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哨音大有学问。这样风雅的玩意儿，岂是李克用那伙沙陀粗胚搞得出来？难道我估计有误，文玄绪不是投到了晋王手下？”眼见文玄绪吹完哨子，走得远远地，竟真的打坐运起功来，不禁失笑，心知不能再耽搁，得先打发了那逃出生天的孕妇，便走到韦岱儿身边蹲下，问她：“你可知我为何救你？”
这时靠得近了，韦岱儿才发现殷衡额头正中与鼻端各有一道竖直相连的凹陷伤疤，好似曾被兵刃当面一刀划下，印在那张出众绝俗的面容之上，显得加倍地诡异。她心想：“这恶鬼是西旌的杀手头儿，原是从刀山剑林中打滚过来，也没有甚么。”文玄绪杀了铁匠，令她极是反感，这青年曾为文玄绪的上司，可见他年纪轻轻已作了更重的孽，不是恶鬼又是甚么？
她心如槁木，哪里管得了他人救与不救自己，哼了一声：“我不知道。我…我并不想活，我不要独活。”原先娇柔的嗓音一路哭喊，已变嘶哑。
殷衡点了点头，道：“你这条命，若非伤重而终止，便是让北霆门的追兵了断，拖也拖不上多长了。司远曦已死，你自然不想活，我原不该多管闲事。”
韦岱儿听他说得似有悬念，毕竟是少女心性，忍不住问：“那便如何？”她听了殷衡与文玄绪的对答，此时他也漫不将她性命当一回事，韦岱儿虽一心求死，也觉此人实是冷漠到了极处，说话令人闻之心寒，不知怎地，反倒激起了她的抗拒之念。
殷衡道：“偏偏昨晚在奥衍堂前、火冢场边，除我之外，还有另一个棘手人物在场。你身孕已有多月，我知那人定然不忍成形的胎儿送命，却无法露面出手。恰巧这儿有人给我点了死穴，我便差他前去救你出险。”说着向远处的文玄绪一指。
韦岱儿不料自己获救还有这些曲折，隐隐觉得这恶鬼说起“棘手人物”时，有点不好意思，益发好奇，便问：“另一个人？那是谁？”
殷衡道：“不干你事。你俩对青派不怀好意，我揭发司远曦在前，更无意救你性命，只是那人定要说你腹中孩儿甚是无辜，我若不救你，那人发现我有人可役使，却袖手让孕妇烧死，定会臭骂我一顿。说不定……唔，一切总算是看在你孩儿的份上，为了这孩儿，你便好好离去罢，日后的事不与我相干了。”说着向她和善一笑，不见先前的揶揄。朝阳之下，潇洒秀致，那刀疤显得也不那么狰狞了。
韦岱儿自是无法理解：这目无法纪之徒，还怕甚么人来管教？居然会为那人特意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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