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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林立志差点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个丫头是来应聘的还是来捣蛋的?

    晓萱自己都抿嘴笑了,那一笑无比清新可爱,特别是右侧深深的酒窝儿载满了浑然天成的灵动。她不慌不忙的从背包里取出一沓报纸刊物,放到林立志面前,说:“您先别激动,我这样说自然有原因,这些都是我从中学起发表在各种报纸刊物上的诗歌散文。我想一个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更需要的是汉语言的文字运用和表达能力,不可能是英文水平吧?毕竟这还不是一家跨国公司。”

    的确这家地产公司规模不大,至少在当时还不是后来如日中天的地产界的领头羊。

    林立志先把最上面的一份报纸拿了起来,看到偏上方的中间有一首小诗,署名正是倪晓萱。

    画像

    为自己画张像

    不用笔墨

    不着色彩

    只取一盆清水

    在月光下

    俯身

    一个倒影轻恍

    捧洒些水珠做头发

    再分些月色融进面颊

    忽闪着眼睛

    请星星帮帮忙

    绘出我眸中

    纯洁无瑕

    林立志轻声读了一遍,再定睛看看这个一脸漫不经心的特殊的应聘者,他忍住了笑,说:“好吧,你回去等通知吧,通知在一周内到,如果没有,就是没被录用。”

    “噢。”晓萱还是有些沮丧,满以为拿出最后这个杀手锏,便可胜券在握,却还要等消息。她觉得等消息这类的话都是骗人的,它的引申含义就是没戏了。她并不是多渴望得到这份工作,只是她太想快些辞掉教师的工作。

    那时候的晓萱是自信而开朗的,是无忧无虑又有点自作聪明的,是古灵精怪又太过自由自我的,但无论怎样她是如阳光般明媚的。谁能想到之后的几年她会经历那样多的伤痛与困惑,每一件都是可以把一个人摧毁的。她更没想到这个地产公司的矮胖子老总会在她迷失的时候成为她更加迷失的原因,成为她一步走错后继续错下去的诱惑。

    幸好晓萱最后这样说——性格决定命运!一切的过往都是自己造就,怪不得旁人。

    当然晓萱说这话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骄傲又娇纵的肖晓萱了。生活,噢,不!更准确的说是婚姻的失败让她在旋涡里打转儿,让她的生活如同旋涡般充满危险,不挣扎就只有溺死,挣扎或是陷得更深,或是寻到一丝逃生的机会,但那需要一个人有多强劲的内力呢?

    第八章

    晓萱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家人争吵就天崩地裂般,起因就是父母兄嫂坚决不同意她辞掉稳定的工作去什么房地产公司做什么总经理助理,最强硬的反对者竟然是从小到大从没斥责过她的母亲。

    晓萱也没想到,她竟然得到了被立志地产公司录用的通知。她一整天都按捺着心底的激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给天宇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天宇结结巴巴的祝贺。

    “真——真——好!你就——就——就是棒!”天宇是由衷的,对他来说再也没有谁比晓萱优秀。

    呵呵,晓萱才不管他说语是不是利落,她只享受着被夸奖被赞许的飘飘然。当然她以为家人也会如此,但结果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晓萱下班后没有磨蹭,投入到挤公交车的人群中,提着气在人挨着人的车里,忍受着公交车里散发着的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汗渍味儿。终于到站了,下车了,她没有以往那样的一痛牢s,尽情地呼吸了一口相对来说算是新鲜的空气,就快速向家走去。

    晓萱家在一个普通的居民楼的三楼,这一层楼有三个单元,她家是紧挨着的一套两居室和一套一居室,大哥找人把这两个单元打通了,就变成一个三室两厅的大单元。只是和父母、兄嫂还有小侄子一起居住,也不觉得宽敞了。所幸的是一家人和睦祥和。

    晓萱的二哥上完大学就留在上海工作结婚了,很难回家一趟。比她大整整10岁的大哥是3个孩子中惟一没上大学的,他早早进了工厂当了一名工人,并和同厂的一个随和开朗的女同事恋爱结婚了。

    晓萱的父母都是普通的退休老工人,家庭虽不富有,却很是温暖的,不仅婆媳关系融洽,姑嫂之间也好像姐妹。晓萱的嫂子是个很典型的北方人,泼辣能干,也很会说话处事,最关键的是她也像家里其他人一样对晓萱宠爱有加。

    在全家人眼里,晓萱聪明、伶俐、漂亮,是家中的公主,虽然真的很懒散,可嘴甜得很,于是懒散都成了天经地义的了。父母宠,兄嫂疼,晓萱也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公主。

    一进家门,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和嫂子看她这样早回来,都忙招呼她洗手准备吃饭。

    晓萱可沉不住了,在厨房门边晃来晃去,好几次想立刻把她认为的好消息公布出来,却被一阵阵油烟呛得够戗。她吐吐舌头,心想这厨房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自己不帮忙,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地饭桌前等着去吧。

    晚餐总会有晓萱喜欢吃的饭菜,她不喜欢吃面食,主食必定是米饭;不喜欢吃猪r,那么牛羊r或是jr便是必不可少的;不喜欢吃油菜和蒜苔,那除此之外必定会有别的蔬菜。普通人家的晓萱却过着富贵人家的生活,甚至她自己都从没体会过贫穷。记得刚刚从爷爷乃乃家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父母觉得她那样小就不再身边,还是因为她是家中最小的也是惟一的女孩子,那样艰难的日子,两个哥哥能够吃到豆浆油条都高兴得不得了,而她的早餐是牛奶面包。可她还经常觉得牛奶有腥味儿,而偷偷倒掉。唉!什么是艰难?晓萱似乎从来就不知道。

    面对着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晓萱竟然没有一点胃口,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兴奋。

    “爸爸、妈妈、哥哥、嫂子,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晓萱嘴里噙着筷子,眉飞色舞却也含含糊糊。

    “什么好消息?”大哥最喜欢和她开玩笑,“搞对象了?”

    晓萱恶狠狠地夹了块哥哥最不喜欢吃的jr使劲儿杵进他碗里,算作惩罚,一家人都笑了。

    可这样欢乐的氛围随着晓萱好消息的公布,顿时烟消云散。

    “晓萱,这个工作不能辞,妈绝对不同意。”

    “是呀,小妹,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工作吗?”嫂子也连声附和,“一个女孩子当老师是最稳定也最被别人接受的,你没听说现在连择偶,中小学的女老师都是条件好的男孩子优先考虑的吗?”

    “嗯,嗯。”哥哥给她夹了块牛r,说,“条件不好的也想找老师,就怕找不到。”他边说边笑。

    此时的玩笑却不能让晓萱笑起来,甚至更令她气恼,她把牛r又夹出去,甩在一边,拉长了一张小圆脸说。

    “你们知道我当老师当得有多不开心吗?先别说一个月只有七八百元的收入,就是单位里的那些人,整天就跟事儿妈一样,没有一天不编排人,听着都烦,不听,又不能天天在耳朵里塞上棉花球吧。”

    “晓萱,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没在工厂呆过,好多你这样大的女孩子还张口就骂街呢。那我们就都辞职不干了?哪能那样冲动自由呀。”嫂子毕竟是高中毕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是呀,你嫂子说的对。”晓萱妈妈正不知道怎样劝慰女儿,儿媳妇的话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晓萱,任何事情,家里从来都没干涉过你,但这一回你可要听家里的意见。”

    “我不听。”晓萱没有丝毫犹豫,“明天我就和校长谈辞职的事情,我讨厌学校那个封闭的小圈子,我要去看外面的世界。”

    “你?”妈妈气得手直抖,记忆中慈善的妈妈几乎从没这样发过火,她把筷子撂到餐桌上说,“那我从明天就跟着你,我先去找你们领导,作为家长我恳求他们别给你办理辞职。”

    “啊?”晓萱张大了嘴,随后“哇”地哭了起来。当然此时的泪水多少有点演戏的成分,平日这招儿是很灵的,可这一次除了父亲竟都无动于衷。

    晓萱爸已是年过六旬的人了,看着小女儿哭得伤心,忙说:“你们都怎么了?孩子找到收入更高,更有前途的工作怎么就不能去呢?”

    “爸。”嫂子在一旁制止公公,“您不明白就别瞎掺和,您知道什么呀。总经理助理?听着是好听,可一点保障都没有,公司倒闭了,工作就没了;公司不倒闭,可是要是老板不满意,说辞退就辞退,那时候小妹就失业了。教师的工作总算是比较稳定的,无论社会怎样发展也不至于下岗呀。”

    “噢。”父亲就是个随风倒,听嫂子这样说,又变了主张,“晓萱,你嫂子说的有道理,那要是下岗了,可就糟糕了,你看看我们厂的那些下岗工人,连生活都难了。”

    晓萱也不哭了,抹了抹早已没有眼泪却很凝固的脸颊,说:“爸,我好歹也大学毕业呀,就算这份工作没了,难道还找不到另一份吗?”

    “呵呵。”嫂子竟然笑了,“晓萱,与其不停地找工作,不如找个好对象。”

    “是呀是呀!”全家人都一个劲儿的点头,甚至连不到6岁的小侄子都嘻嘻地笑。嫂子接着说,“我单位的李姐一直在催,就是她那个在加拿大读完博士的弟弟,很好的条件呀。李姐说人家月收入合1万人民币。”

    “嫂子,月收入合1万人民币,在咱们这是高高薪,在加拿大就是打工的。”晓萱已经很不耐烦了,先别说那博士整整比她大了10岁,单是他看了那人的照片——歇顶,圆脸,戴副大眼镜。便足以让她晕倒。

    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于是随口说:“我有男朋友。”

    晓萱真的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如此——母亲果然哭求校领导不要答应女儿的辞职申请。

    晓萱很奇怪,为什么疼爱她的家人都突然变得这样不可理喻?竟然真的这样极端的剥夺了她改变生活状态的权利。但事实就是事实,并且她一下子成为学校里的话题人物。

    原本大家都在议论那个音乐老师。那女孩子在出院后不久就被男朋友抛弃了,男朋友去了南方,连找都找不到了。从此她便有点神神经经了,没再上班,整天在家里唱歌,搅得四邻不安。她与母亲生活,母亲得工作,又不忍心把身心受到伤害的女儿送到安定医院去,只好狠心地把她锁在家。就在不久前,母亲下班回到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女儿。不是剃须刀片,不是小巧的水果刀,那女孩用菜刀砍向了自己的左手腕。

    这样震惊的消息让每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勇气,没有谁再冷嘲热讽,连刘丰都叹息不止,李薇甚至流了眼泪。

    晓萱想起那个女孩子的样子,与她同样的花季年龄,青春的笑脸,甜美的声音。晓萱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被刺麻的僵硬,连脸上的肌r都坏死了一般,那实在是太让人痛惜了。

    “唉!”还是刘丰说了一句让同一个办公室的女人都认同男人无话可说的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她沉重的语气更让人感觉这不仅仅是她因为音乐老师的事情而发出的感叹,更像是她自己内心的真实。

    晓萱突然就减少了对她的反感,突然就感觉她似乎也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如意。

    晓萱悄悄问对桌的李薇。

    “难道女人步入婚姻都会疲惫吗?”

    婚龄刚刚一年多的李薇放下手中的红水笔,合上面前的学生作文本。

    “唉!”她先叹了气,既而说,“不是全部如此,也是大部分,总之婚姻的门不好进,更不好随便进。”

    晓萱望望比自己年长四五岁,绝对也算是晚婚的李薇,虽然还有些懵懵懂懂,却分明感受到了那扇门的沉重。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我可不能轻易就进了那个门。

    李薇又说:“男人在婚前都会把女人当成宝,可婚后就把自己当宝了。”

    晓萱捂住嘴偷笑,说:“别说,你这话还真有点婚姻专家的味道。”

    斜对面的刘丰竟然听到了她们的低语,一反刚才的深沉伤感,又抢白晓萱说:“怎么?小倪,你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子也议论起这样家长里短的俗事了。”

    “我?”晓萱张大嘴,指指自己,反问刘丰。

    “是呀,我以为像你这样不识人间烟火的女子不会关心什么婚姻啦家庭啦之类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些中年妇女才喜欢纠缠这些j毛蒜皮。”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在学生的作业本上划着勾,连眼皮都不抬。

    晓萱对她瞬间的好感也烟消云散,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怎样反驳。还是李薇以拉她去打开水为借口,帮她解了围。

    “你说,我招惹她了吗?”

    李薇竟然笑了。

    “你还笑?”

    “不是,我是想你刚才傻乎乎的样子很好笑。”

    晓萱白了她一眼低头接水。

    “不过,说实话,我看她是和你杠上了。”

    “她为什么这样呀?”

    晓萱很不理解。

    “有她的原因也有你的问题。”李薇一副很客观的样子。

    晓萱停下来,说:“那你说我有什么问题?”

    “哎呀!”李薇伸出手臂放在她的腰间推着她向前走,“你的问题就是不该让别人觉得你与众不同,明白什么是枪打出头鸟吗?尤其你一个刚毕业的小老师,偏偏表现出和大家格格不入,自然不好。”

    “我不就那一次发表了点不同意见吗?”

    “一次还不行呀?那一次的影响有多大?你之后再陪10次笑脸也挽回不了。”

    “我才不会陪10次笑脸呢。”

    “呵呵,是呀,所以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了吗?”

    晓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想一会就去找领导谈辞职的事情,彻底离开这个环境。这样想想稍微好受了些,便继续问,“那她的原因是什么?”

    李薇有点犹豫,说:“我和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晓萱点头答应。

    李薇这才放心地说:“其实她的婚姻有问题,她挺难的。她丈夫是她的师范同学,很帅。只是她当初分在了中学,而她丈夫进了一所小学,前两年辞职自己做生意了,生意没做成,却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她为了孩子还死也不离婚,就任由丈夫经常把家里的钱往外拿。”

    “这是真的?她不是天天在办公室说她丈夫又帅又有本事又是初恋又恩爱吗?”

    李薇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一个初中同学和她丈夫是以前的同事,他们哪里都知道这件事。”

    “那她为什么撒谎呢?可以什么都不说呀。”

    “这就是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让别人看她什么都有,宁愿自己心里苦。其实她就是太要强了,你想这样要强的人,能让你不把她放眼里吗?所以呀,你以后就小心点,哄着她点,毕竟比我们的资格老呀。”

    晓萱点头,她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刘丰固然刻薄了些,但遭逢这样的事情也的确让人同情。晓萱很感激李薇这样帮她分析,想想真得向李薇学学,和谁都不生硬,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处世方法,于是她由衷的说:“像你这样的性格,应该一切都顺利,我得向你学习。”

    李薇苦笑,只说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晓萱并没多想李薇的弦外之音,却听到办公室里的窃窃笑声。

    “呵呵,一看小倪就没打算在这干下去。”

    “是呀,人家又年轻又漂亮可不得出去闯闯,万一要是再找到个有钱的男朋友就不用愁了。”

    “呵呵呵呵,是呀!”

    晓萱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和家里人大吵大闹的,她只记得她反复着一句话——你们这样哪里是为我好呀。

    她哭着跑出来,真想永远不再回去。

    大约是那个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她孤零零地躲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的檐子下。

    很快天宇就赶来了。

    晓萱第一次趴在他的肩膀哭泣,第一次像个女孩子般表现出她的柔弱,任凭泪水和雨水交杂在一起。

    天宇就那样不知所措地拥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在她一声声哭泣中悸动了整颗心,心疼是那一刻惟一的感觉。是的,晓萱永远都是他最心疼的女人。同样也是伤他最深的!就像8年后当晓萱的第二个丈夫何过悄无声息却是决然不顾地离去后,她向他哭诉时,他终于爆发出了内心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狠狠地痛快地说出心底的话。“你以为你是谁?以为你可以左右别人的感情吗?以为只有你可以随心所欲吗?别人不可以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为什么弄成这样,但我却深知你太喜欢在无意中伤害爱你的人了。就如我,那样的伤害——8年了,还在!”

    晓萱也是在8年后,在自己也深深地心痛后才真正地明白她的确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心疼她的男人——余天宇。她承认一切的伤害缘于错误,她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不负责任地嫁给她无法产生爱的人,甚至当时只有仇恨的天宇,更大的错误则是嫁了后从没想积极地去呵护婚姻,完善情感,而是一味地挑剔天宇的平凡,追究那一夜的落败,活在失落和悲哀中,寻找着解脱的借口,而无意中把婚姻当作了儿戏。

    那一夜?

    的确如果没有那一夜就不会有晓萱和天宇5年的地狱般的婚姻。或许他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在彼此需要的时候给对方一个肩膀,但偏偏就有了那一夜……

    晓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