官柳连随站起身,口里说了声多谢,白衣女子却微微一笑:“我打输了给他,自然无法废你的武功了,所以你也不用谢我。好了,我也要走了,你们只要记住不再做坏事便行了。”说完见她双足一登,身子腾空跃起,飘飘然的飞向密林深处,晃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罗开望着她远去,心下不禁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想起她刚才那温柔可亲的说话,娇美不可方物的姿容,心中也不由一荡。旋即又自觉好笑,笑自己因何胡思乱想。暗自骂道:“罗开呀,罗开,你这个人确是要不得,身边已经有了几个天仙般的女子,为何又再想入非非,见了一个又爱一个,这般得陇望蜀的性子,实是罪恶之极。”

    上官柳见罗开脸容几变,便道:“这个女子当真奇怪得很,也不知她是何方人物?”罗开只是摇头一笑,便问他如何失手于她。

    上官柳长叹一声,道:“当时我见你窜进擂台底,谅你也不会有事发生,便打算到林子里巡视一下,看看可有血燕门的人在。岂料走出不远,便看见那女子出现在身前,当时我大吃一惊,正想拔剑之际,突然一道银光疾飞而来,势道确实快得惊人。

    “我连忙侧身闪开,孰料那银光一个回转,便点上我胸口的膻中穴。那少女对我说什么胡乱杀人,打算要废我武功,正当她动手间,幸好你及时来到,要不然我可就栽得冤了。”

    罗开也把火药已经毁了之事,全说给上官柳知道,二人便离开密林,飞奔赶回冯宅去。

    第三章 擂台比武

    次日一大清早,长堤坡上已是人头攒动,各门各派早已潮涌而至。

    罗开等人带同月明庄十名武师,一行十多人踏上长堤坡,雁影门的知客弟子马上迎将前来,问明身分,便引领众人来到擂台北首的一个角落。

    这里早便预设了三张圆桌,桌上均竖有一块红底黑字的木牌,写着“余杭凌云庄”五个字。

    罗开众人才一坐下,怪婆婆便破口大骂:“那个姓傲的当咱们是谁,竟要老婆子我坐到雷公也打不着的地方,实在欺人太甚。”

    她这一句谩骂,众人方察觉到此话的意思。这里的位置,却是在会场的最外围处,距离那比武擂台,少说有三四十丈远,也是最为角落的一个。其轻侮之意,尽表无遗,明着雁影门直不把凌云庄放在眼内。

    再看看周身的帮派人士,莫不是一些孤雏腐鼠,默默无闻的小派人物。

    怪婆婆当年是何等身分,便是少林方丈,武当掌门这些武林泰斗,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目下看见这等情景,她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董依依见她不住大发噜苏,便靠向她来,笑口盈盈的出言安抚,笑道:“邱婆婆你也不用生气嘛,那个姓傲的不给脸子,确是他不该,直是泥球儿换了眼睛,有眼不识泰山。但我的邱婆婆是什么人物,岂会和他一般见识,待一会儿我陪婆婆你上台去,到时咱师徒俩显露一下身手,保证那姓傲的见着,立时连盟主也不敢做,退位让贤,我可说得对么?”

    怪婆婆老眼一瞪:“这个劳什子盟主,老婆子会稀罕么。”言下之间,怒气已稍为消却了不少。

    罗开环观会场,放眼望去,场中早已坐了千多人。心想天下正邪各派,只怕有泰半集中于此,确是难得一次的盛举。

    会场入口处,还有不少武林人士,比肩接踵,相继而来。再看那些名门大派,位子尽皆云集擂台边两侧,一堆黄,一簇青的,有些十数人一堆,近百人的也不乏少数,个个衣着鲜明,气派十足。

    怪婆婆这两天以来,自大会开始至今,除了看见少林空明大师,还有一些颇为面善的武林耆宿外,当年故旧好友,却一个不见,心里不禁有些怅然怀想。

    便在这时,突然群雄之声哄然大作,喝采声随即此起彼落。

    罗开众人张眼往擂台望去,便见少林方丈空明大师及十多人,缓步踏上擂台,空明身后却是一个道人,见他面容清臞,髯长及腹,一对眼睛闪烁四射,背上悬了一柄长剑,瞧来武功造诣相当不凡。

    白瑞雪凑头向罗开道:“空明大师身后的人,便是武当掌门长春真人,是当今一个极了不起的人物,一手七星剑,可谓打尽天下无敌手。”

    怪婆婆在旁冷笑道:“这也未必,七星剑法固然厉害,也不见得天下无敌。”

    白瑞雪听见,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江湖上的传言,究竟是如何,我也不曾见过。”

    武当掌门之后,还跟着八个人,白瑞雪依次为众人细说。那八人便是,衡山掌门远虚道长、武夷派掌门童飞龙、嵩山掌门梅笑天、崆峒掌门仇天伯、恒山掌门妙月师太、崑仑掌门黄眉道长、华山长门萧长风,其余一人却是众人认识的峨嵋掌门慈玄师太。

    罗开初见萧长风与骆霜茹一起之时,那时已对此人的身分有所怀疑,现听了白瑞雪的说话,证实此人确是华山派掌门,不由也向他多看两眼。

    怪婆婆在这些人中,终于给她发现两个故友。一是武夷派掌门童飞龙,当年他只是派中的第一代弟子,没想到二十年之后,已成为一派掌门人。二是恒山派掌门妙月师太,怪婆婆在浙江某封刀大会,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二人当时已是相当投契,颇为谈得来。

    这时十大门派的掌门人,已经纷纷步上擂台,一字排开的就坐在贵宾席。而最上首的一个坐位,现时却是空着,瞧来这个位子,便是当今武林盟主傲远天的坐位了。

    罗开心想,幸好昨夜把擂台下的火药毁掉,倘若火药真的爆将开来,纵令台上各人武功盖世,也难逃得粉身碎骨之厄。现下各派掌门临莅,血燕门的火药已被毁去,他们再无威胁的凭仗,要是血燕门真个前来找场子,无疑是自掘坟墓。

    突然一阵雷鼓声“碰碰碰”的响起,随见三个人步上台去。走在前头的却是一个身穿深篮锦服的中年人,其余两人,均是一身灰衣的老者。

    只见那中年人在台中一立,众人见他须发微白,腰板硬挺,腰上围着一条阔有四寸的银腰带,中央嵌着一块杯口大的宝玉,碧绿通透,一瞧便知此物价值不菲。台下群雄见着这中年人,顿时齐声喝采,场中这千多人均是武家子弟,个个无不中气充沛,这一叫喊,真个如雷鸣般响彻云霄。

    罗开认得此人便是武林盟主傲远天,见他向四方抱拳一揖,众人的喝采声也渐渐止歇,接着大声道:“今届武林英雄大会,承各路前辈英雄赏光,千里赴会,傲某人至感荣宠,在此先行谢过。”话后再度一揖,群雄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傲远天双手一抬,止住众人的喝采声,又道:“今日得蒙各方英雄群集,正好是以武会友的好日子。自百多年以来,历届武林英雄大会皆是如此,想必大家都清楚了。”

    台下群雄齐声称是,傲远天又道:“今次大会也是与往届一般,欢迎各路英雄才俊,少年豪杰上台一显身手。但先要声明,所谓比武,便是比较武艺,切磋较技为主,并非什么生死相搏,各位务须紧记,点到为止,不可弄出人命损伤。

    倘若相互间私下有何梁子,也请在大会之后自行了断,决不可在此解决私怨旧仇,若是有人执意在台上搅混,无疑是和大会过不去了。“他说到这里,四周的采声再度响起。

    傲远天又道:“好了!现在比武大会正式开始,便请各位英雄上台赐教。”

    话声一落,便即看见台下有人暴喝一声,一个灰影直飞上擂台。

    众人张眼望去,见那人年约三十岁,中等身材,骨架坚实,一对粗眉又黑又浓,强悍外露。见他先向各派掌门与傲远天躬身一揖,回身走到台口,抱拳一礼,朗声说道:“在下黄山黑沙门周贞,那位英雄请上台赐教。”

    接着一个青衣汉子跃上台来,同样朝众掌门及盟主一礼,说道:“俺乃四川白狼帮李方胜,愿领教周兄的高招。”

    两人手上均没持兵器,瞧来是以拳脚定胜负了。周贞抱拳一揖,说了一声请,当即摆开架式。李方胜回了一礼,猱身直上,一拳往他胸口锤过去。周贞侧身避开,身躯一矮,右腿倏地横扫而出,迳踢向对方的下盘。李方胜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人尚没落地,双脚便已连环踢向周贞面门。

    周贞连忙举掌一挡,大喝一声:“小心了!”化掌为爪,直往李方胜胸口抓去。

    台下群雄的喝釆声也随之响起,望着两人在台上打打滚滚,转眼间便拆了三四十招,互相有攻有守,一拳一脚倒也清脆漂亮。

    小金自从跟着罗开,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比武情景,他不懂武功,自是觉得样样新鲜,只觉两人每一出手,均是虎虎生风,威猛之极,不由看得睁大眼睛,口里不住价喊好。

    罗开等人,个个都是身怀独到武功,对台上这种寻常比武较艺,自是看得兴趣索然。但见着小金看得如此兴奋,众人心中也为他高兴,不忍扫他的兴头。

    白婉婷在旁向小金道:“小金,那个粗眉汉子这一拳,叫作”拂云手“,是寻常武家常用的拳招,乃是由华山派”傍花拂柳“这一招演变而来。拳式虽似,但变化却大有不如,也较为容易学习。”

    小金看得兴趣盎然,问道:“这一招已经这般厉害,那门”傍花拂柳“的功夫,岂不是更加惊人。”

    白婉婷笑道:“自然是比这一招厉害,其实更厉害的功夫还多着呢,就是那招”傍花拂柳“,在顶尖高手看来,也不外如是,若遇着像罗开哥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却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小金从没看过罗开的武功,现乍听之下,自是震惊不已,不由瞪大眼睛,望向罗开道:“原来罗公子你这般好本领,连华山派的”傍花拂柳“功夫也不是你的对手,好厉害啊!”

    罗开只是向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心里却想道:“自己若非拥有恩师的一身浑厚的内力,每一出手,均能化腐朽为神奇。但若论真才实学,武功招式,自己也不见得如何厉害,只怕连白家姊妹也不如。”

    便在这时,忽听得邻桌传来一阵冷笑,一个声音哼道:“好一个河门海口,大言不惭的家伙。”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一个满脸胡茬,两眼如豆的中年汉子,正自神情倨傲,盘手在胸的坐着。瞧他此刻的脸容,刚才这一句说话,敢情是由他口中所发。而在那人身旁,却围坐着六个彪形大汉,个个同样傲里傲气,望将过来。

    在那胡茬汉子身旁的一人道:“余杭凌云庄,俺在杭州打滚十几年,从不曾听过有什么凌云庄,没的是方刚入道的小伙子,竟敢在此口出狂言,说得自己天下无敌,连华山派也不放在眼内,也不怕贻笑大方,教人失笑喷饭。”

    怪婆婆听得老脸一沉,脸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动,正当要发作之际,白婉婷却第一个按捺不住,抢先道:“哦!你说得没错,咱们确实是新门新户,要不然也不会坐在你们邻桌。”

    她说到这里,便望一望他们桌上的名牌,接着笑道:“但什么青海死蛇帮,怎地本姑娘也不曾闻过,料来比咱们也高明不了多少吧。”

    那伙人听她把“青海四龙帮”说为“青海死蛇帮”,无一不暴跳如雷,随即呛啷啷的一阵乱响,个个抽出身上的兵刃,跃身起来。

    那胡茬汉子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摸到咱们四龙帮的头上来。”

    罗开眼看他们便要动手,眉头一紧,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旋即站起身,抱拳道:“各位请勿动怒,有话好说。方才咱们言语冲撞,实是不该,小可先敬各位一杯陪罪。”

    那胡荏汉子见罗开笑齿盈盈,不住拱手行礼,一副猥鄙蠖缩的模样,还道他当真怕了自己,不由气焰更炽,高声喝道:“一句不是便想抹过去,你道咱们四龙帮是……”话还没说完,骤觉眼前剑光闪烁,胸前“幽门”、“通谷”两穴忽地一麻,竟被人点了穴道,身子往下慢慢滑落,坐回椅上动也不动。

    其余六人也是同等模样,有些胸口给点了“神藏”穴,有些被点了“灵墟”、“神封”、“步廊”、“膻中”穴不等。

    只见白婉婷还剑入鞘,凑头向那胡茬汉子道:“我罗开哥好声好气与你们说话,已经大大给你们脸子了,莫不要敬酒不喝。我现在与你们说,我不是什么东西,更不是如你等般窝囊,人称”冷艳天娇“便是本姑娘,若是心中不服,大可以来找我算账。”

    那些人一听见“冷艳天娇”这四个字,顿时浑身又是一颤。

    他们虽然不曾见过“冷艳天娇”这个人,但稍有在江湖走动的人,又怎会没听过这名字。这些人确没想到,眼前这个娇娇滴滴,样子甜美的少女,竟是近日名动江湖的厉害人物。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四龙帮,恐怕当今武林的大帮小派,也不敢轻易招惹于她。

    怪婆婆在旁冷冷说道:“直是井底之蛙,四龙帮这个名字倒也改得威猛,可惜名实不相副,求贡不相称。浪得虚名。”

    罗开见白婉婷一下子便把他们点倒,也为之一愕。虽则理在己方,曲在彼方,但毕竟是言语冲突,并非什么大事情,内心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当下运起玄虚指,“噗噗噗”数声过去,顿时把他们的穴道解开。

    那些人看见罗开只是凌虚几指,便把众人的穴道解了,这等功夫,当真生平未睹,无不大为佩服,实是敬畏交加。只见那胡茬汉子略一定神,便即抱拳向罗开各人一揖:“原来各位真人不露相,在下刚才实在多有得罪。”那人自知功夫与人家相比,实在相距十万八千里,自觉无法高攀,连名讳也不敢多说。

    罗开还了一礼,即见那人缩着肩膀坐回位子,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小金在旁直看得合不拢嘴,先前光是白婉婷那手剑尖点穴,已看得他惊喜万状,现再见了罗开这手玄虚指,更令他折服不已。他此时方知道罗开的武功,确实是如此地惊世骇人。心想自己若能学得他一招半式,便已心满意足了,不由想得浑浑噩噩,心驰神往。

    上官柳看见小金一脸艳羡之色,便已猜到了几分,便向他笑道:“你不用痴心妄想了,便是你穷一辈子功夫,也未必学得来。这样吧,让我授你几套花招,当你练得几年,保证十个八个也打你不过。”

    小金听见立时雀跃起来,正想要多谢,怪婆婆却在旁道:“小金怎能跟你学功夫,到时只怕好的学不到,坏的便学到十足十,到时江湖又多了个淫贼,岂不是遭殃,还是跟老婆子我学好了。”

    上官柳顿时脸上一红,虽是给她损了一招,但回心一想,却也不大放在心上,当即笑道:“对!对!小金你真是福缘不浅,邱前辈肯收你为徒,实是可喜可贺。

    前辈传功教艺,确比我高明得多,只怕不出十年,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小金这些日子来,早便听闻怪婆婆当年的事蹟,现听她肯收自己为徒,真个大喜过望,立时喜道:”那太好了,徒儿小金拜见师父。“便欲跪倒下来磕头。

    怪婆婆当下喝住:“你急个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让旁人看见成何体统,你这么想磕头,总有得你磕的,回去再磕个够吧。”

    小金伸伸舌头,连忙称是。董依依却撒娇起来,嗔道:“邱婆婆你好偏心,为何你只传授我功夫,却不愿收我为徒,但小金你却肯收他,这是为什么嘛?”

    怪婆婆老眼一翻,道:“这个自然有我的原因,你不要多问。再说,师徒之名,只是一个名分,我向来对这些繁文褥节从不理会,你我虽无拜师之礼,却有师徒之实,我何尝不是传授你武功。”

    董依依素知怪婆婆的性子,若再和她歪缠下去,势必又给他骂个没完没了,便只得鼓起腮帮子,坐着不再出声。

    这是擂台上已有了变动,李方胜与周贞斗到五六十招,他却一个大意,胸膛中了一脚,被周贞踢下擂台。另一个黄衫老者,手持双刀跃上台去,报称是风火刀门下,姓高名勇。

    周贞从场中兵器架上,取了一柄长剑,二人略一行礼,便即斗将起来。

    那老者高勇刀法极快,两柄快刀招中套招,连绵不绝。只见他一刀攻出,另一刀却护在身前,左刀攻出,右刀回守,双刀交互连使,当真攻守兼备,刀招着实牢固严紧。

    而周贞的剑术也自不弱,只见他剑招迅捷无伦,一剑刺出,翁翁直响。那老者连攻数招,均被他长剑挡开。再过十余招,周贞瞧出破绽,挺剑中宫直进,疾刺高勇的小腹,委实又快又准,势道凌厉。

    高勇眼看不及避让,迫得双刀横砸挡格,堪堪给他挡开这厉害的一击,当下猱身反攻,左砍一刀,右砍一刀,一刀快过一刀,这般东砍西斫,旁人顿感眼花缭乱。可是周贞毕竟教他高出一筹,不但守得严密,攻时也是凌厉之极。三四十招过去,猛听得嗤的一声响,高勇的裤管上中了一剑,虽没伤及皮肉,却将裤子划了一条长长的破口。

    高勇大吓一惊,连忙往后疾跃,岂料周贞乘着他侧身闪避,右脚倏地递出,正好踢中他后腰的“悬枢穴”,高勇顿时身子一软,周贞已把剑尖指向他胸前,这一仗周贞又胜了一场。

    转眼之间,已有十多人分别上台,周贞在第三轮已给人打下台来。这时台上是一个青衫老者和一个中年妇人,正自斗得难分难解,拳风呼呼,脚去无影,打了个旗鼓相当。

    二人显露了这一番身手,确令台下众人看得心旷神怡,更令一些人顿感自愧不如,望台却步。

    今次到会的门派,也可说是正邪大混集。

    这些所谓邪派,也并非一些山贼匪寨,杀人放火的强盗,也是有门有户的江湖中人,只是一些名声不大好,行事不择手段的门派而已,要不然也无法参加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直到现在,擂台上较技的人物,还没看见什么成名之辈上台去。

    其实这道理也很简单,那一些大门派掌门及各大帮的帮主,或是一些早有名气的人物,若非到不得已,或是有某种原因,是绝少会上台较技。这些武林名宿,大多是在江湖上打滚数十年,方能闯出名堂来,说来实是得名不易,倘若上台输了一招半式,对声望自是大为有损,更是难以下台。因此历届上台比武的人物,多是一些年轻壮汉,或是后起之秀,均想凭此盛会露一露脸,希望能打出个名堂来。

    正当擂台上斗得拳掌飞舞,好看煞人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龙吟似的啸声,其声清亮明澈,如狂风般涌至:“血燕门门主驾到!”

    会场上近二千人听着,无一不惶恐惊惧。均想血燕门这些杀手门,直来只是暗地里辨事,从不曾光明正大在人前出现过,今趟因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是门主亲临,更教人疑团叠生,心神不定,更不知将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罗开众人也不禁神色一变,白瑞雪悄声道:“他们终于来了。光凭这一声啸叫,那人的内力果然刚猛,只是有点儿霸道之气。”罗开也有同感,不由点了点头。

    台上盟主傲远天及十大掌门人,同时把目光朝来声望去。

    只见长堤坡的入口处,一队黑衣人正缓步而来,在那行人的中央,一顶四人抬的黑色大轿,在队伍中高高耸立而起,由四名黑衣大汉抬着。见那四人步履轻捷,如肩上无物,足见他们功夫不弱。

    黑轿轿帷低垂,无法看清楚轿帷之内,究是坐着何许人物。但众人心中,皆知轿中坐着的人,必是血燕门门主无疑。

    黑衣人一行四十多人,襟前均绣着一头火红色燕子,头戴面罩,诡密异常。

    队伍之前,见有四个人一字排开,唯一黑衣腰间,却围上一条火红色腰带,与一般黑衣人大为有异。

    四人领在前头,直朝擂台走去。来到台前,那顶黑色大轿在台下中央放下,其余四十多名黑衣人,分站黑轿两旁,刚好把擂台围住。

    但见那四名领前的黑衣汉子,轻轻一跃,便跃上台去,也不向台上众人行礼,其中一人朗声道:“咱们是血燕门座前血鬼史,奉本门门主之令,命盟主傲远天上前跪礼,拜见本门门主。”

    此话一出,群雄立时响起倒釆之声,轰然四起。

    众群雄均想,这血燕门门主好生无礼,竟然要堂堂盟主向他跪拜。

    一时间台下骂声不绝,什么“装腔作势”“大言不惭”“自吹自擂”等等,即时此起彼落,大骂不已。

    傲远天听见鬼史的说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心想十大掌门在此,岂容你们在此撒野。连随望向坐上十位掌门人,见各人皆眉头深锁,向他摇了摇头,其用意相当明显,便是怎能屈膝于人。

    傲远天见着,心里不由踏实了不少,明着众掌门绝不会坐视不理,便即站身而起,拱手躬身施礼,道:“血燕门门主远道到来,傲某人无上光荣。来人,快另开新席,好生招呼。”他知来者不善,也不想多说什么。

    孰料那人却冷哼一声:“见我门主,因何不上前跪拜。”说着身形一闪,五指箕张,直往傲远天胸口抓去。

    这一抓当真势猛劲速,且无半点朕兆,傲远天虽是武功不弱,却也难以抵挡他这如雷似电的一击。

    群雄看见,也不由大骇,惊声四起,眼见傲远天势难逃出这一抓。

    便在这时,十派掌门倏地站起,同时疾扑上前,欲施解救。

    只听空明大师大喝一声:“休得无礼!”一只袍袖顿时鼓起一股劲气,呼的一声直击向那鬼史,而这股强烈的劲气,把另外三名鬼史同时裹住,惟恐他们乘势进击。

    那名鬼史见一阵劲风扑面推至,心里知道厉害。但见一道黑影幌动,人已往后飘开半丈。这一抓一退,虽是刹那间之事,却已瞧出那鬼史的武功确是不凡。

    空明合十道:“善哉!善哉!,傲盟主与你有何仇怨,施主何须恁般狠毒,一出手便使上”毒魔爪“,也忒煞毒辣了。

    那鬼史嘿嘿两声冷笑,道:“少林高僧,武功果然厉害,若是往日,我自当然不是老和尚你的敌手,可是今日就……”这句话说得异常隐晦,一时实教人难以明白。

    空明也听得眉头轻皱,道:“施主的说话,老衲实在不明,请施主……”

    话还没有说完,便即听见身后长春真人颤声道:“你……你……”

    空明回头一望,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九派掌门脸现惧色,身子已缓缓软倒下来。长春真人、妙月师太、兹玄师太三人,连忙盘腿坐在地上,闭目运功。其余各派掌门,正自勉力撑持身躯,欲要坐起身来。

    空明看见这等情景,立时明白过来,显是九人不知什么原因,已经着了人家道儿,但到底是何时给人暗算,一时还想不出来,便即朝向血鬼史道:“阿弥陀佛,施主的手段好生恶毒,老衲不能再手下留情了。”话落微一运气,却发觉体内真气无法凝聚丹田,立时头晕眼花,烦恶欲呕。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连忙收歛心神,盘腿打坐运功。

    原来空明功力较九派掌门深厚,体内毒药方发作较迟,可是他再一运气,便即加趋药力,再也支持不住。

    见那血鬼史呵呵笑道:“这是”五更软骨茶“,你们也休想凭功力便能解除,喝了此茶,任你功力盖世,也只是癈人一个吧了。”

    这时十大门派的弟子,骤见自家掌门身中异毒,心下自是大急,齐抢上台去,却被台下血燕门的人当中拦着,顿时兵刃交加,双方便斗了起来。

    罗开起先远远望见台上的情景,还想着血燕门只是凭着台下的火药,才会矫揉造作,在台上有恃无恐,没想到他们还布下另一手段,实是令他意料不及。

    他明白事态严重,也不遑多想,便即展开轻功直往擂台飞去。而白家姊妹、董依依、怪婆婆、上官柳等人,接着跟随在后。小金虽不懂武功,但见众人都去了,也不想留下来,同时发足捉上去。

    第四章 正邪混战

    罗开凝目望去,眼见擂台之下正斗得激烈,而不少门派弟子冲破台前的包围,才一踏上擂台,却被台上那四名血鬼史一掌一个,纷纷被打下擂台。罗开心想,血燕门的人固守擂台,料来是以各派掌门作为要胁来达成他们的图谋,若不及时上台解救,其后果当真不敢想着。

    他思念甫落,却见身前人群密集,早已乱成一片,看此情景,实难穿越人丛抵达擂台。但眼看形势紧逼,心知实不能耽搁片刻,当即提气踪身跃起,使开上乘轻功,脚尖在人群的肩膀轻轻一点,藉着一点之势,在众人头顶疾跃而去。

    便在罗开展开轻功,全力朝擂台飞去之际,却听得怪婆婆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罗开,我和你先上擂台去。依依,台下这些王八蛋便交给你处理。”

    怪婆婆和董依依的轻功是众人之最,早便依样画葫芦,踏着别人头肩紧跟其后。董依依听见怪婆婆的说话,当下应了一声。

    罗开与怪婆婆脚下不停,同时提气,跃起一丈多高,宛如两头巨鹰似的,直朝擂台飞去。

    二人跃到擂台上空,正要往下扑落,但二人尚在半空,便觉脚下风声劲急,一条铁棍从下击上,砸向二人的脚踝。听这劈风之声,便知兵刃十分沉重。

    罗开艺高人胆大,竟然不闪不避,运起五成功力,脚尖迳向铁棍顶端点去,那名血鬼史持棍上击,眼见这一砸正中二人脚踝,孰料棍端被这猛力一撞,立时拿捏不住,即听“砰”的一声,那根铁棍直插入擂台,竟然全根直没台底,只留下一个圆圆的窟窿,那人大吃一惊,连忙跃开丈许。

    罗开才一踏上擂台,抬眼一望,便即吓了一惊,原来盟主傲远天已落入四人手中。

    只见傲远天浑身垂软,显是穴道被制,正颓然坐在一名血鬼吏脚边。而两个雁影门的灰衣老者,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实不知生死。

    怪婆婆身形一落,便即抢到空明跟前,蹲身道:“老和尚你放心,有我老太婆在,保证没人敢碰你一根汗毛,你专心运功好了。”

    空明听见是怪婆婆的声音,徐徐张开眼睛,说道:“善哉!善哉!多谢婆婆出手相助,老衲身中”五更软骨茶“,便是再运功下去,恐伯也没有多大用处。”

    怪婆婆便知他们是中了五更软骨茶,顿时放心下来。她知道这五更软骨茶,却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物,服者会一时筋骨无力,浑身乏力,并非什么烈性的毒药,可是此药并无任何解药,四个时辰之后,药力自会解除。

    怪婆婆说道:“还好是”五更软骨茶“,并非什么剧毒,应该没有大碍,老和尚你暂且休息一会,这里的事万大有我。”话后便即站起身来,跃到倒在地上的灰衣老者跟前。

    怪婆婆把手一探,发觉二人已鼻息全无,却是死去。怪婆婆见两人身无伤痕,显然是给重手点了死穴,心想血燕门的手段果然狠毒,动不动便出手杀人。

    只见其余各派掌门运功片刻,竟发觉全无作用,依然浑身无力,便知再运功下去,也是枉然,只得放弃。各人张开眼睛,看见擂台的正中央,这时却站着一个年轻人,正与血燕门的人对峙着。

    台上众掌门,随了峨嵋掌门慈玄师太一人外,其余九人均想,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家子弟,竟敢单人匹马面对四名血燕门杀手,这无疑是以卵投石,枉送性命,不禁也为这个年轻人担心起来。

    众掌门随听见台下传来的厮杀声,而自家的弟子,却无一人站在台上,便知弟子们正与敌人剧斗中,想着这一场厮杀,实不知伤亡如何,更令他们耽心不已。

    这时台下正是一片混乱,那四十多名血燕门杀手,武功确实相当惊人,果真当者披靡,连空见大师这样的武林高手,却被两名血燕门高手抖缠着,正斗得难分难解,让他一时无法冲上台去。其余血燕门的杀手,均是以寡敌众,力敌群雄,且能绰绰有余,显得应付裕如。

    董依依来到台下,当下使开“幻影流光”身法,在众人之间穿来插去,每挨近一名血燕门杀手,便给他们一根“漫雨梅花针”。而白家姊妹与上官柳三人,也已陆续赶到,加人战圈。

    再说擂台之上,那四名血鬼史把傲远天胁持在手,已知是有胜无败的局面,立时信心十足,傲气勃然。看见罗开二人踏在台上,虽然身法速捷无伦,但对眼前这一老一少,也不多大放在心上。

    只听一名血鬼史冷笑一声,对罗开道:“你终于肯现身了,昨晚和你一起的人呢,为何不一起上来受死?”

    罗开听见不由一怔,心想莫非他们已知道火药被毁了不成?

    一想及此,便即高声喝道:“你们如此大动干戈,埋炸药,施毒药,究竟居心何在?”

    那血鬼史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果然有点本事,竟能查出咱们在擂台埋下火药,但实在可惜得紧,阁下的一举一动,又怎能逃出咱们门主的法眼。”

    众掌门听见擂台之下早埋了火药,均觉一惊,不约而同互望了一眼,背上顿时冷汗直冒。

    罗开剑眉一紧,说道:“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既知我已经把火药毁掉,还敢前来这里生事,也忒煞目中无人了。”众掌门听见火药被毁,不由放下心头大石,均对这个年轻人投以感激的目光。

    血鬼史仰天哈哈大笑,道:“你们的盟主已在我手中,十派掌门也在咱们控制之下,难道凭你这个后生小辈,便能扳转眼前大局么?”

    怪婆婆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你也太自视过高了,莫说各派掌门尚未落在你手中,就是你身旁这位武林盟主,未必你便留得住。”

    那个血鬼史望了她一眼,鼻哼一声:“就光凭你两个人,恐怕还没这个本事在我手上要人。”

    怪婆婆点头一笑:“是么……”话方说完,随见她身形一幌,人已骤然没了影踪。四个血鬼史只觉眼前一花,即见千百道人影在眼前飘掠而过,如鬼如魅,无实无质,待得定下神来,已看见傲远天好端端的站在怪婆婆身旁,连身上的穴道也已解开,不禁大为骇异。

    只听怪婆婆向傲远天道:“你须得打起精神,莫要又给人抢去了。”这句话说得无礼之极,全不把傲远天这个盟主放在眼内。

    傲远天虽心感不悦,毕竟眼前这老太婆救得自己脱险,再看她一身武功,实是教人匪夷所思,只好说了声感谢之词,默言站在一旁。

    台上众人见着怪婆婆这一下身法,全都瞧得目定口呆,咋舌不已。

    只听空明大师低声赞道:“好厉害的”幻影流光“,当真是神出鬼没,老衲委实钦佩得很。”

    怪婆婆向他笑道:“老和尚你也太夸奖我了,这等雕虫少技,也算不上什么,用来吓吓人还可以。”

    血燕门诸人听着她这般说话,不由色厉内荏,已大存怯意,先前的气焰,不由也消了大半。

    四人回想适才她这手闪电般的身法,无一不汗流浃背,胆颤身摇。均想她既能轻易地把人救去,自然也能轻易取自己性命,只要被她挨近身来,在穴道上点一点,便是不死,也难免成为他人肉俎,任人宰割。

    四个血鬼吏骤失人质,便知形势有了重大转变。四人心中皆想,眼前这个少年的武功或许不弱,却也不惧。但这个老太婆便不同了,光看适才这一手,似乎武功相当精湛,要闯过这一关,相信绝非易事。

    正当四人傍徨无计之际,台下的剧斗突然逐渐歇止,格斗之声慢慢停了下来。

    少林空见大师、峨嵋三英,还有不少各派弟子,均已纷纷跃上擂台,团团护在自家掌门身前。

    四名血鬼史看见,更觉一惊,心知大事不妙,连忙往台下望去,方发觉带来的几十名杀手门,均已倒躺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还有不少伙伴已被人绑了起来。

    血鬼史见着,这一惊当真非同少可,这些人皆是血燕门中以一敌十的好手,能胜得过他们的人,江湖上实在并不多,怎可能在一下子之间,竟能这么快便失手被擒?

    他们四人又哪里知道,这些杀手们之所以被擒,全都是栽在董依依的“漫雨梅花针”之下,只消针上的药力一经发作,即令你武功更好,也要睡倒在地,任人宰割。而不少杀手们在搏战之间,突然药发,当场便给人杀了,或是栽倒被擒。

    细看擂台之下,死伤人数确实不少,只见死伤者横七竖八,躺满一地。身上受伤的人,全都卧在血泊之中,正被同门里伤止血,取药的取药,敷治的敷治,顿时乱成一片。

    这一场血战,血影门的杀手死伤十多人,而各门派弟子,死伤者更是严重,略一看去,恐怕已超过百多人。

    便在此时,忽听白瑞雪的怒叫声响起:“罗开!不可放过他们,那……那些人把史通明和唐贵捉去了。还有那顶轿是空的,内里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血燕门门主在轿子内。”

    罗开听后一惊,心想,难道那血燕门门主乘混乱中早已逃去?这一念头在他脑里闪然一掠,便即回复过来。目前最重要之事,莫过于想办法救出史唐二人要紧,当下戟指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对付二人?”

    一名血鬼史虽知形势不利,却岂能就此示弱?当下朗声道:“这两人背叛门主,自是要接受本门的惩处。”

    罗开笑道:“好!你说他们二人因背叛而要受惩罚,恐怕我也难阻止你。但这两人是我朋友,我便不能不管。你们这几十人无理来这里撒野,今日落在我手中,也该接受我的惩处,你们若劈两人一刀,我同样会在你们几十人身上各劈一刀,这样也该公平了吧。”罗开这番话却是存心恫吓,只希望血燕门不致马上伤害二人,延后得一时三刻,再另寻解救之法。

    擂台上的群雄顿时怒道:“还和这些人磨菇什么,杀了便是。”随见有十多人跃上前来,抡动兵刃便要动手。

    罗开知道若把眼前四人杀了,欲要救出史唐两人,更是难上加难了,说不好两人立即会有送命之危,当下高声道:“各位朋友且慢,请听在下一言。”

    冲上前去的群雄听见,当下停住脚步,齐齐望向罗开,均想这少年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子弟,竟敢在此强行出头。

    罗开看见各人的目光,多少明白他们的心思,便即道:“血燕门心怀叵测,先在擂台下埋上火药,幸得在下两位朋友帮忙,方能把火药毁掉。现在我两位朋友也因此事被擒,今日落入他们手中,可谓生死未卜。倘若要救出我两位朋友,只有落在这四人身上。在下有个请求,希望各位先行暂且停手,把四人交给在下料理,望能在他们身上能救出我两位朋友。”

    众人此刻方知火药一事,均大骂血影门心狠恶毒。

    峨嵋三英同时踏出,只听那个叫止怡的尼姑道:“罗少侠这说话极有道理,少侠的两位朋友与咱们众派有恩,便是咱们众派的朋友,又怎能不加以营救。”

    各派子弟也颔首称是,相继附和。台下近二千群雄早已围拢在擂台四周,均望着这个无名小辈的一言一动,待得听见擂台之下埋藏有炸药,人人无不惊异。

    站近擂台的群雄们,早便有数十人窜进擂台底,不一会便把早已浇得湿透的火药取了出来,高声喊道:“台下果然藏有火药,都找出来了……”接着四方八面骂声不绝,群情激愤。

    四名血鬼史见此环境,眼看今趟实是凶多吉少。心想现在只剩下自己四人,彼众我寡,想要杀出重围,当真是渺茫之极。

    四人原是血燕门中的一流好手,武功之高,实不下一般寻常门派的掌门或帮主,在血燕门中除了门主之外,资力殊深,权势极高。今番奉门主之命,打算藉着这次武林大会,各大派云集于此,打算把众掌门一举擒获,以作要胁,好达成门主统一武林的霸业。

    岂料事与愿违,原本藉以要胁众人的火药,却被罗开悉数毁掉。这还不打紧,十派掌门先后中了“五更软骨茶”,本无还手之力,眼看便可手到擒来,却又走出这一老一少来,且被两人制得无处动弹,而带来的门中好手,刹那间又一一失手被擒,便知今日大事是无法成功的了,既是横竖都要被擒或被杀,也只好放手一搏,当下朗声道:“咱们来得这里,早便把生死置诸度外,但只是死不甘心而已。”

    罗开眉头一轩,问道:“这些都是你们自找,还有什么甘心不甘心?”

    血鬼史鼻哼一声:“亏你们还自称名门正派,原来都是些人多欺人少,树碑立传之徒。倘若以一对一,咱们也未必便输与你们,现在命丧在你们这些人手中,实在令人死不瞑目。”

    罗开道:“如此说你想怎地?”

    那血鬼史冷笑一声:“没错,你两个朋友是我擒去,你若要救回二人,便须拿点本事出来才是,要不然就是把我们四人磨成灰,你两位朋友也休想活下来。”

    罗开剑眉一聚,问道:“你意下想怎样?”

    血鬼史心想,若是群斗起来,光凭咱们四人,任你再厉害也是敌不过人多。

    但眼前这个小子,开口埋口便说二人是他的朋友,大可利用这个机会,当下道:“想我放你两位朋友不难,只要你和我单打独斗,旁人不得干挠,若然是你胜了,莫说是放了你两位朋友,便是要我自癈武功,我也不皱一皱眉头。”他这一句说话,自是一心要堵住各派高手,尤其是针对怪婆婆,免得他们插手相助,自己四人方能有一线生机。

    众门派子弟听见,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不禁大哗起哄,顿时骂不绝口。

    空明的师弟空见大师缓步走出,十合道:“阿弥陀佛,那两位施主对我派有恩,也算是咱们少林的朋友,便由老衲与阁下过两招好了。”

    那血鬼史呵呵笑道:“少林空见方丈乃前辈高人,在下后学晚辈,又怎敢与方丈动手,要是方丈真要以大压小,在下再无话可说,只得垂手受诛便是。”

    这血鬼史果然言辞便给、口齿伶俐,一句“以大压小”,便把空见挤兑得无法动手。

    怪婆婆深知罗开的实力,若论剑招刀法,兵刃功夫或许不足,但以他一身浑厚的功力,也未必便会输与他,当即以“传音密秘”对罗开道:“你放胆和他一搏好了,但须得紧记,决不可用”混沦掌“和”玄虚指“,免得被人误会你是天熙宫的人。一会你只管运起内力蛮打,以你这身功力,想必这人也非你的敌手。”

    罗开听见她的说话,也为之一愕,心想因何怪婆婆不许我用这两门功夫?

    回心细想,立时明白她的用意。想道:“这两门功夫均是恩师成名之技,场中认识恩师之人自不会少,倘若我此刻使将出来,当然有不少人懂得这是天熙宫的武功,血燕门也会认定我是天熙宫的人,势必向天熙宫寻仇不可。况且天熙宫也有人在场,必会让他们起疑,无疑多生事端。”一想及此,不由暗暗赞许怪婆婆心思细密。

    饶是如此,罗开心下也确实为难,他除了这两套功夫和一套纪家剑法外,便再无他学,现叫他与这血鬼史过招,当真胜算全无,不由首鼠两端,沉吟难决。

    怪婆婆见他趑趄不前的模样,再以传音密秘道:“还在犹豫什么,只要你避重就轻,不用兵刃与他相对,只和他抡拳动脚,保证你输不了。”

    罗开无奈,俗语说:“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只好拼命去干一场好了,再听见血鬼史与空见这番话,当下道:“与这等人交手,实在有辱空见大师,在下虽是武功平庸,也未必会输与他。”

    血鬼史正是要他这一句话,心想这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便要你知晓我的厉害。便即道:“好一个夜郎自大的小子,今日倘若我胜不了你,要剐要杀也无话可说。要是你输了,便得让咱们离去,如何?”

    罗开道:“我今次与你一战,主要是救回我两位朋友,若是我输了,只是罗某无能,只得任凭处置便是。可是你们谋害诸位掌门,行径殊恶,能否放你们离去,实非本人可以作主,到时自另有人与你交涉。”

    那血鬼史仰天一笑,说道:“这样说你和我还斗个什么,光是擂台上已经站有近百人,斗完一个又一个,要我斗到何时方休。没想到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不但会以人多欺人少,还懂得买弄手段,实是可笑!可笑!”

    此话方毕,突然在台上传来一声佛号,见空明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容老衲作一个主意好么?”

    罗开连随道:“不知空明大师有何高见?”

    空明大师徐徐道:“倘若施主今仗能够胜得罗少侠,老衲只得作主让你们安全离开,要是各派怪罪下来,一切便由老衲承担好了。若然罗少侠胜得施主一招半式,必须放还两位朋友,而施主本人和你门下人众,须得与老衲同赴少林寺,静思前过,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各门派听见空明大师的说话,均觉这个年轻人年纪尚轻,如何看也非血鬼史的敌手,便知此战大为不妥,实是输多胜少。但少林方丈既然已经开口,却不便再加异议。

    血鬼史心下暗笑,要是连这个小子都应付不来,还能做人么。当下道:“素闻空明方丈一诺千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好,一言为定,今仗我若输了,便依从方丈吩咐是了,若是我赢了,各派决不能食言。”

    台上台下各方群雄,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均是心存感激,见他不但毁去擂台下的火药,解除众人粉身碎骨之危,继而又孤身上台,力护各大派掌门,对场中各人实是恩深义重。现听见二人即将比武,虽觉今仗己方胜算不高,却无一人不高声呐喊,千多人均为罗开打气助威。

    台下四周喝采声此起彼落,嘈杂盈耳。白婉婷和董依依虽知罗开的实力,但关怀之情却难以抑止,便双双走到他身边来,只听白婉婷道:“瞧来这个人武功不弱,你千万要小心才是。”董依依笑道:“罗开哥,我对你有信心,好好给些颜色他看。”

    罗开朝二人笑一笑,以示感激。当即踏前两步,朗声道:“你我今日便以拳脚论输赢,可有意见?”

    场中诸派掌门虽身子难动,眼睛耳朵却是无碍,听得罗开此番说话,全都暗吃一惊,众人皆是见多识广,尤其对武学一道,更是知之甚稔,听后无一不暗叫一声“糟”,更有不少人摇头叹息,打定输数。

    那血鬼史听着,正中下怀,暗自笑道:“拳脚功夫最重于内力修为,你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是一出娘贻开始练武,相信也高不到那里去,竟敢和我比拳论脚,当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便即道:“好!小子,过来纳命罢!”

    罗开摆开架式,二人一跃而前。但见血鬼史右手在胸前圈了数转,倏地向罗开胸口抓去。

    光是血鬼史这一下起手式,场中过半人都凛然一惊。怪婆婆喝道:“这是黑风手,不可大意!”

    罗开飘身让开,暗提七八成功力,先护着全身上下要穴。血鬼史见一抓不中,左手猛地递出,一掌朝罗开右腰劈去。罗开见来掌急劲,一时也不敢出掌硬接,又是侧身让了开去。

    原来这黑风手,乃是左手使抓,右手使掌,抓掌双混的怪异武功。这黑风手出于西域比萨教,百多年前由西域传入中土,若然练得七八成火候,出抓可贯穿大树,掌劈可砸碎巨岩,实是一门威猛刚劲,凌厉狠辣的功夫。

    但见血鬼史直抓横掌,一招换着一招,瞬眼之间便连攻出十多招,一团黑影呼呼飞舞。罗开立时给他的威势全压了下去,只得左闪右避,不曾与他埋身接上一掌。

    堪堪又过了十几招,只听血鬼史的掌风嗤嗤价响,威猛非凡。一抓一掌快如闪电,罗开实战不多,更不曾见过这等狠劲的功夫,一时无策抵御,只好见抓便闪,见掌便退,让他每一下抓掌都掠身而过,全然落空。

    众群雄看得神眩目驰,虽不见二人拳掌相交,但见进攻的迅捷,闪避的灵敏。

    再见罗开被他一轮抢攻,却压得全无还手之力,不由也为他捏一把冷汗。均想这样僵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只要一个闪失,这年轻人非当场送命不可。

    白婉婷姊妹、董依依、上官柳等人更是瞧得心惊胆战,只有怪婆婆脸容不改,全神留意二人的身法进退。

    罗开虽一时无策以对,然内力雄厚,闪挪进退,却异常轻巧敏捷。血鬼史见屡攻之下,依然无法碰他一角衣衫,立时加紧抢攻,黑风手源源而出,罗开身形虽快,却给他骤然而来的急攻,也给制得无处躲闪。

    正当罗开低头避过劈面的一掌,猛听得嗤喇一声响,一片衣布凌空飞起,罗开左肩的衣衫已给扯去一幅。他心下一惊,呆了一呆,便在他这一瞬间呆愣,随听得碰的一声,罗开胸口竟被一掌击中。只见一个庞大的身躯横飞而出,直掼了出去,拍挞一声摔在两丈开外。

    众人见着不禁大骇,数个女子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第五章 绝世惊艳

    罗开凌空直飞跌出去,只觉胸口气血倒转,剧痛难当,说不出的难受。

    白家姊妹和董依依飞奔上前,赶忙把他扶身坐起,又是焦急,又是惊恐,不住口的问他伤势如何。

    怪婆婆伸指搭上他手腕脉门,眉头略为一舒,说道:“你们不用担心,罗开功力深厚,便是受他十掌八掌,也未必伤得了他。”

    众人素知怪婆婆的本事,她说没事,自是错不了。唯董依依还是放心不下,哽咽着问道:“罗开哥真的没事么?”

    怪婆婆沈着脸道:“我既然说没事,便是没事。罗开,你暗运真气试一试,便即知晓。”

    罗开连忙收歛心神,气运甘田,旋即发觉胸口烦恶尽去,内功暗增。罗开心下一宽,便即把内息运行数遍,果然全无阻滞,通畅如常。

    不消片刻,罗开张开眼睛,瞧见众女关怀的神色,不由心中感动,便向她们说已经无碍。

    怪婆婆低声道:“光看他这一掌,此人的内力与你相距甚远,大可和他接掌硬碰,无须顾忌什么?”

    空明也接着轻声道:“罗少侠,你须得和他抢攻,可不能再挨打。尽量施展轻功,半步不可停留。”

    罗开听见连随道:“多谢大师指点。”空明大师是何等人物,若非身中毒药,浑身无力,一身本事才施展不出来,但目光尚在。加上怪婆婆这绝顶高人,二人所指点的,必是一个重要的关键所在,也是取胜的重要诀窍。

    罗开也不假思索,便即站身而起,向那血鬼史走去。

    众人看见罗开中了这一下重掌,居然只是略一调息,便能立即站起身来,不由惊讶万分,顿时齐声喝采起来。

    各派掌门也大感诧异,眼见方才这一掌,实有开碑裂石之能,这般给当胸打了一掌,就是不死,势必重伤,筋骨尽断。却没想到罗开竟浑若无事般,步履依然轻捷,实在教人匪夷所思。

    那血鬼史这一掌击出,已用上八九成功力,料来这一掌便把他解决,心里暗喜,正要开声讥诮夸示几句,骤见罗开跃身而起,不由惊疑起来,把冲到口边的说话缩了回去。

    罗开走近前来,笑道:“你刚才这一掌看似厉害,原来也不过尔尔。”

    血鬼史怒道:“小子不用多言,今回我可不再手下留情,让你尝尝我的滋味。”

    只见他声落掌到,出手当真又快又狠。

    罗开又是一个后跃,避了开去。血鬼史连抓带拳攻了十多招,罗开展开轻功,依然轻松避过,血鬼史骂道:“你这等东闪西避,算是什么,有种便出手挡我一招。”说着一招照罗开面门抓去。

    罗开侧身让过,笑道:“你要我出手,这也使得,我要发招了。”说着暗提八成功力,陡然间自他身侧一闪而过,直是快得惊人。

    血鬼史眼前人影一闪,便见罗开闪到自己身后,再来不及转过身子,当下横掌劈出,欲要阻挡他背后的攻击。

    可是他出掌虽快,罗开却比他更快,只见他右掌往他左肩一印,内力一吐,血鬼史顿时立足不稳,往前跌出半丈。那血鬼史果然不弱,心下虽惊,却反应极快,回身便是又再一掌,罗开也不和他硬接,旋即身形拔起,跃上半空,一个转折,飘开数丈之外。

    血鬼史飞身跟进抢攻,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往罗开肩膀抓去。

    罗开与他纠缠了几十招,虽没正式埋身厮拚,却把他的一招一式全看在眼里,早便牢记在心。见他右脚横移,左肩微动,便知晓他要使那一招,而接着下一手招式,将会左手同时直取中宫,直击自己胸膛。

    罗开见那一抓快至肩膀,便把肩膀微侧,轻巧地让开,同时运气右掌往前直推。果然如他所料,他右掌刚发,血鬼史的左掌便已击来,顿时两掌相碰,碰的一声响过,这一回往后跌飞而出的,已非是罗开,却是那名血鬼史。

    但见他身躯如断线风筝,飞出两丈有多,连滚几个筋斗方停顿下来。各群雄见着,立时欢声雷动,纷纷高声喝釆。

    那血鬼使身躯摇幌几下,勉力缓缓站起身来,见他左手早已垂在身侧,再也无力抬起,明着他的左手骨已被罗开震断。

    罗开踏前几步,拱手道:“承让了。”

    血鬼使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躯浮动,再也无力撑持,颓然坐倒,一股鲜血自他口中喷将出来。

    随听几声怒吼,倏地自罗开身后响起,三名血鬼使同时跃身而起,直朝罗开扑了过去。

    这一下变起仓卒,人人都大吃一惊,惊怒交集。

    罗开心知不妙,猛地回身,却发觉一人已挺剑直刺自己眉心。另一人则从左边攻至,一柄判官笔迳点他腰胁。而第三人已窜到他身后,此人手上的兵刃,原是一根大铁棒,先前早被罗开打入擂台底,只得空手上阵,一对肉掌带着一股劲风,正拍向罗开后心。

    三人身形一立,顿即把罗开围在垓心,三面攻势同时展开。

    罗开见敌人来得极快,也不敢怠慢,当即使开纪长风所授的轻功身法,但见他身形一幌,从两人之间窜了开去,顺势一掌把那柄判管笔拍去,一股劲力送出,判管笔直荡了开去,只听“当”的一声,方好格开从身侧刺来的长剑。

    众人见他一幌一闪,便已轻松地避过三人的攻击,无不高声叫好。

    怪婆婆见三人骤然偷袭,本想上前拦阻,却见罗开出手奇巧,心想他准可应付得来,当下改变心思,先让罗开在众人面前露一露脸,倘遇有危险,再出手帮忙也不迟。

    董依依在旁却看不过眼,怒声骂道:“好不要脸,三个打人家一个。”

    话落便抽出寒玉短剑,正要上前帮手,却被怪婆婆一手拉住,道:“不用急,再看一会儿。”

    白家姊妹早已提剑在手,听见怪婆婆的说话,也只好停住脚步,凝视场中的一举一动,早已打定主意,只要罗开稍有危险,便即随时出击。

    三个血鬼史的武功本就不弱,现下以三敌一,更是信心十足,心想你功夫再高,也休想逃出咱们三人联手。

    当下一人攻敌,两人却封住罗开的退路,使他无法闯出包围。数招一过,三人果然越斗越是顺手,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严密无比。

    罗开与三人拆得几招,便觉压力渐增,他不下三四次想突围抢出,却每每被三人挡回,连遇险招。

    突然一柄长剑从斜剌里递出,刺向罗开的左胸。罗开侧身一避,长剑已穿过他胸口衣衫,划破了一道口子。

    罗开久战至今,已摸出不少埋身搏斗的门径,加上他功力深厚,敌人的一招一式,均清楚入目,若非前后三面受击,他早便胜了此仗。这时见长剑横贯胸前,当下想也不想,回指往剑刃点去。只听当一声,长剑便给他弹开,剑端前三寸之处,同时应指而断,三寸断剑的剑尖,立时直飞了出去。

    罗开身后手持判官笔的一个,笔端也已点到,疾点他后腿“承山”“飞阳”

    两穴。这是奇经八脉中的阳蹻脉,蹻乃足也,一经点上,登是小腿麻痹,无法立足,武功再高也只会任人宰割。

    罗开眼观八路,见判官笔霍然点至,两腿一矮,膝盖往前一屈,先避过点来的一笔,旋即翻手拼指点出,方好点上那人右肩下的“诀盆”穴。

    只见那人仰身便倒,横卧地上,再也无法动弹。罗开藉此空隙,猱身滑出两步。他一招得手,心头更是踏实了不少,心想道:“方才因何没有想到,对方功力和轻功均不及我,早便应该行这一着才是。”言念及此,当下再提两成功力,使开身法在两人间迅速游走。

    现在对方少了一人,罗开压力大减。

    这时二人见罗开点倒一人,心里已是一惊,再见他身形倏地加快,便明白他以快打慢的心意。二人都是久临大敌,身经百战之士,越是难斗,越是打起精神,半点也不敢怠忽,更不焦躁,沉着应战。

    在旁的群雄豪杰,见罗开虽以一敌三,却显得游刃有余,不由心感佩服。不少长辈人物,便往场中指指点点,指点本门后辈弟子。

    只听使剑的血鬼史突然大喝一声,断剑自左至右横削而至,而另一人同时出掌,夹着一股劲风正劈向罗开后心。

    罗开后路被封,只得强行险径。他待剑刃削到身前,倏地身子滑落,背贴地面,断剑自他头顶而过。便在这瞬眼间,罗开探手疾拿他腕上“神门”穴,接着右脚递出,脚尖直撞他胸下“通谷”穴。

    那人只觉腕上一麻,手上长剑立时拿捏不稳,直飞了出去,同时胸口一痛,已被点中要穴,人也被这冲力一撞,跌出六七步,方行软倒下来。

    便当那血鬼史长剑飞出,另一人方好照罗开打来,那知飕的一声,却打了个空,而那柄长剑却迎面点至。他手中空着,无法挡格,急忙中低头避过。罗开见有机可乘,左手疾递,以擒拿手向他后头抓去,五指一紧,那人顿时全身一颤,随后罗开右手连点,颈项“廉泉”、颈下“天突”两穴同时被罗开点中。这两穴均是任脉中要穴,被重手一点,便会气门一窒,浑身垂软。

    罗开两招间便将二人点倒,当真又快又准,群雄心里大为赞佩,喝采之声自四方八面如雷价响。

    罗开走到被他掌伤的血鬼史跟前,问道:“现在胜负已定,尊驾也该把我两位朋友放还吧。”

    那名血鬼史只是闭上眼睛,坐着不动,却没有开声回答。

    罗开再问了两回,那人依然不闻不应,接着一丝黑血只他口角流出。罗开见着便知不妥,连忙蹲身轻碰他左肩一下,岂料那血鬼史应手便倒,身躯徐徐跌在地上。罗开伸指一探他鼻息,已是气绝身亡。

    怪婆婆在旁道:“瞧来他们口中早藏有毒囊。”

    罗开一听,飞身抢到另外三个血鬼史身前,但见三人口角之处,同样渗出一道黑血。他看见不禁一呆,心想四人这么一死,要救回史唐二人便不容易了。

    便在此时,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犹如白蝶般飘身上了擂台。众人抬眼望去,见那少女削肩纤腰,长得仙姿玉貌,娇如艳雪,异常美貌动人。

    罗开抬眼一望,便即认出她是林中与自己动手的少女。

    上官柳看见这少女,同时轻嗯一声,眉头不由一紧。

    白家姊妹和董依依等人见他这模样,心下奇怪,白婉婷立即问道:“你认识她么?”上官柳点了点头。

    董依依笑道:“敢情是你曾偷过的女子,我说得对吗?”

    上官柳笑道:“在我偷过的女子中,还没有一个及得上她。”接着便把那日在林中之事说了出来。

    白瑞雪听后道:“这样说,她既然与血燕门为敌,也算是个侠女了。”上官柳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声应她,一对眼睛直盯在那少女身上。

    那少女缓缓行到罗开身前,轻声道:“你两位朋友我知道在哪里。”这话声宛如飞泉鸣玉,清脆悦耳。她话声虽细,但擂台上人人都清楚入耳。

    罗开听见大喜,便即问道:“这便好了,敢问姑娘他们在何处?”

    但见那少女微微一笑,道:“他们两人确被血燕门的人捉去了,可是你大可放心,他们已经落在我手上,现藏在我的住处。”

    罗开朝她一揖:“蒙姑娘出手相助,罗某先在此谢过。我两位朋友既然在姑娘住处,不知可否见告,好让在下把二人接回来。”

    那少女揜口一笑:“你这人真是急性子。好罢,带你去也可以,但我只能带你一人去。”

    罗开眉头一轩,回心一想,女儿家的住处,自是不想让人知道了,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便道:“好,在下现在跟姑娘去。”

    “跟我来吧!”说话甫毕,但见那少女脚尖一点,身子便已飘了起来,迳往北面飞去。瞬眼之间,却见她单足落在二十丈远的旗杆上,稳如榤桩。只见她白衣飘飘,当真如仙子下凡,好看极了。

    场中众人直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相信世间会有这般优美的轻功,无不骇然叹服。

    罗开来到众人身前交待一番,说一去便回。

    众女不停口的要他千万小心,还说笑叫他不可见色起心,顿时弄得罗开脸上一红。当下暗提真气,往那少女方向飞去。

    罗开展开轻功与她并肩而行。只见两人穿过小山城,足不停步,急奔了数十里。那少女起先仍能紧紧跟随,但时刻一久,内力立判,已经渐渐不继。罗开不由放缓脚步,问道:“姑娘,不知还有多少路程方到姑娘居处?”

    那少女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又奔了两三里,二人来到一条大江边。但见秋江如练,碧水盈盈,当真景致绚丽,极其入画。

    二人脚下渐缓,白衣少女指着一艘高蓬大船,说道:“便是这里了。”

    罗开张眼望去,只见那艘大船堂皇之极,船身雕楹玉楯,龙凤飞骧,委实穷极技巧。罗开心下奇怪,这艘船如此瑰丽奢华,便是皇家画舫也有不如,实不知这少女是什么人物。

    当二人接近大船,船上走出八名青衣汉子,分站两旁恭迎。白衣少女领着罗开缓步上船。上得船来,罗开更是目光一亮,只见船上的装饰异常富丽,一梁一柱,皆是馏金龙凤,轮奂轮美。

    两名紫衣丫鬟迎上前来,同时躬身道:“恭迎方坛主。”

    只见白衣少女一声不响,回眸望向罗开道:“罗少侠,请进内里用茶。”

    罗开颔首说了声多谢,心想她到底是什么门派的坛主?

    两名丫鬟在前领引,经过一个绚丽的大厅,来到厅的尽头处,见有两扇浮雕花卉的大门。两名丫鬟左右把门拉开,白衣少女轻声道:“罗少侠请。”

    一走进房间,罗开又是一呆,只见房内四壁全是白玉嵌镶,雕有龙云。房中一张玉石圆桌,尽处却见一张紫檀龙凤榻,金镂被褥,毛皮帷幕。整个房间散发着阵阵幽香,教人一望便知,这处正是女子的内寝香阁。

    罗开心下嘀咕,因何这少女会带自己进来这里,莫非想色诱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不由向那少女望了一眼。见她柳腰轻转,正好回过身来,朝他道:“请坐。”

    白衣少女待罗开坐定,才绰约而坐。罗开见她姿态轻柔,犹如白衣仙姬,也看得痴了,只见这少女不但似玉如花,文静秀雅,且面薄纤腰,玉乳如峰,满头乌丝在发端轻轻的束住,大有洛神再生之态。

    罗开当初与她在林中初遇,早便被她仪静体闲的风姿所迷,今日再见,更教他神魂颠倒,方寸渐乱。

    白衣少女秋波一转,望了罗开两眼,突然掩口“噗嗤”一笑,轻轻一叹道:“我真是的,到现在还没向你说。”抬手一整秀发:“我叫方妍。”

    罗开连忙拱手道:“方姑娘好。”

    方妍道:“你叫我名字好了。是了,我只知少侠姓罗,不知名讳如何称呼?”

    罗开忙说道:“不敢,在下姓罗名开。”

    方妍微微点头,轻声道:“罗……开……,这名字很好听,但罗少侠的武功这么厉害,敢情是名家子弟了,不知少侠的师承何在?”

    罗开抱拳道:“在下没得恩师允许,实不便相告,还请姑娘原宥。”

    方妍道:“罗少侠神功盖世,不知少侠何以对自己的师承来历,也有这等难言之隐?”罗开听后笑而不答,方妍也微微一笑,再不追问。

    这时一名丫鬟送上香茗,便回身退出房间,同时把门掩上。

    罗开见她自始至终,还没谈及史唐二人,正想开声发问。方妍似乎瞧出他的心意,徐徐道:“罗少侠请先用茶,我还有一事想先说与你知,待一会儿,我自会不负少侠所望。”

    罗开轩起眉头,怔怔的望着她,只听她道:“那晚小女子误认少侠是血影门的人,先在此谢过。”她话声轻缓,温柔似水,便如流泉的淙淙细语,举手投足间,均含蕴着几许柔情,教人听后,无不心动。

    房间的幽香非常清淡,夹着小小兰桂之香,闻之异常舒服美畅。

    罗开在这满盈幽香的环境中,眼睛望着这个美女,令他的心神定力,也开始难以支持。他越看着方妍,越觉她美得令人心悸,只觉世间一切美丽的词汇,却不足形容出她美丽的万一,似乎世间任何女子,若与她相比均黯然失色。

    罗开虽然潇洒倜傥,也曾当过天熙宫的面首,但他对每个女子,直来都是彬彬有礼,便是白家姊妹和董依依,他也不随意轻薄。

    但他此刻见着方妍,竟不自觉地产生一股无形的冲动,胯间之物,不知为何竟失控似的,渐渐发硬起来,极想扑身前去,把这美的惊人的少女抱在怀中,肆意狎淫。

    罗开心念及此,不由猛然惊觉。想道:“我自从修习了”乾坤坎离大法“,对性欲一事,可说是收发自如,定力是何等雄厚,怎地我此刻竟会如此,莫非这里有什么不妥?”

    正当他还没转念之际,方妍又再徐徐道:“似乎少侠也对血燕门相当深恶,今次若非少侠及早发现擂台下的炸药,后果真是……”话后轻轻叹息一声,目光微抬,依依落到远处,良久叹道:“唉!血燕门的手段,真是令人难以想像。”

    目光一转,转向罗开:“少侠说是不是?”

    罗开颌首道:“正是。但他们今次的企图何在,在下至今还想不明白。”

    方妍缓缓点头,道:“今次我带你来这里,除了你两位朋友的事外,我还有一件东西给你看,当你看过后,或许你会更了解血燕门。”

    罗开听见,不由定着眼睛望向她,眼神盈满着疑惑。

    方妍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向罗开道:“你跟我过来,我给你看。”说着回身向锈榻走去,罗开跟随其后。来到榻前,方妍让开一旁,道:“你自己看。”

    罗开略一迟疑,便走前两步,往榻上望去,不由咦的一声!

    便在锦绣华丽的衾褥上,骇然放着一柄黑鞘的匕首,鞘上有着一头火红的燕子,燕子之下,还刻有一行字,写着青龙坛三个字。

    罗开伸手拿起这柄匕首,从鞘中抽出,只见刃长六寸,犹如一泓秋水,闪烁着清澈的寒光,显是锋利非常。罗开心中暗忖:“这一柄匕首,自然是血燕门之物,她给我看究是什么原因?她又怎会有这一件东西?”

    只听身后传来方妍柔美的声音:“这是血燕门青龙坛坛主的随身匕首。”一只莹白的玉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接过他手上的匕首:“这也是坛主的令牌,持匕首者,可以统御青龙坛十二血鬼史,三百六十黑鬼杀。”

    罗开听到这里,更是诧异不已,心想她怎会知道这么多?这时一股少女的淡淡甜香,不住渗进他鼻中,而这清幽的甜香,混和着房间的淡香,却令罗开为之一荡,教人心神无法抗拒,醺醺欲醉!

    与此同时,罗开只觉方妍柔软的躯体,正靠贴在他背幅,她那丰挺饱满的玉峰,却牢牢地轻抵着他。这诱惑实是太大了,原先渐趋平息的欲念,刹那间又再度给燃点起来。

    罗开模模糊糊间,慢慢回转身子,方法觉她是贴得如斯地近,两人胸前的衣衫,已是挨贴在一起。四道目光,顿时痴痴地扣在一处。

    这时他心里的一切疑惑,也忘得一干二净,心里只是有一个念头,便是想亲吻一下眼前这个人间绝色。

    罗开这时只觉脑间一片空白,素来敏锐的思考,已缓缓离他而去,竟逐渐开始迟钝。“乾坤坎离大法”的定力,此刻竟变得如此地脆弱,全起不了作用。她眼中唯一能看到的,便只有方妍的娇靥秋波;鼻中嗅到的,便只有诱人的幽香;身体所触到的,也只有她玲珑有致的娇躯。

    罗开心里雪亮,必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