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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53)

的废话又说

    了一通,便散朝了,谁会留意一个长脸的老家伙眼神中的愤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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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布置典雅的书房,一名古稀老者提笔写字。

    老者停书落笔,细看上好宣纸上墨汁淋漓的「忍」字,嘿然道:「忍字心

    头一把刀,为何这把刀总是插在老夫心头。」

    老者乃是吏部右侍郎焦芳,这老儿是天顺八年甲申科的进士,说起甲申这

    一科进士可谓人才济济,堪称大明朝的「黄埔四期」,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

    都察院左都御使戴珊、兵部尚书刘大夏、刑部尚书闵珪、工部尚书曾鉴、南京

    户部尚书王轼、户部右侍郎陈清、礼部右侍郎谢铎和工部右侍郎张达,十人都

    身居庙堂高位,焦芳官居三品,吏部卿贰,虽是比不得李东阳、刘大夏等人,

    也是位高权重。

    可自家有苦自家知,焦芳这大半辈子官当得不易,三十岁就高中进士,本

    可平步青云,却处处受人压制,英宗朝后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

    入内阁。新科进士通常任职翰林院熬资历,待得期满或升或外放,平步青云。

    焦芳编修期满,本该升任学士,时任内阁的彭华常与首辅万安言谈焦芳不学无

    术,万安便对人言,「不学无术如焦芳这样的,还能当学士」,这话传到焦芳

    耳朵里,河南人的驴脾气当时就犯了,放出话来,老子要是当不上学士,就在

    大街上把彭华给宰了。彭阁老被吓着了,赶紧找万安给他升了学士。

    官是升了,人也得罪完了,谁会喜欢没事跟领导玩命的下属,于是一个小

    鞋穿下来,焦大人给贬到贵阳那地方受罪去了,焦芳倒也有股子韧劲,一步一

    步又升中枢,为了得到皇上重视,经常上书言事,可惜老上司马文升是不喜

    欢多事的,这些奏本想上达天听,门儿都没有。

    焦老心里苦啊,宦海沉浮几十年,就没有个舒心的时候,好在马文升八十

    多了,老大人已经把吏部看成了自留地,可好不容易把马文升熬走了,谢迁那

    王八蛋又要将王鏊引进吏部,虽说左右侍郎平级,可大明文官以左为尊,又有

    与皇上东宫讲读的旧情,焦大人可以预见,这吏部正堂的位置是离他越来越远

    了。

    焦芳喟然长叹,虽说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那十之一二老夫怎么就从

    没遇见过呢,正当老大人自怨自艾,忽然瞥见自家儿子在书房外探头探脑的。

    干咳一声,焦芳道:「黄中,有何事?」

    焦黄中年近三旬,高高瘦瘦,遗传了老爹的长条脸,闻声入内,恭恭敬敬

    地行了礼,「孩儿给父亲问安。」

    大明推崇仁孝,儿女早晚问安是应有之义,当然过于执着也会弄出笑话,

    碧玉老人陈献章是遗腹子,事母至孝,每次跟媳妇啪啪都要在老娘面前报备一

    声,名声在外,他的上司听说这事,教训他道:你老娘是寡妇,有你这么办事

    的么。另有常熟人周木,每天清早跑到老爹卧室外面敲门问安,有一天终于把

    老爷子逼急了,老子睡得正香,用得着你问安。献章求嗣,周木问安,一副妙

    对,时人笑谈。

    当然这时候焦芳不会嫌儿子多事,点了点头,看他一身装束,皱眉道:「

    你要出门?」

    焦黄中点头称是,「约了几个诗友文会。」

    自己儿子脾性焦芳知之甚清,冷哼一声道:「什么文会,还不是青楼勾栏

    打茶围,你已近而立,每日里不知静心读书,三省其身,何日能有出头之日。

    」

    焦黄中被自家老子训斥得很不服气,低声嘟囔道:「又不准我参加会试,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声音虽小,焦老头耳朵却灵,训斥道:「你懂什么,老夫身在吏部,总要

    避嫌一二。」

    反正也听见了,焦黄中豁出去了,大声反驳道:「弘治六年,王恕执掌吏

    部,其子王承裕高中二甲;弘治九年,刘东应试,其父刘健甚不辞阅卷;弘治

    十二年,谢迁谢迪应试,也未曾避嫌,去岁其子谢丕高中榜眼,谢迁竟还充

    任读卷官,为何我偏要避嫌?」

    一番话勾起焦芳伤心事,拍着桌子道:「你也看看这些人都是谁,有谢迁

    这帮南方佬掌权,你去应试岂会高中,反倒落人口实,成了攻讦老夫的借口。

    」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低头,直到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哟

    ,你们父子俩这是怎么了?」随着声音,一个神态妖冶的美貌妇人进了书房。

    那妇人先走到焦黄中身前,道:「公子,老爷整日操劳,为的还不是这一

    大家子,他就是这府中的天啊,还不快向老爷陪个不是。」眼波盈盈,瞧得焦

    黄中心中一荡,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来,道:「孩儿不孝,惹得父亲生气,

    请父亲责罚。」

    妇人又转到焦芳身前,挽着他胳膊道:「老爷,妾身知道您望子成龙之心

    ,公子爷年轻气盛,一时冲撞了您,您总不能跟自家小孩儿一般见识不是。」

    说着话,丰满酥胸轻轻磨蹭焦芳上臂,焦芳登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

    焦芳缓了缓语气,对焦黄中道:「为父也知道你这些年的委屈,老夫心中

    也是不忿,咱们要么不去应试,去就要争个一甲头名。」

    「好好好,到时候咱们府里也出一个状元公,好好风光风光。」妇人鼓着

    如同白玉雕成的手掌,大声叫好。

    「阿兰,你就是嘴甜,到书房来有什么事么?」焦芳笑着对妇人道。

    这名叫阿兰的妇人是广西思恩土官岑浚的妾侍,岑浚祖上岑永昌于洪武年

    间归附大明,授官思恩知州,永昌子岑瑛因杀贼功,升思恩为府,传到岑浚这

    一代因摆不清自己位置,与田州土官岑猛争权,掠夺周边州县,恶了朝廷,被

    朝廷征调大军灭掉,改土归流,其妻女没入官家,此女遂到了焦芳府中。

    「倒没什么事,前面有人递了名帖和书信来找公子,妾身帮着跑个腿。」

    说着阿兰拿出一封书信和一张名帖递给焦黄中。

    焦黄中匆匆展开书信,大略一观,不由皱了皱眉。

    焦芳不在意的端起一杯茶,问道:「又是哪个狐朋狗友来你?」

    焦黄中一扬书信,道:「王仲卿真会给我找麻烦,他向我引荐一个锦衣卫

    ,请我帮着提携一二。」

    轻呷一口茶,焦芳笑道:「不说你二人同窗之谊,就冲他父亲王晋溪的面

    子,这忙该帮还得帮,那个锦衣卫叫什么名字?」

    焦黄中又细看了下书信,「叫做丁寿。」

    「哗啦」一声,那杯热茶落地,洒出的茶水烫的焦老大人嗷嗷直叫,阿兰

    和焦黄中忙不迭地上前伺候,老大人只是高呼「别管老夫,快快,快把这人请

    进来……」

    ************

    丁寿直到被众星捧月般迎进书房,还是一头雾水,这些诗礼传家的官宦人

    家串门规矩太多,先投名帖,再收帖,一来二去不知多长时间才见一次面,

    他也是今日心血来潮才自己跑这一趟,随后就蹓跶走了,根本没想着今日能见

    焦黄中。

    可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呼哧带喘的焦黄中连拉带扯的迎进府邸,而且不

    去会客大堂,直奔私密处的书房,这位焦公子也未免太一见如故,交浅言深了

    吧。

    待进了书房,发现会客的不止焦黄中,还有其父焦芳,丁寿心中就有些打

    鼓,待焦老大人不顾体面的亲自奉茶,二爷彻底不淡定了。

    如今大明朝重文抑武,不说焦芳品级比他高,就是平级也断没有这般伏低

    做小向武臣谦恭的,别说丁寿,就是焦黄中看自己老爹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脸

    上都有点发烧。

    焦芳却浑然不觉,读书人的脸面,屁,那玩意半两银子都不值,就说刘宇

    那小子,成华八年的进士,论资历老夫甩他几条街去,可他凭什么这几年以副

    都御使代掌都察院事,即便如今受人排挤,还得外放封疆,总督宣大,还不是

    抱上了刘瑾的粗腿,朝中无人莫做官,这是老大人当官几十年血淋淋的教训。

    眼前这小子虽说资历浅,可是刘瑾的亲信,更重要的是在皇上和太后面前

    都说得上话,当官到了他这一步,如何揣测圣意,才是更进一步的关键,以前

    苦无门路,如今瞌睡来了送枕头,想到这儿,老大人笑眯眯的,看丁寿的眼神

    宛如一只盯着肥鸡的老狐狸。

    「丁佥事,你我同朝为官,不想还有这层机缘,老夫幸甚。」焦芳捋髯笑

    道。

    「老大人此言寿愧不敢当,由黄中兄论起,下官还要称您一声世伯呢。」

    焦老儿的眼神让丁寿直发憷。

    「他一无官无职的黄口小儿如何能与四品大员称兄道,」焦芳连连摆手

    ,道:「丁佥事文武全才,蒙皇上信重,前途不可限量,待来日鹏程大展,提

    携一下他便是。」

    都不是一个系统的,我上哪儿提拔他去,丁寿摸不着头脑,再看焦芳亮晶

    晶的眼神,他才明白过来说的是谁,「黄中兄才干兼备,皆是老大人教导有方

    ,所谓虎父无犬子,此等大才,有机会定要向万岁引荐才是。」

    「若蒙举荐,焦氏绝非忘恩之人,必甘为马前奔走,不遗余力。」焦芳隔

    着书案略一拱手。

    「老大人言重了,盛世气象还需勠力同心,共同携手才是。」丁寿微笑还

    施一礼。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相视而笑,丁寿不经意向书案一瞥,发现了一件东西,

    「这是……」

    焦芳脸色一变,伸手去掩,却早被丁寿抢到了手中。

    丁寿手中之物共有两片,如大钱形,质薄而透明,如硝子石,如琉璃,色

    如云母,中间用绫绢联在一起,丁寿手中一晃,道:「这是什么?」

    焦芳面露赧色道:「老夫年老,看文章久了目力昏倦,难辨小字,以此叆

    叇掩目,精神不散,笔画倍明。大人明鉴,老夫眼虽花,体力未衰,还可为皇

    上分忧啊。」

    着大明朝就有眼镜了,叫什么叆叇,丁寿不知老祖宗早对光学有了研究

    ,眼镜这东西宋朝就已出现,马可波罗游记就有相关记述,他若是活的长些,

    明末孙云球连显微镜都做出来了,此时他只是好奇:「这东西哪儿来的?谁做

    的?」

    见他不拿自己年老眼花说事,焦芳才放下心来,道:「江南工匠尤擅此道

    ,锦衣卫南镇抚司掌管军中工匠,细查便知。」

    丁寿若有所思,「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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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苏州东山陆巷。

    一座进深五间的府邸坐落村中,高大的府门上方挂着深黑的匾额,上面镌

    刻着「惠和堂」三个金漆大字,这便是接到圣旨复出的王鏊宅邸了。

    此时王府之内欢声笑语,王老大人妻妾相伴,儿孙满堂,又奉旨复出,可

    谓志得意满。

    「岳父,小婿祝您此番进京宏图大展,一遂平生之志。」一个相貌儒雅的

    青年举杯贺道。

    「呵呵,借子容吉言了。」王鏊年过五旬,精神矍铄,须发皆黑,抚髯对

    年轻人笑道:「此番你随老夫进京历练,让你夫妻二人劳燕分飞,素兰不要怪

    我就好。」

    青年身旁一个清秀端丽的女子闻言满脸红晕,嗔怪道:「爹,您又为老不

    尊了。」

    王鏊哈哈大笑,这年轻人是他长婿徐缙,弘治十八年高中进士,王鏊共有

    四子五女,长女王素兰灵慧通经,最得他喜爱,爱屋及乌,对这个他亲选的长

    婿也最为看重。

    「老爷,」一名老家人跑了过来,「祝老爷,文相公来了。」

    「哦,希哲和征明来了,快请。」王鏊展颜笑道。

    「老师,听闻您老出山,我和征明特意赶来祝贺,这顿酒您可省不下了。

    」一个留着三缕长髯的黑面胖子一边施礼一边高声道,拱手的右手赫然多枝出

    一根手指。

    另一个随他同来身穿紫色程子衣的三旬文士,面色谦和,恭敬行礼。

    「好你个祝枝山,整日只知到处蹭酒,老夫让你编修的如何了

    ?」王鏊指着黑面胖子笑道。

    「知道老师的酒不能白喝,今岁二月初稿已成,您还不该赏学

    生一碗酒喝?」祝枝山挤眉弄眼道。

    「该赏,该赏。」王鏊抚掌笑道,示意家人增设座椅碗筷。

    「二位兄长请上座。」徐缙起身让座道。

    「子容休要客气,如今你已高中进士,岂有坐我等下首的道理。」文征明

    拘谨道。

    「二位兄长皆是吴中才子,诗书画三绝为文坛翘楚,小后学末进,侥幸

    蟾宫折桂,断无颜忝居上座。」徐缙推辞道。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在科举路上,子容已经走在老哥哥前面咯。」即

    便豁达如祝枝山,说此话也有几分颓然。

    科举之路从来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祝、文二人虽说久负才名,科举道上

    却是坎坷不平,祝枝山弘治五年就已中了举人,此后屡试不第,文征明则更惨

    ,中了秀才后连乡试这一关都未曾过去,所以适才老家人可以称呼祝枝山举人

    老爷,而他只能是「秀才相公」。

    王素兰在一旁规劝道:「二位兄长就不要推辞了,今日乃是家宴,只论年

    齿,不谈功名,快请上座吧。」这二人都是王府熟识,是以王素兰等女眷也未

    曾规避。

    徐缙又开口相劝,直到王鏊发话,祝、文二人才依次落座。

    王鏊语重心长对祝枝山道:「方志展现一地风貌,不可轻忽,虽《姑苏志

    》初稿已成,还要细心校对才是。」

    祝枝山收起笑脸,恭敬道:「子省得,老师放心。」

    文征明在一旁接口道:「昌国兄来信说大理寺公务繁忙,不能擅离,请老

    师恕罪,他在京师扫榻以待,恭迎老师大驾。」

    文征明所说的是同为吴中才子的徐祯卿,与王廷相等人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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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子」,他

    也在弘治十八年高中进士,可惜因貌丑,未能进入翰林院,而是到大理寺任职

    ,算是断了今后为相的道路。

    王鏊点头叹息道:「昌国诗调高雅,虽崇文复古,却又不失吴中风流,仕

    途竟遭此波折,可叹!」

    祝枝山强颜道:「幸好有昌国,不然堂堂江南四大才子竟无一人登第,老

    祝岂不羞愧地要一头撞死。」随即又是一叹,「其实我们四人中最早该登科的

    应该是伯虎,可惜啦。」弘治十二年的科考舞弊案牵扯甚多,他也不便多说。

    原本与妹言笑晏晏的王素兰神色一黯,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壑舟园中泼

    墨挥毫,作出「洞庭有奇士,楼室栖云霞」诗作的潇洒身影。

    「夫人,可是身体不适?」徐缙见爱妻面色有异,关切问道。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王素兰面对丈夫关心,心虚道。

    王鏊长子王延喆年轻气盛,没有太多顾忌,又与祝枝山等熟识,突然开口

    道:「祝大胡子,伯虎兄为何没来?」

    文征明闻言停箸不语,神色郁郁,王鏊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二人还未

    和好?」

    默默点了点头,文征明没有多言。

    王鏊摇头叹道:「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老夫不便多言,可人生得一知己足

    矣,你们四人相知相交多年,当思来之不易,全了这份因果。」

    见气氛尴尬,祝枝山笑道:「伯虎人虽未来,却教学生给您捎来一幅画作

    ,以贺老师出山,请老师品鉴。」

    王鏊当即来了兴趣,命下人展开画卷,只见崇山峻岭间匹马拉拽的一辆轿

    车行在崎岖山道上,前面一人牵马,左边一位担夫,右边有一位护卫,王鏊则

    端坐车中。画中笔法圆转细秀,将东山风光细笔勾出。

    祝枝山指着画作道:「老师请看,这画中的您有没有您老诗作中」把酒花

    间花莫笑,春光还属白头翁「的几分意境?」

    王鏊一连说出几个好字,对这幅画看不厌,问祝枝山道:「伯虎现在忙

    些什么?还在花街柳巷里醉生梦死?」

    祝枝山笑道:「伯虎如今寄情山水,可是逍遥得很,他迎娶苏州名妓沈九

    娘,自号桃花庵,在桃花坞构筑桃花庵别业,落成之日还赋诗一首。」

    王鏊笑道:「伯虎是少有的能从市井态中悟出处世学问的,所作新诗必

    定不凡,希哲,快诵与老夫听听。」

    「遵命。」祝枝山清了清嗓子,朗声诵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王鏊低声吟了几遍,展颜笑道:

    「比起他来,我们倒真成了俗人了。」

    王素兰眼神迷离,那个常伴他左右,有如神仙眷侣的桃花庵女人本该是

    她啊……

    当堂上众人沉浸在唐寅诗作的江南花酒中时,不会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

    紫禁城中,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咬牙切齿道:「江南,朕一定要去看一看……」

    ps:鸠占鹊巢,在翁惜珠眼里是宅邸,在焦芳眼中是吏部,在王素兰的

    心中是遗憾,感觉这章名字用的最贴切。

    桃花庵歌本很多,最早接触背的最熟的是这一,有言在先,喜欢捉虫

    的朋友即便指出来我也不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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