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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虎女】(01-04)

   「陛下不必担心,安定守将杨任谋略过人,其妻孟凤也是当世少有的女中豪

    杰,其勇不让须眉。苻登要吃下安定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再者,在下南下之前已

    修书与小妹,要她假意投降苻登,以做内应。」

    「令妹可靠否?」

    「陛下请放心,在下与小妹自幼情同手足,绝无问题。」

    「哈哈,很好。所谓知己知彼,战不殆。慕容爱卿可修密信与令妹,共图

    大事。」

    「遵旨。」

    安定城外,两军对垒,双方都飘着「秦」字大旗,不同的是苻登方为黑色,

    姚苌方为红色。

    「乱臣贼子,竟敢堂而皇之地打出我大秦的旗帜!」苻登气得双眼冒火。

    后秦将杨任望着黑旗飘舞的阵地,回头高呼:「谁敢出战?」

    「我来!」杨任话音未落,一员大将已拍马出阵。

    此非别人,正是杨任之妻孟凤,她生于将门世家,在家父兄长的耳濡目染下,

    学得一身本领。

    孟凤时年二十有三,但身材腰粗膀阔,与她的年龄不太相称,方正的脸形中

    透出一股秀气,只见她身披凤纹甲胄,头扎红布,双手各握一把斤短柄圆锤,

    威风凛凛地立马于阵前,对着苻登那边大喊:「哪个敢出来送死?!」

    苻登点了点头说:「早闻得杨任有一妻孟氏勇盖男儿,看来是名不虚传呢。」

    这时偏将范统拱手道:「陛下,小将愿出战阵斩此人!」

    苻登同意后,范统纵马出战,直取孟凤。

    孟凤只是冷笑一声,从容地接下了范统的猛攻,随后两人打了三个回,孟

    凤看准了一个破绽,右手一锤就往范统的脑门敲去,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

    范统被敲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马下。

    「大胆泼妇,竟敢害我兄!」偏将王重成挺枪而出,孟凤依旧不慌不忙,

    两把大锤舞得是虎虎生风,几招过后王重成已经显得力不从心,孟凤灵活地闪到

    他身后,猛的一锤砸下,王重成的脊骨顿时断开数段,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两军甫一开战,前秦军便出师不利,后秦军见将夫人连胜两场,全部齐声

    吹呼,士气倍增。

    这时女营中的虎妞看不下去了,不等毛皇后的命令,便提戟上马飞奔而出,

    指着孟凤大喊:「待俺来会会妳!」

    由于虎妞戴着头盔,孟凤初看还以为是一少年将军,这时才知道对方也是个

    女人,便哈哈大笑:「苻登小儿无人矣,竟派一女娃子过来送死!」

    虎妞也懒得答她,挥舞着长戟便直刺孟凤,这次孟凤碰到了对手,没想到这

    个女子竟和她一样利害。

    两个打了十个回也不分胜负,而苻登则下令士卒擂鼓助威,虎妞看准空隙,

    一戟便刺中孟凤的手腕,一只重锤「轰」的一声跌落了地面。

    孟凤见势头不对,立刻转身而逃。

    苻登看见机会到了,马上下令全军冲锋。

    这时苻登手下的将军们看见风头全让女营的人抢去了,心里都忒不服气,都

    想着冲上去为男将们挽回点面子,见苻登下令冲锋,个个都一马当先,锐不可挡。

    杨任见夫人虽然落败,但想己方士气正旺,便也下令全军冲锋。

    于是两军陷入混战状态,地面扬起滚滚黄沙,人与马皆陷于其中,时隐时现,

    刀来枪往,银光乍现。

    前秦军人数虽少,但个个都奋勇当先,很快就占了上风,后秦军渐渐地抵挡

    不住而纷纷后退,不得已杨任只好下令全军退入城中。

    之后杨任下令坚守不出,前秦军要攻城时,城头上便箭如蝗下,登时死伤无

    数。

    无奈只得后退数十里,待机出战。

    孟凤在城头上看见远远的苻军阵地,不解地问杨任:

    「夫君何故坚守不出,我方日前虽然战败,但人数上仍占优势。彼方毕竟是

    长途至此,更兼多番攻城失利,气势早已消尽,此番若再次出战,必能大败苻军。」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最上策。苻登小儿仅仅带着陇中那三万多人便能横

    行至此,并非等闲之徒,前日贤妻阵斩的两员敌将皆是急于立功的无名之辈,千

    万不能掉以轻心。我正是观他们长途至此,粮草必然不多,只要我们坚守城池,

    他们若不能破,数日之后必然退兵,到时再机会击之,岂不万无一失。」

    「倘若苻军于附近村落抢粮又当如何?」

    「哈哈,若如此彼更是自死路。近年粮食欠收,附近米粮皆短缺,任其抢

    掠也不过能多顶数天。更况苻登小儿自称正义之师,四处张榜安民,倘若他们抢

    粮必定失尽民心,到时更是寸步难行。」

    「夫君高见!」

    确实不出杨任所料,前秦军的粮草已经不多,且粮食运输困难,若几天后还

    攻不下安定城,大军就只能撤退,但若此时退兵,则可能会被后秦军追击,再者

    一旦附近县城复被后秦军占领则前功尽弃。

    而后秦军拒不出战,又把城守得如铁桶一般,苻登为想攻城之法急得如热锅

    上的蚂蚁。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军中粮草已经越来越少,军队因每天分得的米粮

    过少而常与军需官兵发生冲突,看着逐渐生变的军心,众将仍然一筹莫展。

    却说女营这边,也面临着一样的情况,而且分配给女营的粮草数量本来就不

    多,不少女兵一天才分得一顿的粗粮,看着姐妹们个个面黄肌瘦,负责军需配给

    的女将彭燕心中自是焦急万分。有一天,她与手下两个小队长说:「如今安定久

    攻不下,皇上又不肯退兵,再这样下去,姐妹们就得要饿死。依我看,我们可向

    附近的小县取些许粮食来。」

    其中一个小队长听了慌忙制止:「不行,皇上有令,切不可骚扰州县姓,

    违者军法处治。再说粮食现在虽缺,但仍能支持数天,我想皇上若不能攻下城池

    也会下令退兵吧。」

    彭燕听罢气呼呼地说:「娘娘早就劝过陛下了,只是不听。妳也看见了,那

    男兵们一天两顿分得少点就大吵大闹,我们这边一天只有一顿,而且还混着米糠,

    又有谁闹了?真是的,上次对阵人家一个娘们就把男营两员大将给做了,若不是

    咱虎妞姐打败了她,怎会打胜仗?凭什么他们还比我们要吃得多。等到要退兵时,

    姐妹们就算不饿死也没气力撤了,到时岂不是当追兵们的靶子。」

    小队长见她执意要去,连忙劝阻:「姐姐三思,大家素知娘娘军法无情,若

    姐姐违了军法,要被杀头的啊。」

    彭燕说:「与其姐妹们在这里饿死,我宁愿牺牲自己!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

    姐妹们挨饿,万一娘娘问罪起来,我一人担起!」

    小队长拗她不过,只得同意。

    于是彭燕等几十个女兵趁着外出巡逻之机,来到离营地较近的小县向姓

    要粮食。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来大量的耕地荒废,二来大量的粮食通常都会被

    各路的地方势力强行征集,因此粮食对于姓来说珍贵如黄金。

    他们看见彭燕等人来粮,心中自然是一个不爽快,但看到对方全副武装,

    再加上村中大多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无法反抗,只得忍气吞声的依了。

    傍晚,毛皇后正在帅营中发愁,突然觉得帐外好象热闹起来了,她不由一阵

    担心,以为姐妹们也因伙食问题起哄了,于是令一旁的张秀兰到外面察看。少顷,

    秀兰回营禀报:

    「娘娘,并非因缺粮,是彭燕去了附近的小县,向当地村民借了几十石大米

    回来。正准备下锅做饭。」

    「什么?她疯了?谁让她这样做的?!秀兰,马上下令停止做饭,并给我传

    彭燕进来!」

    秀兰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心料大事不妙,但只得应允。当彭燕入帐时,

    毛皇后便大声喝问:

    「彭燕!方才听说你到附近小县去取粮,可有此事?」

    「回娘娘,确有此事。」

    「妳!妳难道不知军中有令不得扰民?违令者处斩?」

    「知道,我已有心理准备了。任凭娘娘处置!只是在这之前,请娘娘听妹妹

    一言。我们大军至此已有月余,军中粮草早已贫乏,既然攻城不下,陛下又不肯

    退兵。再者,娘娘也见,几次战斗皆我们女营立功最多,但粮食却分得最少,如

    今个个面黄肌瘦,妳叫姐妹们心中如何服气?我愿用一条贱命来换姐妹们的饱腹。」

    毛皇后流泪答道:「妹妹啊!军法事小,妳可知道这样做会毁了陛下的一片

    苦心,如今大秦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陛下为复兴先帝(苻坚)基业,一边南征

    北战,一边张榜安民,一路秋毫无犯,为的就是要争取民心,若失民心则失天下

    也。我军现时只有三万人,能扩张至此,除了众将领和众位姐妹竭尽心力外,

    皆因得民心之故。现今关中战火连年,姓粮食欠收,妳去抢粮,那么妳叫小县

    姓如何度过这个冬天?倘若此事一传开,陛下日后如何取信于天下?大秦基业

    又何时能复?」

    毛皇后一席话,说得彭燕心中后悔不已,只是羞愧落泪,无言以对。

    毛皇后心中也是矛盾万分,经过一阵痛苦的思考后,下令将抢来的粮食原封

    不动的奉还,同时下令将彭燕推出帐外斩首。

    彭燕听罢便下跪哀求道:「娘娘!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是姐妹们此番难

    得能够填胞肚子,若把粮食返还,岂不伤了姐妹们的心?」

    毛皇后哭道:「妳跟我多年,应知道我执法无情!妳实在不应该去做这样的

    傻事!」

    这时虎妞也出来劝阻:「娘娘,小燕确实是违了军法,但我们把粮食返还也

    不至于影响我军名声吧?念在小燕一片赤诚之心,让她戴罪立功吧。」

    在场的女将都纷纷离座,恳请毛皇后三思。

    毛皇后的心如被千刀万剐一般难受,泪水已像断线珠子一样落下,悲痛地说:

    「我既为女营统帅,也是大秦的皇后,倘若我带头徇私,日后陛下将如何服人?

    再者纪律若不严明,军心必乱,大家长年来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随后毛皇后抽出火签向前一丢,喝道:「押出去,斩!」

    火签一出,大家知道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得流着泪回到原位。

    彭燕想到粮食竟要完璧归赵,觉得自己这回是白死了,苦笑了一声后,对着

    准备为她上绑的女兵喊道:「慢!」然后很迅速地把身上的盔甲与衣服脱了个精

    光,露出了她那纤瘦的胴体。

    彭燕哭着说:「我虽瘦弱,但也有几两肉。既然不能取来粮食为姐妹们充饥,

    我愿献出这个肉身。虎妞姐,等会斩我头后,可将此身送往厨子处,就算不能每

    个姐妹都吃得上,至少也得让她们喝上一口肉汤吧。」

    在场姐妹看罢皆痛哭流涕。

    彭燕等两个女兵把她反绑好后,笑着说了声:「娘娘,各位姐姐,彭燕去了。」

    然后才点头示意让那两个女兵把她押出帅营。

    这时营中的女兵们刚刚兴奋了还不到几分钟,就只能眼瞪瞪地看着粮食再度

    运走,顿时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瘫在地上。

    当看到赤裸着身子的彭燕从帅营里被押出时,更是双目呆滞地看着她,半晌

    也说不出一句话,不知是愤怒,是悲伤,还是失望。

    彭燕今年刚好二十,在众位女将当中年龄最小,她的身材苗条而纤瘦,透过

    黄黄的皮肤隐约能看到胸骨与髋骨的纹路,也许是饿了好多天的缘故,腰两边的

    排骨纹路比过去要清晰得多,两个小巧而精致的乳房轻轻的挺在胸前,再加上本

    身清秀可人的面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只有当她穿上盔甲才

    会透出些许的英气。

    日薄西山下的天空,如同泼墨画一般美丽,太阳的余光使天空夹杂着一道道

    漂亮的红霞。

    此时虽是傍晚时份,但周围的景色乃清晰可见。

    看着两边面容苍白的姐妹们,彭燕心中一酸,哽咽地说道:「姐妹们,让妳

    们饿肚子是我的失职!今日,我≈ap;hellip;≈ap;hellip;,愿意献出这个身子来为大家充饥,姐妹们

    ≈ap;hellip;≈ap;hellip;,妳们都有好久没吃上肉了吧?等会,我走了以后≈ap;hellip;≈ap;hellip;,大家不必客气,我

    会感到很欣慰的。」

    两边眼光呆泄的女兵听了都忍不住抽泣起来。

    来到了营地中央,押送她的两个女兵把她按跪下去后,都掩着脸慢慢地走开。

    这时虎妞抽出大刀,忍住了快要涌出的泪水,小声的问道:「小燕,临别之

    前,还有什么要求吗?俺要是能做到的,一定会帮妳。」

    彭燕停了一阵,缓缓地说:「待会返还米粮之时,可把我的首级一并带上,

    告诉村民那抢他们粮食的人已被处死,这样也许能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另外,

    告诉娘娘,和我同去的姐妹们只是因为听从了我的命令,她们是无辜的,希望娘

    娘不要责罚她们。」

    虎妞看到彭燕临死之时仍在为大秦、为姐妹着想,一阵感动涌上了心头,手

    上的刀变得越发沉重,沉重的几乎挪不动。

    她继续问道:「还有吗?」

    彭燕扭过头,笑着对虎妞说:「没有了,多年来一直受虎妞姐姐照顾,实在

    是感激不尽。最后就拜托姐姐让我痛快地走完最后一程吧。」

    虎妞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泪水如缺堤一般涌出,哽咽地答道:「一定!小燕,

    妳就放心上路吧!」

    彭燕这时才如释重负一般,伸直了那细细的脖子,颈骨那一块块的关节透着

    那黄嫩的皮肤是清晰可见,那是一种行刑刽子最喜欢的脖子,找下刀的适位

    置是轻而易举。

    平日那把轻便的大刀,虎妞感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举起,深呼吸了一

    大口,才下定了决心,大喝一声:「小燕,得罪了!」猛然斩下的大刀呼呼作响,

    地上的黄沙也伴着飞扬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好似坠入云雾一般,当听得物体跌落

    地面的清脆响声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扭过了头,尽管比斩首血腥一倍的场面

    她们都见过了,但她们仍不愿意看到彭燕人头落地时那悲惨的场面。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傍晚的凉风补鼻而来,大家都忍不住哭出声了。

    当大家睁开眼睛看时,彭燕那没了头的娇躯已经直挺挺地趴倒在地上了,满

    地的鲜血和着地上的黄沙结成一大滩的红泥。

    而虎妞则耷拉着脑袋一步步地走向帅营复命,右手无力地提着那把闪着血光

    的大刀,左手则握着彭燕首级上的头发,鲜血还在首级的脖子里一点点地滴出来。

    「将军!」彭燕手下的两个小队长跑了上去,枕在她的尸身上纵情痛哭。

    太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上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也随之而消逝。

    第四节:智取安定

    晚上,毛皇后一个人呆坐在帅营中,双眼无神的望着帐顶,傍晚发生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地闪过她的脑海。

    她采纳了彭燕的建议,让张秀兰返还粮食的同时,带着彭燕的首级一起去,

    顺便昭示大秦的军纪严明。

    就在粮食被运走的时候,有几个女兵还真的抽出小刀径直走到彭燕的尸体前

    打算割肉,结果被那两个小队长死死护着。

    「妳们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快让开!」

    「妳们疯了,是自家姐妹,妳们这样做还算是人吗?」

    「我们当然知道,那妳们又知不知道我们打了多少天的仗?饿了多少天吗?

    再说,那也是彭燕姐的心愿,妳们没听到她说吗?」

    「她说了妳们就要吃她的肉了?彭燕姐就是为了让妳们能吃饱才甘愿牺牲自

    己去借粮的,妳们这样做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可那粮食在哪里?还不都还回去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希望,既然

    妳们不让我们吃她的肉,那妳们把储备的粮食都拿出来啊!」

    「不!没有娘娘的命令,谁都不能动!」

    「那就给我们滚开!若是等彭燕姐的尸体发臭了,那她就真的白死了。」

    「我们女营有三千多人,彭燕姐就算膘肥肉厚又如何够分?」

    「反正有人不愿吃,愿吃的人来分好了。」

    「畜生!」

    外头激烈的吵闹声使得毛皇后与众女将纷纷走出帐外,众人一见毛皇后都停

    止了喧哗,这时那个小队长哭着跪倒在毛皇后面前说:「娘娘,请您可怜可怜彭

    燕姐吧。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倘若真的要吃,就请娘娘赐死我们两个,让她们

    吃我们的肉吧!」

    毛皇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时如鲠在喉。

    虎妞的脸则气得铁青,握着刀大喊着:「谁想吃别人的肉,就自己先来!」

    没想到当中有个女兵还真的站了出来,说:「娘娘,并非我们做姐妹的绝情,

    妳看看姐妹们现在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饿死了。与其就这样饿死,还

    是死在刀下来得舒服。如果妳们认为我是自私小人,那好,虎妞姐,妳现在就杀

    了我,我愿意给大家当粮食。」

    正当虎妞不知如何是好时,毛皇后这时却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盔甲和衣服,

    赤身裸体地跪在了大家的面前,说:「我带着各位姐妹南征北战已有数年,今天

    发生了这样的事,则说明我治军无方,应负起全部的责任。姐妹们,妳们没有错,

    错的是我。虎妞,把我的头砍下来,让大家吃我的肉吧。」

    毛皇后这下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大家都吓懵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于是全都

    跪了下来哭着说:「娘娘,是我们错了!请您不要这样,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们也不活了。我们答应您,再也不吵闹了,一切听您的命令!」

    回想到这里,毛皇后闭上了双眼,尽管她使出苦肉计来平息了军心,但也明

    白这是治标不治本,倘若形势继续这样下去,军心还是会乱的。一联想到将来会

    发生的事情,她还真恨不得虎妞当时就这样给她来一刀,一了了。

    正当毛皇后打算前往营找苻登商量时,慕容嫣突然入帐,伏在地上哭道:

    「嫣儿请娘娘恕罪!」

    毛皇后吃了一惊,以为是因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连忙说:「嫣儿何故如此,

    方才只是我个人的念头,与各位姐妹无关。」

    慕容嫣答道:「非为此事,嫣儿有事一直瞒着各位姐妹!」说罢便从怀里掏

    出一叠书信,递了上去。毛皇后在阅读这些书信时,慕容嫣继续说:「其实当日

    上郡破城之时,出逃的兄长遣人送信与嫣儿,希望我能假意降于娘娘,日后好做

    内应。我不愿忍辱偷生,便一心求死。但娘娘的气量打动了我,此时我已决心归

    顺娘娘。然而身在长安的兄长以为嫣儿如他所言做了内应,近日常派一探子与我

    秘密联系,好机会让杨任出城反击。娘娘对我有恩,我若背叛则天地不容。可

    是嫣儿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倘我背叛兄长,则兄长定为姚苌所害。这几天我只

    顾塘塞那探子说时机未到,心中自是矛盾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今日看到彭燕妹

    妹那一幕,实在令我心如刀绞,不忍心看到姐妹们自相残杀。如今嫣儿只好背叛

    兄长以救姐妹们于水火。」

    毛皇后心中一阵感动,连忙扶起慕容嫣说:「我素知嫣儿是重义之人,如今

    看来果然不假。可此番要妳背弃兄妹之情,真的是难为妳了。」

    慕容嫣哭着说:「要是我早点告知娘娘,今日又何以发生如此惨事,彭燕妹

    也不至于身首异处啊。请娘娘恕罪!」

    毛皇后安慰她说:「嫣儿何罪之有,事已至此,悔已无益。如今我已有一计,

    倘能破城,嫣儿便是大功一件。」说完便前往营去找苻登商议去了。

    当晚子时,慕容嫣独自一人来到营外附近的小树林处,半晌,一个黑衣人从

    旁边闪出。

    「你来啦?」

    「慕容将军今晚前来,是否时机已到?」

    「正是,看到女营椽门上挂着的人头吗?」

    「看到,好象是到外面取粮而被处斩的女将吧,之后好象还有一阵骚乱,不

    过离兵营太远,看不清楚,想必军心已乱。」

    「说得不错,如今军中早已无粮,那苻登妻毛氏专横独断,一意孤行,如今

    女营中的将士们早已对其恨之入骨。」

    「慕容将军之意是≈ap;hellip;≈ap;hellip;?」

    「明日子时,我假意有事禀告,乘机杀了毛氏。我在女营数年,颇得军心,

    只要我取得毛氏首级,女营众将必听我指挥。到时举女营之兵造反,火烧苻军大

    营。苻军营也早因粮草不继而军心生乱,若营中突然起火,再加女营反叛,必

    然无心作战。到时杨大人只需见到苻军营中起火便出城来攻,则大事可成。」

    「如此便好,小人立刻返回城中告知杨大人。」

    探子返回安定城后,便将慕容嫣的计策告知杨任。

    杨任拍腿大声叫好。

    孟凤还稍有疑虑,问道:「这慕容嫣的话是否可靠?」

    杨任笑道:「夫人放心,那慕容嫣是慕容光大人安排的内应,一直以来都与

    我方通风报信;再者敌军粮食不继,军心大乱也早是意料中之事,必定无诈。传

    令下去,命三军明日二更做饭,做好应战准备,只等苻军营中起火,全军杀出,

    一举破敌!」

    次日半夜,厉兵抹马的后秦军已经整装待发,就等杨任的一声令下了。

    一直在城门上的杨任果然看到前秦军的营寨起火,不久便喊杀声四起,大火

    迅速扩展至前秦军的全营。

    「是时候了,出击!」听到命令后的孟凤便率领后秦军杀出城门,直奔敌寨,

    谁知冲入去后竟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孟凤自觉背脊一片冰凉,知道中计了。

    正要撤退时,前秦军突然从四面杀出,打了后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溃

    不成军,抱头鼠窜。

    只有孟凤和少数军队杀出重围,撤向安定城。

    「快开城门,夫君!快开城门!」孟凤一边对着城上高喊,一边焦急地回头,

    看看前秦军是否快要赶到。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的红色秦字大旗一换,全部变成了黑色秦字旗。

    只见慕容嫣已经站在了城头,大笑说道:「孟凤将军,此城已为我等所有,

    妳等已经无路可走了,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原来就在孟凤出城进攻前秦大营时,慕容嫣已率女兵前往安定城,自称已取

    下了毛氏首级并带女营将士过来相投,杨任只道慕容嫣仍己方内应,全然不知有

    诈,便让其进入,结果女营将士一入城便大开杀戒,杨任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孟凤的头彷佛被自己的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没想

    到短短几刻钟后形势就完全逆转过来了。

    她冲着城上大喊:

    「可恶的慕容嫣,妳竟敢背叛我们?」

    「谁跟妳们说我是妳们这边的?是杨大人自作聪明罢了。」

    「混帐,没想到妳们慕容兄妹早就串通好了!」

    「别误会,此事与兄长无关。只是在下将计就计而已。」慕容嫣还不忘为慕

    容光辩护。

    「那我夫君何在?」

    「在这里!」

    慕容嫣把一个首级高高的举起,大声说:「安定太守杨任首级在此!守将皆

    已尽数剿灭,汝等已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若能早降,则宽大处理;若仍违抗

    天兵,则与杨任下场相同!」

    孟凤与手下籍在城头上的火把清楚地看到,那个确实是杨任的首级。

    孟凤自觉心中一绞,嘴中一甜,一股鲜血自口中喷出,差点坠马倒地。

    而逃到城下的后秦军本来就已经被打得心惊胆战,再看到安定被占,太守被

    杀,当场斗志全无,在听到后面前秦军喊杀声越来越近时,全都作鸟兽散了。

    「妳们这些可耻的家伙,要逃走吗?混蛋!」孟凤一边骂,一边用锤攻击那

    些逃走的后秦军。

    谁知这下子虽惹怒了他们,当中有些胆大的便向孟凤袭击。

    这时慕容嫣乘机向下大喊:「若能生擒孟凤者,不但既往不咎,而且赏金

    两!」

    那几个后秦军一听更是来了劲,孟凤招架不住,被一个从后面跳上来的后秦

    士兵扑下了马,其余士兵便从四面围上,死死地按住孟凤,使其动弹不得,并像

    剥皮似的不停地脱掉她的甲胄与身上的衣物。

    「叛贼!叛贼!」孟凤除了张口痛骂已无可奈何,之后只能任由众人将她铣

    剥个干净,然后把她的双手扭到背部,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活像一头待宰的母

    猪。

    这时后面的前秦大军已经追赶至城门下,那些反叛的后秦军纷纷交出武器以

    示投降,并把五花大绑的孟凤当作投诚的证明。

    看到自己光溜溜的站在一大群男人面前,孟凤又羞又气,一边大骂叛徒,一

    边痛骂苻登。

    看到己方大军已至,慕容嫣则下令大开城门,苻登与毛皇后便领着大军高奏

    凯歌入城。

    看着一丝不挂的孟凤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痛骂,苻登又好气又她笑,对着毛皇

    后说:「朕免得被别人说闲话,这女?a href=≈039;/qitaleibie/situ/≈039; tart=≈039;_bnk≈039;司徒桓推蘖耍裟芙邓膊皇辉?/div

    猛将;若不能降,明日将她于城中斩首,也好在姓面前显我军之威。」

    大军入城安置好后,女兵们便把孟凤押入临时搭建的女营当中。

    那孟凤看见周围已无男人,总算是少了些屈辱感,也摆出了坚贞不屈的气慨,

    昂首阔步地进入女营当中,胸前的一双大奶左右地晃动,样子十分滑稽,众女兵

    皆掩口而笑。

    这下子孟凤倒觉得别扭,大声地喊道:「笑,有什么好笑的?妳们脱光了还

    不一个样?」女兵们笑得更大声了。

    四更时份,在安定的校场里,女将们分坐在两边,毛皇后正襟危坐在中间,

    四周的火把把校场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带上来!」毛皇后一下令,两个女兵便把孟凤押了上来。

    「跪下!」两个女兵边喊边用膝盖拼命撞她的腿,孟凤却用力顶着,纹丝不

    动。

    毛皇后微笑了一下,便扬手示意:「算了,由她吧。」

    那两个女兵才罢休,走到一旁待命了。

    孟凤脸型方正且浓眉大眼,看上去年龄比较大,但实际上却与女将们年龄相

    仿。

    她肤如凝脂,身材粗壮同时略显肥胖、一对硕大的乳房像两个皮水袋一样挂

    在胸前,完全是一个成熟妇女的形象。

    她双手虽牢牢地被绑在身后,但仍然腰竿笔直地站着,表情从容地看着毛皇

    后。

    「孟将军在战场上的勇武,我至今记忆犹新,一度还把我们逼入了绝境。只

    是上天不亡大秦,今我们反败为胜,将军却为阶下之囚,实在让人感叹世事之无

    常啊。」

    「哼,如果不是那姓慕容的小畜生背叛了我们,今天站在这里的就是妳毛敏

    娘!」

    「孟将军此言差矣,嫣儿自上郡一战后,一直是我们女营中的一员,所谓妳

    等的内应,不过是妳们自作聪明,而我们也不过是将计就计。」

    「我说不过妳,既然已落入妳手,任凭处置!」

    「如此≈ap;hellip;≈ap;hellip;,不知孟将军是否有意归顺大秦?」

    「笑话,我本来就是大秦之将,何来归顺之说!」

    「姚苌恩将仇报杀害先帝,还僭越秦之国号,实乃无耻之徒!杨太守当年也

    是大秦之将,何故助纣为虐?」毛皇后提高了语气说道。

    「当今二秦双争和昔日二赵双争有何差别?所谓天子,有能力者皆可当之。

    我夫君当年在苻氏麾下不过是个无名偏将,苻氏无半点恩泽加于我们;后来却蒙

    姚苌大人提拨才得以为安定太守,此等大恩自当涌泉以报。如今我夫君也死于妳

    等之手,我若降于妳们,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夫君?妳无需多言,我孟凤今日只

    求一死!」

    话已至此,毛皇后知道已经没可能收孟凤为己用,心中不禁一阵婉惜。

    一旁的虎妞几乎气得要冲出去揍她,只是毛皇后一直用眼神制止着。

    另一旁的张秀兰看出了毛皇后的心思,小声地对她说:「娘娘,此人武功高

    强,若不为我等所用,日后必为祸患。不若如陛下所言,明日将她押往市曹斩首

    示众。」

    毛皇后没有回答秀兰,在思考了一阵后,便对孟凤说:「如此,我只好成全

    将军了。本应于明日午时在市曹把妳处斩,只是我爱惜将军也是一位难得的女中

    豪杰,而且好歹也是安定太守的夫人,若当着安定姓面前受刑,只恐将军一世

    英名就会因此而玷污了。」

    听完毛皇后的一席话,一直绷着脸的孟凤这时才露出了笑脸,答道:「身为

    女将,断头于市曹也并非屈辱。不过娘娘气量,孟凤佩服。孟凤还有一个请求,

    希望死后能与夫君同葬。」

    毛皇后点了点头说:「就算将军不说,我也有此打算。」

    孟凤心中一阵感激,于是慢慢的跪了下来,说:「孟凤在此谢过娘娘。」

    毛皇后知道孟凤已准备受刑了,于是将目光移向虎妞,向她点头示意。

    早就看孟凤不顺眼的虎妞便抽出大刀,迅速走到了她身后待命。

    孟凤回头看了一眼虎妞,笑着说:「没想到是妳来操刀,妳的画戟舞得不错,

    可不知这刀法如何?」

    虎妞瞪了她一眼吼道:「死到临头还不老实,俺砍人脑袋时妳还没从娘胎里

    出来呢。给俺跪好一点,免得受罪!」

    孟凤大笑了几声便回过头去,再没吱声。

    孟凤没有像一般人那样闭目受刑,眼睛始终睁着,腰竿也挺得笔直,宛如一

    座小山。

    毛皇后从签筒里取出一支火签,稍稍拿捏了一会,孟凤看见毛皇后还有点犹

    豫,于是稍稍弯下了腰,伸长了脖子后大声地喊道:「来吧!」

    毛皇后这才把火签向前一丢,大声喝道:「斩!」

    虎妞手上那把映着火光的大刀,如同殒石一般从孟凤的脖子间迅速扫过,那

    颗斗大的头颅随着火光一起坠落到地面,并向前滚了好几圈,毛皇后婉惜地闭上

    了双眼。

    孟凤的一腔热血在火光的映衬下有如岩浆喷发一样,甚为壮观。

    最后那肥硕的躯体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直至鲜血流尽。

    虎妞用孟凤那浑圆的大腿抹干刀上的血迹后才捡起她的头颅,并高高的举起,

    人头里的血仍「嘀嗒嘀嗒」的往下流,众女将齐声赞叹虎妞之快刀。

    行刑结束后,虎妞呈上孟凤的首级。

    只见孟凤双眼圆睁,略大的嘴唇向前伸出,露出了瓠犀般的牙齿,好象仍然

    活着。

    毛皇后用手上了她的双眼后,下令把孟凤以及杨任的尸首埋葬在校场旁边。

    同时又另选一好地,把彭燕的尸首安葬好。

    一切安顿好后,天空已经渐渐发亮。待众将士好好休息了一天后,毛皇后大

    摆宴席,镐赏女营战士。

    毛皇后记了慕容嫣头功,并升任其为女营麾下的御前大将,但慕容嫣自觉有

    背兄长,婉拒了封号,并把赏金全部分给了手下的女兵们。

    原本一筹莫展的前秦军终于取得了胜利,夺取了安定城,如此一来,后秦的

    国境已无险可守,前秦的大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

    苻登入城后便下令三军严守纪律,对城中姓秋毫无犯,城内原本惶惶的人

    心很快就安定下来了。

    趁着后秦军一时未敢来攻,苻登一方面加强城池的守备,另一方面也以此为

    根据地,大量地募兵集粮,准备下一轮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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