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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投来怀疑的目光。

    “不相信?”兰登说,“下次你们洗澡的时候,带上一根皮尺。”几个足球队的学生窃笑起来。

    “不仅是你们几个开始坐不住的运动员,”兰登提示道。“你们所有人,男生和女生,试试看。测量一下你们的身高,再用身高除以你们肚脐到地面的距离。猜一猜结果是多少。”

    “不会是phi吧!”一名体育生用怀疑的口吻说。

    “就是phi,”兰登回答道。“正是1。618。想再看一个例子吗?量一下你肩膀到指尖的距离,然后用它除以肘关节到指尖的距离,又得到了phi。用臀部到地面的距离除以膝盖到地面的距离,又可以得到phi。再看看手指关节、脚趾、脊柱的分节,你都可以从中得到phi。朋友们,我们每个人都是离不开黄金分割的生物。”虽然教室里的灯都关了,但兰登可以看得出大家都很震惊。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心头,这正是他热爱教学的原因。“朋友们,正如你们所见,纷繁复杂的自然界隐藏着规则。当古人发现phi时,他们肯定自己已经偶然发现了上帝造物的大小比例,也正因为这一点他们对自然界充满了崇拜之情。上帝的杰作可以在自然界中找到印证,直至今日还存在着一个异教组织——大地母亲教。我们中的许多人也像异教徒一样赞颂着自然,只不过我们自己没有意识到。比如说我们庆祝五朔节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五朔节是赞颂春天的节日,人们通过它来庆祝大地复苏,给予人类馈赠。从一开始,黄金分割的神秘特质就已经被确定了。人们只能按自然规则活动,而艺术又是人们试图模仿造物主创造之美的一种尝试,所以这学期我们将在艺术作品中看到许多黄金分割的实例。”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中,兰登给学生们播放了米开朗基罗、阿尔布莱希特·丢勒、达·芬奇和许多其他艺术家作品的幻灯片,这些艺术家在设计创作其作品时都有意识地、严格地遵循了黄金分割比率。兰登向大家揭示了希腊巴特农神殿、埃及金字塔甚至纽约联合国大楼在建筑设计中所运用的黄金分割率,并指出phi也被运用在莫扎特的奏鸣曲、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以及巴托克、德彪西、舒伯特等音乐家的创作中。兰登还告诉大家,甚至斯特拉迪瓦里在制造他那有名的小提琴时也运用了黄金分割来确定f形d的确切位置。

    兰登边走向黑板,边说:“让我们回到象征符号上面来。”他在黑板上画了个由五条直线组成的五角星。“这是本学期中你们将学习到的最具象征意义的图形。五角星——古人称五芒星——在许多文化中被看作是神圣而神奇的。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斯提勒——那个数学专业的学生——又举起了手。“因为如果你画一个五角星,那么那几条线段会自动将它们自己按黄金分割的比率截为几段。”

    兰登冲那小伙子点了点头,为他感到骄傲。“回答得好。五角星中线段的比率都符合黄金分割率,这使得它成为了黄金分割的首要代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五角星总是被作为美丽与完美的象征,并与女神和神圣的女性联系在一起。”

    班上的女生都满脸笑容。

    “大家注意,今天我们只提及了一点儿关于达·芬奇的内容,在本学期中我们还将对他作更多的探讨。列昂纳多确实以古老的方式信奉着女神。明天,我将会给你们讲解他的壁画《最后的晚餐》,这将是你们所见过的奉献给神圣女性的最惊人的杰作。”

    “你在开玩笑吧?”有人说,“我想《最后的晚餐》是关于耶稣的!”

    兰登挤了挤眼睛,说道:“有一些象征符号藏在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

    “加油,”索菲小声说。“怎么了?我们快到了。快一点!”

    兰登仰起头,从那遥远的想象中又回到了现实。

    他在楼梯上停了下来,一动不动,恍然大悟。

    “啊,严酷的魔王”!“噢,瘸腿的圣徒”!

    索菲回头望着兰登。

    不可能这么简单,兰登想。

    但他肯定应该是那样。

    置身于卢浮宫,反复回想着有关phi和达·芬奇的画面,兰登忽然出乎意料地破解了索尼埃的密码。“啊,严酷的魔王!”他嘀咕着,“噢,瘸腿的圣徒!这是最简单的密码!”

    索菲停住了脚步,不解地看着兰登。

    密码?她一整晚都在思考地板上的字,并没有发现任何密码,更不用说简单的密码了。

    “你自己说过的。”兰登兴奋得声音都颤抖了。“斐波那契数列的各项只有按顺序排列才有意义。”

    索菲不解其意。斐波那契数列?她肯定祖父写下这个数列只是为了让密码破译部门也参与到今晚的侦破工作中来,别无他意。难道祖父还有其他的用意?她伸手从口袋中掏出祖父所留信息的打印稿,再次端详:

    13—3—2—21—1—1—8—5

    啊,严酷的魔王!

    噢,瘸腿的圣徒!

    这些数字怎么了?

    “这被打乱的斐波那契数列是一条线索,”兰登边说,边接过打印稿。“这些数字是破译其他信息的线索。他将数列的顺序打乱,是想让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去破译信息中的文字部分。信息中的文字只是一些次序被打乱的字母。”

    索菲立刻明白了兰登的意思,因为这样的解释简单得可笑。“你认为信息是……一个字谜?”她盯着兰登,说道,“就像报纸上的重排字母组词的字谜游戏?”

    兰登从索菲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的怀疑,但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很少人知道字谜——这种老套的现代游戏还有与神圣的象征系统有关的历史。犹太神秘学的神秘楔石中有许多关于字谜的内容——将希伯来词语中的字母重新排序,从而得出新的意义。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国王们都深信字谜有神奇的魔力,所以他们任命皇室字谜家来分析重要文件中的词语,以便作出更好的决策。实际上,罗马人字谜的研究工作称为“大术办”,即“伟大的艺术”。

    兰登抬眼看着索菲,目不转睛。“你祖父的信息就快被我们破解了,他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破解的线索。”

    兰登不再多言,从夹克衫的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将每行的字母重新排列来:

    o,draniandevil!(啊,严酷的魔王!)

    oh,sat!(噢,瘸腿的圣徒!)

    恰好可以被一字不差地拼成:

    leonardodci!(列昂纳多·达·芬奇!)

    theonalisa!(蒙娜丽莎!)

    …22…

    第二十一章

    《蒙娜丽莎》。

    半晌,索菲愣在楼梯上,完全忘记了要逃出卢浮宫的事儿。

    她对这个字谜感到极为震惊,同时也为自己没有能够亲自破解信息感到万分尴尬。索菲精通复杂的密码分析,而这却让她忽略了那些简单的文字游戏,其实她知道她早就该破解出这则信息的。毕竟,她对字谜并不陌生,特别是英文字谜。

    索菲小时候,祖父经常用字谜游戏来锻炼她的英文拼写能力。有一次,他写下了英文单词“ps”;并告诉索菲排列重组这几个字母就可以得到六十二个不同长度的英文单词。索菲花了三天时间查英文词典,将这些单词全部找了出来。“真难以想象,”兰登盯着打印稿说道,“你祖父在死前的几分钟内竟能想出这么复杂的字谜。”

    索菲知道这其中原由,但这使她更加不好受。我早该想到了!现在,她回忆起来,祖父既是个文字游戏迷又是个艺术爱好者,他年轻时常通过创作有关艺术名作的字谜自娱自乐。索菲小时候,祖父还曾因为他所创作的一个字谜遇上了麻烦。在接受一家美国艺术杂志采访的时候,索尼埃提出毕加索的名画《亚威农少女》(lesdeoisellesd’ignon)做成字谜游戏正好可以得出“讨厌而无意义的蠢人”(vileanglessdoodles),表明他对“现代立体派运动”并不欣赏。此举引起

    了毕加索迷的不满。

    “祖父可能早就想好这个‘蒙娜丽莎’的字谜了,”索菲看着兰登,说道。今晚他迫不得已用它作为密码。祖父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清晰得让人不寒而栗。

    列昂纳多·达·芬奇!

    《蒙娜丽莎》!

    索菲不知道为什么祖父在最后的遗言中要提到那幅名画,但她可以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让人不安的可能。

    那不是祖父的最后遗言……

    祖父是不是想让她去看一看《蒙娜丽莎》?索菲现在才意识到,通往那间展厅的门距祖父的尸体只有二十米远。

    他完全可能在死前去过名画《蒙娜丽莎》那里。索菲扭头望了一眼紧急楼梯通道,感到非常为难。她知道她应该立即将兰登带出博物馆,但她的本能却阻止她这样做。索菲意识到,要是祖父有秘密要告诉她,没有什么比达·芬奇的《蒙娜丽莎》那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再走一点儿就到了,”祖父搀着索菲稚嫩的小手,在空荡荡的博物馆中已经穿行了几个小时。

    那时索菲只有六岁。她仰望巨大的屋顶,俯视眩目的地板,觉得自己很渺小。空旷的博物馆使她感到害怕,但她不想让祖父看出来。她咬紧牙关,放开了祖父的手。

    他们走近卢浮宫最著名的那间展厅,祖父说:“前面就是国家展厅。”虽然此时祖父变得非常兴奋,但索菲却只想回家。她已经在书中看过了《蒙娜丽莎》,但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幅画。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喜爱这幅画。“无聊,”索菲用法语低声嘀咕着。

    “无聊,”祖父用英语纠正道。“在校说法语,在家说英语。”

    “这里是卢浮宫,不是家。”索菲用法语反驳道。

    祖父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说得对。那么我们就说英语玩。”

    索菲噘着嘴,继续往前走。来到国家展厅后,索菲扫视了一下这个狭窄的房间,目光停留在了展览馆引以为骄傲的地方——右边墙的中间,防护玻璃之后悬挂着的那幅肖像画。祖父在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向那幅画。“往前走,索菲。很少人有机会单独参观这幅画。”

    索菲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慢慢地走进房间。由于听说过种种关于《蒙娜丽莎》的事,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走近一样无比神圣的东西。她来到防护玻璃前,屏住呼吸,抬头望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幅画。

    索菲忘了自己预期的感觉是怎样的,但她肯定那与她的实际感觉不同。她没有丝毫惊奇和赞叹,因为那张大名远扬的脸庞看上去就和书中的一模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她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什么将要发生的事。“怎么样?”祖父来到她身后,轻声说道:“很美,对吗?”

    “她太小了。”

    索尼埃微笑着说:“你很小,但你很美丽。”

    我不美丽,索菲想。索菲讨厌自己的红发和雀斑,她还比班上的所有男孩儿都高大。索菲回头看看《蒙娜丽莎》,摇了摇头。“她比书上的还糟。她的脸上……”索菲顿了顿,用法语接着说,“好像有一层雾。”

    “雾蒙蒙的,”祖父把这个新英文单词教给她。

    “雾蒙蒙的,”索菲跟读道。她知道只有她把这个新单词再读一遍,祖父才会继续说下去。

    “那是晕染法,”祖父告诉索菲,“那是一种很难掌握的手法。达·芬奇运用得最好。”索菲还是不喜欢那幅画。“她好像知道些什么……就像学校里的小朋友知道一个秘密那样。”

    祖父大笑起来。“这就是她如此著名的原因之一。人们喜欢猜她为什么而微笑。”

    “您知道她为什么而微笑吗?”

    “也许吧。”祖父挤了挤眼睛说,“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索菲跺着脚说:“我说过我不喜欢秘密!”

    “公主,”祖父微笑着说,“生活中充满了秘密。你不能一下把它们全部解开。”

    “我要回到上面去,”索菲大声宣布,她的声音在楼梯通道中回响。

    “到《蒙娜丽莎》那里?”兰登反问道,“现在吗?”

    索菲掂量着此举的危险性。“我不是谋杀案的嫌疑人,我要抓住机会。我要知道祖父想告诉我的事。”

    “那么还去大使馆吗?”

    把兰登变成了逃犯,又把他抛下,索菲为此感到内疚,但她别无选择。她指着楼梯下方的一扇金属门,说道:“穿过那扇门,然后看那些亮着的出口指向牌。祖父过去就是从这里把我带下去。按照指向牌的提示,你会发现装着一个旋转栅门的安全出口。它单向旋转,通向宫外。”说着,她把车钥匙递给兰登,“我的车是一辆红色的‘都会精灵’,停在公务停车区。就在这堵墙的外面。你知道去大使馆的路吗?”兰登看着手中的钥匙,点了点头。

    “听我说,”索菲柔声说,“我想祖父在《蒙娜丽莎》那里给我留下了信息——关于杀人凶手的信息,或是能解释为什么我处境危险的信息,或是关于我家庭的信息。我必须去看看。”

    “但如果他想告诉你为什么你处境危险,为何不直接写在地板上?为什么要做复杂的文字游戏?”

    “无论祖父想告诉我些什么,他都不会愿意让旁人知道,甚至包括警察。”显然,祖父是想抓住主动权,把机密直接传达给她。他将对索菲的秘密称呼的首字母写在密码中,并让她去找兰登。从这位美国象征学专家已经破译了密码的事实来看,这确实是个明智之举。“听起来奇怪,”索菲说,“我认为他想让我赶在别人之前去看一看《蒙娜丽莎》。”“我也去。”

    “不!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人。你必须走。”

    兰登犹豫不决,似乎他对学术问题的好奇心有可能战胜理智的判断,把他拖回到法希的手中。

    “赶快走。”索菲的微笑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兰登先生,使馆见。”

    兰登看上去有点儿不高兴。他严肃地答道:“只有在一种条件下,我才会见你。”

    索菲愣了一下,吃惊地问:“什么条件?”

    “除非你不再叫我兰登先生。”

    索菲觉察出兰登的笑有点儿不自然,自己也笑不出来了。“祝你好运,罗伯特。”

    兰登走下了楼梯,一股亚麻油和石膏的气味扑鼻而来。前方,有一块亮着的出口指向牌,牌上的箭头指向一条长长的走廊。

    兰登走在长廊中,怀疑他是否会随时从这场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剑桥大学里的床上。整个夜晚就像一场奇异的梦。“我将飞快地跑出卢浮宫……作为一名逃犯。”

    索尼埃那设计巧妙的信息还留在他的脑海中,他想知道索菲是否会在《蒙娜丽莎》那里发现些什么。显然,她坚信祖父要让她再去看一次《蒙娜丽莎》。虽然她的想法看上去很合理,但兰登却为一个与此相反的想法困扰着。公主:去找罗伯特·兰登。(psfdrobertngdon)

    索尼埃在地板上写下兰登的名字,让索菲去找他。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帮助索菲破解一个字谜?

    好像并非如此。毕竟,索尼埃不会认为兰登擅长字谜游戏。我们素未谋面。更重要的是,索菲曾坦言她自己应该可以解开那个字谜。是索菲认出了斐波那契数列,毫无疑问,如果再花一点儿时间,她可以独立地破解密码。

    索菲本应独立地破解密码。兰登忽然更加确信这一点,但这样的结论与索尼埃的行为逻辑似乎不太吻合。

    为什么要找我呢?兰登边走边思量着。为什么索尼埃的遗愿是让与他失和的孙女来找我?他认为我会知道些什么?

    兰登忽然一惊,停下了脚步。他把手伸进口袋,猛地掏出那张电脑打印稿,瞪大眼睛盯着那最后一行信息:

    公主:去找罗伯特·兰登。(psfdrobertngdon)

    他的目光停在两个字母上:ps

    那一刻,兰登感到索尼埃留下的所有令人费解的象征符号有了明确的意义。象征学和历史研究的意义顷刻间呈现出来。雅克·索尼埃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完全合理的解释。

    兰登在脑海中快速地将所有符号的象征含义联系在一起。他转过身,看着来时的方向。还有时间吗?

    他知道这并不重要。他毫不犹豫地冲着楼梯跑了回去。

    …23…

    第二十二章

    塞拉斯跪在前排的座位上,一边假装祷告,一边扫视着圣殿的结构布局。与大多数教堂一样,圣叙尔皮斯教堂呈巨大的十字形。中间的较长的区域——中殿——直接通向圣坛,在圣坛处有较短的区域与中殿垂直交叉,这一区域叫做翼部。中殿与翼部在教堂圆顶中心的正下方相交,相交处被视为教堂的心脏——教堂中最为神圣和神秘的一点。

    今晚例外,塞拉斯想。圣叙尔皮斯把秘密藏在了其他地方。

    塞拉斯扭头向教堂的南翼望去,看着座位那头的地面——遇害者们所描述的目标。

    就在那里。

    一根光滑而又细长的铜条嵌在灰色的花岗岩地面中闪闪发光——这条金线斜穿教堂地面。这条线上标有刻度,就像一把尺。有人告诉过塞拉斯,这是指时针,是异教的一种天文仪器,与日晷相似。全世界的旅游者、科学家、历史学家和异教徒都来到圣叙尔皮斯教堂参观这条著名的金属线。

    玫瑰线。

    塞拉斯的目光慢慢地随着铜条的轨迹移动,铜条在地面的石砖中从他的右侧延伸至左侧,在他的面前折成一个难看的角,完全与教堂的对称设计格格不入。在塞拉斯看来,那穿越过圣坛地面的铜条,就像美丽的脸庞上的一道疤痕。铜条横贯教堂,将纵向的走道截为两段,最终延伸至教堂北翼的角落。在那个角落,树立着一座碑,这让人颇感意外。

    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