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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震惊王城,父王临时调不来任何亲信军队,只好派人向他求援。他带着人一路血战,拼着命把父王救了出来,可有谁知道,在此之前,叛军从他眼皮子底下走过,他不但没有任何拦截的举动,甚至连派个人给父王报信的力气都省了。”

    “七年前,我那位了不起的王储大哥拉了那么大的亏空,眼看着填不上去,要被查出来,王储的位置也许都难保。他痛苦得几乎要自杀,整天挂出一副活不下去的表情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却一句都不问。如果不是后来大哥鼓起勇气,开口借钱,我怀疑他会真的冷眼看大哥死掉。”

    “可他还是借了……”

    “是啊,他还是借了。为了替大哥将吃喝玩乐赌博胡闹欠下的军费亏空补上,他几乎用尽了他领地一整年的收入。”

    透过重重河水穿来的声音也许已经扭曲了,所以这时候听来,似乎有些不合理的咬牙切齿。

    “我在王都惹事生非结了一堆仇家,为了躲灾,要求去他的领地玩。他眼也不眨地同意了。我在他的地方胡作非为,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还故意带坏他手下的年青官员,或是官员亲信的孩子们,我愚蠢,我自大。我虚荣,我不知收敛。很多人把我当冤大头,带我去玩,骗我花钱,引我赌博,糊弄我买他们的假古董。假珍藏。他只劝过我一次,我不听,他就再也没说过,没管过。他只告诉过我一句,在他可以负担的限度内,他会替我承担,如果超出了他的能力,他就把我的债务扔给父王。就连那话,他说得也很平静地。没有愤怒,没有轻视,没有无奈。没有恨铁不成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负气。”

    “我甚至故意引诱他手下一些人叛离他,我故意嚣张而笨拙地许出很多高官厚禄,手法愚蠢得绝对不可能瞒得过他。人心从来是最容易撼动的,他的人也从并不真是铁板一块,可他对所有的危机和变化,不闻不问不干涉,甚至从没对我表示过有一丝不满。”

    “那年,我为了争夺伊斯丽的亲睐。不顾死活地和恩特国地七级奥术士撒伦决斗。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撒伦的实力天差地别,我去决斗和送死没区别。我冲到他家去借战神之祝福,他毫不犹豫就把他随身的那把神剑借给了我,可对我那送死的决斗,他没劝过一个字。他明知这种决斗,胜利者可以拿走失败者的武器,他可以为我一个要求把他最得心应手的武器舍弃掉,却不肯主动给我一句劝告。卢瑟,你说说。我的这位叔叔,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有一种人,外冷内热,看起来,对什么人都是淡淡的……”

    “卢瑟。我正直地朋友啊……如果我地叔叔真地只是天性外冷内热。不懂向别人表达感情。那倒也无所谓。但事实是。国王地弟弟。王都最不讨人喜欢地大公殿下。和铁血佣兵团地团长。完全象是两个不同地人!那个冷冰冰永远不见一丝情绪变化地家伙。可以和最底层地佣兵打作一团。可以和最粗俗地人在一起说笑取乐……”

    维斯王国地三王子殿下。理查。凝视着他最忠诚地护卫。“卢瑟。你和他身边地艾森是同一天晋级为九级剑士地。你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为你祝贺地吗?”

    “你把传说中地名剑贞泪送给我。在你父亲地生日宴上。为我向国王争取封爵和最好地职位……”

    “那你可知道。我地叔叔怎么为艾森祝贺?”理查苦笑了一声:“那一天。他缺席国王地生日宴。陪着艾森在帝都贫民街地小酒馆里。喝了一个晚上。醉熏熏地在街上一起打架闹事。然后象死狗一样两个人扒在一起醉倒街头。他们俩大发神威。把贫民区地混混团全部打得p滚n流。自己却让脑袋在石头地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好多天都不消。我们英明神武地大公殿下。就每天顶着猪头样地脸出入皇宫。和所有官员们讨论国政。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嗯。是啊。你给地好处比较实际。大公殿下小气得多。”卢瑟回答得相当就事论事。

    年青人定定地看着他地朋友。忽然轻轻说:“卢瑟。其实那些事。我也能做到地。”

    “最好不要。”卢瑟平静地说:“你可以陪我喝酒,可你永远不会醉。就算你看起来醉了,我也得花心思,花时间去猜测你是真醉还是假醉。我也不会跟你到混乱脏肮到处都是犯罪的贫民区去喝酒,我更不敢在没有别的护卫在场时,扔下你自己喝醉。所以这种事,不要多想也不用多说,你还是送我宝剑,实际得多,也省心得多。”

    年轻而俊俏的男人郁闷地说:“卢瑟,你那把剑我可是费足了心思,出钱出力出人,还欠了好些人情才弄到手的。你地职位,我也是跟我那几个兄弟,争得面红耳赤,几乎撕破脸皮才拿到地……“

    “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啊,我不是也一直说你给的比那位大公殿下实际有用得多吗?”对面地人声音和表情都是死板的。

    年轻人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终于悻悻地说:“算了,反正我也没必要去跟他比谁更胡闹,谁更不要命。”

    “胡闹是胡闹,不要命还不至于吧……”

    “他还不够不要命,他都敢随便让黑暗法师取他的血。”

    “黑暗法师?”

    “你没看出来吧?铁血佣兵团那位大法师法修,其实是被人当成瘟疫一样的黑暗法师。只不过他为了不让维克多被敌视排挤,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黑暗之力,装成普通的魔法师。如果他没有顾忌地放手把那些邪恶的黑暗魔法使出来,实力是非常恐怖的。”

    “据说他们本来也不过是偶尔相遇,法修没有掩饰自己黑暗法师的身份,而我的那位叔叔也不刻意拢络,故意亲切,说一番深刻了解黑暗法师痛苦的话,也不表示出任何敌意嫌弃防范,只是淡淡地结伴同行。后来,据说,法修他忽然想要取高级战士们的血,而且是要他们运足斗气之后再取的血,因为运上斗气的高级战士,不容易受伤害,不容易中毒,就算从瘟疫区闯过去,也不容易被传染,所以他想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避免生病中毒染疫的药来。”

    卢瑟紧紧皱起了眉头。黑暗法师虽然不象死灵法师那样人人喊打,但传说中专门施用巫术,使用恐怖恶心的各种毒药,甚至经常亵渎尸体的黑暗法师,走到哪里,也都是让人厌恶憎恨的对象。黑暗法师的药物,光想一想就只觉得恶心可怕y毒恐怖,谁会愿意自己成为黑暗法师的药物实验对象?

    “他要弄到全力施展斗气的高级战士的血,那可真不容易。他是黑暗法师,还能施斗气的战士不会让他放血,能被他打败的战士肯定也不能再施展斗气,他根本没办法硬来。现在好容易天赐良机,碰上一个没有把他当洪水猛兽的贵族,他马上抓住机会,就向维克多身边的护卫游说。当然,不管法修把研究药物的事说得多么伟大,对人类有多大的益处,护卫们也都没当回事,法修发了狠性,就直接闯进维克多房里去了。”

    年青而俊俏的男人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复杂。“当时他正在看书,法修只来得及冲过去说一句我借一点你运起斗气时的血,有用处他抬头,看了法修一眼,居然一个字也没多问,就运起斗气伸出手,听说准备长篇大论说服维克多的法修自己都呆住了。”理查扯了扯嘴角,想象当时的情形,似乎要笑一笑,不知为什么,却笑不出来。

    “运起斗气的战士是很难伤害的,而法修自己又是一个没多少力气的魔法师,他用一根古古怪怪的吸血针,扎了几十下,才成功取到血。当时旁观的那些护卫们人人看得毛骨悚然,而维克多居然还是一直在看书,等血采完了,才把手臂收回去,连头也没再抬一下。而法修居然也差不多,搂着护着那点血,笑得象个疯子一样就走了,也不道谢。”

    卢瑟沉默了一会,轻轻说:“这种事,你做不到。”

    第五十七章 水溅涟漪

    卢瑟沉默了一会,轻轻说:“这种事,你做不到。”

    理查呼出一口长气。“我又不是疯子。”

    “就算你为了拢络黑暗法师想要当一次疯子,你也做不到。因为我不会同意。”

    “嗯,是啊。就算你同意,别的护卫也不会肯。如果我敢把手伸给一个黑暗法师,让他乱扎乱弄,我的护卫们肯定会一拥而上,硬把我绑走了事。”理查此刻的声音,有些苦涩。

    “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

    理查轻轻一笑,半晌无言。是啊,他的下属们,那是个个聪明理智懂轻重知进退啊……

    “你知道我们都尽职而可靠的。可维克多的护卫同样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偏偏就是肯无条件地支持他胡闹。不管多离经叛道多不知死活的事情,维克多决定了,他们就是不同意也不会阻挠。所以他身为大公却还能跑去当铁血佣兵团的团长,而你却只能一边嘲笑;一边眼红。”

    “我亲爱的卢瑟……”理查拖长了声音怪腔怪调地说:“你就不能偶尔装几次糊涂吗?老板有时候心灵寂寞,软弱,想要找人诉苦,需要的是可靠的耳朵,而不是讨厌的嘴巴。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地揭人心中老底,你真是天下最不可爱的护卫。”

    卢瑟冷冷看他一眼,没接这话岔,倒有些好奇地问:“法修的药,做成了吗?”

    “据说他做出了不少药。有的让人吃了上吐下泻,有的让人吃了半死不活,有的让人吃了,全身毛掉光光,还有效果极佳又没副作用的强力c药,但就是那个什么避免生病的效果,完全达不到。他倒也不气馁,血用完了就找维克多要。连着两三年没停过,连维克多身边最纵容他的安东尼都快气疯了。估计法修自己最后也不好意思了,这才主动要求隐藏身份加入铁血佣兵团。不过,天知道他是为了报答维克多还是为了取血方便,毕竟佣兵团里有一堆的斗气水平在五级以上的战士,只要拉好关系。弄点血是很容易地。”

    “把一个黑暗法师藏在佣兵团里,当成最可靠的伙伴,如果被人发现,会有很大的麻烦。”

    “不会比身边带着一个最美丽地精灵麻烦更大。”那年轻人神色古怪地笑笑。

    黑暗法师毕竟不是死灵法师。人们对他们也只是讨厌而已。但精灵……这些年来。人类对精灵地捕捉从未停止。精灵对人类地仇恨。也越来越强烈。现在地人类世界。已经很难看到精灵了……”

    “那个愚蠢地精灵。还一直以为自己肯做人类地伙伴。是给了维克多天大地面子。自己地箭术。帮了维克多很大地忙呢。经常任性逞强。给维克多气受。呵呵。天知道维克多为了保护她。暗中得罪了多少大人物。承受了多少掣肘和算计。才让她可以过这样快活自在地日子。”

    理查信手往河里扔了一颗石子。落水一声清响。激起一圈涟漪:“精灵地箭是很强。但并非不可替代。”

    卢瑟沉默了很久。有一个美丽漂亮地伙伴。偶尔使使性子。倔强刚强。那个人感觉到地。也许不是受气。而是快乐。可以用自己地力量。让自己关心地朋友。可以坦坦然走在太阳底下。可以去大陆任何想去地地方。可以不必永远躲在森林深处。不必忧怨满腹仇恨满胸。不必象受惊地小兔子一样。永远用惊疑地目光看着别人。让她可以快乐地笑。可以高高兴兴不受打扰地生活。可以自自然然地对朋友发脾气……

    “对于他来说。也许。那些得失……只是并不值得介意吧。”

    理查低低哼了一声。没再接话。坐在地上,只信手抓着一把石子。继续往河里一颗颗地扔。

    卢瑟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一粒粒小石子,一次次惊破水面,一个个涟漪转瞬即去,灭而复起,忽然轻轻说:“理查,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当然不能离开我,你欠我的,一辈子也别还清。”理查理所当然地答。

    卢瑟听而不闻,平静地说:“在我穷困的时候,是你一直资助我,在我无名的时候,只有你看得起我。我母亲重病,全靠你派人请来大神官治疗……”

    “得了得了,虚伪的话咱们都别说了。”理查有些烦躁地摆摆手:“收揽人心,招揽人才,我们这些人用的手段从来没什么稀奇,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几招。不过对你们这种有恩必报,一分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地所谓正直的笨蛋,几百年不变的老法子一样有效就是。”

    “理查,我受过你的恩,所以一定会回报你,在你成功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但我只是你的护卫,不是你的奴才。我不会过多顾虑你的心情脸面,我也不会过多考虑,你是不是喜欢我。你在乎的,只是我是否有用,我在乎的,只是你是否仍需要我,从某方面来说,我们是平等地。”

    卢瑟的神色依旧是平静无波:“所以,你会对我抱怨,使气,你会对我说这么多隐密的事,你知道我不会出卖你,你也知道我足够强,就算你事后后悔,想杀人灭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你我在交流这些事情的时候,彼此都不必有过多的顾虑。这样,不是已经很好?”

    卢瑟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但是,你并不满足。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从不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靠近维克多大公殿下,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在害怕我会受到他的吸引。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进遗迹森林,你离不开我,你一定也会找理由先把我打发走,才去向维克多求助的。但是你非常不安,所以你不顾轻重地勾引那个女人,一心一意想证明。并不是所有人都肯为维克多付出一切,你情绪混乱地对我说一堆又一堆地话,好象要在见到维克多之前,先把他地一切全摊开给我看。理查……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精明的人,但是今天,你地表现。愚蠢可笑到极点。”

    “卢瑟,我只是一直希望,你也能是我的朋友……”

    “你不是维克多。维克多需要朋友,而你,需要最可靠的下属。就算你嘴里嚷着朋友朋友,实际上,你也不可能真正和身边的人完全以朋友相待。我相信,维克多和朋友们开玩笑,吵架。胡闹,都是最自然地事,可你。就算是和我大呼小叫,对我说许多秘密,告诉我你的心情,都是刻意而为。交朋友是一件随性快乐的事,用不着去小心计算,用不着故意地嚷嚷,骂人,讥讽,嘲笑。做出好象并不见外的样子。理查,我是你的护卫,你的伙伴,我可以当你地盾牌,当你的剑,我也可以在必要时为你做杀手刺客。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背叛你,我可以信得过,就够了。你实在没有必要勉强你自己,也没有必要勉强我。”

    理查默默无语。夜色里。他眼中一直灵动的光芒,渐渐沉寂。

    “你懂得各种权谋手段,驭人之术,可你一直都羡慕着不需要使用这一切手段的维克多。但你再羡慕他,你也并不想成为另一个他,所以又忍不住想要贬低他。既然你也只是你自己,又何必期待你身边的人,和他身边的人一样。”

    理查站起来,向前走。一直走进水中。

    卢瑟静静站在原处。没有阻拦。

    理查在冰冷的水里走到齐腰的地方,低头看着月光下。自己在水里隐约映出的容颜:“是地,卢瑟,我羡慕他。他只比我大十二岁,可是他那么强,那么强。我总记得小时候,叛军四起,所有人都慌张惊恐,只有他镇定地处理一切,好象能把天顶起来。事实上,他也确实是顶起来了。我总记得,那时叔叔伯伯们你争我夺,拼命表现,拼命讨好爷爷,上蹿下跳地象一个个小丑,只有他,从来我行我素。我总记得那个时候,人们都称赞他是天才,是王族最出色的人,人们都相信,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可是……可是卢瑟!我为什么要成为他?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却让自己地亲生父亲当贼一样防。明明是最出色的一个,却要对无能的哥哥,低头称臣!兄弟们都受封了属于自己的公国,只有他这个大公爵,拥有的只是一块块连疆域都不相连的飞地,连一个小公国的王冠都无法戴上!最难最苦最不好做的事都扔给他去做,做完了之后,再被他的国王哥哥当仇人一样,狠狠刁难,处处找麻烦,然后被所有地大臣贵族当瘟疫那么排挤躲闪……”

    “对,你不是他。所以你发誓绝不让这一切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他也不是你,所以他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还能自在地当他的佣兵团长。理查,你的路和他不同,并不代表你不如他。你和我的相处方式就很好,我不觉得有问题,如果你要强求我们之间,和他同伙伴一样,反而是自讨苦吃。”

    “其实……”夜深的时候,理查的声音极轻,极悠长。

    “卢瑟,你只是想做我的护卫,做我的下属。你不想给予更多。你对我不够恭敬,你经常打击我,你毫不留情地揭穿我,并不是因为你和我亲近,而是因为,你的尊严要求你对我平等相待。卢瑟,你很吝啬。不管我怎么做,你都守着一些东西,不肯给我。”

    “没有人能拥有一切。你也许想要我地友谊,但在你心里,有得是更重要的东西。失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不算什么……理查,别反驳……我的友谊并不是必不可少的,我的忠诚才是。这一点,你和我都很清楚。”

    理查苦笑:“卢瑟,你一直都在恨我,是吗?当然,你不会承认,你也觉得你没恨过我,但你的心里最深的地方,一直是恨着的吧。恨我给过你帮助,恨我施予地恩情,这一切把你牢牢绑住,让你不得自由。但你又不能不感激我给予地这一切。你的骄傲让你无法不回报我就离开,所以你一直那么小心而固执着坚守着你地感情,除了忠诚,你什么也不肯给我。看,你说得对,在我心里。确实有很多比你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明明知道,也许我解除你的束缚,就能得到你地友情,但我不能放掉你这么好的护卫帮手,所以也只好一直装糊涂。”

    “就算你说,我也不会走。束缚我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卢瑟沉声说。

    理查摇头苦笑:“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