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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与莫山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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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

    这天,惠惠老师打电话让我和宁缺去她家玩,说知道我们都上了中大,她要

    给我们庆祝一下,还特别警告我们不许带任何礼物。

    在惠惠老师家跟她闲聊了好半天,这才知道原来她除了一直特别喜欢我之外,

    也特别喜欢宁缺,所以一直对我们的事情乐见其成。

    说起大学,惠惠老师有些遗憾:「其实你们两个都可以去清华的,还是太谨

    慎了。」

    我不知道宁缺什么想法,我自己心里却是很满足,中山大学挺好的,校园非

    常漂亮,广州空气也比北京好得多,高二寒假在北京那一周,差点没给我呛死,

    原来空气真的会有味道的,真不敢想象在那呆一辈子会什么样,而且报清华的话,

    我就不敢报计算机系了,肯定考不上的,数学系的话,我又对自己的智商没信心。

    宁缺微微一笑:「只要在一起就好。」我嗯了一声,看着他一副很淡然的样

    子,突然觉得很幸福,他真的长大了,真的像能替我遮风挡雨的样子了。

    惠惠老师有些羡慕的样子:「哎,你们这些聪明的孩子,还真是不把名校当

    回事,我这种二本垫底学校出来的,看清华北大就像是看圣殿一样,要能去那学

    四年,拿半辈子的收入去换都愿意。」

    这次轮到我和宁缺吃惊了,我有点惊讶:「不是说实校的老师至少是211 毕

    业的研究生么?」

    惠惠老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样子:「我就是本地惠州师院毕业的本科,当年

    实校门槛还没那么高,又有些其他的关系,才进来的,放这两年肯定不行,连报

    名资格都没有。」

    我赶忙安慰惠惠老师,我认真的告诉她,她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也是我遇到

    过的教课最好的老师。

    宁缺点头说:「是的,是的。」

    我笑着对宁缺说:「你最有资格这么说,换别的老师,高一你写的歪诗,不

    给你处分,也会赶出教室罚站了。」

    宁缺也笑了,然后小声告诉我,现在的话,他还是会那么写,我这次却不像

    之前那样踢他了,而是暖暖的一笑,这才是我喜欢的宁缺。

    惠惠老师也笑了,然后有些悠然地说:「其实我以前和宁缺也很像,08年之

    前,有人邀我去北京看奥运场馆,我拒绝了,当时我念了阿房宫赋:秦爱纷奢,

    人亦念其家。」

    我轻轻的接着惠惠老师的话往下念:「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

    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

    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

    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

    惠惠老师欣慰的看着我,宁缺却有些奇怪的看着我:「这篇课文没要求背诵

    啊?」

    我郁闷的踢了他一脚:「你不参加高考的,哪知道我们普通学生的痛苦。」

    惠惠老师微笑的看着我们亲昵的样子,然后微笑着继续:「我当时小,对北

    京花几千亿人民币办奥运,而不是改变民生,普及教育的事情极为抵触。后来看

    到宁缺写的诗,就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觉得很是亲切。宁缺是我教课以来第

    一个很明确表达这种想法的学生,所以我一直很喜欢他。」

    宁缺有些腼腆的笑了,我也很开心。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敢跟惠惠老师说,

    过几天我们两个就要去北京看鸟巢了。

    正聊着,惠惠老师的男人买菜回来了,他姓严,我们叫他严师公,他看起来

    比惠惠老师还要和善,笑起来特别的温和,和惠惠老师站在一起感觉超和谐。

    严师公中午给我们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惠惠老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

    说先吃些餐前的甜点吧,昨天晚上烤的,重芝士的,要冰箱里沉降十几个小时才

    好吃。

    蛋糕是个心形的,但是样子却一般,淡黄色,只是上面用红色草莓酱写了个

    love,我有些脸红的拿着刀正要切的时候,从里面房间旋风般的跑出个粉雕玉琢

    般的小丫头,五六岁的样子,举着两幅画,大声喊着:「妈妈,我今天的画都画

    完了。」

    然后又怯生生的问:「我现在可以吃蛋糕了么?」

    惠惠老师笑着说:「妞妞,你叫过人没有。」

    妞妞抬头,冲着我一脸媚笑:「姐姐,你长得好漂亮。」

    我刚想回一句妞妞乖,惠惠老师在后面喊道:「妞妞,叫错了吧,昨天怎么

    教你的。」

    妞妞想了想,然后又甜甜的说:「叔叔,婶婶,你们两个好般配。」

    我忍不住笑出来,太乖了,我让宁缺切蛋糕,然后蹲下把妞妞抱了起来,太

    可爱的小女孩了,和惠惠老师长得好像。

    蛋糕好香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大蛋糕,极为浓郁香甜,中间裹着

    的一丝咸味还有一丝柠檬酸,把芝士的香腻完美中和了。惠惠老师说这种海盐芝

    士她试了几十次才做成这样。我极为羡慕的要学,惠惠老师微笑着说,等我们结

    婚的以后,她再教我。

    吃完浓香的海盐芝士,小女孩妞妞甜甜的问我:「婶婶,我还有一块奶油蛋

    糕,你吃一些吧?」

    刚吃完芝士蛋糕,一听到奶油立刻觉得有些腻了,但是看着小女孩献宝似的

    那副期待表情,我实在无法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小女孩开心的跑到冰箱里,拿

    出一块白色的奶油蛋糕,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眼睛笑的弯

    弯的,真的好像一个小天使,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如果我和宁缺

    将来也有这样的一个女儿该有多好。

    妞妞把蛋糕放在餐桌上,甜甜的笑着,对我说:「婶婶,你闻闻香不香?」

    好可爱的女孩啊,难得还和我这么亲近,我有些得意的看了宁缺一眼,然后

    低下头去闻。

    然后我的头就被后面的小天使妞妞踮着脚尖,用力摁到了蛋糕里,然后化身

    小恶魔的女娃娃大笑着大叫着欢乐的跑了,严师公去追她,宁缺在旁边笑的直不

    起腰。

    好丢脸啊,被这么小的一个女孩算计了,这还真是头一回,惠惠老师拉我去

    卫生间把脸上的奶油洗干净,有些歉意的样子说妞妞平时被他俩宠的有点不像话

    了。

    我却是很开心,妞妞有些像我小时候,我还记得在我和宁缺上幼儿园吃饭时,

    有时候我也会把宁缺的头按到饭碗里,还因此被老师教训过好几次。不过妞妞笑

    起来那么甜,估计哪个老师都不舍得骂她吧。

    回到餐桌的时候,妞妞已经被严师公拎了回来,乖乖的跟我说了对不起,然

    后一直嘻嘻嘻嘻不停的笑,我郁闷的警告她:「妞妞,你要小心哦,婶婶可是很

    记仇的。」

    妞妞还是嘻嘻嘻嘻的笑着看着我,银铃一样的声音,天使一样的笑脸,眼睛

    向下弯弯的,似乎比桑桑还要好看,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真的是什么气都会烟消

    云散。

    饭差不多吃完的时候,严老师抱着妞妞回卧室哄睡去了,惠惠老师突然换了

    副很认真的表情:「以后我就不再教你们了,今天给你们讲一个我自己的经历吧,

    算是给你们的最后一课。」

    我和宁缺立刻坐的端正了些,惠惠老师笑着说:「也不用那么正经,这是我

    之前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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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惠惠老师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她在大学情窦初开的年龄,认

    识了一个有着很温暖笑容的男子,那个男人有着说不出的魅力,让她着迷,如飞

    蛾扑火般的迷恋。他就是高二时,惠惠老师曾无意中跟我提到的,那个喜欢把她

    带到自助餐厅,坐在旁边看她吃东西的男子,他对惠惠老师非常好,一路小心呵

    护,帮助她成长,帮她进实校当老师,也帮助她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

    但是,最终,惠惠老师实在无法接受那个男子在商场搏杀的日子,选择了离

    开,然后遇上了严老师,选择了平淡和幸福。

    她说有个姐姐跟她说过,年少时会因为爱一个人,而不在乎和他过什么样的

    生活,但是成熟之后,却会因为爱一个人的生活而爱上这个人。

    她说相信以我们两个的天份和努力,未来的生活不会差,但是万一有不如意

    呢,她问我们,会不会选择了对方,就接受未来无论怎样的生活?

    宁缺说:「我会的。」

    我在旁边掐了他一下,在他的惨叫声中,质问他:「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

    资格说这句话?男人是要承担生活的重任的,你说这个话就是在逃避责任。这话

    女人才有资格说。」

    然后,我转向惠惠老师,非常认真的说:「我会的。」

    宁缺和惠惠老师都笑出声来,宁缺又悄悄的牵住了我的手,牵的好紧。

    从惠惠老师家出来的第二天,我和宁缺就被双方父母给押着去了红花湖边的

    高榜山,在山顶的挂榜阁里,又被父母押着给孔子像拜了几拜。我父亲说,去年

    暑假,他们一起来这里许过愿,希望我们俩都能够考上好学校,最好还能在同一

    个城市,没想到最后居然能进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学院,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感谢

    下孔子。

    婶婶对宁缺说:「你去沈阳考奥数那几天,我和山山妈妈每天下班都来这里,

    像以前考进士那样,盼着看到高榜山出现祥云,盼你能够高中,然后真的看到祥

    云了,你也真的考上了,所以一定要好好感谢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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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宁缺觉得好郁闷,两个学地质的家庭,居然信祥云,而且这个和孔子真

    没有什么关系,我就算发烧也能考进中山,宁缺保送的奥数,孔子他老人家也不

    懂啊。

    尤其在我们看到两家各拿出5000块钱开始捐香火的时候,郁闷到了顶点。我

    有些担心地说:「你们这不会用的是我毕业旅行的预算吧?」

    爸爸哈哈大笑:「你老爸还没那么穷,这5000块钱还真不算什么,我和你宁

    伯伯在这里还许了另一个大愿。」

    我和宁缺都很好奇,宁伯伯微笑着,一副很欣慰又一副很期许的样子:「如

    果有一天,你们两个谁的名字能被挂到这个楼里,我们捐50万。」

    啊,这么多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宁缺已经叫了起来:「挂在这有什么好

    的,廖仲恺是被刺杀的,邓演达是被处死的,叶挺是飞机掉下来摔死的,苏轼是

    贬到这里,离开几年后病死的,挂这上面的人就没一个能善终。有那些钱,还不

    如给我出国留学用。」

    我看到宁伯伯气得满脸铁青的样子,心说坏了,宁缺要挨揍了,赶紧接过来:

    「不给他留学,给我们的结婚新房付首付也行……」

    果然,一提到这个,宁伯伯气立刻消了,脸色一下就暖了过来,婶婶笑眯眯

    的拉着我的手:「山山,我也是这个心思,我刚刚去看了江北的城市花园的房子,

    小环境特别好,而且一边邻东江,一边邻华贸天地……」

    我只是想撒娇耍赖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宁缺身上移出来,结果没想到大人们对

    买婚房竟是如此的热衷,眼见着我妈妈也参与了讨论团,宁伯伯也插话说最好在

    广州买,不要在惠州买什么的,我悄悄冲宁缺扮了个鬼脸,宁缺一脸无奈的样子。

    敷衍完无聊的高榜山之行,终于要毕业旅行了,我和宁缺早不约而同的把目

    的地定在了北京,我爸爸和宁伯伯都很欣慰,说相比起自然美景,北京的历史文

    化,国学人文才是我们这个年龄最该去看的。

    可是,他们不知道,宁缺拟的行程里,最重要的两站是奥运的鸟巢和中央台

    的大裤衩,故宫和圆明园都排在了最后。而这个时候,我和宁缺也没有想到,我

    们一周多的北京之行,也只看了鸟巢、大裤衩、科技馆和国博四个地方。

    临行前一天的晚上,妈妈来到了我的房间,絮絮叨叨了一番注意安全什么的,

    然后终于说到了正题,把兜里的一盒安全套拿了出来给我,很正色的让我们一定

    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怀孕。

    哎,老妈,你看女儿看得还真准啊,一眼就看出毕业旅行这种事的真正目的

    了。高三这一年,边缘了好多次的那些事,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些察觉了。

    我强作镇定:「老妈,我和宁缺只是去毕业旅行,你们不要想的太多。」

    妈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怕万一,然后有备无患的好。」

    我有些奇怪:「你不是说过几次,我大一怀孕生小孩,是最高效的事情么,

    对身体影响最小,未来工作影响最小,还有婶婶给带孩子。」

    妈妈突然有些反应过来的样子:「对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个你确实

    是用不到。」说着就伸手去拿那盒避孕套,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抢过来。

    我不屑地说:「你们想的也太好了,一退休就抱孙子,我美丽壮阔的人生还

    没开始呢,怎么可能被小孩拴住。」边说着,边把套子放到了背包里。

    妈妈无奈的看着我,然后慈爱的笑了:「去吧,好好玩。」

    我嗯的点了点头。

    妈妈走了,我拿出避孕套好奇的看着,以前在超市药店,都不敢正眼去扫的

    东西,终于可以拿在手里仔细观赏了,这时又想起轻轻的敲门声,我把避孕套放

    回背包,父亲推门进来了。

    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给我放了5000块钱,让我去北京住好点的酒店,让

    我把钱和信用卡分在不同的地方放置,真被偷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我认真的答应了,然后父亲微笑着又有些感概的转身离开,我心里暗笑,家

    里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虽然是宁缺,他也一定有些舍不得

    吧。

    在去机场的路上,宁缺告诉我,她妈妈昨晚也叮咛了他好久,也是强调一定

    要住好酒店,路上千万别不舍得花钱什么的。他们还是太把我们当小孩子了啊,

    这个互联的时代,只要做足了准备,有什么值得担心呢。

    我和宁缺早就定了北京北四环外临近5 号线地铁站挺不错的酒店,我们规划

    的地方都可以坐地铁直接到,很是方便。用的去哪的5 折券,一晚上下来300

    多,在北京算是很便宜了。

    每一天的行程,从地铁的哪个口进,哪个口出,每个地方看多长时间,出来

    在哪吃饭,我们都写了极为详尽的攻略,还打印了两份,以备手机突然没电的情

    况。

    只是我们此时完完全全没想到,这次旅行完全就是个纵欲之旅,最终去的地

    方,连计划的一半都没达到。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北京的酒店真是烦人,必须要两个人的身份证

    都登记了才能入住,在酒店前台女孩的古怪眼神中,我默默的藏到了宁缺的背后。

    真是的,有什么的嘛,我们两个都已经满18岁了,要个大床房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不信你们北京这边的年轻人都那么保守。

    进了房间,宁缺突然对我说:「山山,我总觉得前台的那个女孩看我们的眼

    神不对劲,他不会以为我们是……」

    「孪生姐?」

    「孪生兄妹?」

    我立即反应过来,和宁缺同时说出了这两个词,只不过我说的是姐,他说

    的是兄妹,我们两个一起失笑,我们已经长大了,不是幼儿园的时候了,宁缺不

    叫我姐姐,我会用玩具砸他的头。

    不过,确实是宁缺先几小时出来的,按理说他应该是哥哥,可是,我还是不

    习惯他在我前面遮风挡雨的感觉啊。

    我郁闷的说:「难怪她的表情那么古怪,我刚才还以为她只是觉得我们年龄

    太小了,现在想想,她可能会以为我们俩在……」

    「乱伦。」宁缺无奈的说。

    我端详了一下宁缺,别说,我们俩做夫妻的话,就是夫妻相,做兄妹的话,

    还真有点神似,除了他脸型比较瘦削之外,眉眼间还真有一点点像。没办法,谁

    让我妈妈和婶婶长得那么像呢,这也可能是两家关系特别好的一个原因。

    可我还是被宁缺这个词给恶心到了,有些恼怒的踢了他一脚:「让你那么捣

    蛋,提前半个多月就跑出来了,哪怕你生日和我差一天,人家也不会认为我们是

    姐了。」

    宁缺走过来把我的手拉住:「只是为了看见你来到世间的样子。」

    嗯?这是语文每次都差点不及格的宁缺说出的情话?虽然好假,但是好甜,

    如果他能经常说这种肉麻的情话,该多好呢。

    我还没有陶醉过三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