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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富贵:没,没有。

    武承嗣:知道为什么吗?

    富贵:当然是瑾娘的相貌出众…

    武承嗣:相貌出众的女人有的是,我就喜欢这种性情刚烈的…不见?!我看她是没有尝过我的厉害。(对随从)都在下面给我等着。

    武承嗣不理会富贵的阻挡,径自朝楼上走去。

    随从挡住了追阻的富贵。

    13瑾娘房间 白天 内景

    武承嗣拉开门,端详瑾娘凝立的背影。他缓步走近瑾娘,手刚一碰到她的肩膀,瑾娘闪电般转过身,一把匕首已经顶到了他的喉咙上。武承嗣本能地抓住瑾娘握匕首的手腕。

    武承嗣:(狞笑)好一个烈性女子!

    瑾娘:(冷峻地)我说过,我有客!

    武承嗣:我不正是你等的客吗?!

    瑾娘(抓紧匕首)出去!

    武承嗣:(近瑾娘)我要是不呢?

    瑾娘:那你就死定了!

    武承嗣趁瑾娘不备,扬起闲置的左手,凶狠地飞过一记耳光,把瑾娘掀倒在床上,然后上前用身体压住她。

    武承嗣:说,你在等什么人?

    瑾娘狠狠地盯着武承嗣,不语。

    武承嗣又飞过一记耳光。

    武承嗣:你说不说?!

    瑾娘嘴角已有了一丝血迹。她的犹豫是因为她对薛绍还有一份友情,但很快仇恨占据了她的心灵。

    瑾娘:你真想知道吗?

    武承嗣像看一个被征服的猎物,脸上浮起狞笑。

    武承嗣:说!说出来我听听。

    瑾娘:驸马!圣母皇后的女婿……

    武承嗣的笑僵持在脸上。

    瑾娘欣赏着武承嗣收敛了的嘴脸。

    瑾娘:你想我告诉他你来过吗?

    武承嗣恼羞成怒,猛抽了瑾娘一记更凶狠的耳光。

    武承嗣:你等着,臭婊子!

    他扔下瑾娘走出房。

    房间里只剩下瑾娘。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没有泪,也没有更多悲伤的表情。

    楼下传来武承嗣砸桌打人的声响。

    瑾娘渐渐恢复了平静,坐起身,到梳妆镜前,静静地注视着映在铜镜中苍白的自己,一丝坚毅刻在被血染红的嘴角上。她开始梳妆,重新整理起蓬乱了的头发。她听到富贵在为她挨打,也听到武承嗣在砸牡丹阁,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她的决心。

    14牡丹阁厅堂 白天 内景/外景

    武承嗣的人已经撤离,富贵被打过,倒在地上。仆从把他扶起来。

    这时,薛绍从门外进来。他神色匆匆,同时感觉到这里刚刚发生过混乱。

    薛绍:出了什么事?富贵,你怎么了?

    富贵慌忙抹去嘴角的血迹。

    富贵:(掩饰地)没什么,(对仆从)你们都别愣着了,干活去!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薛绍:瑾娘在吗?

    富贵:(犹豫了一下)……在,在楼上……

    薛绍便不再多说,去了楼上。

    富贵担心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15瑾娘房间 白天 内景

    瑾娘依然在梳妆,刚才和武承嗣撕扯的痕迹已完全抹去。

    薛绍进来,站在她身后,把慧娘的衣裙扔在瑾娘的床上。

    薛绍: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瑾娘从镜中看到那件白色的衣裙,她平静地继续梳妆。

    瑾娘:公子不认识这件衣服了吗?它是我姐姐最喜欢的颜色。

    薛绍:不错,但是你却在利用它发泄你的仇恨。你可以报复我,在我已如死灰的心灵上践踏。我的性命不足惜,惟一使我苟且偷生的理由是我的双亲。而你却在他们已经流血的创伤上撒盐,让他们冰冷的心雪上加霜。

    瑾娘站起身,回避着薛绍锋利的目光。她走到窗前,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悲哀。

    瑾娘:在你的双亲还能安居长安城,分享你新一轮圆满心情的时候,我的父母和家人已在九泉下和姐姐团聚了!

    瑾娘眼中充满了泪花,她的话说得极其缓慢平静。尽管如此也足以使薛绍震惊。

    薛绍:你说什么?

    瑾娘:琼州来的消息……

    薛绍:是谁杀害了他们?

    瑾娘:他们被暴民残害于琼州闹市…(哽咽)我可怜的父母依然自作多情认为那还是大唐的土地。他们忠诚的本性被仇人所利用。于是他们成为了当地最著名的关于迂腐的笑话,成为了暴民革命的替罪羊……然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女儿曾经同当朝驸马有过忠贞的爱情……你,他们曾经的乘龙快婿,却正忙着与你高贵的妻子、他们仇人的女儿筹划着另一出幸福……

    薛绍:你不能让已有的不幸再继续扩大,毁掉所有的一切!

    瑾娘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看着薛绍。

    瑾娘:(丧失理智)我不管,她要为她母亲付出代价,正像我的父母为我的姐姐付出代价一样!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你给予她满足,那你就是我的敌人,我们全家的敌人,你自己曾付出的感情的敌人…我提醒你,我是我们这个家庭沦落的惟一证人!我不会看着这则由别人编写的关于我们家沉沦的故事由于我的胆怯和忽视,按照他们的意愿发展!我目前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复仇。为此,我宁愿付出违背道德的代价!告诉你的现任妻子及她的母亲,她们从此将不会再有任何形式的安宁!

    薛绍:……她是无辜的……你也是!

    瑾娘:这个世界上没有无辜的人!你为什么要替她掩饰?就因为她是大唐的公主,因为她有着比我们任何人都高贵的血统?因为你曾向她至高无上的母亲许下过诺言?因为你用我姐姐纯洁的爱情和我父母年迈体弱的灵魂换来的乌纱帽?!收起你道貌岸然的美德吧,不要再用保护家人的幌子欺人盖世了。你虚伪追求的下一个牺牲品将是你自己的家人与双亲…,

    薛绍目瞪口呆地看着瑾娘。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惨烈的地步,而且竟然波及到愈来愈多的生命。这完全超出了他个人承受的能力。随即,薛绍感到无限的悲哀,他都没意识到瑾娘是什么时候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责难,什么时候屋里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过了片刻,薛绍的眼圈红了。

    薛绍:(极为低缓地)没想到我的牺牲竟然如此没有价值…,说完,他转身离去。

    16慧娘墓地 白天 外景

    薛绍跪在墓前,神情悲戚。

    薛绍:……都是因为我,慧娘,都是我的错,…是我杀了伯父伯母,是我把他们逐到了琼州,而我却依然苟且活在灯红酒绿的长安,如同一具丢掉了灵魂的行尸走r。慧娘,你能原谅我吗?不,我不值得原谅,你惩罚我吧,天下人都应该惩罚我,罚我……慧娘,你为什么不说话?哪怕是责备的叫骂也好……

    17薛绍庭院 夜晚 外景

    薛绍喝得酩酊大醉,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院阁楼走去。太平和春打着灯笼跟随其后。

    薛绍:你们…回去!跟着我,干什么?

    几个家佣也不远不近地尾随着。

    太平:你要去哪儿?

    薛绍狠狠地甩开太平。

    薛绍:(暴躁地)走开!(指着太平)你……别老缠着我,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太平眼中涌出委屈的泪水。她站在原地不再前行。

    旁白 我的丈夫并没有因为我的身孕而感到喜悦,看着他日见消瘦憔悴的面容,我预感到,在我们的生活中,在他密地闭的心灵中蕴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从他和家人躲闪的目光中,从那个鬼魅的夜晚萦绕在这个家庭上空驱之不去的琴声,以及两位老人惊慌失措的神情中,我明显地感到这个隐秘与我有关……

    20湖心岛 白天 内景

    武三思请来的胡乐班正在为武则天演奏。条案的一头儿是乐队,另一头儿坐着武则天,前呼后拥着太监及宫女们。条案旁分别坐着男宾,女宾。女宾一侧中间是太平,旁边是韦氏及一些不知名的贵族女眷。男宾一侧成了武家的天下,坐着静德王武三思,刑部尚书武承嗣,淮阳王武攸嗣及其他武氏新贵,个个峨冠傅带,春风得意。湖上飘扬着蛊惑人心的朝乐。太平显得心事重重,好像粗俗的胡乐只是眼前飘过的风,完全没有形状。她定定地望着一个空d的方向,眼里居然有了泪水。韦氏感觉到了太平的伤感及心不在焉,面露关切。

    韦氏:太平,太平!你怎么了?

    太平:噢,没什么!泪就滚了下来。

    韦氏:哟,好好的哭什么?

    太平掩饰地笑着,笑得很苦。

    太平:谁哭了!沙子迷了眼。说着掏出手绢擦眼睛,泪却流得更汹涌。

    太平: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太平擦拭着眼睛。

    武则天在条案的另一头注视着这一切,似乎没有漏过每一个细节。

    与此同时,在男宾中也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平。他就是武攸嗣。太平对此有所察觉,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武攸嗣侧过头问武三思。

    武攸嗣:她是谁?是太平公主吗?

    武三思和武承嗣都笑了。

    武三思:怎么,你看上她了?

    武攸嗣:她真美。

    武三思:女人的美分几种,一种热情似火,就像胡姬摆动的肚皮;一种柔情似水,就像早就喂了鱼的魏国夫人;一种矫情似狐,妖媚惑主,如韦氏。而最高级的恐怕要算是风情万种,缠绕不去,如同我们对面的那种美景……哎,只可惜便宜了薛绍那个木讷之徒,我如果能早受皇后提拔,兴许那美景的守护神就是我静德王了……

    太平:(感觉到对面的目光)那个人是谁?怎么总死盯着我看?

    韦氏:谁?……带方巾的那个?……他叫武攸嗣,刚从并州来的,是姓武的远亲,被封了淮阳王。你不知道吗?最近宫里到处都是武姓的人,都被封了爵,升了官儿。

    太平:我不喜欢他看我的样子。

    韦氏:刚进宫的嘛,准是看着什么都新鲜……太平,听说你有喜了?

    太平:你怎么知道?

    韦氏:我怎么知道?你也不想想是谁给你诊的脉?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告诉我,感觉怎么样?

    太平:没什么感觉……

    韦氏:驸马呢,一定很高兴吧!

    太平仿佛又被伤了痛处,她掩饰着试图岔开话题。

    太平:……还好!……听说,母后准了你和显哥哥的婚事?

    韦氏:嗯,就算是吧!

    太平:显对你好吗?

    韦氏:嗐,别提了,他倒是对我好,整天恨不得把我捧在掌心里,一刻见不着我,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满宫里找!最近又有了新毛病,天天给我写一首诗,一大早就督着太监在我门口儿念,烦死了!

    太平:我……真羡慕你!

    韦氏: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哪儿比得了你,嫁了天下最俊的男人,人又耿直,如今又要喜得贵子,想必驸马一定体贴入微……

    太平的脸色愈发y沉下来。韦氏察觉出这一细微的变化。

    韦氏:……怎么,你们吵架了?

    太平:……没有,我只是觉得委屈……觉得窝囊……结婚这么久了,总觉得……哪儿不对,可自己又不知道是什么……

    武攸嗣无礼的目光为满腹无名怨气的太平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突然带着哭腔大喊一声。

    太平:武……什么嗣!你总看着我干吗?

    所有人都变得鸦雀无声,乐队也停止了演奏。

    武则天冷冷地看着太平。众人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目光皆齐齐地投向武攸嗣。武攸嗣吓了一跳,结巴起来。

    武攸嗣:我,我,我就是觉得您好,好看……

    太平:哪儿好看?

    武攸嗣:哪儿都,都好看。连哭的样子,都,都好看!

    太平:谁哭了?

    太平说着站起身,欲走,武则天终于发了话。

    武则天:太平,你先别走…你们都下去吧!

    太平不情愿地止住脚步。

    武三思:(上前施礼)……皇后,堂弟武攸嗣刚进宫,不知深浅,还请皇后开恩,饶了他……

    武则天:三思,往后这种粗俗的乐班不要再引入宫来。下去吧!

    太平的行为令自始至终关注着她的母亲心急如麻。

    武则天:承嗣,你也留下来。

    武承嗣又坐回原位。

    空荡荡的条案旁只剩下太平和武承嗣,还有武则天。寂静,甚至可以听见身后湖面水波的声响。

    武则天:……你怎么了?

    太平:我……有点儿不舒服。

    武则天:看着我说话!……御医跟我讲,你有喜了?

    太平:是的!

    武则天:这是好事啊,应该恭喜你!

    太平:谢母后!

    武则天:你高兴吗?

    太平:高兴!

    武则天:薛绍呢?

    太平:也……高兴!

    武则天:可我觉得你很不高兴!抬起头来,太平!……你听着,本来我不想多过问你的生活,但看到你的样子让我很担心。承嗣,你把昨天跟我说的话再跟太平说一遍。

    武承嗣一愣,迟疑不决。

    武则天:怎么不说了?武承嗣:在下昨天去牡丹阁查看户口,见到了驸马……

    太平愣愣地看着武承嗣。

    太平:牡丹阁?牡丹阁是什么地方?

    武承嗣支吾不言。

    武则天:承嗣,你怎么不说话?

    武承嗣:(怯怯地)是……男人常去的地方……

    太平:(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武则天:承嗣,还有呢?

    武承嗣:听牡丹阁的人说,驸马常去那儿……

    太平如五雷轰顶。

    21街道 白天 外景

    太平的马车在长安街上急速奔驶。

    22牡丹阁 由天 内景

    牡丹阁内已乱做一团,到处站着诚惶诚恐的歌舞妓及她们面目各异的客人。神色肃穆的神策军士在继续搜索每一间客房。太平身披斗篷站在大堂当中。

    侍卫:(依次)没有……没有…没有!

    太平并不死心,转身上了楼。富贵等人跟在后面。

    24瑾娘房间 白天 内景

    太平来到二楼,在那间熟悉的房间里见到了瑾娘。瑾娘毫不回避地注视着太平。两人无言地对视。这个既陌生又似乎熟悉的面孔,令太平浮想联翩,但又无言以对。太平转过身问富贵。太平有没有一个叫薛绍的人来过?

    富贵瞟了一眼瑾娘。

    富贵:(隐瞒地)我熟悉每一个客人,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太平将信将疑地盯着富贵。

    瑾娘缄默。

    旁白 她的目光使我感到一阵寒冷,像一支灵光闪烁的利箭,穿过我的心脏。我庆幸我的丈夫没有成为我捕获的猎物,我甚至在欺骗自己,从母后那里听到的不过是武承嗣嫉妒的谗言。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幼稚、我的天真致使我站在秘密的门前却无d察。它使我轻易地、一次次地和本该更早降临的噩运擦肩而过。

    25寺院庭院 白天 外景

    叶儿正蹲着把一条小狗拴在树上。他突然从下面看到一个女人的脚站在他面前。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太平。

    叶儿: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太平:(笑了)你不认识我,我来看你。

    叶儿:(警惕地)是我姨娘叫你来的吗?

    太平:不是。你姨娘是谁?

    叶儿:是我妈妈叫你来的吗?

    太平:……不是。

    叶儿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用一个树g逗狗。小狗不舒服地躲避。

    太平:你妈妈在哪儿?

    叶儿:(不假思索地)死了。

    太平:你爸爸呢?

    叶儿迟疑了一会儿,突然用树g抽打起小狗。小狗〃哇哇〃地叫起来。太平吃惊地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孩子。

    叶儿边抽边狠狠地回答。

    叶儿:他们说他死了,可姨娘说他没死……

    狗的叫声惊动了大殿里的薛绍和住持,他们闻声而出,薛绍意外地发现太平在叶儿身边。他立刻沉下脸。

    薛绍一把夺过叶儿手中的树根,制止了叶儿的暴力,随即转向太平。

    薛绍:你在跟踪我!

    太平不知所指地望着薛绍。

    太平: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平时……都去哪儿……

    薛绍狠狠地折断了叶儿的树g。叶儿下意识地躲到太平身后。这一举动让薛绍十分意外。

    薛绍:叶儿,过来!

    叶儿不理。太平本能地用身体护住他。

    太平:这孩子是谁?

    薛绍:是我侄子。

    太平:为什么把他藏在寺庙?

    薛绍语塞。

    太平:这是你经常不回家的原因吗?

    薛绍:他父母都不在……

    突然,叶儿在太平身后发话。

    叶儿:你骗人,我爸爸没有死!

    薛绍一愣,转脸去看住持。

    薛绍:(又转向叶儿)谁告诉你的?

    叶儿缄口不答,似乎在遵守某种承诺。

    太平:告诉我,他是谁?

    薛绍:我说过……他是我的侄子。

    太平:不对,他不是。告诉我,他是谁?如果这也是你的一个秘密,那它就是天底下最无聊残忍的秘密,他还只是个孩子!……告诉我,他是谁?总该不会是,如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吧!

    太平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准备迎接那最坏的答案。

    薛绍:…你还记得那把琴吗?

    太平:怎么会忘呢?

    薛绍在太平不断地追问下,只得随机讲了《长相守》的第二个版本。

    薛绍:那把琴的主人我认识,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