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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对付他,我不到斤两。正面冲突,我注定要遍体鳞伤。

    我只跟托尼说,想调李牧晨到香港帮我。

    托尼没有当场拒绝,只说这个提议,他要考虑考虑。

    “林小姐,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病。我会暂时请彭崇廉接管你的一部分工作。”

    他这么说,我难免错愕。我原本以为托尼并不知道我的这一场伤病,我住院的消息,一直对外封锁。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在我看来,是耻辱。

    “谢谢关心。不过,我已出院,我的工作,暂时还不需要麻烦彭先生。”

    “固执的女人。”托尼语带无奈。

    “有我这么吃苦耐劳的员工,老板您该开心才是。”

    “我已为你批了假,一个月时间。好好养病。一月之后,再为环球打硬仗。不迟。”

    我没有搭话。

    “我也是固执的人。我的决定从不改变。”他态度强硬。

    我仔细思考。休假一月,这个主意不错。

    看看我能否用这一月时间,将恒盛搅得个天翻地覆?

    胡欣一定知道一切,到时,我拿一个残破无比的恒盛,去换她所知道的所有真相。看她,该如何拒绝?

    我自行订酒店,请助理调头,开去酒店。之后,我就枕着车靠椅,渐渐睡去。

    大病初愈,我容易犯困,一路,睡得无知无觉。

    再醒来,是助理叫醒我。

    助理并未开去酒店,而是载着我到了碧山某处住宅区。车子已停稳,我揉揉惺忪睡眼,看了看窗外的公寓楼。

    片刻后,我偏头看向助理,等待她的解释。

    “这是李先生的房子。李先生刚才打电话来,我把你留在新加坡休养的事告诉他,他……”

    我音色冷:“谁让你擅作决定的?”

    她低头垂眸:“对不起。”

    我叹口气,下车去。

    到公寓,有佣人开门。并非菲佣,而是薪资昂贵的本地人。

    我回头看助理,下巴点一点那佣人:“李先生请来的?”

    助理没来得及回答,佣人抢先一步:“李先生请我来照顾林小姐你的饮食起居。”

    李牧晨这么做,我受之有愧。想了想,最后决定,佣人的薪水由我自己支出,房租也会每月按时打到李牧晨账上。

    抬眼,看了会儿正朝我微笑的佣人,我努力忽略掉心底那一抹异样,绕过她,进客厅。

    我住的房间已经空置了出来,在房门外看了看,一眼带过,疑惑又上心头:这间房,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

    可明明,李牧晨是半小时前才知道我不回香港的。

    俄而,我转身,原本还在玄关的佣人,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来到我的身后。我一回头,正撞上她投在我身上的视线。

    隐约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不悦地拧眉看她,她很不自然地别过视线:“我帮您把行李放进去吧!”说完,笑着接过我的行李。

    休养的日子,我过得很惬意。佣人小刘的手艺不错,我每餐虽都吃的不多,但竟也渐渐长了些r。只是,不出门的日子,小刘的形影不离,让我有些无法适应。

    偶尔和李牧晨视讯,我抱怨几句,就见屏幕上,李牧晨一张脸,尴尬、僵硬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虽然足不出户,但该有的动作,必不可少。所谓运筹帷幄,我现在也玩了一把。

    恒盛在香港的事业是泥足深陷,业务举足不前不说,为了维持香港公司的运转,恒盛总部每天都要倒贴一大笔资金。

    众名金融大鳄纷纷对恒盛的海外股份进行减持,如果不是有胡骞予一直苦苦支撑,又或者,少了姚家的帮忙,恒盛几乎要放弃香港的一切相关利益。

    在这种攸关时刻,胡骞予在一片反对声中,与新加坡国际航空合作,开通一条新加坡至印度班加罗尔的新航线。

    班加罗尔有亚洲硅谷之称,众多业内人士都无法揣测胡骞予此举的目的。

    但是拿着我的股份,顺利进入恒盛的代理人,告知我:胡骞予准备与班加罗尔最大的it公司联手,开发出亚洲最大的it产业集群地。

    但是,胡骞予的这一提议,遭到众股东反对,原因很简单:资金缺口太大,即使有了姚家的鼎力支持,恒盛依旧冒不起这个风险。

    况且,连胡欣都站在了股东那一边,联合这些外人,反对儿子的提议。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绝地反击的勇气。

    所有人都说胡骞予是疯了。

    是什么让他如此急功近利,不惜以恒盛的未来,去赌短期内的发展?

    我猜,他和我一样,被仇恨攫住了一切。他恨我,恨我告诉他,他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

    真是一场好戏。让我们看看,抱着各自的仇恨,谁会笑到最后。

    我不管托尼是怎么想的,我现在利用他的环球去打击恒盛,大概也正如托尼所愿。

    但我已顾不得那么多了。解决一个,我才有全副精力,去击败托尼。

    另一个新闻,则远没有恒盛这边的消息轰动:张怀年宣布提前退休,他已将律师事务所交给自己徒弟打理,自己则环球旅行、逍遥去了。

    张怀年这么做,那他,一定知道我已经了解了他的身份。但是,他这样逃避,又是为何?

    张怀年是我的恩师,教会我最初的手段,可他,又是胡骞予的父亲,更是依靠我获得了恒盛最大利益的人。我没有出手,他却先行躲避。为何?

    我不解,看着这条法制板块的头条新闻,头有些疼,便撑在电脑桌前,拧一拧眉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

    “林小姐,您还看法制方面的新闻啊!”

    我一惊,回头看。是小刘。

    她盛了碗甜汤,放到桌上,微笑未减:“刚煮好的,凉一些再喝吧!”

    小刘一出现,我就下意识警觉,她放下碗的时候,我见她抬眼偷瞥了一下屏幕,我手一抖,立刻关闭网页。

    起身,接过碗,抿了一口,立刻将甜汤还给她:“太甜。重做。”

    我是存心为难她,可她的存在令我感觉不适。被窥视的恶感,实在不好受。

    我现在除了紧盯恒盛的事之外,做的最多的,就是和李牧晨联系。他在欧洲那边,工作并不顺。视讯两头,隔着两大洋的距离,我们反而能聊的欢。

    这一天,他告诉我:“boss已经通知我了,我下个月将调任到香港环球。”

    我笑笑:“那很好。”

    “是你的主意?”李牧晨似乎并不乐见。我沉默,并没有否认。

    气氛有些尴尬。此时,欧洲时间是凌晨,他忙了一天,这么晚,还要坚守在电脑前,只为和我之间,短短20分钟的视讯。

    所有女人,面对他,都要心软。

    可是,理智提醒我:林为零,你不行。你心软,害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牧晨。

    “我相信,你会是个很得力的助手。”

    他脸紧绷着,听我这么说,笑了,笑容,放肆了点:“为零,我有时候真想问你,你凭什么?”

    我愣了愣,咬唇,视线在电脑桌前游弋了一遭,不敢看回他的脸。

    “凭我对你的爱?”他反问。

    我的手,在鼠标上,握紧。他的这个问题,我依旧没有回答。

    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最后,我受不了,开口:“你那边也不早了,睡个好觉。晚安。”

    说完,关闭对话框。

    李牧晨的脸,闪了几下,之后,黑屏。我看着屏幕上反s出的自己。额上还有伤疤,不明显,但恐怕要跟我一辈子了。

    发呆的空档,我手机铃响。看号码,是我在恒盛的代理人打来的。

    “林小姐,我遇到麻烦了。”

    麻烦事终于来了,早可以料想到,进恒盛的董事局,不可能一帆风顺,我到房门边,反锁了门:“怎么回事?”

    “胡骞予怀疑你签署的那张代理合同有假,派出律师阻止,说签字真实性被认可之前,不准我在董事会上作决议。”

    “班加罗尔新航线的决议?”

    “是。”

    胡骞予这一招,就是想拖延时间。看来,他是连他母亲的话,也不听了。

    “林女士,我看您是不是该……”他试探着问。

    我接过他的话:“露个面?”

    “是。”

    我想了想,“好,告诉胡骞予,我下午就去恒盛,让他验证签名。”

    “需要我联络其他董事,再开一次董事局会议么?”他依旧试探着问。

    我这个代理人,确实聪明至极,什么都替我想好了,不枉我高薪聘请。

    我正要答应,但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不需要将所有董事都请到场,但,务必,黄浩然的岳父与何万成,此二人,一定要到。

    我这边挂断电话,不多时,胡骞予的人,已经联络上我。

    是王书维。

    看来我的代理人已经和胡骞予商议好了。胡骞予这才派这特助联络我。

    一接起,对方开口:“林小姐,您好。我是胡总特助。”

    王书维每一句冠冕堂皇的话,此刻听来,让我觉得无比恶心,“什么事?”

    “您的代理人已经联络我们,说您下午会来恒盛,并提议召开临时董事会。”

    “是的。”

    “胡总已经答应您的请求,我来电,核对一下董事会的时间。下午2点,董事会开始,但胡总的意思是,您提前半小时到,验证签名。”

    “好。”

    “那好,我挂了,再见。”

    “ike!”我犹豫了片刻,这么叫他。

    王书维没有挂断。

    也许是有些吃惊,他也没有说话。

    “你不怕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你的身份让胡骞予知道,他让你滚回美利坚?”

    我语气恶劣,王书维却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冷言冷语。

    王书维的声音顷刻间又疏远了几分:“你欠我的。”

    “可你也欠我。”我不服气。

    沉默良久,王书维历来隐藏的深,教人看不清一星半点情绪,可此刻,我却听见,听筒那头,他略带愤怒的呼吸声。

    “亏欠”这个话题,始终是他的死x。

    “你欠我一条命,我,却只欠你一次背叛。你一直很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不是么?”

    王书维此刻已恢复平常语气。

    我“啪”一声挂断电话,心里愤愤:王书维,要不是你待在恒盛对我有利,我绝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嚣张过一秒钟!

    不过,转念一想,我也没那么气愤了:王书维卖过我一次,如果他同样方法,再卖胡骞予一次,那么,我倒是应该感激他。

    利用,亦或是被利用,我必须以平静心态应对,才玩的出一副好牌。

    收拾了心情,梳洗打扮,精致妆容,掩盖病态模样。

    我出现在恒盛大楼的时候,依旧是那个光鲜亮丽林为零。

    王书维是总裁特助,我和秘书上到总裁室时,特助亲自来接。

    “胡总已在会客室久等。”

    “谢谢。”

    公事公办,客套话,还是要说全的。

    我和王书维,不再是半小时前、在电话两头争锋相对的模样,而是,客客气气的对话。

    王书维领着我和助理朝会客室走。

    到门口,门开,我进去,助理却被王书维拦在门外。

    我拧眉看他,他光明正大回视:“胡总只想见您一人。”

    透过半开启的大门,我看见我的代理人也在会客室里:有代理人在,我也不算和胡骞予单独见面。

    我示意助理在外面等候,自行进门。

    胡骞予安然坐在那里,一直看着门边,看着我进去。

    所谓笔迹鉴定,我看也不过是个幌子,胡骞予这么做,不过是要我出面。

    我看了眼胡骞予身旁的律师,说:“我人都到了,我看,这鉴定笔记,可以免了吧?”

    律师闻言,迅速看了胡骞予一眼,胡骞予蔚为颔首,律师已自行朝门边走去。

    开关门的声音随即传来,胡骞予又瞥向坐在我身旁的代理人:“麻烦你也出去一下。”

    代理人听胡骞予这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面上不悦,但还是询问地看我,等我命令。

    我扯扯嘴角,算是笑:“胡总有私人话题要和我谈?不是谈公事?”

    他也笑,笑容比我还假,“你会猜不到,我找你来,目的是什么?”

    我极轻地“哼”一声,轻轻转动了椅子,正面转向胡骞予,看着他,对代理人说:“西姆先生,请你暂时出去一下。”

    此处空间,很快,只剩我和胡骞予二人。

    沉默片刻,我喝一口桌上现成的咖啡,等着他先开口。有时,沉默是种较量,谁先开口,谁就落入下风。

    最终,胡骞予先开口:“张怀年的案子,是你干的?”

    我放下咖啡杯,笑容加深。他找我来,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扬眉睨他:“没错。”

    他看着我,愣了愣。

    随后,他起身,绕过会议桌,朝我走来。

    到了我面前,躬身,靠近,一手撑在桌上,将我困于他和办公桌之间,低眉,看我:“找人制造车祸,买通所有人,包括那个受害者……如果我没猜错,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

    我最讨厌胡骞予现在这样一副质问的样子。他话音一摞,我的脚便向后一撑。

    椅子下的滑轮带着我远离这张令人生厌的嘴脸。

    我依旧是那句话:“没错。”

    张怀年放开他的律师事务所,想要开开心心环游世界?没门!

    我溜出他的掌控,他索性斜靠在桌旁,双手环胸。

    还是那样,居高临下看我:“你是不是要硬生生将他成肇事者,才会满意?”

    我隔着一段距离,回视胡骞予:看来这个男人,真的是新婚燕尔,被甜蜜冲昏头了。张怀年陷在我制造的交通意外官司里,加上个事后逃逸,顶多也就坐几年牢。

    我怎么会满意?

    只不过,这件事出在对肇事逃逸处罚最重的德国,张怀年又是名律师,他的罪责,难免要更重一些。

    我之前也曾担心过,自己整治不了张怀年。毕竟张怀年多年黑白道都混的如鱼得水,很多集体和个人都很买他的帐。

    可这次,是张怀年要主动退下政法线,还离开了他一手创办的律师事务所,推掉了许多重要的诉讼案件——此举,得罪许多人,我只是比那些被得罪的大人物,早一步出手而已。

    冥冥之中,连老天都在帮我。

    我拢一拢额前头发,遮住额头上的伤疤,随后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到了离胡骞予极近的地方,才停下。鼻尖几乎抵在鼻尖上,我看见胡骞予的瞳孔中,反s出的自己,眼带笑意。

    我懒懒开口:“你对你这个见不得光的父亲,倒是很关心。可惜,我只希望他老死在牢里。”

    “你疯了。”他的气息,呵在我的唇上。

    “错,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我已经想明白:得回恒盛又怎样?我要他们所有人,为我父亲的死,和我经历的一切,付出代价。

    而我这样对付胡家,托尼一定会收到消息,当托尼对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是托尼要遭殃的时候——这是我清醒思考过,得出的答案。我坚信它的正确性。

    我斩钉截铁回答完,这时,胡骞予突然抓住我的一双手臂,将我一阵翻转。

    我来不及反应,已被他困在桌子和他之间。

    他几乎全部力量集中在手部,我手臂一阵麻痹。

    “你以为,你能收买那些人作伪证,我就不能效法你,同样用钱解决这些问题?”胡骞予的声音,似乎是从齿缝间溢出,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如果你办得到,又何必来找我?”我仰起脸看他,笑容清浅。

    他胸口起伏。气得不轻。

    胡骞予曾想把我像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我也乐意见到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可惜,这些都只不过是“过去”,他太高估他自己的能力,而我,则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现在反倒好,认清了彼此,断了后路。

    我带着笑意,款款说到:“胡总,你现在就算把恒盛拱手送到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心。”

    胡骞予的手,僵了一下,之后,更用力,握疼我的手臂。

    “我很想让你们眼睁睁看着我如何把恒盛夺回来。”那样一定很痛苦。

    胡骞予突然一甩手,男人,力气大,我被推倒在一旁。

    他似乎也没料到我会重心不稳,担忧的神色凝在眼中,但随即,一闪而过。

    和那次我摔下楼梯时一样,他站在原地,不扶我起来。

    幸而,旁边有椅子,我没有狼狈地倒在地上。但,脚崴了。脚踝上,原本的伤没完全康复,这一崴,疼痛无比。

    他冷眼看我,面无表情,嘴上嘲弄道:“看你的本事。”

    我站直了身体,一瞬不瞬看着他,虽然疼,依旧微微笑:“请你拭目以待。”

    我拎了自己的包,走出会客室大门。

    关上门,才允许自己一瘸一拐走向助理。

    我看看表,离董事会还有5分钟时间,已没有时间,再去处理我脚上伤处。

    代理人也等在门外,见我出来,上前:“黄浩然的前岳父,邱志新将不会出席董事会。”

    “那何万成呢?”

    “何老已确定出席,不过他的秘书说,他会和……”

    他没有说完,我微微扬手,制止他说下去。因为,此时,我正对着的电梯间,电梯门打开,何万成走出来。

    邱志新旁边的人,是胡欣。

    代理人顺着我的视线,亦看向电梯间:“我刚刚想说的是,何万成会和胡欣一起来。”

    这次董事会,我亲自参加。会上依旧在讨论班加罗尔案,结果依旧是悬而未决。

    胡欣是慈禧太后,恒盛所有老臣子对她都尊待有加。

    我坐在位子上,手拿王书维发到各个股东手上的企划案,随便翻两页。

    我原本出席这次董事会,是准备联合那些我之前都接洽过的股东,提出罢免ceo的决案。

    我之前也有联络过何万成,他对胡骞予这段时间的胡为举动难免有些恼火。

    班加罗尔案,他也一直投反对票。

    我之前,想要确定何万成会出席董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