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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巧地后撤了一步。

    “此刻的六娘该是怎样一副表情呢?”我甚至想回头一探究竟,不过这念头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甚至自嘲的偷偷笑了一笑,若是让六娘知道的话,该生气我对师父不敬了。

    手中的火折子快速燎出,一片蛛网立刻被烧得精光,而斩龙刃闪电般的一刺,也把一只粗大的蜈蚣钉在地上。

    “方才的秘道虽然也是多年没人使用,可看来原来飞燕阁的主人定是知道此道,因为秘道放着驱赶蛇虫的丹药,而这里显然尘封已久了。”

    六娘的感慨打消了我心中的疑虑,两人缓缓向前行去。

    因为密闭的好,秘道里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长满青苔,只是蜈蚣蝎子之类的爬虫倒是不少,这或许是秘道靠近那片水榭的缘故吧!

    向西走了二十余步,秘道便折向北而去,正是北花园的方向,与我的判断恰好吻合起来。

    六娘一面往地上撒着驱虫药,一面夸我心细如发。

    我笑着说,有凤来仪阁原本是主人住的地方,而他的姬妾就该住在他的周围,如此说来,不仅应该有通往牡丹馆、章华台的信道,就连爱晚楼、停云楼也很有可能有秘道相连呢!

    话刚出口,我就顿时怔了一下,六娘邀我来一探秘道究竟的时候,我连想都没想就痛快地答应了,除了出于对六娘的尊重之外,难道我内心深处竟是为了爱晚楼里的苏瑾吗?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怯和卑下,竟连面对自己过去心爱之人的勇气都没有了,竟想到要卑鄙地去偷窥她呢!?

    “动儿,人只有经历了挫折和失败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最重要的是要有跨越失败的勇气和避免再次失败的智能。”六娘亲切而又沉静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知道六娘说的没错,胜不骄败不馁,这是已经被书上写得烂熟的真理。

    可从小师父就教育我,一个人是绝对不可以失败的,当然,通往成功和失败的路上都布满了坎坷,可坎坷不是失败,一个人真要是失败了,再想踏上成功之路就要多花费十倍百倍的努力,有人甚至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成功的机会。

    我当初并不晓得失败与坎坷到底该怎么界定,可自从得知师父的故事之后,我似乎一下子就恍悟了。

    而眼下的苏瑾似乎就像是当年的鹿灵犀一样,正在给我酿造着失败的苦酒,也难怪我面对她的时候竟隐约有种无力感。

    师父,您老人家就看我怎么迈过这道坎吧!

    我明白眼下的苏瑾成了我的心魔,心魔不去,甚至我的武功都要打了折扣,可我身边有萧潇、无瑕这样倾心相爱的女子,有六娘这样睿智的长者,我该有能力把苏瑾扔到记忆的垃圾堆里吧!

    一路前行,果然发现了通往爱晚楼方向的叉道,六娘见我毫不犹豫地拾阶而上,不由轻声笑道:“动儿,你想明白了吗?”

    “干娘,我可是个淫贼喔,这种偷窥的机会,作为一个淫贼又怎么能放弃呢?”

    等到了夹壁暗室,才发现这里其实与牡丹馆的大同小异,只是墙壁那一侧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这几天那些江南弟子虽然被禁锢住了色心,可对苏瑾、孙妙的敬仰之心却无法抑制,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已从杭州归来的苏瑾又犯了以往的毛病,觉得不厌其烦,就带着喜子与青衣人一道去太湖了。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暗门的位置,在暗门附近甚至还发现了一个窥视孔,拨开已经生锈的铁片,屋子的景象竟是一览无余。

    对我来说,苏瑾的闺房并不陌生,我便立刻从视线的角度判断出了暗门与窥视孔的位置,暗门正在与牙床相对的一个大衣柜的里面,而窥视孔则该是衣柜旁边那幅嵌在墙壁里的木雕孔雀的一双眼睛。

    因为当时秦楼急着开业,而飞燕阁原本家具布局也不差,多数房间只是重新粉刷了而已,像衣柜木雕这样的家具装饰几乎都保留了下来。

    对于这只木雕孔雀,我有着十分深刻的印象,因为它的眼睛竟是用很名贵的黑玻璃做的,记得当时我还和六娘开玩笑,说若是每间屋子都给留下这么一对黑玻璃的话,就算秦楼赔钱也值了。

    我也立刻想到了牡丹馆庄青烟的闺房里也有这么一副木雕,而孙妙的停云楼、冀小仙的章华台虽然没有木雕,却也有类似的东西,想来这几处都该与秘道相连。

    只是,我眼睛落在了光秃秃的墙壁上,这儿只比牡丹馆那里少了一个镂空的杂物架子,看来那窥视孔就隐藏在杂物架子下面,让六娘错过去了。

    “明儿我就让萧潇把这儿好好打扫一下。”回头的路上,我笑着对六娘道。

    “动儿,不是我信不过萧潇,只是,这儿暂时就你我二人知道就可以了。再说,秦楼开业也没累着你,就罚你把这里打扫干净。”六娘末了笑道。

    我拿不准六娘是不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不过她既然这么说,我也只能点头称是。

    其实我心里明白,明天我就要离开苏州去龙潭镇了,依六娘的性子,不等我回来,这儿就该焕然一新了。

    等我回到有凤来仪阁才知道,同盟会七长老中的两个,大江盟的齐小天和百花帮的易湄儿已经联袂到了,他们到达之后,甚至连饭都没吃一口,就在秋山别院召集江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密谈。

    我暗自遗憾,若是那条秘道通到秋山别院就好了,心中却在盘算齐小天此行的目的。

    “其实,这个武林茶话会对于同盟会和慕容世家两家来说,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六娘沉思了片刻道。

    我点头表示理解,同盟会的冬训自然要受到冲击,而慕容世家也失去了利用大胜余威来统合江北武林的大好时机,名利当头,恐怕没有几人能抵挡住诱惑,特别是今年的武林茶话会又很特别,十大门派已去其三,多少门派看着十大的宝座而心动不已呀!

    “…齐小天或许就是来安抚江南诸派的,毕竟真正有能力争夺十大位子的江南帮会也只有百花帮、七星门等寥寥几家了,若是闹出兄弟阎墙的闹剧来,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只是,这项工作应该早在泉州的时候就该完成了,怎么会等到临秋末晚了才动手呢?”

    联想到魏柔对我的劝阻,这么多的谜团让我的心情实在无法好起来。拿起六娘与无瑕共同整理好的资料,又把百花帮等几个重要门派的资料重新细看了一遍,却发现在易湄儿的名字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行批注,那钟王小楷极是秀丽,正是六娘的笔迹。

    “疑为练家中人。”

    区区六字却让我心头猛的一震,练家,自然是出了清风和练青霓这两大高手的那个神秘练家了,如果连易湄儿也是练家子弟的话,一家三掌门,那可真是武林一段佳话了,只是此刻看到的这“练家”二字,却颇有张牙舞爪之势。

    六娘心中所疑,向不虚发,易湄儿与练家有关,几乎是可以盖棺定论的事情了。

    “魏柔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情报让我对易湄儿的身分产生了怀疑,就派梅娘前去练家和百花帮的所在地湖州暗中调查,若没有出错的话,易湄儿该是练家替清风秘娶的妾室之一。”六娘解释道。

    “这兄妹不是因为庶出遭家人白眼才相继出家的吗?那么两人该与练家断绝往来了才对,练家怎么会替已经反出家门的清风娶妾呢?清风又怎么肯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接受呢?”

    “动儿,其实江湖之大,奇人隐士颇多,许多人身怀高强武功却籍籍无名于江湖。”六娘却答非所问地道。

    想起眼下还在南浩街上卖馄饨的南元子,我不禁颇有感触的点点头。

    “练家就是这样一个家族,他们家族生意中见不得光的那一部分远比台面上大家看到的大得多,而且应该与江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平素不显山不显水的,别人都忽略了它,不过到了上一代的练家家主也就是清风真人的父亲的时候,练家似乎有意进军江湖,但也只是浅尝辄止,之后,便传来了练家兄妹先后出家的消息。”

    我一怔:“难道练家兄妹出家竟是计划好的事情?”

    “我可没这么说呀!”六娘的笑容里闪过一丝狡黠:“或许是过了十几年之后,练家发现离家出走的这对兄妹其实都是武学上的奇才,之后为了家族的利益用心结纳也说不定。不过,眼下练家的家主可是俗家姓名叫做练青峰的清风真人哟!”

    我顿时明白了六娘话里的意思,既然清风肯接任练家家主之位,就等于他认同了世俗社会的一切,那么娶妻纳妾生子,这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只是武当掌门的头衔对于练家来说实在是重要无比,清风在练家的一切都该是极端秘密的了,梅娘能得到这个情报,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

    “怪不得易湄儿一开始就坐上了同盟会长老的宝座,这定是练家兄妹一力推举的结果。齐放也该后悔当初放弃了练青霓吧,没看出练家庞大的实力,实在是他一生少有的失误!不过,收清风的儿子做女婿,倒是一步好棋呀!”

    原本我就怀疑宫难与清风有着特殊的关系,此刻就更有把握断定,宫难就是清风的私生子,六娘不置可否,显然她内心已经赞同我的说法了。

    “或许是大江盟这几日才做通了易湄儿的工作,让她顾全同盟会大局,又拿百花帮的例子来教育江南其它帮派吧!”我猜测道:“只是清风作主练家之后,恐怕不会就这么甘心雌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