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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

站起身,强压着怒火。

    太平:他去过几次?经常去!

    太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厮:从太子妃……回到长安!

    太平:你起来!带我去!

    小厮:哎哟,公主,小的实在是不敢……

    太平:起来!现在就带我去!

    11秘密幽会处 白天 内景

    张易之侧卧在床上,望着韦氏一把将窗帘扯开,光明洪水般涌进房问。张易之微微眯了下眼睛,他定定地望着韦氏伫立在窗前的明亮侧影。

    韦氏:(陶醉地闭上眼睛,微微仰头儿)太阳……长安的太阳,好久没有无牵无挂地享受阳光了……

    张易之:……您……真美!再待一会儿,好吗?

    韦氏:(倒过头)算了,我还是放过你吧,否则公主要和我反目成仇了!此时房外楼梯响起急剧的上楼声,和客栈跑堂儿的声音。

    跑堂:哎,小姐,楼上有客,您不能上去…。

    韦氏惊惧地望着张易之。

    张易之:她来了!

    韦氏:谁?

    张易之:公主!

    韦氏:什么!

    几乎在韦氏转头的同时,太平已闯进客房,她目光寒冷地看着两个人。

    韦氏:(笑得很勉强,有些尴尬)太平,你来了……

    张易之则开始不紧不慢地穿衣服。

    太平尽量回避着他。

    太平:(声音冰冷)韦姐姐,从你们回来,这大概是我第二次见到你!我哥哥回来了吗?

    韦氏:还,还没有!不过听说他很好,捷报频传……,

    太平:既然显哥哥出征在外,为国浴血奋战,就请你多为他着想,检点自己的行为!你是太子妃,有夫之妇,我想不必由我来教你为妇之道!

    韦氏的脸色骤然y沉下来。

    韦氏:多谢公主提醒,太平!我当然不必由你来教我为妇之道!相反,这十几年的生活让我比谁都有资格奢谈妇道!告辞了!

    说着往出走。

    太平:韦姐姐吃过苦,就更应该珍惜今天的来之不易。不要不顾廉耻地挥霍掉自己的名声!

    韦氏站在门口,似乎被太平的话刺痛,她转过身,一胜悲愤。

    韦氏:廉耻!我简直不敢相信如今这宫里还有人谈论廉耻……(她绕到太平正面,盯着太平的眼睛)……你母亲守着控鹤府七十二只雄鹤,你太平公主府上由于供养门客而声名远扬,请问这算不算不讲廉耻?至于名声,太平,那是我自己挣来的,是保持住还是由着性子挥霍掉,那是我的事!……(伤感地)太平,我流落在外十几年,你们谁来看过我?哪怕是问过我?更不要说替我着想!包括你这个所谓的儿时的挚友!……现在来质问我?你知道你自己的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能跟他到现在已经是你们李家的福分!所以请你闭嘴!(指着窗外)太平,就在刚才我还在感叹可以无牵无挂地享受这长安的太阳,没想到竟然是你第一个破坏我的心情!你,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韦氏说完扬长而去!太平失魂落魄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是的,正如韦氏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上了这个男宠。她尽力做到平静,因为她知道愤怒与悲伤只能给这个聪明的男人找到反击的借口。她依旧不看张易之,只定定地凝视着某个空d的方向。张易之依然有条不紊地穿衣服。

    太平:(疲惫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易之:没有了,您不是全都看到了吗?

    太平:你是一个忘思负义的小人,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张易之:公主对我无所谓恩,我对公主也无所谓义,至于廉耻,公主忘了,廉耻对于我一个男宠,仅仅是一件奢侈品。

    太平:(轻蔑地笑)你闭嘴吧!我厌倦了这一切,你的借口,你所谓的道理,你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自己开脱!

    张易之:开脱!开脱什么?我不明白!

    太平:你应该明白!难道你忘了你对我所说过的话吗?还有你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难道这一切仅仅是玩笑,是儿戏?

    张易之出击了,他脸上的无所谓一扫而光,代之以绝对的肃穆。他走上前,半跪在那里,用双手捧住太平由于极度悲伤而万念俱灰的脸,强迫她望着自己。

    张易之:(诚恳地)太平,我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爱上公主是我的福分卜……(他低下头,悲伤地)至于海誓山盟,那恰恰是我一贯的奢望,我总是在提醒自己那不是属于我的语言,因为我没有资格,因为那只能仅仅是一个玩笑,一出儿戏!……(他抬起头,眼里居然见了泪水)公主,爱情于我只能是一个秘密,有时甚至是……一种伤害,背叛爱情是我分内的事。

    张易之说得十分凄凉。仿佛在表白他的命运,他卑微的处境,以及他无望的前景。他甚至流下了一行热泪。

    太平:可你完全可以拒绝!

    张易之站起身,似乎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极度悲伤。

    张易之:(越说越激动)拒绝?请公主设想,当太子妃吩咐我去约会时,您指望我说不,并且向她进一步解释因为我爱上了太平公主?您能够想象我将听到怎样富于侮辱性的笑声?难道我连这一点保卫自己内心真实感情的自由都没有?……公主,当您在盛怒之下指责一个男宠的不忠时,是否应该了解一下他此刻的心境!

    太平望着他的背影。

    太平:你转过来!……。告诉我,你也爱她吗?

    张易之:太平,我是男宠,而她是太子妃,她要我说爱她,我就只能说爱她,这是我的职责!

    太平:你又在逃避!正面回答我,爱或是不爱!

    张易之:我……不知道!

    太平:这么说,你有可能爱上她?

    张易之:我有可能爱上很多人!

    太平:这么说,你从来木控制自己的感情?

    张易之:不控制!控制爱情是对它最大的伤害和蔑视!

    太平:那么,你也不知道是否爱我?

    张易之:知道!我不记得公主曾命令过我说爱你!但我还是说了!因为我知道我爱你!

    太平:那么,你刚才的一大通伤感表白都是因为你悲哀的男宠身份?

    张易之:是的!……(这次似乎发自内心)但我有一天将不是男宠!

    太平:你会的!而且这一天很快会来!

    第三十三集

    旁白 我逐渐明白自己的悲哀是爱上了一个男宠,一个不应该对他奢望忠诚的人。但这个人恰恰给过我快乐,给过我那么多真实的感觉,那么刻骨铭心。然而这种没有忠诚的快乐是否真实?是否能够长久?我内心极为矛盾,需要得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和自己做最后一次抗争。

    1武则天寝宫 白天 内景

    韦氏诚惶诚恐地坐在偏座上,不安地看着太监德顺儿正在将一只金丝雀小心翼翼地放进鸟笼。令人恐惧的是,笼里面有一只猫严阵以待,它贪婪地盯着即将投入罗网的美食。

    武则天的声音在大殿里有气无力地回荡。

    武则天:我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令人不大痛快的传闻……你丈夫出征在外,为国尽忠,满朝上下都在关注着你们俩人,毕竟你们是李家香火谁一的指望……

    武则天躺在椅上闭目养神,话说得不紧不慢,似乎不带什么情绪……此时传来猫令人心悸的叫声……

    武则天:……怎么了?德顺儿?

    德顺儿:圣上,这已经是第五只雀儿了,我看咱别试了!猫鸟是天敌,哪有相安无事同笼而居的道理!

    韦氏心惊胆战地望着笼中的猫叼着已死的金丝雀,警觉地盯着四周……

    武则天:……那就算了!我与猫为敌近三十年,最终还是拗不过这畜生!提走吧!

    德顺儿:是!韦氏看着德顺儿提着笼子向外走……

    武则天: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太子妃?

    韦氏:……噢!您说显是李家香火唯一的指望……

    武则天:对!太子妃!别叫我儿子失望,他现在的威望蒸蒸日上…还有,你那个宝贝女儿,要多管管她,这大明宫不是她自家的乐园……

    韦氏:圣上,我懂了,请圣上原谅我一时……

    此时太监的声音打断了韦氏。

    太监:太平公主到!

    武则天睁开眼。

    武则天:韦氏,你先下去吧。

    韦氏退下。随后,太平进来。

    太平:(单刀直入)请母皇把张易之赐给女儿!

    武则天凝视着太平,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得含义复杂。

    武则天:怎么?你想专宠他?

    太平:是的!我希望他只属于我!

    武则天:(严肃起来)太平,你想专宠他,我当然可以把他给你。他至多不过是为了你的好心情锦上添花,但你一旦想把心境的来源建筑在他身上,给予他真诚,甚至…爱情,那他只会把你的心情变得更精!

    太平:他爱我!

    武则天:(笑了)是吗?你不要从一个男人说的话中判断他是什么样的人。张易之对谁都说这样的话。他能打动你,他也能打动别人。他对你说的话,也对韦氏说过。韦氏也说他爱她。在宫里,他不单拥有你,还有韦氏、安乐公主……

    太平:(似乎在说服自己)不,母亲,这些我都知道。我问过他,我觉得不是这样。他跟别人,因为他是男宠,我理解他。

    武则天:太平,我很担心。你现在脸上的表情让我想起二十年前的你,一样冲动的神色,可那次是为了薛绍……太平,他们完全是两回事!虽说长着同一张脸!薛绍有十分爱,但他只表露两分。而张易之有两分爱,甚至没有,却有能力让你看到十二分的感情!就像他在城楼上向你表露的那样,这些我都知道!

    太平:可我们在一起非常快乐!

    武则天:是吗?

    太平:是的!

    武则天:那好!太平,你到帘后去,我把张易之叫来,听听他怎么说!我当然希望你真的是一个例外!

    张易之进来。太平站在帘后,看得见张易之的脸,心情格外紧张。太平知道这场谈话将意味着对于自己感情的全面总结。

    武则天: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张易之:请圣上赐教……

    武则天:你惹祸了!

    张易之微微皱了皱眉头。

    张易之:卑臣不懂圣上的意思……

    武则天:你过来,让我看看……小东西,最近在干什么?

    张易之:易之时刻等候圣上召见!

    武则天:是吗?你这张嘴总那么甜。你就不如你弟弟,昌宗在我这儿挺踏实的。听说宫里所有女人几乎都爱上了你!

    张易之:易之不敢!

    武则天:你跟韦氏是怎么回事?

    张易之:易之不过是个卑微之人,谁的话都不能不听。

    武则天:是吗?那安乐公主呢?

    张易之低头不语。帘后的太平心绪纷乱。

    武则天:你还爱上了太平公主,是吗?

    张易之又一次沉默。他始终不明白武则天的用意,因此态度极为谨慎。

    武则天:她刚来找过我,要我把你送给她,她要专宠你!带作出京!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啊?

    张易之终于松了口气。

    张易之:……我……我听圣上的!

    武则天:听我的?好啊,我想去洛阳住几天,身边要选几个贴心的人,于是也想到了你!你看你是想跟我去洛阳呢?还是想让我把你留下,赐给太平公主呢?

    张易之在此时恍惚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回答或许影响着自己一生的命运,他内心那强烈的、c纵权力者情感的欲望,驱使他不愿放弃这个已经到手的机会。

    张易之:……我愿侍奉武皇!

    武则天:什么?我没听清楚!

    张易之抬起头,语气坚决。

    张易之:我愿侍奉武皇!

    帘后,太平闭上了眼睛,任泪水无声地滑落。武则天听后释然地笑了。

    武则天:你还算聪明。(对后面)太平,你听见了吗?易之,你只能是一个女人的情人,当你面对几个女人时,你就成了她们的敌人!

    帘子升起来,太平出现在张易之面前。张易之愣住了,第一次流露出某种程度的慌张。

    武则天:我说过你闯祸了!易之……

    旁白……其实,在爱上他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自己爱上的是一个魔鬼,他轻易否定了我一直信奉的那些理想。我是在欺骗自己,因为不忍承认欲望所犯下的错误。那天,母亲不过是又一次轻松地证实了我的自我欺骗,我心如死灰。

    2太平府堂屋 夜晚 内景

    太平背身而立,张易之进来。

    张易之:公主!

    太平:你还来做什么?

    张易之:道别!我明天就走了……太平,我……我想让你理解我今天的选择,这正是我的悲哀,永远无法纵容自己的性情,尽管我是个性情中人……

    太平猛地转过身,手中的剑顶住了张易之的胸膛。

    太平: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你!知道我为什么下不去手吗?

    张易之并不是很慌张,他坦然地直视着太平的眼睛。

    太平:因为你长得太像薛绍!但我警告你,收敛你的野心!不管这种野心是夺取权力,还是夺取权力的感情。你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人!如果有一天,让我再一次发现你的非分之想,你就会真正死在我的剑下!滚吧!

    太平转回身,张易之望着太平的背影。

    张易之:太平,时间是我对你爱情最终的考验!告辞了……

    3洛阳路上 白天 外景

    车队缓缓行进着,武则天透过半掩的窗帘看着外面早春俏丽的景色。在一侧,张易之白衣白马,神态飘逸地相伴而行。他似乎陷入沉思,未曾注意到武则天审视自己的目光。微风掀动着他蓬松的长发。武则天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渐渐移开,看见远处山崖上的一簇桃花。

    武则天:德顺儿,停车!

    德顺(高呼)停车!车队停下来。武则天走下车,许多神策军聚拢上来,人人扶剑而立,戒备森严。武则天从车辇上下来,向路边走了两步,张易之识趣地下马随侍。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老一少来到山脚下。

    武则天:易之,去把那技桃花给我摘下来。

    张易之抬头,发现悬崖十分陡峭。

    张易之:易之不能。

    武则天:你想抗旨?

    张易之:我不会攀岩,而山势陡峭,恐怕桃花尚未摘到,易之已经坠崖身亡。

    武则天:我想要那朵桃花,你要是忠于我,就爬上去!

    张易之:易之当然忠于武皇,但您是想要一颗死去的忠心,还是要一颗忠心永远陪伴着您呢?

    武则天看着他,笑了,笑容有些难测。

    武则天:你确实很聪明!听着……太平真的很喜欢你,你如果现在后悔,我准你回去!

    张易之:我不后悔!我干里迢迢赶赴长安,就是为了追随您。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得到您的重视。现在我终于有了机会,为什么要后悔呢?

    武则天眯起眼看着他。

    武则天:好了,回去吧!车队继续顺着碗蜒的山路向洛阳缓缓行进。

    4洛阳上阳宫 夜晚 内景

    武则天躺在床榻上看奏折,床边的书桌上堆满文件。张易之在一边为她弹琴。琴声悠扬舒缓。在两人之间有一盆取暖用的炉火,红红的火苗诡秘地跳跃着。武则天从眼前高高堆起的奏折缝隙中看着张易之,随即低下头,字迹渐渐模糊,她试图努力看清。但过了一会儿,字迹又陷入一片混沌。她有些烦躁地把奏折甩在桌上。琴声被打断,张易之停了手,询问地看着武则天。

    武则天:你把婉儿给我叫来。

    张易之站起身向门边走去。

    武则天:(沉思了一下)算了!听说你读过书?

    张易之:自幼苦读!

    武则天:那你过来……替我念!张易之轻轻打开一本奏折,似乎有种庄严感。

    张易之:左武卫大将军,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张仁愿坚守韦州防线有功,大败突厥可那竭力部,歼灭敌军一万五千人。请封应天侯,赐采邑三百,请武皇准奏。

    武则天眯起眼想了一下。

    武则天:准!

    张易之把奏折合好。武则天示意他放在书案左侧的一叠上。张易之又拿起第二份奏折。武则天疲劳地闭上眼睛。

    张易之:御史中丞李峤为人倨傲不恭,时常冒犯公卿大臣,不合礼教,请降职三等,以示惩戒。

    武则天:(睁开眼睛)为人耿直、倨傲不逊恰恰是我用他的理由,有什么不合礼教的?不准!

    张易之的动作开始流畅、自然起来。张易之又拿出一份,略一浏览,神情慌张起来。急忙把它放在一边,又伸手拿起另一份。

    武则天:(仍闭着眼)怎么不念了?

    张易之:(又念道)扬州蝗灾盛行,农田水稻被吞没,蝗虫过处,如乌云行天。蝗虫过后,秧禾枯死,草木凋残,景象惨不忍睹。而扬州自古繁华,山水秀丽,土地肥美,为人间仅见。诗云:〃兰若生春夏,芋蔚何青青。〃而今人民流离失所,白骨成堆。蝗虫为天灾,人力所难为。《尚书》云:帝王不能恪尽职守,上天造蝗虫以警示。望武皇正己求仁,以息天怒。

    武则天:完了?

    张易之:完了!

    武则天:这是谁拟的?

    张易之:礼司监杜若仪。武皇是不是要惩罚他?

    武则天:他的文才不错,你再把那两句诗念一遍。

    张易之:兰若生春夏,芋蔚何青青。

    武则天:幽空独林色,朱蕤昌紫荆。下面是什么来着?

    张易之: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意境方何成!

    武则天:(神情恍憾,语气飘渺)我第一次随先帝出京巡视的地方就是扬州。扬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