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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在沈阳】(二)故人的遗书

不重,可是耿润峰拿到手里却觉得沉甸甸。

    他彷佛又看到了那个书卷气极重的男子,坚定而自信的诉说≈ap;hellip;≈ap;hellip;耿润峰知道

    ,如果他不那么执拗,也许他的人生会通往一条辉煌大路。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所以他过得异常窘迫,并不如意。

    如今他已化作一剖黄土,却仍旧念念不忘自己的信仰,这是怎样的一份执念

    ?耿润峰一声叹息。

    凭吊完老友,耿润峰准备离开,这时,一贯拘谨的孙虹却热切起来,非要挽

    留耿润峰在家里吃饭。

    认识戴平原好些年,在他家吃饭,就从没见过孙虹下灶。

    厨房里的活计,向来是老戴亲自捉刀。

    用老戴生前的评价来说,孙虹做出来的东西,仅仅是吃不死人而已。

    耿润峰自是不想吃那吃不死人的东西,于是婉拒。

    然而,孙虹拉扯的力度,和眼里的期盼,让他察觉了一丝异样。

    这时,他才发觉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很多往

    事。

    比如说,他曾看到孙虹偷情的往事。

    想到这,他更觉尴尬,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戴平原的家。

    离开老戴家,已经傍晚临近,斜阳洒了耿润峰满身。

    背负着这金红的色彩,他选了班公交车,向中山广场驶去。

    他要到皇冠假日,去和苏曼婷汇。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耿润峰想到了一个笑话,是关于黑色避孕套的。

    营业员说显瘦,顾客说,朋友去世了,要安慰嫂子,黑色的显得严肃。

    想到这,耿润峰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把这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了个

    干净。

    看着戴平原的遗物,耿润峰心中感交集。

    如今这个时代,几乎都在用电子产品记录信息,他耿润峰也不例外。

    长期使用电脑,或是其他电子产品记录信息,导致了提笔忘字。

    想写几个字,总得过一过脑子,甚至需要打开手机,查一查才能知道怎么写

    。

    而老戴从来不存在这个问题。

    尽管他也会用电脑记录信息,但是始终保留着用笔写字的习惯。

    正是这略显守旧的,不够与时俱进的方式,才留下了这本看起来像穿越了一

    样的本子。

    是不是应该可以昭示老戴的先见之明?耿润峰其实早就知道,电子产品记录

    信息不靠谱也不安全,很容易遗失。

    可是时代大潮的力量太大了,个人太过淼小,根本无法抗争。

    惯性像洪水一样裹挟着人向前走着,不容许你退后。

    有时候,明知是错的,可总还是给自己找到借口偷懒,结果导致重要的信息

    遗失。

    他赌咒发誓多少次,要改,结果依然如故。

    或许,只有老戴那样执拗的人,才能坚守住一些东西吧。

    耿润峰暗自慨叹。

    路上,耿润峰又一次想起孙虹,那个看起来极为保守拘谨的女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耿润峰绝对不信,她那样的女人也会在外面偷情。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

    众所周知,耿润峰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领女人在外面苟且,自是稀松平常之

    事。

    他万没想到,一次偶然,竟让他看到孙虹和别的男人开房。

    更为巧的是,他居然与孙虹比邻≈ap;hellip;≈ap;hellip;只隔一道隔音很差的石膏板墙壁。

    就在隔壁,耿润峰用耳朵见识了孙虹那摄人心魄的呻吟。

    遐想中,车到站了,耿润峰险些坐过站,抓住车开前最后一刻,向司机提出

    了下车要求。

    夕阳仅有的余辉渐渐消去,耿润峰眯眼看了看这落日前的盛景,转身进了假

    日酒店。

    敲开苏曼婷的门很快,可是耿润峰却没在第一时间看到人。

    等到门关上,才看到,一丝不挂的苏曼婷正躲在门后。

    苏曼婷本想俏皮的跳起来,扑到耿润峰的身上,可看到耿润峰非同常的脸

    色,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念头。

    「哥≈ap;hellip;≈ap;hellip;出什么事了?」

    看着苏曼婷关切的表情,看着那纤弱的身体,耿润峰心中的抑郁稍稍舒缓,

    伸出手来握住苏曼婷的脸,轻轻摇了摇:「没什么。」

    「骗我!你脸色那么难看!」

    「真的没什么。」

    说完,耿润峰觉得这说法太敷衍了,又解释道:「一个朋友去世了,我才知

    道。有点不舒服罢了。」

    随后,他揽住苏曼婷的纤腰坐到了床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苏曼婷双手环住耿润峰的腰,用那并不丰硕的胸脯紧贴在耿润峰胸肋之间,

    头枕向耿润峰的肩膀,轻声问道:「很重要的朋友?」

    耿润峰想了想,点点头,只嗯了一声。

    沉默少顷,耿润峰道:「人生太过无常,虽然都知道未来不免一死,但是没

    有人能准确预知死期的到来。事到临头,就和烛火灭掉一样突然。」

    「所以,我们活着的人更要珍惜,是不是≈ap;hellip;≈ap;hellip;」

    话没说完,苏曼婷火热的嘴唇就凑了上来,封住了耿润峰的嘴。

    苏曼婷的动,点燃了耿润峰身体里的欲望之火,这火暂时性的烧去了他心

    中的阴霾。

    他舒展开身体,三把两把将身上的衣物除去,便把苏曼婷压在了身下。

    虽然经历了昨夜的施工,苏曼婷的泥泞小路依然生涩不堪。

    几经辗转,耿润峰终于像个蹩脚的女司机倒车入库一样,把他的巨物送进了

    苏曼婷的身体中。

    只是一轮推拉,苏曼婷便像被射中了脖子的天鹅样,发出了犀利的哀鸣。

    耿润峰在床上,从来不急于一蹴而就,最擅长的就是精耕细作。

    即便不用吹拉弹唱这些盘外招,哪怕一路男上女下,都能让他玩得出花来。

    无它,就是节奏、力度、深浅的高精度结。

    几分钟过后,泥泞小路遭遇了山洪暴发,搞得水连天水连地的,那桃源蜜穴

    ,彷佛底下开了眼泉水。

    再继续下去,那啪唧啪唧的涉水声便传了出来,扎得人心尖都痒痒。

    苏曼婷大呼小叫自是不用多提,老耿也颇有几分挥汗如雨的觉悟,只是这一

    着状态,显然不如头天夜里,十几分钟就一泄如注了。

    耿润峰觉得很歉意,喘息略定,向苏曼婷道歉,说:「妹,不好意思,感觉

    不在状态。」

    苏曼婷眨了眨迷离的双眼,一丝清明回复,叹道:「已经很好了。哥,你不

    是非得把我弄得走不动才叫好状态吧?」

    苏曼婷这一问,让耿润峰忍不住笑了出来。

    更让耿润峰笑的是,苏曼婷要去卫生间清理身体时的举动:两手紧紧捂住胯

    下,分腿而行。

    看耿润峰不怀好意的笑容,苏曼婷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怕把你儿子淌

    一地!你都把我灌满了!」

    浴室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时,耿润峰的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该吃饭了。

    想到苏曼婷跟着也没吃饭,他有几分内疚。

    只是简单冲一下,所以苏曼婷从浴室出来得很快。

    看着拭去发梢水珠的美人,耿润峰道:「穿衣服吧,出去吃饭。你下面的小

    嘴喂完了,该喂上面的了。」

    苏曼婷慵懒的回应:「我不下去了,好累≈ap;hellip;≈ap;hellip;腿都是软的。让人送上来吧。

    」

    于是,他们两个人选了足不出户的晚餐。

    自始至终,苏曼婷都没穿上衣服。

    耿润峰吃饭时,盯了苏曼婷光洁的身子道:「过去还真没发现,你有这癖好

    。」

    苏曼婷脸一红:「才不是。就是今天想放松一下。」

    吃过饭,两个人没有急于继续盘肠大战,一起慵懒的躺在了松软的床上。

    柔和的床头灯给两人身上披了一层玉色。

    拥着苏曼婷,耿润峰拿起了戴平原的笔记。

    没等翻开,他又想起老戴那憨厚的笑容。

    平日里,老戴总是那副模样,只有在争论起时政和经济的时候,他才会露出

    难得一见的犀利。

    关于孙虹的出轨,耿润峰不止一次对老戴旁敲侧击,提醒他头上有了顶帽子

    ,帽子的颜色很养眼。

    老戴总是笑笑,不做回应。

    只有一次,半开玩笑似的说,看破别说破。

    尿毒症≈ap;hellip;≈ap;hellip;想来老戴的话里别有深意。

    「哥,你想什么呢?」

    苏曼婷的轻语将耿润峰拉回到了现实。

    以耿润峰的脾气,若是平素里这么问,他一定会说,在想你啊之类的云云。

    这一次,他本也想这么回答,可是又生生止住了习惯,转而老实的回答道:

    「在想那个过世的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女的!」

    苏曼婷的话里有了几许酸味。

    「不是女的,不过的确很重要。」

    耿润峰苦笑,顺手捏了捏苏曼婷的乳房,惹得她一阵娇颤。

    耿润峰打开戴平原的笔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很想知道,戴平原最后的岁月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看着戴平原那笨拙得如小学生一样的字迹,耿润峰忍不住吐槽:这也是名校

    里出来的学生?看这两笔字,可真看不出他的睿智。

    这字,快和写「一师是个好学校」

    的将军一个水平了。

    正吐槽着,耿润峰看到了纸面上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细一看,才知道,这段文字是戴平原留给自己的信,亦或可以称作遗书,只

    是没写到独立的信纸上。

    润峰我友:见到这个册子,料想你我已天人两隔。

    我叮嘱过虹,要我走以后,再把这个交给你。

    这里面,是我近几年的观察和体悟,还有一些假想和推测,其中有对有错。

    过去的,我已总结,未来的,我肯定是看不到了。

    经历前些年的错误,以及反思,我更坚定自己的判断。

    只可惜,我无法亲自验证。

    其实明知人死万事皆空,却依然放不下这点执念。

    虹是个女人,不想让她再为这劳心神了。

    跟我这些年,她很苦。

    所以,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我都明白,有些事看似离我们很远,却又和我们密切相关。

    这个会就像一张大,将我们牢牢的裹挟在其中,若有变化,我们都无法

    逃离。

    不敢妄言这些思考有什么大用,但是对于明理的人来说,趋利避害,还是有

    那么几分作用的。

    假使它能帮你一些,那就当成我留给你的礼物,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应验,麻

    烦你替我向厉老师道歉。

    不过,料想你应无需如此。

    人心叵测,最好不要让这个册子落到一些人手里,比如乔新明。

    那样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我们这个时代已经够复杂了,不需要更复杂。

    很庆幸有你这么样一个朋友,在这个人情如纸的时代。

    不然你不会看到这些文字。

    不想矫情说什么来生,那本也虚无。

    算了,有点累了,就说到这吧。

    永别了,兄。

    看过戴平原的遗书,耿润峰鼻尖微酸,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ap;hellip;≈ap;hellip;文才真好。」

    俯在耿润峰胸口的苏曼婷赞道。

    「不好就怪了。北大的高材生。」

    耿润峰上戴平原的笔记,放到了床头。

    「哥,我发现你的朋友都那么厉害。」

    苏曼婷看着耿润峰的眼光里多了许多崇拜。

    耿润峰苦笑:「厉害么?他经常失业。」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和那个北大出来卖猪肉的有的比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溷

    这么惨,谁让他和他导师闹掰了。在这个时代,谈什么良心、理想、信仰,太奢

    侈了。一点不扒瞎,他要想进政府机关,就是他老师一句话的事。」

    「他的老师那么厉害?我怎么感觉我大学老师弱爆了,当初给我们安排实习

    单位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愿意给你们求人,那还算不错的,起码还帮忙了。撒手不管,你找谁说理

    去?」

    耿润峰说完,俩人同时沉默下来,保持了高度的默契。

    少顷,又是苏曼婷打破沉寂,问:「哥,你睡过多少女人了?」

    耿润峰翻了翻眼睛,想了半天,说道:「忘了。」

    苏曼婷娇嗔:「你说说你多色,这得多到啥程度才能到记不住的地步。」

    「记数字是最没品的,有什么意义?质量大于数量。」

    耿润峰认真道。

    「哦?那我在你睡过的女人算高质量的么?」

    「当然!国优品质!」

    耿润峰侧目盯着苏曼婷道。

    苏曼婷吃吃地笑了起来:「骗人。我还算高质量?我胸那么小。」

    听苏曼婷这么一说,耿润峰坐起身子,一本正经道:「妹子,你这么说就不

    对了。看问题,不能孤立的看,看女人也是如此。我们都说胸大是美,这要有度

    。审美不是简单的符号或者标志,没有额定的标准。有不少女人,说是一米七大

    个,苗条,胸大。这听起来,够女神了吧?其实当你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你会发

    现她的比例并不适称,很难谈到美感。还可能因为罗圈腿,或者腿型不正,或者

    其它方面的瑕疵,而破坏整体的美感。拿你来说,你骨架小,还瘦,很难想象,

    你长了一对大胸能是什么模样。我敢保证,绝对不美观。」

    看耿润峰侃侃而谈的认真表情,苏曼婷笑靥如花。

    「哥,你就知道哄我开心。叫你说得我像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

    耿润峰玩笑道:「行。不是天上人间下来的就行。」

    苏曼婷一愣,旋即小拳头捶上了耿润峰的胸口,两个人闹做一团。

    闹罢,耿润峰说:「你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苏曼婷看着耿润峰的眼睛道:「你是想说,我变了,是么?」

    耿润峰嗯了一声:「过去你守身如玉的≈ap;hellip;≈ap;hellip;」

    耿润峰的话没说完,留了白。

    苏曼婷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笑:「哥,你今天用词好文明啊。过去你可是说我护屄如命。」

    耿润峰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曼婷。

    苏曼婷收起了笑容,缓缓道:「你想知道我这几年在北京都发生什么了吗?

    」

    耿润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需要揭开旧疮疤,就别说了,说了你难

    受,我也难受。」

    「不,我要说。」

    苏曼婷固执地抬起头,表情变得很难捉摸,「疼也说。压在心里更难受。其

    实我就是傻。明明是人性,是最基本的需求,却非要认为是可耻的错。到头来,

    我才是最大的笑话≈ap;hellip;≈ap;hellip;」

    耿润峰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苏曼婷的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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