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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姗姗瞪大眼:“进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我参加排球比赛,爸爸、妈妈都来捧场。”

    “唉!今非昔比了!”阮姑娘给她倒杯水。

    “不可能,我从小到大,伤风咳嗽都没有。”姗姗抗议:“我出院那么大件事,她竟然叫我自己坐计程车回去。”

    “她不会来,这是事实。”

    “她不来,也应该派辆车来,家里又不是没有司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阮姑娘摇一下头:“你的午餐吃完没有?”

    “这个时候我还吃得下东西?”

    “吃不下就别吃了,唉!在家千日好,快换衣服回家吧。”阮姑娘说着就把餐盆拿走。

    姗姗下床收拾东西,可是她除了一套衣服、一双皮鞋、一个钱包几本书,连个热水瓶也没有。曾如给她买的苹果,阮姑娘早一个、晚一个已经吃光了。哎!哪有这样寒酸的病人?就因为这样,阮姑娘一直看不起她吧?

    她拿了衣服正要出去更衣,门推开,姗姗还以为阮姑娘催促她快点离去。

    “我终于找到了。”明湘呼着气。

    “明湘!”姗姗扔下衣服扑过去拥住她,明湘已成了姗姗汪洋中的一片浮木:“你竟然来了!”

    “我找得你好苦啊,搬了医院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昨晚、前晚都请阮姑娘打电话到你家里,还叫她留话。”

    “没有电话也没有留话,我昨天去公立医院,一推门,哎!怎么是个老太婆?一问,你出院了。到你家,等到晚上,你爸妈还没有回来。你知道我不敢太晚回家,今天再去公立医院,找到那天为你检验的医生,才知道你被家人接到这儿来。这儿好,曾如晚上来陪你也不用申请。”明湘到处看:“曾如呢?”

    “他几天没来了,我正在担心他!”

    “不可能,不是那天回家了便从此失踪吧!”

    “正是这样!”

    “这就奇怪,”明湘扶姗姗坐下:“他离不开你,就差点没跟你上女厕。他家里发生什么事?”

    “我急着出院就是要去看他,我不坐了,我正要换衣服出院。”

    “可以出院了?真好。世伯伯母什么时候来?”

    “他们不来,没空。”姗姗难过得想哭,就是眼泪流不出来:“明湘,你有空吗?陪我回家好不好?没有人来探望我,那护士看不起我!”

    “怎么会……”明湘忽然停了口。姗姗受了打击,伤害很大,出院竟没亲人接,又受护士歧视,她不忍再说什么:“我陪你回家。啊!有什么东西要我拿的?让我来替你收拾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进来没有人给我带过一次饭、一壶汤、一只热水瓶、一块肥皂……牙刷什么的都由阮姑娘去买,一天三餐也由阮姑娘在医院餐厅签单送到。幸好一切费用曾家还肯付。”

    这种情形若落在明湘身上是正常,因为明湘一向缺少家庭照顾;但不可能发生在姗姗身上。珊珊有好父母,温暖幸福的家庭,对她宠爱有加的未来翁姑,痴心体贴的未来夫婿。明湘还以为曾、余两家抢着为姗姗送j汤。

    不过,这些话都不宜说出口,明湘装作坦荡荡说:“反而好,两手一拍就走了!”

    姗姗去换衣服。

    明湘攀着窗门叹气,她就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阮姑娘进来看见明湘,笑笑:“总算有个人来接余小姐。”

    “你以为她出生在独家村?”

    “你们走了吧?我去打电话叫车。”

    “多余,余小姐家有车有司机。”

    “小姐,话是你说的。”阮姑娘抿抿嘴:“别说我办事不周到。”

    “狗眼看人低,你还配做护士?你和我家那一个真是一对——魔鬼。”

    “喂!你怎么骂人……”

    “明湘!”姗姗走出来,拖住明湘的手:“我们走吧!”

    “走!宁可在门口吹风等你家车来,也好过和这种人同一空间呼吸。”明湘瞪了阮姑娘一眼。

    走出去,姗姗叹着气说:“你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我们现在要坐公共巴士回家了。”

    “家里真的没有派车来接你么?人没来,车又不到?”

    “阮姑娘已经打过电话回家,车要到,早已到了!”

    “姗姗,我怀疑阮姑娘不老实,有心和你作对,她根本没打电话。”明湘真是忍无可忍:“你父母一向疼你,他们又不是我大哥大嫂。”

    “但他们没来过,相信不是阮姑娘赶她回去。阮姑娘所以看不起我,是因为没有人理我,雪中送炭的就只有你。”姗姗咬一咬牙,“我们走那边,那儿有个巴士站。”

    “你不能坐公共汽车,你是刚由医院出来?可不是学校下课,我们坐计程车。”

    “但我的钱都给那魔鬼拿走了。”

    “钱我有,现在爸爸已经很清醒,对我也多关心,他本来要派部车给我,我劝他慢点来,大嫂会生疑的。你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爸爸知道我委屈,金钱上大力支持我。来!上车。”一部的士停下,明湘扶了姗姗上去。

    计程车向前走,姗姗感激这好朋友:“沙伯伯侦查你大哥、二哥的事,有结果没有?”

    “还没有具体结果,主要爸爸不敢露面,都靠人暗中打听。不过,只要有一点证据,爸爸亲自出马,大哥和二哥一定跑不了。连我也知道他们暗中用了公司不少钱,爸爸真要查账,他们想填数也来不及,爸爸最不喜欢子女对他不忠实。”

    “明湘,你眼前一片好景,我为你高兴。”姗姗一想到自己便感触。

    “你也会很好,我想,他们忽略你,都因为你和曾如的婚礼。后天你们便举行婚礼,老人家要做的事很多。”

    “我连婚纱也没有试好,真糟糕。上一次试穿觉得阔了点,那些珍珠也不知道钉好没有?”

    “别心急,回家就知道了!”

    到余家,佣人来开门,像平日姗姗放学一样,没什么特别,只是看姗姗的眼神有点怪。

    余太太刚好在客厅,看见女儿,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妈,原来您在家闲着?为什么不去接我?”姗姗抱怨说。

    “我要等乐乐爸爸的电话,走不开。反正明湘接你!”

    “要是明湘不来呢?爸爸有什么事?他的电话很重要吗?爸爸其实也应该去接我。”姗姗尽吐牢s:“你和爸爸几天不来看我,不闻不问,说好带j汤j饭,结果连个热水瓶也没有。”

    “你一回来便嘴巴不停,我和你爸爸心情不好,他天天骂我,我忍气吞声,为你受了多少委屈?还去看你?”余太太气得眼眶发红:“就算我想去,也去不得,你没见过你爸爸发脾气?”

    “爸爸向来不发脾气,他为什么天天骂您?除了乐乐、莉莉,他谁都不骂。”

    “都因为你,你害的!”

    “我?我又不在家。”

    “明湘?”余太太转向她:“你为什么害姗姗?你为什么要报警?把姗姗的丑事公开?”

    “伯母,你说到哪里去?”明湘愕然:“那天姗姗跑来c场跟我说了几句话便晕过去了。出了这样的事,大家没经验都没有了主意;而且,不知道那色魔还在不在,报警是唯一的办法。至于姗姗的事,我连男朋友都不敢说。”

    “但是你告诉警方,否则报章怎会登出来?”

    “警方问话,我不能撒谎,而且说出来对姗姗对大家都好。”

    “妈,您怎么了?”姗姗抢住:“那种色魔不除去他,还有女孩子受害,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受害是你自己,害上加害。给曾家知道了,还害了你爸爸!”

    “怎么?那天我出事,曾伯伯和曾伯母虽然没有来;但是,他们也叫曾如给我带了水果来,还托曾如慰问我。而曾如也没有怪我,整晚还在守住我,他发誓会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记,以后会更加好好待我。”

    “你出了事,曾家的确没有怪你;但是,干错万错,错在报了警登了报纸。现在通天啦!曾家的颜面、声誉都给你丢光了。”余太太哇的一声哭起来:“你爸爸也完了!”

    “不可能,报纸刊登那一天,曾家还请你和爸爸吃饭。”

    “对!吃饭,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姗姗摇摇头,她一无所知。

    余太太一擤鼻子哼出来:“他们要退婚,解除婚约,不准曾如娶你。你和曾如的婚事已取消,你明白了没有?呜呜……”

    “啊!”她像被人轰了一下,头顶冒风冰凉:“不,不会的,曾如一定不会答应他们。我去找曾如,我去找曾如……”

    “不用找了,你永远找不到他。”

    “吓!”姗姗一双眼全失去光彩:“因为我自杀死了?啊!怪不得他没有来看我,曾如太惨了,曾如……”

    “姗姗!”明湘连忙扶住她。

    “你叫什么啊?他才不会为你自杀,他好端端的,一点都不惨。爱情!你以为人人都会象你那么多情?他已经出国去了。”

    “不会,绝不会!”姗姗坚决的,这方面她倒很自信:“曾如是很爱我的,而且他发过誓,一生倍伴我。我出了事,躺在医院,他怎肯在这时候扔下我一个人走掉,我不相信。”

    “你星期一进医院,他星期三晚上走的。我和你爸爸都有送机,只是曾家的人不让我们接近曾如。我们只能远远看着他登上飞机!”

    “不会,不会的,”姗姗拼命摇头:“他爸妈恨我,甚至您和爸爸恨我,但曾如不会不要我。”

    “你不相信可以向移民局调查,”余太太反而不哭了:“凭你和曾如登了记但未注册准太太的身份,移民局会告诉你,你的未婚夫是否已离境?”

    “走!”姗姗拉起明湘,她有点近乎疯狂:“我敢打赌,若曾如抛弃我,我马上死掉。”

    “你可不要再做错事害我!”余太太又哭叫起来。

    一大股药油味,姗姗用力睁开自己的眼睛——那是她的床,那是她的房间,床头柜没有药水瓶,只有一小瓶药油。她想想,她和明湘跑到移民局,终于查出曾如此人已离境。

    她们后来再到各航空公司,但她们却不得要领,航空公司的人只有一句话:“没有必要提供消息。”

    她又跑去曾家,竟下跪地上才能获曾老爷接见。曾老爷说了多少侮辱话,她不想记,只是曾老爷说:曾如不错是爱你;但是,在两者之间:父母之情及曾家财产,而另一者是你——余姗姗,曾如终于选择了前者。口讲无凭,你送给曾如的东西、信件他全部都不要,还给你。

    姗姗就是这样晕了过去,八九是,她晕倒后曾家的人把她送回来,父母为她搽了药油送上床,并没有请医生。

    乐乐打个“啊嗤”就请医生了。

    姗姗看到什么会晕倒?是一张卡,情人节姗姗回赠曾如的。由于她在卡上加了几句r麻字,曾如把它当宝,也发誓不给第三者看——包括父母。如今都不要,显然他的选择,完全出于自愿,并非为父母压迫。

    虽然曾老爷迫曾如休弃姗姗,但也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发了千百个誓说爱她,没有她,他会死,一天都离不开她。结果呢?父母再加上财产,纵有千般意,万种情,一挥手都不要,姗姗就这样被休弃了。

    她比不上他父母,她比不上曾家的财产。曾如的爱,就是如此这般。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怎能不晕?

    她从未恨过任何事、任何人,但是此刻孤伶伶躺在床上,她恨了!

    她恨曾老爷,恨他抢走她的幸福。

    她更恨曾如,恨他的懦弱、贪财、无情。

    恨!恨!恨!

    母亲送来,拿碗粥,低声说:“快把它吃了吧,你已饿了两日两夜。”

    “不吃!”

    “还发脾气?你爸爸回来,连粥水都没得你吃。这是猪肝粥!”

    “你撒谎,爸爸才不像你,向来都是爸爸比你对我好。你偏心,只爱乐乐和莉莉。”

    “你根本不了解……”

    “我不要了解,了解带给我的痛苦还不够?”

    “粥放下,等会儿别忘了吃!”

    姗姗转过头不看她,她在生母亲的气。

    娜娜有个好处,受了那么惨重的打击,她很快又站了起来。

    当然,对曾老头、曾如的仇恨,她是没有办法忘记的。

    她又继续上学,学校有些同学会用特别的眼光看她,但也有同情她、安慰她。无论好与坏,都是因为那天她被打劫、qg,她真后悔出了事跑回学校去。

    如果她一声不响,静静回家;那么,今天她已经是曾家大少奶,在美国享福了。

    但这样岂非放纵了那色魔?

    公开了也好,大家有防范。小径也加上大铁门,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女同学受害。

    怎么老替别人着想?自己的遭遇,还不够可怜吗?

    幸好还有个明湘,这些日子,明湘很关心她、照顾她,连和谢夫拍拖也带着她。

    不过姗姗也懂事,她会设法溜掉。

    现在上课下课没人接,以前曾如在的养尊处优,此情不再。她每天和明湘一样,坐公共巴士上学下课。

    这天明湘没上学,姗姗担心了一天,打电话,老样子:“四小姐不在家!”

    早就知道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姗姗还是要冒这个险,碰这颗钉。

    第二天,明湘回学校比她还要早。

    “明湘,你昨天怎么了?我好担心。”但是看明湘一脸的笑,认识她那么久,还没见她这样开心过:“什么事?”

    “今天跑一天堂,行不行?”

    “可以!不过要有充分理由,不上课一天,对我是个损失。”姗姗最喜欢上学,最喜欢医科。

    “上半天报告行踪,下半天庆祝。”

    “你爸爸有好消息?”

    “唔!”明湘点着头。

    “好吧!我们走!”

    “……我正要上学,爸爸突然把我叫住,他要我送他回总公司。老实说,我是有点怕,大哥和二哥怎样凶、怎样残忍,你知道。但爸爸说时机已到,保证大哥、二哥不敢碰我一根头发;于是,我便送爸爸回总公司。那时候,大哥、二哥、大嫂还在睡大觉。他们每天不到十一点不上班,可是我们乘车,八点半已到了总公司,其他职员还没有回来。只有一班人等爸爸开会,他们都是跟了爸爸几十年的老职员,不过爸爸把生意交由大哥二哥后,个个都降了职。”明湘和姗姗在公司里边吃雪糕边谈:“他们每人准备一份报告,全都有关我大哥、二哥的近况。爸爸又命人搜查大哥和二哥的办公室,搜获不少证据。”

    “我有点疑问,九时便有人上班,你的大哥、二哥也不可能没有亲信?他们看见大老板竟然亲自搜查,不去通风报讯?”

    “我忘了爸爸早已命人向一间护卫公司请了一队护卫员,他们一进公司便被关进一个房间内,里面连张椅连个电话都没有,后来又去银行……”

    “你们家还有银行?”

    “对呀!由二哥管的,我连总行都没到过,二哥一看见我便打……终于把什么都翻出来,罪证真多,才几年嘛!胆子真大,还亏空公款。你知道他们偷取了爸爸多少钱?说出来你也不相信。”

    “别卖关子嘛!”

    “大哥二千万,二哥近五千万,那些几十万、几万的小数目,爸爸还没时间去计算。爸爸说他两个不孝子起码败了他几亿元!”

    “他们偷那么多钱干什么?”

    “赌马,两个都是烂赌鬼。大哥因为大嫂不喜欢他赌钱,所以他偷偷赌,钱也少输些。”

    “大散家财,难怪你爸爸生气。”

    “此其一,还有呢!他们因为一天到晚忙着刨马经,用皮夹载钞票进马场,因此都没有全心全意打理生意。很多事都交由手下去做,这方面的损失才大呢,我给你举个例吧!”

    “说呀!”

    “比如一只名牌手表,本来是我们代理的,十几年交情,续约时,谈好了便可签约。可是碰上跑马日,大哥、二哥忙进马场,派个手下去或要求改期签约,人家觉得他们不够尊重,就把代理权给了别家公司,银行的客户也是如此。很多客户,根本是我爸爸一手争取回来的,如今都失了。这是爸爸最痛心、最不能忍受;而且也带来大量金钱损失。”

    “他们约亏空了多少?”

    “一亿吧,但代理权丧失就少了几亿。”明湘去买了冰棒回来继续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你就快说吧!五月初,天气还没有热起来,一个早上吃冰。”“爸爸在总公司等大哥,大哥开门一见爸爸,他差点吓晕,眼都翻白呢!二哥被护卫员和我一个世伯由银行押到,他真是面如死灰,最初他们还赖,后来证据齐全,爸爸要赶他们出族,他们才下跪求饶,哈!真是出尽洋相呢,昨天是我生平最痛快的日子。”

    “你爸爸到底怎样处置他们?”

    “大哥调去打理超级市场,不是连着百货公司的那一种,总之我大哥平时最讨厌的;二哥因为没有家室,调去多明尼加一间银行——一型银行。还有,他们各自签了字据:若再踏足马场或在工作时间离开公司办理私人事件又未得爸爸同意,证据确凿时,便要主动离开沙家及取消在沙家一切权利。也就是说,失去沙家财产承继权。”

    “那也不难,只要安份守己,专心工作,不再赌马就行了,甚至还可以玩玩外围马。”

    “他们已发誓戒赌,短期内,他们连外围马也不敢赌,因为已经知道爸爸暗中监视。大哥呢!就更加不敢赌,因为赌马的事被大嫂知道,她也不会放过他。”

    “你大嫂也好运,特护的事,你爸爸竟然不计较。”

    “怎会不计较!晚上爸爸把蔡伯伯找来,爸爸当着一家人面前把收藏的药丸拿出来,要控告特护蓄意谋害我爸爸,大嫂吓得目瞪口呆。”

    “喂!你爸爸怎样处罚她?”

    “都被你猜中,那特护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拉:什么被男朋友抛弃、精神恍惚、不小心、眼睛有毛病……千百个理由,跪在爸爸面前又哭又求,还叩头呢。爸爸见她头都穿了,心一软,答应不追究她,把她赶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