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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47、无限怨念

    就在圣境与南佛接壤处,有一片风景独好的山水画卷——月牙湾。

    贯穿了南佛整个国境的迦叶江到这里便缓了下来,慢了下来,柔情似水地绕着旁边那座高耸入云的“帝师山”转了个弯,流向它最终的归宿——大海。

    传说,月色姣好的晚上,如果站在帝师山顶往下看,就会看到山脚的迦叶江宛如新月,因而此处才有了月牙湾的称号。

    然而比起月牙湾,“帝师山”则更加闻名遐迩,不过它的闻名遐迩却不是因为秀丽的风景,而是因为一个人——枯冥。

    枯冥是百年前南佛皇帝的帝师,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上天入地从古至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在他担任南佛帝师的五十年间,曾用让人不敢置信的预言能力数十次帮助南佛百姓躲过地动洪灾、瘟疫旱灾之类的厄难。

    在当时,三国的贵族及百姓像神一般的膜拜他。

    他于耄耋之年辞去了帝师之位,隐居在这座山上,此山因而得名“帝师山”,至今已有百年。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还活着,成了老神仙,众说纷纭无从考证。

    今夜月色皎然,星河如练。

    曦王府的大船就泊在月牙湾里,岸上则是圣境边境那绵延起伏不见边际的茂密山林。

    观渡和宴几站在船头甲板上,迎着烈烈寒风远眺那片暗沉沉的山林轮廓。少时,观渡道:“秦璃月定然伤得很重,否则,王爷不会抱她。”

    宴几在一旁捻须笑道:“要是让王爷知道你派人在外围跟着,就是不去接应他,只怕又要气得跳脚了。”

    观渡一本正经道:“那丫头正受着伤,又是独处……这样的机会哪里去找?”

    “咳!”宴几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嘴里蹦出一句:“说的也是。”

    观渡嘴角微扯起一线弧度,转而面色却又凝重起来,道:“我比较想不通的是,既然秦璃月受了伤,叶千浔为何没有救她,反倒救走了玉帘秋?”

    宴几道:“不是有情报来,说他第二次又返回了那个悬崖么。只不过那时秦璃月已经被王爷带走了。”

    观渡摇头,道:“我真正奇怪的是,玉帘秋不过是玉氏庶出的女儿,叶千浔为何非将她弄到手不可?若说想用她要挟玉氏,只怕也不会有多少效果。他此举,委实有些令人费解。”

    “十七年前,玉湛华纳武林公认的第一美人柳紫纤为妾,柳紫纤进门不足六月便生下了玉帘秋并难产而死,这其中,怕是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局外人看来一头雾水,当局者只怕是心如明镜啊。”宴几道。

    观渡点头不语。

    过了片刻,宴几突然压低声音道:“我担心此番我们让王爷来南佛,许是选错了时机。”

    观渡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几丈开外的船尾,从这个角度看去,只看到一根横斜在江面上的鱼竿,看不见人。

    宴几道:“状似悠闲实则无聊,看起来他自己并不想来这儿,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来,而来这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

    观渡想了想,道:“说起他,我倒想起了另一个人——曲流觞。”

    宴几道:“就是在朱武门与秦璃月同住怡情居的那个男子?”

    观渡点头:“上次去天一岛时,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说起这个曲流觞,每次见到他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宴几思虑道:“如果他来此地真的是受那曲流觞之托,我们倒不必担心惹祸上身了。”

    深夜,月色斑驳的山林深处,丝带般的溪流边。

    皇甫绝坐在临溪的石上,环着怀中状若昏迷的女人,一张俊脸红得犹如煮熟的虾子。

    他不过是看这个女人昏了,额头又滚烫滚烫的,怕她死过去,便带她来溪边给她降降温。

    暗夜戚戚,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工具,他只好用自己的手指沾了水抹在她的额头上和嘴唇上。

    她的唇瓣又软又滑,让他心头微荡,于是收回手指的动作就慢了一些,不想,悲剧就在此刻发生。

    因为他的指上有水,极度干渴的她本能地含住了他的手指,婴儿般的轻吮,吸得他指尖一阵发麻。

    滑腻的小舌抵着他的指腹轻舔缠绕,带来一阵温热软嫩的触感,让他觉得整条手臂都酥了。

    脑海中一直叫嚣着要把手指抽出来,可行动却不受意识的控制,甚至于,虽然脸红得发烫,他却还是忍不住轻旋指尖,好奇地探索那滑嫩的口腔。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被人舔过手指,如果不是浑身莫名其妙的有些燥热,无可否认,这感觉还挺好的。

    虽然正在昏迷中,但璃月显然不喜欢他自作主张的探索,正当他魂不守舍有些忘情的时候,璃月悄无声息地收回舌头,不动声色地积聚力气,万事俱备之后,毫无征兆地对着那根作怪的手指“啊呜”一口。

    “嗷!”突然袭击让皇甫绝措手不及地怪叫一声,忙不迭地想抽回手指。

    不意璃月却瞬间化身为咬到猎物的大鳖,任由皇甫绝甩动手指的动作连带着将她的头也甩来甩去,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皇甫绝又痛又急,只好先将她放在大石上,腾出另一只手大力地捏住她的下颌,迫她松开了牙关,这才避免了沦为第二个九指神丐的下场。

    将沁出血丝的手指放在溪流中冲洗着,他恨恨地瞪着躺在 大石上依然闭着双眸的女人。

    哼,这女人,一定是装的!竟然又上了她的当。

    “喂,水就在这里,你要么自己起来喝,要么拉倒,我绝对不会再喂你,听见没有?”他没好气地冲她吼道。

    璃月仰躺在大石上,毫无意识,甚至于连呼吸都渐渐地弱了下来。

    皇甫绝见她不动,便搡她胳膊一下:“别装了!”

    她依然不动。

    皇甫绝来了气,心想:如果是真昏倒,哪有那么大力来咬我?

    “你喜欢装死你就继续,我不奉陪了!”他站起身,甩了甩衣襟上沾到的水珠,转身便走。

    走出去好长一段路,他驻足回身,看到璃月依然躺在石上一动不动。

    双手叉腰,他仰头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愤恨自己心太软一边重又走了回去。

    极其粗鲁地一把捞起石上的女人,他摇晃着她,万分不耐道:“叫你别装了!这样好玩吗?”

    璃月眉头一皱,鼻腔间缓缓沁出血丝。

    皇甫绝一愣,未待他反应过来,便见殷红的血犹如蜿蜒爬行的蛇般,从她的嘴角涌了出来。

    他顿时慌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那不断溢出的血一边道:“怎么会这样?喂,你醒醒,秦璃月!”

    回答他的,只有身侧那条小溪淙淙流淌的声音。

    天蒙蒙亮,山林中一片昏暗。

    皇甫绝疾奔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他抬头看了看荒草萧瑟的稀树草原,知道只要穿过这片草原,就到月牙湾了。

    虽然累极饿极,但想到怀中这个女人也不知何时就会死去,他不敢稍停,吸了口气便再次飞奔起来。

    “冰块,你就不能学学千里马,跑得平稳点么?我想睡觉。”璃月无力地半眯着眼,声息微弱,却字字清晰道。

    昨夜他渡了一些真气给她,折腾半天,终于把她弄醒了。

    闻言,他脚下不停,道:“现在别睡,我怕你流口水。”

    璃月想笑又没力气笑,但委实觉得被他颠得痛苦,便道:“再不停下,我要吐了。”

    经过昨夜,皇甫绝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不管这个女人嘴有多硬,她现在是真的是虚弱不堪,怕她再吐血,他只好渐渐缓下脚步。

    璃月稍微舒服了一点,当即微微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喂,不想死就不要睡!”他低眸看着她。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迷迷糊糊道:“你舍不得我?”

    皇甫绝闭上嘴。这女人,也不知道心到底是怎么长的?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见她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皇甫绝有些着急,抬眸四顾,发现不远处竟有一株初绽的野梅,星星点点的红,于这青黄一片的冬季荒原看去,分外的醒目和妖娆。

    他走过去,将她放在草地上,伸手折下一枝,往她手中一塞,然后放到她xiong前,重新抱起她,有些不自然道:“玩这个,别睡。”

    璃月强自睁开眸,看着伸到自己鼻尖的梅枝,有些无奈。这只冰块,哄人都不会,一枝破花有什么好玩的?他应该把自己的头低下来,然后说:喏,给你玩,不要睡。

    不过,看着野梅那火红娇艳的花瓣,她对生命倒有了一丝的依恋和憧憬。

    活着终是好的,看,这世界五彩缤纷,只要愿意发现,你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美。而死亡……当是如昏倒一般吧,眼前除了无尽的黑暗,还是无尽的黑暗……

    璃月一边奋力与困倦做着斗争一边昏昏沉沉地想。正在这时,皇甫绝脚步一停浑身紧绷,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苏吟歌。”话音未落,方才还在十几丈开外的男人已经风一般刮到近处,绣着云纹的白色袍袖一挥,手指在璃月腕上一滑而过,随即黑着脸道:“怎么还没死透?真是祸害遗千年!”

    昨夜他睡得正香,突然一只信鸽就撞在了他的窗上,金缕那小子竟然又为了这只猪妖威胁他,真是……无限怨念!

    担心她死了自己真的会不得安生,他不得不大半夜的将自己从温暖的被窝中挖出来,前来找她。天知道,他真的有起床气啊!尤其在没睡醒的情况下!

    话说回来,如果曦王府的人今天不能把被他踢飞的门修好,晚上他岂不是要换个房间睡?

    璃月实在支撑不住了,听到他的声音,也只隐隐觉得奇怪,就连转头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暗,昏倒前的最后一刻,她隐约听见皇甫绝说:“换你抱她……”随后便失去了一切的知觉。

    苏吟歌表情一呆:“我干嘛要抱她?”

    皇甫绝道:“你不是来救她的么?”

    苏吟歌转身便走,恨恨道:“我是来看她死没死的,结果,非常失望!”

    好痒……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似乎有热热的小蚂蚁在爬,真的好痒。

    璃月不适地挣扎一下,醒了过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素洁陌生的床帐。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她惊异地发现,四肢就像伤口结痂时那般隐隐的痒,而受伤最重的xiong口只剩一点微微的痛了。

    怎么会这样?她隐约记得,昏倒之前她还痛得要死呢?而现在……她觉得也许自己可以试着下床走走。

    习惯想到做到的她不假思索地开始动作起来,殊不料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

    虽然四肢和xiong口不那么痛了,却沉如千斤,动一根手指都艰难非常。

    老天,她到底躺了多久啊?

    正哀叹,房门吱呀一声。

    她扭头过去,却见苏吟歌端着一只药盅走了进来,抬眸看到她醒了,表情立马变得极度不爽,态度恶劣地将药盅往桌上一搁,双手环xiong靠着桌沿,挑眉睨着她凉凉道:“命还真是和茅房里的石头有的一拼啊,又臭又硬!”

    璃月看着他,只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

    看这毒舌男如此不爽,定然不是自愿来救她,能拜托他的也只有流觞小乖了。可怜的小乖也不知拿什么做条件,竟能让这个和她简直可以用不共戴天来形容的毒舌男下手来医她。

    而他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我救了你,你永远欠我一条命”的死相来恶心她?哼!难不成流觞小乖拜托了他还不够,还想趁机让她吃瘪不成?

    反正现在也死不了了,她肯向他低头才有鬼!

    “要放屁出去放,臭不可闻!”璃月瞪着他,就像瞪着一只蛤蟆般的表情。

    苏吟歌一呆,少时反应过来,登时暴跳:“没我你早死了!竟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猪脑浆啊?猪也比你有人性!”

    “我求你了吗?谁让你手贱来着?滚,有多远滚多远,别杵在这影响我心情!”璃月嫌恶至极地瞥了他一眼,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苏吟歌觉得自己都快炸了!本来被金缕逼着来救她已经郁闷至极,想不到把她救活了竟然还要受她的鸟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就不信他整治不了这个死女人!

    念至此,他脸色一沉,大步走向床榻。

    璃月眼角余光扫到他逐渐逼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她假装不知,暗地里却深吸一口气,然后在他正要伸出狼爪的一刹,放声尖叫:“救命啊——□啦——”

    高亢中掺杂一丝哭声的孱弱呼救尾音未落,门口突的冲进来一个人,什么都还未看清便在那拔剑大叫:“y贼哪里逃!”

    苏吟歌脸黑的堪比锅底,璃月侧脸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清秀少年,一时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鹫看到房内只有两个人,都是熟面孔,而其中公的那只显然一副好事被打断的凶狠模样,立马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一边讪笑着收剑回鞘一边道:“我是王爷的护卫……刚刚碰巧路过这里……听到呼救……所以……呵呵呵……大概听错了,你们继续。”说着,转身便要闪人。

    “喂,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他真的要□我这个病患啊,赶紧去叫你们亚父来救我!”璃月急慌慌道。

    “闭嘴!”苏吟歌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觉得自己双手都忍得有些抽搐了,好想掐死她!

    林鹫见璃月泪汪汪一脸无助加害怕地看着他,倒有些迟疑了。她……看起来真的很需要帮助啊。而他……看起来的确很y啊!

    踌躇半晌,正义感开始摁都摁不住地往外冒。

    他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上,走到苏吟歌面前,道:“苏公子,请恕在下直言,虽然你治好了这位姑娘,但眼下看来,她只怕还不能与你……咳,所以,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或许在下可以去跟王爷商量一下,将船靠岸,方便你去……那个……解决一下。”

    璃月憋笑憋得xiong口又开始痛了起来。

    苏吟歌气怒到了极点,眯眼看着林鹫道:“你真觉得我会这么饥不择食?”

    林鹫十分认真地上下打量他几番,无比肯定地点点头,道:“是……”

    话音未落,苏吟歌一掌按着他的脑门将他一推,吼道:“你去死好了!”

    林鹫向后一个踉跄,急忙站稳,抬头,发现苏吟歌已经出去了,不由转过脸来安慰璃月道:“姑娘,他已经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璃月盯着他额头上那个乌黑的掌印,有些迟疑道:“你……难道不觉得头有点痛吗?”

    林鹫想了想,道:“好像……有一点……”话一说完,仰面就倒了下去。

    正文48、有敌来袭

    从那天之后,苏吟歌似乎连跟她见面都不愿意了,每次都是林鹫给她送药。

    三天后,她奇迹般的能下床了,武功还没完全恢复,但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虽然行动间还是有些无力,但那么重的伤短时间内要完全痊愈,也不太可能。

    观渡有意无意地说,希望她能去曦王府做客。

    璃月婉拒了。她想去天一岛看流觞。只说此番皇甫绝有恩于她,将来若曦王府有事需要她帮忙,定来。

    说完这话的当天下午,皇甫绝便与她大吵了一架,原因还是为了那块被她拿走的玉佩。

    璃月自是不肯相让,两人差点动手,幸好观渡及时赶来,把龇牙咧嘴的皇甫绝给硬是拉走了。

    次日一早,江上有雾,白茫茫的一片,五米开外便无法看清,为避免因视线受阻发生事故,船已经抛锚。

    璃月靠在楼船三楼亭台的栏杆上,心中有些郁闷。

    见身体逐渐好转,她昨夜又试着练功,结果,不但功力没有恢复,连xiong口都再次疼痛起来。

    她想不通,若说她现在年龄太小,无法承载血魔霸道的功力,那叶千浔应该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为什么他就可以练成那样厉害的武功?

    想起叶千浔……她仰头闭目,心道:总得做个了结才行。

    没有得到休息的脑袋昏沉沉的,理不出个思绪。

    耳畔传来轻而稳的脚步声,当即断定,不是观渡就是皇甫绝。因为苏吟歌那只毒舌走路根本没有声音,而清晨正是下人忙碌的时候,一般也不会到观景台来。

    当下也不回头,继续闭目养神。

    皇甫绝站在楼梯口,看着雾中的少女,她随意地裹着一件月白色的纱裙,黑发如瀑流泻背后,脸微颔,面色却比浓雾更白,一只莹白的小手柔若无骨地搭在朱红色的栏杆上,雪玉一般。

    娴静而又娇弱,与之前留给他的暴戾蛮横形象大相径庭。

    他脸微侧,轻轻吐了口气。

    听到叹气声,璃月转眸看来,冷漠的少年身姿傲挺地立于楼道口,雾色朦胧,隐约可见脸上淡淡的不情愿。

    璃月失笑,看来,果真是被观渡给逼来的啊。这被人逼着来认错却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倔强模样倒还真有几分孩子气。

    可能是她的笑容中透露了太多她内心所想,所以皇甫绝的心不甘情不愿中又多了丝微恼,在楼梯口僵了半晌,方才有些别扭地向她走来,在她身旁几尺远的栏杆旁站定,修长素洁的手指抚上湿意微沁的栏杆,思虑片刻,终是冷冷开口:“昨天,我不该采取以暴制暴的方式。”

    璃月笑容一僵,这算什么?

    什么叫‘不该以暴制暴’?他大爷不会以为这就算道歉了吧 ?

    “喂,皇甫绝,你今天是不是很闲?大清早跑这来说废话。”璃月靠在栏杆上懒懒道。

    皇甫绝眉头一皱,雪亮的目光睨过来,道:“本来就是你错在先。”

    “是啊,我有错。当年在马帮被你逼的走投无路,我不该去偷你玉佩,这是第一错。朱武门,我不应该因为想补偿你而甘居人下替曦王府卖命,这是第二错。昨日,我更不应该不顾还未痊愈的身体试图被你蹂躏让你解恨,这是第三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尊敬的曦王殿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璃月站起身,表情真挚语气诚恳,一本正经地向皇甫绝行了一礼。

    皇甫绝玉白的脸颊霎时浮起两朵红云,冷漠的面具也挂不住了,多了几分属于少年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璃月抬头看到,忍不住掩口一笑,转而又可怜兮兮地问:“曦王殿下,你到底原不原谅我呀?”

    “反正……总之,你弄丢了我母妃的心爱之物,就是不对。”他抓回一丝理智,语气短促道。

    璃月看着他,发现他此刻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活脱脱一个被人抢白不甘退缩而又强词夺理的大男孩。

    毕竟也才十七岁,又是在深宫之中万人之上被捧着哄着长大的,能期望他有多世故成熟呢?

    “有什么不对?就算要生气,也该是太妃生气才对,你生的什么气?”璃月理所当然地反问。

    皇甫绝一噎,转而道:“如果你母亲的心爱之物被我弄丢了,你不会生气?”

    “当然不会,只要你没把我母亲弄丢就行。”璃月笑嘻嘻道。

    皇甫绝似是无语,仰头向上方看了看,手一伸。

    璃月不解,问:“干吗?”

    “证明给我看。”皇甫绝道。

    璃月明了,他是要她拿出她母亲留给她的物件,当场破坏一下了。

    “哎呀呀,这可不好办了。”璃月伸手掐着下巴,思索着道:“我母亲最心爱之物……莫过于我父亲的画像了,她也确实将这幅画给了我,不过我没办法给你了。”

    “哼。”皇甫绝收回手,满脸不屑,“说说谁不会。”

    “又不是在我手中我不舍得给你,真的已经被我用了嘛。”璃月道。

    “用?”皇甫绝凝眉,对这个字有些不解,一幅画怎么‘用’?

    “那日正在赶路,碰巧腹泻,又没带手纸,所以就用了。”璃月大喇喇道。

    皇甫绝瞠目盯着璃月,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你用你父亲的画像……”当手纸?!

    璃月白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稀奇,我一届平民,又不像你,天之骄子尊荣华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厕也有美女捧着手纸在旁伺候着,不用画难不成叫我用草叶啊?”

    听她如此口不择言,皇甫绝实在无法接口了,“你简直……”他说了一半,仰首抚额,颇为懊恼。

    璃月轻笑着回过身,跃上栏杆看向下面的甲板,淡淡道:“一块玉佩真的能代替母亲陪在你身边么?你母亲被困深宫受尽屈辱,你不设法相救,反在此为这等小事与我纠缠不清,不觉得本末倒置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身后的语调转为清冷不悦。

    “哦?那你今天的来意是什么?”璃月回过脸,目光浅浅地睨着那姿容傲人的少年,淡笑问道。

    皇甫绝被她问得一愣,他今日来干什么?

    亚父说,他们必须争取到血影宫的支持,方能在武林中与皇甫载淳实力持平,既然事实表明叶千浔与她关系很不一般,那么,她就是他们要争取的第一个人。

    可是……他真的很不习惯,除了含玉,他从未和任何别的女子独处过。

    而面前这个女子,又是这样精灵古怪捉摸不透,让人恼让人恨,却又让人无可奈何。