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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在梦里,我却阻止不了自己的思念。

    我的手机24小时开机,qq上线不隐身,几分钟刷新一次邮箱,我还叫段柏杉每天上下午各去一次收发室,生怕漏掉她发给我的每一丝讯息。

    然而五天过去了,我的等待依旧没有消息。

    这五天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煎熬。记得以前看过的一本的小说里,作为死刑犯的主人公说过这样一句话:死刑所带来的最大恐惧不是坐上电椅后那几十秒所能感受到的,而是在坐上电椅前那漫长的等待煎熬中感受。以前不理解这句话,现在,我是彻底理解了。

    寄出那枚尾戒前,我已作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我的爱情被她宣判死刑。虽然我在心里不止千遍地憧憬过牵着她的手把风景都看透,一起听细水长流。可是我,却看不见这段爱情的开头。没有回音,没有消息,有的只是无边的等候。我茶饭不思,我坐立不安,我在电脑屏幕前目光呆滞,我的左右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和鼠标,我只能在虚拟的世界里忘掉现实中的烦忧。我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我就要想她。而她对我的态度,我却不得而知。我莫名地猜测,种种猜测都令我不安。我狂躁,就像小说里的死刑犯,在行刑日期一天天近时撕心裂肺呼喊那种抓狂。我在魔兽世界的pvp战场里不停地虐人,不停地被虐。alx的铁匠铺前,奥特兰的墓地边,到处有我的人类法师狂a狂暴的身影。厌了,跑到辛特兰的师鹫笼前,一遍又一遍地跳悬崖。不停地死,不停地复活。传说跳到九十九次的时候,你就会和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游戏里那些毫无意义的动作,将自己的爱情寄托于虚幻的传说。就像小说里的死刑犯,安静下来后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圣经上的文字,以求得到那个虚幻的主的宽恕。

    我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但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要做什么才有意义。

    我不知道我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多久,但我知道在没有得到她的答复前,我还要继续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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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天;龙泉下起了久违的雨,让闷热的网吧清凉了一下。我上卫生间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下镜中我憔悴的脸庞。连续的熬夜让我的皮肤水分全无,胡须又浓又密,因为内分泌失调的缘故,额头上挣扎出了好几个痘痘,而更为严重的是,头发快一个周没洗了,乌黑油腻。

    以前听说过为了爱情剃头的,没听说过为了爱情不洗头的。在这方面,我估计开了国际先河。

    点了支烟,靠在网管的主机边闲聊,眼睛无意间扫到对面一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停留在铁炉堡。玩游戏的是个女生,背影看上去还算标致,抽着烟,打着字。我上前一看,感觉世界太小,她玩的居然和我是同一大区同一服务器,正和几个女牧师在公会频道里聊天,聊的就是那个不停在辛特兰跳崖的游戏帐号。有说白痴的,有说痴情的,我面前这位估计见惯了风月,保持中立。殊不知她身后站着的我,就是那帐号的主人,一个不是白痴不懂痴情涉世未深坠入爱情的人。

    我回到座位上继续跳崖。一直到天色已晚,大黑将至。

    七点过的时候,赵忠心赵忠诚等人悉数来了网吧。今天是周末,大家都没什么安排,都准备上通宵。我听他们二人在我背后聊了我半天,说我不值得,说看不懂我,一说见过上网的没见过这么上网的,一说见过这么上网的没见过这么上网还一身垃圾装备的,完全当我不存在。我回过头,望了二人许久,二人才放下口中的话,惊讶地望着我,“张蜀,你咋个这个样子哦?都认不出来了!”

    听了这话,我更惊讶。

    赵氏兄弟见我不停的跳崖都不敢坐下来玩魔兽了,生怕我拉着他们一起跳,耽误了公会活动,只好先玩着劲舞。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那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四月的雨夜。

    十点过,窗外还在下着雨,我坐在网吧靠窗的位置。点燃一支烟,准备等赵忠诚再跳完一把8k,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正等着,远远地s来一道光,一辆成都来的出租停在了网吧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人,径直进了网吧。我就纳闷了,成都没网吧吗?还专门打个的到龙泉来上网。

    一分钟后,我改变了刚才的想法。因为刚从车上下来那人,不是来上网的,而是来找人的。不是找别人,正是找我。

    那人在网吧转了两圈后停在了我的面前,神态安详地端详了我半支烟时间。我只能看见她的下半张脸,因为她白色的帽檐遮住了脸的上半边。不过,仅凭这半张脸,我依旧能够认出她,我苦苦等候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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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指还你。”我苦苦等待的她居然这么直截了当。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憧憬和幻想瞬间破灭。接下来怎么办,我的生活怎么继续,我毫无准备。

    我偏着头,望着她,她低着头,不说话。

    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她从背后抓住我,“你咋个那么粗心?你寄给我的戒指是男生戴的。”

    我突然感觉好象《义勇军进行曲》奏响后,旗手打开了太阳旗,尴尬至极。

    “那我回去换,你等我。”

    我冲出网吧,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学校,冲上六楼的寝室。关键时刻,发现居然忘了带钥匙,我一脚踹开寝室门,直奔上铺,翻出枕头下那枚沉睡了一周的戒指,反身回网吧。出寝室的瞬间,我恍然发现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开灯,而灯一直是开着的。我也没有进过卫生间,而淋浴一直是冲着的。我重重地把门摔上,提醒卫生间里的人:我走了,你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回到网吧,她已在门口等我。我把戒指给她,她也把手里的戒指给我。突然觉得这样的交接仪式好傻。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是光线黯淡,我们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复杂的表情。感觉像是在表演哑剧,内心的感受都写在脸上,而这时舞台上又没有灯光,看不清表情,无法交流。

    终于,女方先忍不住了,头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抽泣了几声。然后一拳砸在我胸口,整个人倒了过来。剧情跌荡太大,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无知的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伸,我想起上次陈凯和尹思源在都江堰也演绎过类似的情节。如果这样的剧情都是同样的结尾,那三十秒后,她应该一把推开我,转身离去。

    我僵硬地伫在原地,任她在我怀里哭泣,心中默默地等待着她转身离去那一刻,双眼紧闭。

    已经过去了三十秒,她还没有推开我。

    “张蜀,我真的好讨厌你,有时候。你这是在折磨我。”

    “我是在折磨我自己。”

    “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再也不寄包裹了,太慢。下次寄快件。”

    又一拳砸在我心上。

    “薛宜,我喜欢你。”

    “我晓得,我也喜欢你。”

    “我都六天没洗澡了,你都快认不出我来了。你如果一直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

    “我已经来了,你可以先去把澡洗了,脏死了。难怪姓张。”

    我再一次冲回寝室,再一脚踹开寝室门。刚一进门,我便遭到当头一棒,差点没把我打闭气。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段柏杉。段柏杉还没认出我,吆喝着又跳了过来。

    “段柏杉,你干啥子?打老子做啥子?”

    段柏杉愣了一下,“哎呀,张蜀,是你啊。刚才有个强盗破门而入,我正在洗澡,太可怕了。等我衣服穿好出来,强盗已经走了。我一看寝室里没少什么东西,就你床上乱了点,寻思着那强盗估计还要来。于是就一直守在这里,这不,你一脚踹进来,我以为强盗又来了。没想到是你,伤着没有?”

    “p话!哪点来那么多强盗?闪开,我要洗澡。”

    “蜀哥啊,你是没见过强盗,我乃乃给我讲过,强盗一来,杀人放火,无恶不做。好在俺是男的,这要是在女生寝室,刚才那强盗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头上挨那一下了。洗了澡,剃了胡子,换了身行头,我又冲向了薛宜的方向。临出寝室的时候,我叫段柏杉把衣服给我洗了,算是当作打我一闷g的惩罚。

    到了薛宜跟前,她见我头上长了个大包,嘘长问短。我把这个包的来历告诉薛宜,薛宜破涕为笑。

    青春,无须多言(83)

    接下来的故事场景变换到桃花节时我和薛宜住过的旅馆。在此之前,也就是我们离开网吧一条街的时候,我特意去告诉下午看到的那个女牧师玩家:辛特兰那个跳崖的人,以后不会再跳了。

    然后,我和薛宜在龙泉四月的雨夜里,重温了一遍我们初次相遇时走过的路线。终点还是上次那家旅馆,上次那个房间。

    至今我依然回味那一夜的温柔,那一夜的浪漫。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如果这是一个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从此会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如果这是一个神话故事,牛郎和织女虽不能朝朝暮暮,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然而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也希望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尾,圆满地结局。然而生活很多时候不受我们控制,若如此,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祠堂庙宇。

    和所有二十岁左右的爱情一样,我和薛宜的故事里充满了雨中的拥抱,风里的吻别,河畔的牵手,月下的缠绵。也有吵嘴闹别扭的时候,不过气不过一天。更多的时候,我们都在思念着对方,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彼此。我喜欢她假装凶我的时候噘起的小嘴,我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倒在她的怀里,我喜欢在临睡前收到她发来的短信,说一句‘晚安,乖’。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流火的七月,我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做着关于幸福未来的美梦。这期间,陈凯的女朋友换了一任又一任,我都来不及记住她们的名字;赵氏兄弟二人,一个沉迷于网,一个沉迷于床;胡水民决心将青春和热血献给党,积极地参加着学校组织的各类活动以赢取校方的好感博得一个入党名额;赵凡在卢冰清去上海实习之后,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摄影创作上,其反映大专生活的专题影展在附近高校广受好评,赵凡与其助手段柏杉一起被成都非主流媒体誉为当代大专生楷模;杨永继续在部队服役;李林继续在监狱服刑;我恪守着对李林的承诺,隔三差五去养老院看望李林的母亲,偶尔也带上薛宜。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燃烧着自己的青春。生命只能燃烧一次,而我,终于也找到了能让我为之化为灰烬的薛宜。

    七月中旬,学校快放暑假了,我们的大二生涯也进入了尾声。下学期开始,便不怎么正式上课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种可有可无的实习。那几天我常常做噩梦,总是梦到与薛宜分离,不再相聚。想了又想,我决定暑假带薛宜回家。薛宜起初不肯,但她经不住两个月的思念煎熬和我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答应了。

    离开成都前,全寝室的成员照例在野味馆摆了一桌。不同的是,杨永和李林不在了,也没有了朦芽,我们得自掏腰包。因为第二天许多人要坐长途车,所以那天晚上我们都没喝多少酒。我把李林母亲的情况告诉了留在成都坚持创作的赵凡,请他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照顾下李林的母亲。而李林方面,我亲自去了一趟。他还是不太看好我和薛宜的爱情。

    打点完一切,我和薛宜踏上了回兴文的汽车,六个小时的车程,这次并不觉得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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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悄悄地对薛宜说,“丑媳妇就要见公婆了。”又挨了她一脚。

    一路上,薛宜都没有紧张过,这让我很释然,我家里人向来比较随和,我就怕薛宜太拘谨,把待会儿见面的气氛搞僵了。

    一进门,我爸和我后妈都很热情,我乃乃也在旁边一个劲地笑,心里肯定想:这回抱孙子有盼头了。我简单串了下场,介绍了下双方,然后就跳上桌子嚷着吃饭。

    桌上水煮鱼,荤豆花,麻辣排骨,白蘸j,我爸奉上了毕生精华,拿手厨艺。这可是我们家最高规格的接待标准啊!我爸他们派出所所长来也不过是水煮鱼,麻辣排骨伺候,这荤豆花和白蘸j我都是多年未尝了。先说这荤豆花,豆子是老家山民自己种的,用老家那终年不竭甘甜怡人的泉水浸泡三个时辰左右,待豆子发涨吸满水分后用上百年的石磨推制,再配以独特工艺发酵的胆水制成,这样做出来的豆花状如凝脂,晶莹剔透,外滑内嫩,口感极佳。辅以本地未受精的老母机产下的鲜j蛋,放入r末,菌菇,鲜笋等配料,用小火慢炖,汤味鲜美,浓而不腻。冬天的时候,为了保温,还可在汤中放入烧红的鹅卵石,一时间豆花翻滚,汤香四溢。

    而这白蘸j,做法上和市面上并无差异,只是在原料的选择上独具匠心。用来做白蘸j这j是本县仙峰山上的白乌骨j。仙峰山是本县最高峰,海拔1000多米,终年寒冷,那里的农民养j从来不用饲料,均采用放养。而由于气候寒冷,山上也没有什么平常j吃的爬虫昆虫,这j饿昏了就j不择食,逮着什么吃什么,而山上又多生长得有野生药材,这j自幼就吃山药长大。这样一来,这j既经常大范围跑动觅食强身,又有野生药材补体,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体格健壮,r质酥松,营养价值极高。食用后有御寒去湿等功效。用这j炖汤,不用放药材也能达到药膳功效。但这样一来,r味分散到了汤里,jr本身反而变得不那么鲜美。所以我爸喜欢用这j做白蘸j,保留jr的原汁原味。而我爸这个白蘸j的不同之处还在于蘸水独特。而这蘸水的制作过程,由于太过繁杂,我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反正是酸辣俱佳,咸淡适中,望而生津,回味悠长。

    席上,我爸还抱出了那坛藏了多年的泡酒,用我们这里最热情的方式,欢迎远道而来的准媳妇薛宜。

    吃过晚饭,我爸把乃乃送到了幺叔家。因为薛宜来了,家里房间不够。虽然我不反对薛宜和我挤一张床,但家里人显然不这么主张。临走时,乃乃塞给了薛宜一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张红光满面的毛主席。我乃乃是农村户口,每个月才领一百多块的生活补助,这次一出手就是五百,血本啊!

    回想起乃乃临走时握着薛宜的手给她红包的造型:布满皱纹的双手温存地摩挲着薛宜的手背,仿佛在说:我带张蜀这么大,今后,就交给你了。殷切的目光中充满了希望,这时乃乃的内心独白应该是:我们老张家传宗接代的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

    从这次见面的气氛来看,家里人对薛宜还是很满意的。我爸以后估计也再不会在我耳边唠叨说这几年扔到学校里的几万块钱不值了,因为我带回来这么好一个媳妇。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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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里的几天,薛宜也很能干。每次吃过饭都主动帮着洗碗,有时还陪着我后妈买菜,做饭。

    在游完了兴文石林,僰王山和附近的竹海悬棺后,我决定带薛宜去见见我妈,我的亲生母亲。

    其实早就想带薛宜去见我妈了的,但一直有顾虑。我妈是那种非常传统保守的知识分子。从我记事起就要求我和女同学保持距离,直到我去成都上大专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不要找女朋友,要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学好本事,将来才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每次打电话给我,除了叫我少用钱多读书外,就是叫我不要找女朋友。好男儿志在千里,好男人何患无妻!

    没办法,谁叫我遇上薛宜了呢。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而且都已经带回来了,肯定是要让我妈见上一面的。兴文县城不大,坐个人力三轮三块钱就能拉个通城,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迟早会知道的。主动点,还落个好态度。

    7月9号那天晚上,我买了点我妈平时喜欢吃的水果,带着薛宜,去见我妈。

    我本打算在我妈那里小坐两三个小时,再出来吃点夜宵,然后回家看世界杯决赛。自从巴乔退役后,我就不关心意大利,自从齐祖去了皇马,我就支持法国。今天晚上,我也站在法国人一边。看完球赛,正好凌晨四五点,花一个小时登上城外香水山,正赶上看日出。长这么大,我还只在电视里见过日出,估计薛宜也是。我已经想象得出在晨曦的照耀下,一对初次看到日出的青年男女热情拥吻的场面了。

    这个计划我当然没告诉薛宜,要是她什么都知道了的话,就没有惊喜了。我只给她说要带她去看我妈,不过这次没红包。

    吃过晚饭,买了点水果,溜达溜达就到了我妈家。

    门虚掩着,因为刚才我打过电话说要过去。推门进屋,我妈正在晾衣服,我喊了一声‘妈’。阳台上传来一阵不急不慢的拖鞋声。

    我倒了杯水,以解口渴。见了我妈,我嬉皮笑脸了一下,我妈没有看我,直接望向薛宜:“陈宜,你好久来的?”

    我望了望我妈,再望了望四周,客厅里就我,我妈,薛宜三个人,我望了望薛宜,薛宜望着我妈,脸上的惊讶表情更甚于我。

    “妈,你怕搞错了哦。你说的是我表姐,这个叫薛宜。”

    “薛宜?改姓了啊?和你妈妈一个姓了。”

    薛宜微微点了点头,我预感到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想不起来了嗦?我是你姨妈啊,你小时候还来我们家耍过。那个时候张蜀的外婆都还在,你爸爸妈妈姑婆姨婆这些都来了的。家里住不下,你和张蜀还是到他乡下大伯家住的,想起来没?”

    晴天霹雳,我望着薛宜,薛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